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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亮了,她的眼前,依旧一片乌漆抹黑。

 她模仿鸵鸟,闭紧眼,头埋进棉被底下。

 ‮体身‬光溜溜,直接和棉被做接触,没有luo睡习惯的她,很不适应。

 穿衣声窸窣传来,棉被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包括洗脸刷牙晨浴…

 傅冠雅早就醒了,也可以说,她整晚没睡好。

 不像书里或电视上所演,完事后的倦累让人一觉到天明,连枕上对方的口,也显得理所当然。

 她神经没这么壮、大条,和一个“陌生人”同,她觉得超别扭。

 虽然这个“陌生人”已经和她做过很…亲密的事,可是陌生是事实,并不会因为上过,就突然起来。

 呃,她只跟他的‮体身‬…比较

 早上见面的第一句话,她还没想到该说什么,为免尴尬,装睡最实际。

 他的‮机手‬响了,她听见好听的沈嗓,淡淡应声。

 “我要去公司,十分钟后,门口等我。”他说。

 婚后隔天要去公司?她可以想象‮机手‬另一端的司机先生,无比惊讶的问。

 “嗯。”

 没有打算要放个婚假吗?她又模拟司机先生说着。

 “我没有闲暇时间。”他对着‮机手‬说完,结束通话,继续扣衬衫扣子。

 真是个大忙人。

 约会没时间,拍婚纱很赶,就连结婚,大概也是死命排出的一空档吧?

 难怪,昨天下午顺便拎她去户政事务所登记,成为彼此身分证上的配偶,名副其实。

 他去公司也好,她就不用担心要和他面对面。

 没有婚假更好,和陌生人去旅游,她也不喜欢。

 去吧去吧!快出门去吧!

 她想起洗澡穿衣服…而且,不敢动的‮体身‬,维持同一姿势太久,有些僵硬,他再不出门,她就破功了啦。

 田圻炎的眼,扫向上那坨隆起。

 要分辨她真睡假睡,不是件困难的事,隙间,乌亮的浑圆大眼,不正偷偷猫来吗?

 他能理解她的行径——姑且称之为“害羞”她大概还没准备好,该用哪种表情,面对他这位“丈夫”

 所有步调确实太快了,不急着她,慢慢让她适应吧。

 他很期待,某月某,她是躺在他怀里醒来,给他一个微笑,或是甜吻。

 田圻炎写了张纸条,在闹钟底下,如她所愿,离开房间。

 大门声,开了又关,默数三十秒后,傅冠雅一古脑从上坐起,猛槌她可怜兮兮的背脊。

 “痛痛痛痛痛…”酸软到一种疼痛的境界呀…

 睡姿不良是原因之一。

 维持同一个姿势长达数小时,是原因之二。

 而原因之三,就是他纵太过度了!

 纠了她大半夜,把她拗过来、又折过去,挑战种种人体极限…没想到还能准时上班,他是铁打的吗?!

 褪打完每处酸痛,傅雅冠吁口气,不经意间,猫见几上的便条纸。

 还以为他留了哪类的甜言语,她抓近一看…

 我下午飞日本出差七天。

 纸条翻过去,空白,再翻回来,还是同一行字。

 没甜没,彷佛上司代下属行程。

 光读着字,都能想象他说话的声音、表情,严谨肃穆,没有抑扬顿挫。

 “他要是写着『宝贝,晚上我会回来吃饭』之类的,我才比较惊吓吧…”她嘀嘀咕咕。

 田圻炎看起来是个极务实的男人,与温柔体贴绝缘。

 “出差七天耶…真是——太好了!”

 傅冠雅出笑容,虽然浑身酸疼得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仍旧无损喜悦的好心情。

 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七天的特赦期哪,嘻嘻!

 她扶着,滚下大,举步维艰的朝浴室挪移,扭开莲蓬头,将自己刷洗镜中,看见身上到处青青紫紫,她忍不住用指腹它们。

 这男人,把她当成在啃吗?

 “颜色看起来吓人,一点都不痛嘛…”真正疼痛的地方,不在手呀脚呀脖子的,而是…

 傅冠雅一脸辣红,猛朝双颊泼冷水,降低冲脑的热度,遏止红扩散、蔓延。脑袋热呼呼的,思考能力都被烧焦了,干脆放满一大缸水,整个人直接沈进去,灭起火来快一点。

 泡完澡,傅冠雅爬回上,舒舒服服睡了场回笼觉。

 不知是不是认,她翻来覆去,睡得半沈半醒间,梦到田圻炎回家,说是要整理出差行李,却朝近,把她困在身下,开始对她又亲又摸,一如昨夜,在黑暗中,发生的那些…

 她双眼瞠圆,惊醒,才发现是梦。

 眼前哪有他的踪影?只有天花板和她对视。

 可是瓣热热的,又好像真的被吻过一遍…

 她也不是怕他啦,纯粹心理作用,对于如何与他相处感到惶恐,才会这么不安稳吧?

