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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晕车
  第七十五章

 秋缤纷,绿野青郊,草金黄夹杂的苍翠,刚好没过官道的路基,长长的车队蜿蜒了老长,大量游骑奔走左右,吆喝警戒着,飞快践踏出草木新鲜的气息,随风散播去。

 其中一厢锦帘窗花的大车内,传出小女孩轻轻哼唱的“我是一只小小鸟…怎飞也飞不高奥…”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味道,吃吃的笑声夹杂银铃般的歌声飘出来,伴随着左右的轻笑,随风淡去。不时还有矫健的身影纵马跃出,手脚麻利的反身抄下摘上些花枝什么的,递送到帘内。

 大好风景下却有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呃呜,这辆大车突然不得不停在路旁,一个人爬出来,靠在栏狂然吐的七荤八素,一只小手在后面轻轻拍着,不住周围人一片窃笑的背过去。

 却是有人晕车了。

 眼见他头晕目眩面色煞白,有气无力的发誓以后再也不坐这种东西了。周围之人,都暗自好笑,却别过面去,捂嘴耸肩不已。暗想别看这位大人,据说临阵刀兵临身也镇定如山,指挥自若,(那是第一次上战场,吓的表情都凝固了,)没想在车上就会犯晕症,这会却是软弱的好笑。

 话说回数天前,要说汉中城虽也是个人口近二十万的上邑大郡,用度不愁,但伴随不断汇集又开征的兵马,加上北方逃来的民,还有各种输送物资的运输队伍,作为老皇帝的行在,就未免拥挤喧闹了。

 因此剑南节度副使崔圆,请上移驾,说是如今各方兵马齐聚,车水马龙的,见喧嚣,有违圣安,不宜长居之,陈言蜀土丰稔,宫室器物皆已陈备,请移成都,以便更好敬奉之,获准。

 因此,新任的左行军长史魏方晋为导引使,早前先行出发的寿王为沿途接应,我们再度踏上行程,一路尽在连绵不断的秦岭、巴山、岷山之间,峰峦叠嶂,峭壁摩云,雄奇险峻,壮丽多姿。

 翻过了天下绝险的摩天岭,战栗千彻的百牢关,曲道回幽的七盘关…

 这一路行来,崇山峻岭关隘重重,而且多是天然自成,如果强攻非付出极大的代价不可,要攻克这重重关要是难上加难,也难怪老皇帝一意要入蜀避难。

 据传最外围靠近敌占区的大散关以北增兵整军备战,已经开始接敌了,如果经营得当,这些关隘也是随时反攻关中河陇的前要阵地。

 尤其那剑门关,古今名关,也是李白诗文描述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所在,深峡刀削,仅容身过,真正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

 “这剑门有72峰绵延起伏,形如利剑,直霄汉,古称“梁山”、“剑山”是蜀北屏障,西川咽喉,素有“天下雄关”之称,古为兵家争夺之地,”过关时,那导引使魏方晋如是说。

 剑阁以外,早以得到诋报,远远的出来接的官吏,组织了大量的民夫,准备了大量的车驾撵舆,过了剑阁便多是坦途了,可以换乘上车马了。

 这沿途古迹甚多,到也不寂寞,三国蜀汉古战场遗寨,清风、明月峡,庞统祠、富乐山、剑门关、朝天关古栈道、翠云廊、阆中张飞庙等等,我那个时代著名的胜景。隔千年来看,虽然有些尚未成名,倒也古朴浑然。

 反正在大后方的大后方,行程也不匆忙,倒是让地方为导游,领了小丫头好好的游览了一回。玩大发起,还在据说是诸葛武侯等名人题刻留下了某某到此一游的涂鸦。

 还中途拐去去了号称武则天的祭庙——利州的皇泽寺,看了后山的尚未成型的千佛崖石刻。

 一路下来,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气氛,稻盈野,炊烟袅袅,草木葱荣,满地的金黄夹杂着尚未透的青色,漾着满和收获的丰裕心情。风轻云淡中,俱是一派太平‮定安‬富足的景象,前行一路兵荒马颠沛流离的情景,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偶尔远眺到一角民舍,即使是茅篙篷户之家也是有花有竹草木点缀其中,显得相当的宁静雅致。

