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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章】

 三月十三——

 ‮夜一‬好眠,让睿仙连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也精神多了,不过隔壁厢房却没有半点动静,心想四爷难得晏起,只怕也一样累坏了。

 接近午时,阿贵才来请她过去。

 “昨晚可有好好休息?”炎承霄听到她进门,便关切地问。

 睿仙见他一脸倦容,想不关心都难。“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四爷才对,要多休息,别太逞强,皇上也不希望你累倒。”

 “我并没有逞强…”彷佛看见她脸上的不以为然,炎承霄轻咳一声。“真的没有骗你,睡上两个时辰就足够了。”

 她还是忍不住数落几句。“四爷不爱惜自己的‮子身‬,旁人又能说什么,也只会被嫌多事罢了。”

 “是,待会儿一定找机会补眠。”他的气势呢?

 就算兄嫂再怎么叨念,炎承霄也只会违,未必就会照单全收,可是被她这么训了两句,却乖乖地听话,心里真是既甜蜜又苦恼。

 他与她,今生若无缘,为何又要让两人相遇?

 “用过膳了吗?”明知没有权力说教,睿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炎承霄回过神来,把心思拉回正题。“方才已经吃过早膳,至于午膳,晚一点再用,另外,我昨晚已经见过泰平县知县,他亲口允诺给予协助,我正打算再派人去见江临府知府,请他到时调派衙门内的人手前来援助。”

 “不成!”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听她回答得迅速果断,令炎承霄不疑惑。“为什么?”

 睿仙想到重生之前,就是死在江临府知府手中,他连案情都不问,就看在唐家的面子上对她严刑供,面对这种循私枉法、草菅人命的官员,还是得小心防范。

 “我的意思是说…他当官的名声不太好,说不定不敢得罪赵家,反而会暗中通知对方。”她期期艾艾地说。

 他皱起眉头。“我倒是不曾听过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你是如何得知?”

 “四爷忘了我是江临府人氏,就因为是本地人,自然也较为清楚。”睿仙只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炎承霄思索片刻。“就算江临府知府不足以信任,但是同知林大人是先父的门生,也是个做事认真的官员,相信能够委以重任,还是要派人知会一声。”

 听他考虑周到,睿仙便没再多说什么。

 “还有华亭县知县…”炎承霄又想到另一个人。“虽然比不上前任知县姚大人,但是风评不错,算是个好官。”

 “确实如此。”她想起重生之前,被关进知府衙门大牢时,梅实在找不到人求助,最后跑回华亭县请求知县大人作主,知县大人听完整件命案的始末,认为事有蹊跷,加上敬佩父亲生前为官清廉,便马上修书一封,命人送到京城给四郎哥,才能在临死之前还她一个清白。

 于是,炎承霄让阿贵准备文房四宝,接着要睿仙照他的话写了两封书信,并在信末盖上官印,再命人连夜兼程送去给江临府同知以及华亭县知县,即刻调派官差衙役前来协助。

 睿仙深了口气。“但愿一切顺利。”

 “一定会的。”炎承霄信心十足地说。

 “四爷,一个人太过自信…”

 “就会变得狂妄。”他都会背了。

 她噗哧地笑了。“四爷知道就好。”

 炎承霄也忍俊不地大笑。

 两人之间彷佛有一种默契存在,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都能猜得到,其实彼此都感觉到情感的滋生,却又只能选择忽视。

 “呃…”睿仙意识到不能再放任下去,不该有的感情,就得切断。“要是没事的话,就不打扰四爷了。”

 他有些不舍,但什么都不能说。“嗯。”听见房门打开,又重新关上,炎承霄不用力地褪了几下座椅扶手,就因为再多的懊恼、惋惜,也无法改变现状,才会如此令人沮丧。

 而睿仙出去之后,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姐小‬的眼睛怎么红红的?”见主子好像快哭了,梅赶紧问。

 睿仙挤出一抹像是哭的笑容。“好像有灰尘跑到眼睛里了…”

 “要不要奴婢吹一吹?”她问。

 “不要紧,很快就没事了…”睿仙真希望快点回到京城、回到纪家,结束这一场‮磨折‬。“咱们出去走一走。”

 梅登时眉开眼笑。“反正咱们都穿着男装,也不会有人认得,昨天下船的时候,奴婢看到附近有间糕饼铺子,咱们好久没吃豆沙过了,京城里吃到的总是不够地道,味道差那么一点。”

 “好,不要跑太远,在附近走走就好。”她也感染到婢女的好心情。

 “‮姐小‬…”梅差点忘了改口。“不!少爷,咱们走吧!”

