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阿贵小声地告诉主子。“四爷,他是都漕运使赵大人的二公子,不过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带了三个人。”
原来是那个最会讨太皇太后
心的马
,赵德洸的次子赵守成,炎承霄还记得两年前,太皇太后要皇上封他一个爵位,不过被皇上以“对朝廷毫无建树,难杜悠悠众口”为由给拒绝了,还跟皇上闹了好一阵子的脾气,之后还是封了后宫的赵昭容为赵贤妃,才平息她的怒气。
在炎承霄的眼里,赵守成也不过是个仰赖裙带关系,以及太皇太后的宠爱和家族的庇荫,才能过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甚至也不把自己放在眼底,其实要对付他很容易,不过依目前的情势还不宜出手,只能再隐忍一阵子。
这么想着,炎承霄也就亲口坦承了。“确实是真的,不只是太医,就连神医也治不好,恐怕一辈子都看不到了。”
“真的吗?”赵守成幸灾乐祸的朝身旁几个友人使了个眼色,不过马上又惺惺作态地安慰。“天下之大,说不定还有医术更高明的大夫,一定可以治好的。”
炎承霄一脸似笑非笑。“多谢。”
“不过四爷还真是好福气…”赵守成可没有漏掉站在他身后的睿仙,长相、身姿都是自己最中意的,不
大为扼腕。“这么标致的大美人,是四爷的小妾?还是哪个窑子里的姑娘?”
从没听过这么下
龌龊的话,睿仙娇颜一沉,恨不得赏他一记耳光。
“对我家姐小放尊重一点!”
梅已经站到主子面前,想要挡住对方yin秽不堪的目光。
“她是世伯的女儿,暂时住在府里,把你方才说的话收回去。”炎承霄不由得绷紧下颚,双手握成拳状,原本还打算继续演戏下去,可听他出言侮辱,顿时怒火中烧。
赵守成可不相信什么世伯的女儿,凭什么他身边的小妾一个比一个美,自己又是哪一点比不上?加上炎承霄如今瞎了,又有何惧,说起话来自然也比以往来得嚣张放肆。
“小妾就小妾,四爷又何必掩饰,难不成是怕被其他男人看上?看来她是四爷相当喜爱的女人,若我开口跟四爷要…”
“你不配!”他嗤之以鼻地说。
“你…”赵守成马上变脸,恼火地说。“别以为有皇上当靠山,炎家就不会有倒的一天,如今你是个瞎子,连官位都保不住,还能得意到几时?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头,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炎承霄俊脸阴郁地对阿贵说:“走吧!”
“是。”阿贵小心翼翼地领着主子下楼。
“炎承霄,你给我等着瞧!总有一天,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你一条生路…”赵守成不甘心地嚷道,家里的叔伯长辈都畏惧炎承霄三分,但他可不怕,何况还有太皇太后撑
,绝对要彻底毁了他。
付过了帐,炎承霄直到踏出茶楼,都还铁青着俊脸,气自己太沉不住气,可见修为还不够,不过真正让他恼火的却是赵守成对姚氏的侮辱,是他的口出秽言令自己失去理智。
待他坐进轿中,不
抡起拳头,用力地槌了下轿子,发出砰的一声,把外头的轿夫和阿贵都吓了一大跳,从没想过他会如此在意,在意到忘记以大局为重,应该要把持冷静。
而
梅也护着自家主子,赶紧返回炎府。
夜阑人静。
炎承霄早早打发阿贵到后头的小房间休息,独自一个人坐在几案旁,都快子时了,还是了无睡意,想到白天发生的事,让他到现在
口还像被一块石头堵住,导致呼吸不顺,别说躺下,就连像这样坐着,都觉得心烦意躁。
“明明可以不必在意的…”炎承霄口中低喃,他向来只求达到目的,利用可以利用的人,将棋子的用处发挥到极限,偏偏遇到这个姚氏,却做不到无动于衷的心态,也见不得有人出言羞辱。
他倏地站起身,对寝房的摆设已经相当熟悉,不需靠人搀扶也能走到房门口,接着轻轻地拉开门扉,跨出门槛。
这恐怕是生平头一次,炎承霄不想用脑袋思考,而是靠体身本能,一手扶着墙面,然后在心里数着,该走几步路,左转或右拐地,再经过一道粉墙,全凭藉着印象和记忆,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总算来到小跨院。
当他两手摸索到月
门的形状,不敢相信真的成功了。
“都这么晚了,她应该睡了…”来到目的地之后,他反而冷静下来,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
接下来该怎么办?
