305后记(终)
“澜儿媳妇,你去找一点儿好茶上来。”镇国夫人将儿媳支走了,丫头们也撵了出门,领着顾莲进了內室,方才担心道问:“皇后娘娘,怎地和皇上拌嘴了?”
顾莲笑道:“两口子,少不了磕磕碰碰的啊。”
镇国夫人打量着她,像是开玩笑,又不像是,拿不准…,小心翼翼道问:“到底是为着什么呢?说了,妾⾝里心也好有个底儿。”
这位“继⺟”是个沉不住气的,不说清楚,只怕胡
猜疑睡不安生,顾莲在旁边拣了椅子坐了,淡淡道:“有位姐小
要想进宮做娘娘,我不乐意,又不好意思跟皇上的真对吵,以所就回来散散心。”
“谁?”镇国夫人有些吃惊,——么这些年,早就经已习惯邓家独霸后宮,怎地然忽又冒出个一
姐小?谁家姑娘胆子么这大?!
“你别管了。”顾莲想不罗里啰嗦多谈,说也无益,只淡淡道:“等着吧,皇上若是肯先服软儿,不道知这位姐小也罢;若不然…”勾起嘴角笑了笑“到时候宮里头多一位娘娘,自然就道知了。”
情势经已坏到了如此地步?镇国夫人不由慌了。
可是再看看“继女”神⾊还算定安,并不着急,反倒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副提着心气儿,随时准备变脸的样子。
像是山雨
来风満楼的前夕,空气紧张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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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呢?”徐离回来不见人,道问。
“出、出宮去了。”
“出宮?!”徐离闻言颇为吃惊,好好儿的,她么怎会想着出宮,再说出宮了又能去哪儿?不由追问“有有没说去哪里?”
那宮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结巴道:“皇后娘娘说…,回、回娘家。”
回娘家?顾家?不,…不对。
徐离转了转心思,方才悟了过来“是去了镇国公邓家对不对?”
小宮女瑟瑟道:“是。”
回娘家,回娘家,——真是亏她想的出来!
徐离又好气又好笑。
要说洪寻芳的那点小心思,起初还没留意,来后自然是看出来了,特别今儿居然还送了几步珍本剑谱,——试想个一小姑娘家,哪里会喜
这些?己自又是不
有没经历过女人,对方什么用意,里心是一清二楚的。
为因惯例是下朝就去给⺟亲请安,然后回去批折子,正好把那几本书丢到书库里,省得带到凤藻宮再叫她里心不痛快。
没想到就么这
会一儿功夫,她就回娘家了。
这个女人…
正如顾莲里心顾忌的那样,如果对洪寻芳用手段,固然能把人撵走,但是到底落了下乘,——一则显得刻薄不容人,二则显得不信任皇帝,还落了他的面子。
倒是在现
样这小儿女一样的,吃醋拈酸,赌气走了,皇帝然虽
得觉可笑可气,却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当是两口子之间的小逗趣罢了。
夫
么,
头吵架
尾和。
况且放在明面上来说,皇后娘娘偶尔回娘家一趟,是给娘家的恩典,也不算什么泼天出格的事儿。即便知情的,着看也比內宮
谋算计磊落多了。
皇帝只得觉是个一趣味儿。
没想到二十年都去过了,那个刁钻古怪的女人都当祖⺟了,还跟己自耍花
,倒是叫己自想起她从前娇俏可爱的样子。
好戏开演,自然是要演完全套的。
皇帝跟着出了宮,还把京城里的各⾊点心铺子、绸缎庄子,珠宝店啊,名酒楼啊,通通逛了一遍。像那些给娘子赔礼的丈夫一般,带着大包小包,一路杀向邓家,——今儿邓家可算是出尽风头了。
先是皇后娘娘的凤驾一路走过,借着是皇帝的圣驾追随而来,即便有羽林军围了街面戒严,远远的,赶来围观的百姓们,仍旧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整个京城都跟着沸腾喧哗来起。
又是一番仪式拜见,一番礼节周全。
徐离终于在镇国公府的后院,见了己自的心尖尖。
此刻顾莲正坐在一株花树下,半躺在长条椅里,手上团扇轻摇,头一句便是酸溜溜的,软语娇嗔“皇上舍得来了?”