 来这世上一直是满目疮痍颠沛流离,直到进了蜀地,才稍微感受一些前些年“稻米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的开元盛世的遗风。偶有乡民远远望到,跪倒在田间,久久不敢起来,衣裳虽然旧,但还算干净整洁,显然是大多温顺而知足。

 却是感叹不已的,做了几首新曲,拿这由头找谢沅亲密的探讨了几回。

 到了地势平坦的地区,沿途地方早备足了用度。一路所过地方也是极尽逢,各种土贡特产,连带我的行装自然也益丰厚沉重。

 我当初学会骑马是在考古队的那会,那段日子以国家援助的名义实为考察去的地方很多,那些中亚国家有些古迹偏远的很,再加上落后和战的破坏,许多地方只能通马匹,那日子骑马骑的我两腿僵痛,腿内侧磨破了多少回,两许好些天学螃蟹跨着大八字走路。才掌握了门道适应过来。好容易,有了舒服一点的交通工具,这些日子来,我也骑乘的腻味了,试试坐马车的滋味,才找个借口挤上小丫头这一部据说四平八稳的大车。

 大车地板上衬底柔软的鹿皮,底下还垫着厚实棉布,倒是很舒服。可以在上面打滚而不怕受伤。里面还堆了好几只各式布偶,自从那天以后谢沅便名正言顺的搬到小丫头那儿一起住了。虽说上面大有放任自的意味,只是为了让这个小灯泡不再发亮,妨碍找谢沅好好探讨一些音乐还是其他什么的,或者兴致的时候,跑出个瞪大眼睛做无辜状的观众来,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包括睡前讲故事,唱催眠曲,连做了十多个可以天天换抱着睡的动物玩偶等等。,

 我可以的把头枕在谢沅的腿上,擅长舞蹈的岁月让她的美腿柔韧细滑而有弹,不时仰望那专属于我的满突出山峦起伏,伴随着颠簸而汹涌,还可以随时伸手,逗弄的她娇红咻吁,那真是一番享受。若不是还老大的灯泡赖着不走,我倒愿意来个更深层次的交流。倒也可以理解韦小宝同学唱十八摸时的心情了。

 只是没想到,我居然倒霉的在古代会晕起马车来。

 这古代的道路状况实在不敢恭维,所谓的大路小道,多数是靠人走多了硬给走出来的,也绝大多是沙土路面,一下雨便由于不同土质的沉降,变的坑坑洼洼。所谓的官道,也只是由于沿途有驿站,有人稍事维护而已,连后世最初级的乡村公路都不及,只有在靠近城邑的地方,才可以见到碎石、石条、石板、砖面之类铺就的硬化路面。行路的人,雨天满地泥,晴天一身土,往往是难免了。更兼车身没有减震的东西,颠簸的厉害,车马一过,行人不免风尘仆仆,因此自古远行者就有接风洗尘的传统。

 早前骑在马上尚不觉得怎么样,可一坐上车来,就明显感觉到颠簸感了,不过有厚实的垫子,习惯了那也没什么。

 “黑云城城摧,甲光向月金鳞开。角声满天秋里,上燕支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首《雁门太守行》是我临走话别,题赠给高适的诗文,反正剽窃一次也是剽窃,剽窃两次还是剽窃,于是数十年后才出生的‮人唐‬张沽,继续苏轼、白居易后成为我的又一个受害者。

 崔圆移师走后,待四边州县的粮草集齐了,雍华军也要开拔,临走我拿这首的诗唱和赠别,鼓励建功立业大有作为的意思,并告诉他,我虽身居后方,但至少可以保证他要人有人,要钱粮有钱粮,没有擎制,一切尽管放手而为,我有担待便是。

 他感怀之余,也回诗了一首:

 高阁凭栏槛,中军倚旆旌。感时常切,于己即忘情。

 河华屯妖气,伊瀍有战声。愧无戡难策,多谢出师名。

 秉钺知恩重,临戎觉命轻。股肱瞻列岳,齿赖长城。

 隐隐摧锋势,光光弄印荣。鲁连真义士,陆逊岂书生。

 直道宁殊智,先鞭忽抗行。楚云随去马,淮月尚连营。

 抚剑堪投分,悲歌益不平。从来重然诺,况值横行。

 这首《酬河南節度使賀蘭大夫見贈作》是我耳能详的大作之一,没想因为我的缘故提前出现了,变成了《酬两军府梁总制見贈作》,却是我意外加惊喜的,差点没乐翻了当场笑出来,搞的他们我憋笑涨红了面,还道情真意切难言以表,好是劝解了一番。

 他最后送了我一本手草的西北风物记,是他为哥舒幕僚时的见闻和笔记,对我却是大有补益的。

 可是当我在车上拿了一贴,看的入神时间久了,就觉得字迹开始模糊,抖动起来,渐头昏眼花的,难受的胃里翻江倒海起来了。

 可怜我小学时坐车晕车,大了坐船晕船,工作了还晕飞机,跑到古代讨生活来还晕马车,着实令人郁闷的很。

 又狂吐一阵,左右早散开了一旁警戒着。前面也派小太监过来询问,留下樟脑豆蔻等清心凝神的香药,被打发回去。

 小丫头一把跳下来,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你还好把”捂着鼻子,乖巧的用小手在我前轻轻柔着,绣帘一卷,车内素手纤纤递出一方汗巾来。

 我扭头看她,膝上还散放了一大把灿烂芳郁的野花,嘴角淡淡向上勾出的浅浅弧度,却是令人不由想起那句人比花娇的成语。那种翻江倒海的眩晕感,舒缓了不少。

 感激的接过来,却有熟悉的体香,按在脸上,心中暗念后定要学《新宋》〈明〉啊什么的,造辆有缓冲弹簧的四轮马车。

 抓过一只布偶顺势垫靠着她盈实惊弹的口,听的娇呼一声,那心跳骤然澎澎吐息如兰,却被我拉住环臂把在口,轻慢拈的,任她纤指沾着香膏,轻轻‮摩抚‬着我的额前脑后,用手巾给我轻轻扇着,歇息了一会,难受的感觉渐淡去。这才呼人牵来我那匹乌云盖雪,我还是骑马的好。

 “小杨”我唤道,他坐在车顶上,穿这一身明显偏大的号衣到是人摸人样的,爱不释手的‮摩抚‬一柄直刀,银亮刀刃上的纹路,口一片闪亮的甲裆,身后还背了一副弩具。不起话不多,只是眼光偶尔还发出浓浓的野却是无法掩饰的。显然把我赏给他的行头和武器都穿戴在了身上,却丝毫不影响身手矫健,飞身跃下惊尘不起轻无声息,恩的一声,跟了上来。

 小杨是我过翠云廊的意外收获。翠云廊就在剑门关附近,是后世剑门蜀道中最有特色的一处景点,被称为“蜀道奇观”从剑门关到剑阁县城的数十里的道路两旁,高大拔的古柏树绵亘不断,苍翠葱郁,故称此名。不过这时可没那般名目,只是觉得特别荫蔽,适合野营秋游罢了,扎营的时候便离开路旁,开个烧烤晚会。

 羌营因为其攀越潜伏特色,都被我分派出去外围警戒高要之处。却意外发现了状况:一些人的尸体。

 据说探哨的羌营斥候说,一路跟下去死了陆陆续续四十几个人,看摸样象是窜的盗贼,死状各异表情惊恐怖,下毒放火烧勒脖子背后捅刀子花样百出,还有被活生生撕咬过的痕迹,最后那些人楞是被他累死拖死的。