 她笑意嫣然地点头。

 三月二十——

 这一天的晌午,睿仙在厢房里看了一会儿的书,直到眼睛有些酸涩,不得不合上,想到外头透透气,才抬起螓首,就见梅瘫在椅上,睡到口水都出来,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就由着她去了。

 当睿仙步出房门,站在厢房外的天井,仰望一片碧空如洗,想到再过几天,皇上办的事办完了,到时便可以到爹娘的墓前上香,这是她四年来最大的心愿了。

 不期然的,一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不循声望去,见到有人在檐廊下探头探脑,仔细看,是个约莫四十出头的男子,穿着与普通人无异,不过行迹却有些可疑。

 她见过这个人吗?看着对方一面东张西望、一面用食指绕着下巴的那撮胡子,这个特别的小动作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于是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睿仙走上前,因为是女扮男装,于是低嗓子,努力装出男人的声音。

 “请问有事吗?”她盯着对方的五官,希望能勾起回忆。

 男子不由得干笑两声,两颗眼珠子还是贼兮兮的到处张望。“我只是…来看看这里的环境,要不要换间厢房?”

 “这里已经被包下了。”客店老板没说吗?

 “我知道,不过这里有天井,而且又宽敞,住起来应当会比较舒服,所以想看看还有没有空房间…”男子不再探头探脑,索堂而皇之的走向她。“敢问这位公子…是打哪儿来的?”

 睿仙不有了防备。“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男子像是在打探什么。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住在这儿?”

 她自然不会回答,只是狐疑地瞪着对方。

 “嘿、嘿,我走就是了。”他很识相地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当口,阿贵提着茶壶从厢房出来,关上门扉之前,又朝屋里的主子说:“…奴才很快就回来。”

 男子霎时盯向那间厢房,恨不得瞪穿它,好瞧一瞧里头的人是谁。

 “你是什么人?”阿贵也注意到来了个陌生人。

 “呃,我只是随便到处看看…”男子一面陪笑、一面又朝厢房多看了两眼,这才慢地离开了。

 阿贵见他走了,不疑有他地走向厨房。

 依然留在天井的睿仙却是想破了头,依然一无所获。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多半是此行的任务重大,才会变得草木皆兵,这么一想,也就不再继续钻牛角尖。

 而方才那名男子在离开西厢房之后,脸上透着几分不安,想到昨晚陪知县大人多喝了两杯,对方醉言醉语的说京城里来了一位贵客,就住在这间客店里,但问他是谁,他又说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过赵家这下完了,从这番话中可以推敲出来头不小,所以他才会亲自跑一趟。

 “住在西厢房的客人,可是师爷要找的?”客店老板见他要走了,连忙招呼一声,可不敢怠慢。

 程师爷习惯性地用手指绕着下巴的胡子。“因为怕失礼,所以没有敲门,也就不是很肯定,不知那位大爷姓什么?生得什么模样?总共多少人投宿?”

 店家说这两天前来投宿的客人,不是独来独往,就是身边顶多只有一个奴才伺候,若是远从京城而来,定会多带几个随从,也只有这一行人的人数最多,最有可能是知县大人口中的贵客了。

 “那位大爷说他姓严,严肃的严,约莫二十五、六岁,长得是相貌堂堂,可惜是个瞎子。”他不惋惜地说。

 “瞎子?”程师爷脑中马上想到一个人。

 客店老板用力点头。“是个瞎子没错,连走路都要身边的小厮搀着,眼神也跟一般正常人不同,小的经营客店将近二十年,见过形形的人,那位大爷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不是寻常百姓。”

 他一脸惊愕。“该不会是…”虽然没亲眼见过本人,不过“严”跟“炎”同音,年纪和模样也跟传闻中十分吻合,加上双眼失明,也只有那个人了。

 “一行人加起来大概十人左右,除了家仆随从之外,还有一位表弟,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客店老板一五一十地告知。

 程师爷想到方才在天井见到的那位年轻男子,依他来看,应该是女扮男装,就不知是何身分。“难道真的是他?他居然会在江临府…”

 “师爷口中的『他』是谁?”

 “没事。”程师爷眼珠子转了转,临走之前还特别叮咛。“可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这儿。”

 客店老板拱手。“是,师爷慢走。”

 待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原本和气的面容也跟着变得狠,心想“他”会亲自到江临府,看来真是冲着赵家来的,赵家要是真的出事,自己不只失去靠山,也一样会受到连累。

 眼看二十七这一天就要到了,现在通知赵家已经有些晚了,所以在这之前,想办法除掉“他”也算是大功一件。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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