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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对只有、没有爱的夫,谈心次数,零;**次数…数不出来的多,这不是好现象。”

 刀子切去吐司边,不浪费食材,吐司边送进自言自语的红内。

 “光靠体维系关系,这样不行嘛,最基本,应该面对面坐下,好好聊聊彼此的兴趣、专长、嗜好、喜欢的食物、颜色,讨厌的东西,一块儿吃顿早餐,讨论最新的新闻事件,或是,共同规画未来蓝图…”

 转过身,拿起火腿条,仔细切片,再拿一颗洋葱。

 “光是熟悉对方的‮体身‬和…感带,这样下去,出问题是早晚的事。”双眼泪蒙蒙,她在肩上擦泪。

 可恶,杀洋葱的报应…你把我分尸,我让你泪!

 “一旦他腻了、找到新乐子,这段空婚姻,还能靠什么维持?唉。”

 咦咦咦?!她、她为什么要叹气?!

 好像她有多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不对,我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既然成了夫嘛,两人多一点努力,让这段婚姻像正常夫那样,平实、甜蜜…”

 手上切丁的动作,短暂停下,傅冠雅咀嚼自己方才的话。

 像正常夫那样,平实、甜蜜…

 这样的念头,她一点都不排斥。

 这也正是一大清早,她窝进厨房,和一堆食材奋战的主因。

 煎荷包蛋、火腿,切西红柿,洗生菜,拌制鲔鱼拉,食材一样一样按颜色摆上吐司,迭好,对角一切…

 完美的人三明治,豪华版,摆盘上桌!

 “傅冠雅,你不错嘛!”老傅卖瓜,自卖自夸。

 自己夸不够,还要等老爷起下楼,再夸她一遍,她才甘愿。

 说老爷,老爷到!

 “你今天真早起。”田圻炎的声音在她身后低响。

 她总是睡得比他晚,头几,就算睡着,仍能清楚感觉她的紧绷和尴尬,但越来越有减少的迹象,对于他而言,这是好事…

 有时,悄悄把她捞进怀里,她也不会再惊醒,还能自行调整睡姿,在他前寻找舒适的角度。

 一早醒来,枕边没看见她的睡脸,竟有些…不习惯。

 “早。”战果丰盛的她,笑容特别甜、特别人:“我做了三明治,要鲜,还是咖啡?”

 田圻炎看见一桌子的丰盛,牵动笑容,直到…空气中,淡淡的鲔鱼拉味道,飘进鼻腔。

 浓黑的眉,明显收拢。

 连走近的脚步也因而停顿,甚至开始后退。

 “我不吃鲔鱼酱。”

 “你不喜欢鲔鱼?”

 “鲔鱼罐头。”提到那四字,他咬了牙,很明显。

 “和洋葱呀、拉拌匀,味道很好耶。”她就喜欢的。

 “它是猫食。”一字一字,他说得很慢,很重。

 “噗,猫吃的和人吃的,不一样啦…”

 发笑的人只有她,他的脸色仍是沈。

 暗冠雅察觉不太对,连忙又说:“你不吃的话,我马上弄一个没鲔鱼的给你,很快就好…”

 “你不需要爬起来做这些,早餐我自己会处理。”田圻炎转身,走出蔚房,直往大门方向。

 “你…不吃了?”

 “不吃。”他头也不回。

 铁门开了又关,徒剩一片死寂…

 她原先的喜孜孜,和桌上新鲜可口的三明治,全被抛下。

 她一脸愣呆,脑袋里空白了好几十秒。

 第、第一次夫争吵——

 “就为了鲔鱼罐头?!”这么小不拉叽的事老爷挑食,挑到大发脾气…有没有这么夸张?!

 虽然他没口出恶言、没摔盘拍桌,但他的表情就是生气了,一脸…食欲全无的样子。

 她对着大门方向,忍不住发出抱怨:“不吃就不要吃呀,都说了,要帮你重做一份没加鲔鱼的,又没你硬…我自己也很偏食,做不到的事,才不会强迫别人去做。”

 傅冠雅委屈多过气愤,但说没多气,也是骗人的。

 昨天特别买齐材料,今天努力早起,蹑手蹑脚下,不吵醒他,又洗又切,弄妥一大盘早餐,没得到赞美就算了,还换来冷硬臭脸一张!