 瞄一眼时钟,已经下午一点,难怪觉得饿…

 反正冰箱没存货,不如回娘家搭伙吧。

 她真正的心思是…

 “暂时离开这里,我才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不会满脑子胡思想,最好直接在娘家住六天,赶在他回国前一天,回家坐镇就好。”

 如意算盘拨得很响,可惜…

 “不、可、以。”

 娘亲大人毫不留情斩断她的希冀。

 在傅冠雅喜孜孜回家,盛起满满一大碗卤饭,摆上金黄卤蛋,准备窝进她惯坐的单人沙发里,大快朵颐之时,撒娇提出“暂住”的央求,马上遭打

 “刚结婚就回娘家住,你不怕被渲染成婚姻出问题吗?”

 娘亲大人的理由,很古板。

 “有什么关系…他七天后才回来…我一个人住那里,很空旷耶…”在母亲面前,她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边扒饭、边噘嘴,还一边看电视。

 “万一他打电话回家,想和你说说话、聊些甜言语,找不到你呢?”

 她一嘴卤饭,差点出来。

 暗冠雅的表情,像听见多难以置信的神话,一副愣呆样,憨憨重复:“他打电话回来?”

 无法想象——内心深处马上响起反驳。

 田圻炎抓着电话,和人情话绵绵,或是打闲聊的场景,完全无法想象!

 嘘寒问暖,绝对不是他的专长。

 “…应该不会啦。”傅冠雅直觉‮头摇‬。

 “怎么不会?结婚隔天,因事业忙碌,必须抛下新婚子,他多少对你感到抱歉,到了日本,还不打电话回来示示好?”

 娘亲大人就人观点,进行推论。

 可惜,娘亲大人不够认识田圻炎,拿正常人的想法套用在他身上,无法成立。再怎么说,她踉田圻炎比较“一点点”她觉得,嗯,他不会。

 傅冠雅忙着大口吃饭,不顶嘴,只胡乱点头,假装认同。

 娘亲大人帮她盛来一碗浓汤,没忘了关心一下女儿的新婚生活。

 “雅雅,他对你好吗?”

 女儿突然结婚,感情基础不稳健,总是让人担心。

 她原本希望女儿先和对方交往一阵子,几个月也行。

 人,毕竟要相处过,才知道合不合适。

 偏偏她丈夫坚持,难得有优质对象出现,当然要赶快抢下来,一口答应对方的结婚要求,不知情的外人怕会以为,她家宝贝雅雅,多没行情似的。

 “嗯…没有不好啦,就…还没很。”傅冠雅实话实说。

 “我跟你爸也是这样,刚结婚的头一个礼拜,不管是吃饭或睡觉,只有『尴尬』两字可以形容,久了就好了。”娘亲大人以过来人经验说着。

 “哦。”

 “我也是觉得先交往个半年,再谈结婚比较合适,就你爸不知道急什么…”娘亲大人又端来两小碟酱瓜,给她配饭用。

 “说我什么坏话?”爹亲大人傅琼森“泊”好野狼125,嗓门响亮亮,进到屋里来。

 “说你赶鸭子上架,骗女儿嫁给陌生人。”

 娘亲大人赏他白眼,气势不够凶狠,换来爹亲大人脚,朝她软软细上一捏,明目张胆的“扰”

 “陌生人?是青年才俊!田圻炎耶!全业界谁不认识他呀?”

 傅琼森口吻夸张,笑嘻嘻的模样,带有几分老实憨厚,像弥勒佛的味道。

 他身高不高,微胖,特有的亲和力,让人第一眼便认定,他是个好脾气先生。站在明动人的爱身旁,虽稍显逊,可夫妇俩的感情,一如老酒,越陈越香。

 傅冠雅像爸爸,有双爱笑的眼,其余姐妹则遗传妈妈,标准美人胚子。

 这并不代表傅冠雅长相不出色。

 她不是乍见下,教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女孩,可她的气质自然清新,不给人娇恣的迫感,和傅琼森一样,头一眼的印象总是极好。

 “听过名字不算『认识』好吗?”娘亲大人吐槽他,“否则,我跟总统也算老朋友了。”

 只是她认识总统,总统不知她这号小人物。

 田圻炎这号人物,娘亲大人当然听过,也确实知道他各项条件不糟,修正,是很好…以岳母眼光来看,她没有强力反对的理由。

 “水某(台语:漂亮老婆)!那不一样呀!我和田总…不,小田,做过生意,他的为人我很清楚,把雅雅交给他,我放一万个心啦!”