 看摸样象是猎户作风,却象野兽一般狡诈凶狠极富攻击。那边正在搜索,这儿却被我野外特制烧烤引过来。我那几名亲卫也算是尸山血海里的杀出来的老兵中的佼佼者,居然一时不查被他用大木子从背后敲晕过去。只是为了饿极了,抢些吃的。醒来后那个脸色啊,别提多臭了,,

 最后还是我自从刺客事件之后,专训练了一班长短钩弩标网绳的群击战法,一拥而上才把他套住的。抓到他的时候,在一个土堆面前,放着个老大猪腿和一个‮大硕‬狰狞的人头,哭的象狼一般哀戚着。一个木排歪歪斜斜发黑的几个字,却象是用血写的。

 据潘拓失事后评价说,此人虽年少,但勇悍狡智非同一般,若调教的好可当大任。要知道这潘州山羌本是极善山间林地猎的民族,赤斗羌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而这一营羌兵不但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战场洗礼,而且都是经验丰富无比的军中老人了,可在搜索中还差点着了他的道。

 最后收服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本人自然没有自黄老头之后YY小说流行描写那种“虎躯一震”散发出“王八(霸)之气”让人心悦臣服,男的五体投地,女的象花痴一样贴上来来的本钱。

 但我会做菜,有许多好吃的花样。挥退众人,面对面让他狠吃了一顿我做的脆皮烤猪、盾牌铁板烧、姜味石煎田,并保证今后想吃多少有多少后,他便跟着来了。但这样做的结果是,除了我以外,对其他人的存在却是相当的冷淡。

 事后派人到附近调查过他的来历。才知道他居然是传说中的熊孩,他的养父是被乡人称为“老校尉”的残疾退役军士,据说追猎物的时候,在山林捡到他时才十岁,正在和一只花白熊打架,因为“老校尉”没有家人,拿他当儿子养,自己教导,(因为野未褪,常可以听到村外飞狗跳,被打的哇哇大叫,乡人如是说)。老人又识些字,帮人写封信,买卖物品、换些油盐,时常也带着他,接触些世面,已经象个人样了。只是据说他对动物有些莫明的威慑力,再凶狠的狗看见他也要乖乖摇尾讨好。乡人逐渐知道了他的来历,也有些排斥。因此他们一直独居在村外。因为他没有名字,大家都跟老校尉姓叫他小杨。

 后来的事情就不难推断了,老人不幸被贼所杀。后就发生了那些事情(为了接圣驾,这一路上什么盗贼都叫人抓的抓,杀的杀,连有什么毒蛇猛兽也教我们改善生活打了牙祭。若有残余蹿到这里来,也不希奇)。

 我欣赏他恩怨分明而冷静狡诈的子,又有些先天的底子,先在在怀石老太监手上管教,等‮定安‬下来还打算让闻少名的斥队和潘拓失的羌营轮训练他,看看能教导出怎样一个怪物来。为此我还拟了个方案,命名为“小杨养成计划”

 只是这小杨小杨,用官话特有的陕西腔念出来,颇似那北京话骂人的口语“小样”什么的,因此特给他起了个大名—杨伟,别字威利(见氓传说与银河英雄传,嘿嘿),暂且算是我的跟班。

 纵马驰骋了一阵,头脑倒也清了不少。小杨尾随其后弹弓连发,下惊起的鸟雀,转眼就检了一大传,穿起来挂在鞍下,准备回去做油炸鸟串。

 忽有人来报前方有人阻道,前军不敢擅断,特来请示,驱马从前,我暗瞩,难道有人昏了头来,敢来拦阻浩浩的皇家车队。见了才知道,各装束的上百号人站了一路,其中好些道士装扮的。皆垂手谨立,恭谦的丝毫看不出任何敌意,为首一人皂衣黑冠,银须朱颜,很有些道骨仙风摸样,无论气度还是装扮,具在其他人之上。怎么看也不象集体脑子烧坏掉的来找死的。

 就这一会,后头已经得了信,簇拥着皇驾上前来了,已经看见黄撵上前,头一片拜倒,一个低沉而响亮的声音“玄济佑一脉清微子,参见吾皇万岁万岁…”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字字清晰恍若萦绕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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