炎承霄跨进月
门,想着该不该出声叫人,不过这么做恐怕会惊吓到她,深夜造访,更是不妥,还是循着原路回去。
“我应该叫阿贵一起来才对…”他懊恼地说。
才这么想,炎承霄随即移动脚步,但一时方向出现错
,不确定月
门在哪个方位,只能举起双手四处胡乱摸索,结果一个不留神,踩到地上的石头,硬生生地摔了一跤。
“啊…呵呵…还真是狼狈…”他从来没有这么莽撞过,完全失去理智,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
了
膝盖,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谁在那里?”一个细柔的女子嗓音冷不防地响起。
睿仙也同样无法入眠,见今晚月
不错,索
走到外头来,直到听见不远处传来异响,心生警觉,扬声质问。
“是我!”炎承霄脸上有些热度,不想出声也不行了。
“…四爷?”
他轻咳一声。“没错。”
闻声,睿仙连忙寻了过来,在明亮的月光映照下,眼前这具高大伟岸的身影,确实就是炎承霄没错。
“四爷怎么会在这儿?”睿仙惊疑不定地问。
炎承霄清了清喉咙。“我出来散心…”
“散心?”
“结果迷路了。”他面颊热度上升,暗自祈求夜
漆黑些,别让人看出来。
她又跟着重复一次。“迷路?”
“对。”炎承霄硬着头皮回道。
睿仙看了看他的四周。“怎么只有四爷一个人?阿贵呢?”
“咳,就我一个。”
这下子可让睿仙不
目瞪口呆。“三更半夜,四爷一个人出来散心?”
“这是我的院子,我出来走一走、散散心不成吗?”炎承霄不
困窘,口气也变得不太好。
“正好散心到妾身住的小跨院?”她狐疑地问。
他不自觉的提高音量。“方才不是说迷路了?”
“是,四爷迷路得还真巧。”睿仙才不信。
炎承霄俊脸泛红。“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个瞎子,迷路也是在所难免,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回去就好。”
“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四爷这么晚了,究竟来做什么?”这个时辰来这儿,绝不是凑巧,必定有事。
他嘴巴一开一合。“我…你可别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半夜跑来这儿…意图不轨。”炎承霄窘迫地说。
睿仙掩住口,才没笑出声来。“四爷真的不是?”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怕没有,何必来招惹她这个寡妇。
“我像是那种人吗?”他不满地叫道。
她还是不免纳闷。“那么四爷到底来做什么?”
“方才不是说迷路吗?我该走了…”说着,他在原地
转,还差点摔倒,看得睿仙也跟着担心。
“妾身先扶四爷找个地方坐下…”她迟疑了下,搀起炎承霄的右手腕,引导他方向。
“就不怕我害你失节?”右手腕就这么被她的小手扶着,虽然隔着层层布料,仍让炎承霄施不出半点力气,连挣开的力道也没有,只能乖乖地被她带着走,不
心想他又不是没碰过女人,怎么偏偏在这个姚氏面前就会如此失态,不过这种有损男子气概的事,是绝不想让人知道。
让他在一张石椅上坐下,睿仙这才开口。“四爷也不想让人知道三更半夜到小跨院来的事,那么咱们谁也别说,自然无损妾身的名节。”
“如果我说出去呢?”炎承霄想听听她的反应。
睿仙镇定地回道:“四爷不会说的。”
“何以见得?”
“因为四爷不是那种只顾自己、蓄意毁人清白的小人,至少妾身是这么认为。”这段日子的相处,睿仙还是愿意相信他不会做出那么卑鄙无
的事来。
他先是一怔,接着苦笑。“你太抬举我了。”
“难道不是吗?”她在另一张石椅上坐下。
炎承霄轻扯了下嘴角,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我是来为白天在永安茶楼时,赵守成的无礼行径,向你表达歉意。”
“为什么?那跟四爷无关。”睿仙也正为了这事睡不着。
“当然有关了。”他深
了口气。“当我决定借用你的双眼,请你帮忙时,便已猜到会有类似今天这种事发生,世人对女子的名节要求甚高,尤其是寡妇,虽然不曾
止寡妇再嫁,但若能一生守节,则给予表扬奖励,众人见你跟在我身边,就算用世伯的女儿这个名义,也很难蒙混过去,可是只要能说服你答应帮忙,这些顾虑大可抛到一旁,不须放在心上,这就是我的作风…”
一口气说到这儿,炎承霄反倒觉得轻松多了。“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甚至不算是个好人,我只在乎能不能把事情办成,根本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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