 差点改不了口,但好歹他升格为岳父,称呼上应该享有特权。

 嘻,小田!

 老李那班人,听见他这样喊田圻炎,个个不气死才怪!

 “小田”两字,由爸爸口中喊来,傅冠雅直觉想笑,无奈嘴里满满一口饭,只能安分咀嚼。

 “你们男人看男人,跟我们女人看男人的角度不一样,你们只管事业有成、上不上进、口袋满不满,女人重的是感觉、是爱。”

 “感觉能当饭吃吗?男人有肩膀、有担当、有责任,才实际。”

 “他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让他追雅雅追个几年,最后还是能追到手,何必急着叫雅雅嫁?”

 “早嫁晚嫁都是嫁,先抢先赢。”

 “你把女儿的婚事,当成市场叫卖吗?还先抢先赢哩!”

 “水某,你不知道小田多抢手!老李老张老陈老蒋…全都想把女儿嫁给他,用尽镑种借口,安女儿参加饭局、双方公司茶会,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被小田相中,一举夺下这位黄金单身汉的心!”

 他们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田圻炎被他家雅雅套住了!嘻嘻嘻,超有成就感啦,做老爸的与有荣焉!

 “我记得…老李的女儿是模特儿,外形漂亮、高一——和她比起来,我们家雅雅…”

 娘亲大人瞄傅冠雅一眼,正巧对上女儿视线。

 女儿脸蛋清秀,双颊吃得鼓鼓,天竺鼠一样,可爱是很可爱,但在老李女儿面前,完全落败。

 娘亲大人斟酌用词,不想贬损女儿,一些伤人字眼直接跳过。

 夫俩用眼神会,老婆没说,老公就懂了。

 “…可能小田喜欢小家碧玉型的女生呀。”

 对于女儿由一大群美人中颖而出,傅琼森也产生过一咪咪困惑。

 不过转念想想,每个男人的审美观不同,你眼中的‮女美‬,对我而言,或许只是中下,自由心证嘛。

 再说,雅雅也不差呀!

 男人心中都有一尊芭比娃娃嘛。

 “我比较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挑中看来没脾气的雅雅当挡箭牌…”娘亲大人生多疑,同样一件事,由她来看,总是偏向坏的。

 此时她所想到的,可能一:

 “会不会…他是同恋,碍于长辈压力,不得不找个女人结婚?!老李的女儿太精明,不好控制,雅雅一副天然呆、很好欺负的模样,刚好拿来当假老婆,瞒骗世人。”

 “呃,不至于吧…”傅琼森倒没想过这些,没敢回答得太笃定。

 毕竟生意场上,看不见太隐私的部分。

 傅雅冠左瞧娘亲,右瞧老爹,他们讨论越勤快,她的脑袋瓜也转动越快。

 同恋?不会吧?瞧他昨天那‮渴饥‬、那望…不像作假。

 “我越想越不对…他有头有脸,娶老婆却娶得匆忙,一定有问题!”娘亲大人懊恼踱步,气之前被丈夫轻易说服,点头答应了婚事,此时越质疑,心里越有更多不安涌现。

 果然不该把“大事权”交给丈夫全权处理。

 “水某、水某!不要自己吓自己嘛,你说匆匆忙忙,可小田也没让我们失了面子呀!”傅琼森赶紧开口,帮女婿拉抬声势,不让田圻炎在丈母娘面前黑掉。“婚宴办得不好吗?虽然进度有点赶,但他从头到尾一手包办,没有手忙脚,每一个环节,打点得妥妥当当,雅雅安心当个美美新娘子,我们负责打扮体面,由礼车接送来、又接送去,这不是最好的能力证明吗?”

 “婚礼和宴席,确实没能挑剔…”当天,那群贵妇朋友连连赞扬,娘亲大人意气风发,走路都有风。

 要知道,贵妇朋友食衣住行用惯了名牌,对任何东西都以最高标准检视,美其名叫“品味高”说难听点,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能让她们个个口吐美言,比登天还难!

 她们夸了饭店、夸了菜、夸了服务,当然,更夸了她的新女婿。

 不只傅琼森的老友们对田圻炎虎视眈眈,连她的贵妇朋友们,在婚宴间,不时冒出一两句——

 我女儿要是能嫁到这种丈夫,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罗。

 冠雅真会挑,挑中条件这么的男人,要人品有人品,要财力有财力,不知道冠雅是怎么认识他?

 “你不是也说,小田不太像富二代公子,没有炫富气焰,看起来有责任感吗?现在已经是一家人,就别胡思想,让时间证明,你老公我呀,没看走眼,帮雅雅找到好归宿。”

 再者,要嫁女儿前,两个男人展开过“man’stalk”小田给他的担保,做老爸的,很放心啦。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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