 这是婚后头一次,他对她板起脸…

 口,有点痛痛的。

 “被人莫名其妙凶,谁的口都会痛呀…才不是痛,是不舒服!”她自我说服。

 就算她脾气再好,也免不了重重拉开椅子,忿忿坐下,拿起三明治咬,大口发

 边咀嚼,边骂他,边夸自己手艺好,三明治超好吃…

 好像,也没那么好吃…

 不过,她绝不会浪费食物,他不吃,她自己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也吃!同时,她没忘记拿出‮机手‬,滑开,点进记事簿,写下:

 极度讨厌鲔鱼,听到鲔鱼就翻脸。(╯-_-)╯╧╧(生气什么呀?!鸣!)

 上头还有好几行字,记录着她对田圻炎的观察。

 喜欢吃,吃饭一定要配汤。

 意外地珍惜食物,饭菜都会吃光光。O(∩_∩)O~〔好乖!〕

 文很流利。(以后去日本秋叶原,不怕没翻译了!)

 他吃冰淇淋耶!大老板吃冰淇淋耶!(⊙o⊙)…(历史的一刻,我拍到了!),我还以为不能吃甜点,是天底下所有“总裁”的基本人设…

 有洁癖吧他!这种生活习惯太不正常了!〔明明是我这种懒散人,才叫不正常

 ~o}…_…{~他穿长风衣超好看!果然人高马大,还是有差。(可恶,风衣比我的身高更下次,要给他买粉红色衬衫…)

 一点一滴,全是生活当中,微不足道的随兴小事。

 她写上字,搭配代表心情的颜文字,把对“田圻炎”这个丈夫的认识,细细记下。

 写完最新记录,她的眼神染上蒙蒙的灰:“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记他的坏脾气…”

 这段婚姻呀,能撑过一年吗?

 她忍不住开始胡思想。

 秘书暗暗眼,眼前的“奇景”任凭他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家老板…在发呆耶。

 手拿建筑进度报告,眼神却空空,焦距根本不在资料上。

 他默默拿出‮机手‬,想把这画面拍摄下来,跟秘书室的姐姐们分享…

 “做什么?”

 秘书对焦的动作太醒目,被大老板捉包,空的眼神,瞬间杀气腾腾,向他扫来。

 “我在看简讯。”秘书说谎不打草稿,无辜一笑,假装啥事都没发生。

 大老板重新埋首文件中,恢复放空的目光。

 “老板,今天…谁买了鲔鱼口味的早餐给你?”

 秘书会语带试探的有此一问,当然是因为…他也曾是“鲔鱼”底下的苦主啊。

 他这位老板,动过怒的次数少之又少,最多只是用冰冷死鱼眼瞪人。真要惹得他拍桌大骂,还没那么容易,独独仅有一种状况。

 偏偏,他就遇上了…

 只为了某一天,透早赶行程,身为贴心秘书,自然不忘为老板准备早餐。

 健康、营养、美味,夹满新鲜生菜的十二寸潜艇堡,最能足男人的胃。再配上黑啡咖,一活力,从此开始!

 他恭恭敬敬送上,却换来大老板冷冷眯眼,面目很狰狞的说:“明天,你不用再来上班!”

 潜艇堡,鲔鱼口味,满满三大球抹开,搭配洋葱、酸黄瓜、翠绿生菜,连同那句炒鱿鱼,一起砸向他。

 虽然,没散得满地都是,长条状的潜艇堡,还是在马路上滚了好几圈。

 “不准浪费食物,你吃掉。”大老板有个怪癖,不许员工暴殄天物。

 好巧不巧,老板话才说完,一台机车刹车不及,“噗叽”一声,正正过潜艇堡…

 秘书最后含着泪,把死状甚惨的潜艇堡尸,一口一口,吃个光。

 就为了一个鲭鱼潘堡呀呀呀——秘书心里狂哮。

 从此之后,他刻骨铭心知道,老板对鲔鱼有不共戴天之仇!

 会让老板面,八成和鲔鱼沾上边。

 “如果『鲔鱼』是您的罩门,您还是把话说在前头,先声明『我不敢吃鲔鱼』,我想不会有哪个笨蛋,再把鲔鱼送到您面前…”讨你的骂。

 末四字,纯属背地抱怨,哪敢明目张胆说出口?

 “我不是不敢吃鲔鱼,我讨厌鲔鱼罐。”田圻炎没好气的纠正。

 所有鲔鱼罐制品,他都讨厌。

 “是,那您就直说『我讨厌鲔鱼罐』,免得人家好心买回来,还莫名被您骂,您自己也臭脸…嗯,食欲不振一整天。”

 那个“人家”他这个可怜小秘书,绝绝对对有包括!