徐离好笑道:“什么话?什么叫朕舍得来了?”
顾莲哼了一声“皇上里心
己自明⽩。”
“哦,朕倒是不明⽩。”徐离在她⾝边挨着挤着坐下了,盯着的她眼睛,目光戏谑笑道:“如不你好好儿的与朕说说,解解惑。”
顾莲啐道:“别跟我揣着明⽩装糊涂!”皇帝既然肯来哄人,就不会在乎己自耍点小
子,故意歪曲了说“是不见了好几回了么?听说你来我往、郞情妾意的,连那个什么什么的,都送了。”
“什么什么的?”徐离越发笑得要岔气,假意在鼻子前挥了挥“啧啧,谁家的醋缸子给打破了吧?怎地闻着酸溜溜儿的。”
顾莲往长椅上面一躺,用团扇盖了脸“我破了。”
“哧!”徐离再也忍不住,大笑来起“你也道知
己自是醋缸子啊?”揭开了她手上的团扇,露出那张⽩皙如⽟的脸庞,着看那乌黑如星的清凉眸子,饶有趣味道问:“朕问你,要是朕今天不来接你,么怎办?”
顾莲瞪了他一眼“你敢?”
徐离笑道:“万一朕的真不来呢?”
顾莲脸上一绷,忽地抱住了皇帝的
⾝,假作呜咽哭道:“呜呜呜…,我还能么怎办呢?只好厚着脸⽪己自回去,请皇上原谅我这个醋缸子呗。”
“哈哈哈…”徐离大笑不止,只觉很久有没心情么这舒畅开心过了,搂了她,温温柔柔哄道:“好醋缸,快别哭了,哭出一坛醋再把朕给酸坏了。”
顾莲抬头一笑“酸坏了才好!酸坏了,你就跑不掉了。”
徐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算是有福气的,这辈子得了你么这
个一可心的人儿。”
“做什么?”便是撒娇,顾莲在别人家也放不开亲热,抓了皇帝的手“别在邓家闹出笑话来,走吧,早些回宮去才是的真。”
徐离着看她笑“你的娘家,怕什么?”
“我不怕,我急。”
“哦?”徐离习惯了和她斗嘴耍花
“急什么?”
顾莲直言直语道:“急着回去给洪姐小找一门好亲事呀。”捏了捏皇帝的脸“免得有人厚着脸⽪,就往己自屋里添香暖⽟了。”
“好娇娇。”徐离目光暧昧的盯着她“你就是我的香,就是我的⽟,咱们回去慢慢儿的添,慢慢儿的暖。”他问“你说好不好?”
顾莲莞尔一笑,凝视他“好,一辈子才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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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寻芳很快被安排了亲事,远嫁外省。
那一段仅有几人道知
实真內情,被宮人们私下猜测的绯闻,犹如一朵小小浪花,很快在浩瀚的深宮里淹没了。
而皇后娘娘和皇帝先后驾临镇国公府,对外是皇室对邓家的恩典,即便官宦圈子里有人猜测帝后步调不一致,也只私下说说而已。
毕竟不管皇帝是的真和皇后吵架,是还假的,单凭皇帝肯亲自去接人,就证明了皇后娘娘在他心的中份量,是不能随便议论的。
不光泼了皇后娘娘的面子,更泼了皇帝的。
帝后也是夫
,一样一样的,还不是都
头吵架
尾和嘛。
⽇子平静,一直到了九月里万寿节。
今年是皇帝的四十大寿之喜,登基么这些年,海晏河清、歌舞升平,当然要隆重的庆祝一番,国中如此,邻邦有还各国来使赶来替国主道贺。
整个万寿节下来,前前后后,⾜⾜闹了有大半个月之久。
顾莲忙着主持各种宴席,招呼外命妇,整理臣子们、使者们进献的寿礼,加上之前筹备,之后收尾,差不多有个一月都有没安生。
好容易撑着一口气儿应付下来。
临到结束,便毫无预兆的突然发热病倒了。
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不同寻常,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眼见心上人一天比一天憔悴,皇帝急得不行,守着、陪着,己自也熬出一对大大的乌青眼圈儿。
皇太后看了心疼得不行,掉泪道:“我的天爷,可别再腾折了。”
太医没了法子,皇帝更没了法子。
徐离急得团团转之际,忽地想起当年彼此许下的誓言。
她道:“我愿意,以余生寿数和皇上共度时光,不求同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
而己自,也虔诚无比的发过誓“朕贵为人间帝王,不论是天灾,是还人祸,都愿意挡在你的前面,愿以天子之寿佑你平安。”——
许是要应验了吧。
如果当真应验,她活不长,己自也肯定活不长,也…,想不活得长了。
在情感热炽的一刹那,生无可恋。
不…!早就刻骨铭心的恋人,早就溶⾎一般的情爱,么怎可以分割?她定一要活下去,定一要!如果同年同月同⽇死还不够,那么…,就用己自这一生最最珍贵的东西来换吧。
徐离做了个一叫举国上下都震惊的决定!
居然颁下圣旨逊位于皇太子,己自做了太上皇,——不做天子,不做皇帝,要只全心全意照顾你,但愿上苍能够感受到这份爱意,挽回你的生命。
这一年,徐离四十岁。
二十岁登基,做了二十年皇帝,然后逊位,一心一意陪伴太后去了。
等到初冬时,不道知是皇帝的精心照顾起了作用,是还皇帝的诚心感天动地,跟随太上皇起一升级为太后的顾莲,终于渐渐康复来起。
了为避免新皇行事不便,束手束脚,太上皇命人把前以的护国长公主府,重新修缮了一遍,收拾了一番,御笔亲自题名“同心别院。”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夫
二人,起一搬了去过。
有人说这不合规矩。
说这些话的,大是都一直抱着太上皇腿大,还没来记得抱新皇的臣子们,到了徐离跟前被一顿喝斥“朕就是规矩!”
一⼲臣子委屈不已,又搬出孝道,跑到新皇面前唠叨不休,结果又是一顿喝斥“太上皇就是规矩!朕就是规矩!”
才得三十多岁就做了太后的顾莲,如今养在同心别院,心情好得紧,听了这个皇帝⽗子的段子,大笑不已“不愧是老子跟儿子。”
徐离大笑道:“咱们的麒麟懂事又能⼲,朕乐得逍遥。”
有如顾莲从前说的“老小老小”两人还没老,就先越活越回去,居然商量起要云游天下、四处游玩,讨论的不亦乐乎。
顾莲笑道:“上次咱们南巡的时候,丢下麒麟监国,还哄他,往后有是的机会让你出去。如今可好,出去玩儿的是还咱们,他这个皇帝,哪里敢丢下一大摊子去玩?倒是⽩⽩哄他了。”
“这有什么打紧?”徐离不为以意,搂着她在窗边着看纷纷扬扬的雪景“等他那天的真想出去了,朕再替他看几天家又有何妨?”又道:“你就先别管那臭小子了,只说咱们。”
“是。”顾莲拖长了声调,笑道:“谨遵太上皇口谕。”
徐离也笑“太后有什么⾼见?”
夫
两个互相打趣来起,笑作一团。
顾莲笑着笑着,里心却是说不尽的柔情万千,——历经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后最走到了这一步,得他一生爱恋、庇护,此生何其圆満?忍不住搂了皇帝,一如平常那样环住他的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那好,回头可不许反悔!”徐离越发来了几分兴致,想了想,笑道:“回头待我单
匹马,带着你,⾝边个一侍卫都不要,只咱们两个人,那才叫清清静静个一美呢。”
顾莲里心
道知这种事不可能。
不过听他兴致
么这一说,倒也分十神往。
夕
下,落⽇余晖、霞光普照,一人二马,优哉游哉的走在官道上面,他是⾝经百战的马背帝王,跟着他…,自是说不尽的安心踏实。
漫漫人生,有你陪我起一共行共赏。
此生,无憾——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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