 他真搞不懂,老板上辈子是遭鲔鱼罐噎死了,还是割喉了?对鲔鱼罐,竟能仇恨到这种地步?

 “毕竟,人家不是您肚子内的蛔虫…我不是说您肚里有蛔虫…”举错例句,糟糕。

 又被死鱼眼狠狠一瞪。

 秘书真难为,苦命,谁教他领人一份死薪水…

 “话不说清楚,谁猜得出来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无辜遭白眼,是会让人伤心的…如果,对方兴高采烈地送上来,您这一大盆冰水,可是泼得不留情面呀…”

 秘书抱走文件,踏出办公室前,嘀咕了好几句,音量完全不收敛。

 一张被冰水狠泼,笑容僵滞的脸蛋,明亮的光彩,像按掉开关的灯,一瞬间黯淡,跃入田圻炎的脑海。

 他吓到她了。

 她是那么开心,炫耀她早起的成果,笑容好甜、好美…

 她愿意亲手为他做早餐,他明明是又惊又喜,清楚她这举动,多多少少掺杂了对这段婚姻,想尽一份努力…

 “亲口告诉她吗?”田圻炎自语着,眉越紧绷。

 可是,若说出口了,势必被追问原因——

 为什么这么排斥鲔鱼罐?

 那不是可以轻快说出“我讨厌腥味”或是“我在里头吃到过鱼刺,差点刺伤喉咙”…如此简单的理由。

 他不想让她知道。

 知道…他最想遗忘、不堪回首的记忆。

 田圻炎爬网着发。

 她今早的表情,受伤,无措,反应不及…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反应不该那么大,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冷静地等她重新弄一份,不就好了吗?”

 说来多容易,但他从没有一次做到。

 “果然那些事,像梦魇,还在纠我,让我每一次听到,都会失去控制…”十指深陷黑发之中,力道和他说话的语气,一样沉重。

 他担心,她会因此收回在这婚姻里,愿意付出的努力。

 当他易怒的态度,伤害了她之后…

 傅冠雅是这么容易受伤的女人?

 并不是。

 她看似一颗软柿子,实际上,是个硬番石榴。

 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对于别人的要求,鲜少拒绝,懒得争辩,好像逆来顺受,就算约会被放鸽子,她也能保持好心情,去吃一顿白食。

 可一旦踩中了她的坚持,她也绝不让步。

 娘亲大人曾说,她这女儿个性温驯如牛,但是执拗起来,脾气同样不输一头牛。

 这辈子,唯一一次不坚持,就是和田圻炎结婚。

 或许,她无法否认,对他,她是有一些些…莫名心动的,否则,不管谁来劝,她不点头,谁也不成她。

 这是她婚后某,自己胡思想时,才惊吓发现的结论。

 我是M吗?有被倾向吗?!

 一个只在电视上看过的男人,连放我几次鸟,我还会有“心动”的感觉?——她当时弹坐起来,瞪向枕边睡的男人,百般难以置信,满腹OS…

 是因为长相吗?

 不对,若要看长相,夏繁木比他好看太多,田忻炎五官太严肃,不笑的脸,水泥板一样,又硬又冷,又不和蔼,又不可亲…

 当时,她趴在那男人身边,把他从眉到眼、从眼到嘴,看了一遍、两遍。

 现在,她也正为了同一人男人,刚打完一场仗——一场和菜刀、砧板、锅子的仗。

 “区区几块鲔鱼三明治,就想打倒我?!我傅冠雅的干劲,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平时她只是没机会做,一旦下定决心,米虫也能成大厨!

 傅冠雅连围裙都忘了,抱着热呼呼的便当,跳上出租车,直奔田圻炎的公司。

 “不想不生气,越想越火大…明明没道理的人是他,发脾气的人也是他,可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好奇怪,像——”

 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害她的心,揪紧了一下下。

 脑袋像烧起来一样,热烘烘的,她赌着气,非得找出他喜欢的食物。

 于是,吃掉一盘三明治后,她突然火力全开,立即展开行动。

 炸猪排、三杯、亲子丼、红烧带鱼、芹菜炒花枝、蚝油杏鲍菇、酱烧豆腐…她所有拿手的料理,全在一个上午里火速完成。

 全部装起来,直接用掉四个便当盒。

 她不信他能有多挑食!

 快递便当到达,还保持烫手的温度。

 但最大的失策,是她对田圻炎的工作环境,缺乏充足的认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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