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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临近考期,怯了
 “太苦了,太苦了!”翁知事一边哭,一边‮头摇‬:“各位同仁,我不考了,不考了。就让我做个小小的正八品闲官吧!”

 翁知事人不错,苏木刚进经历司被大家排挤的时候,他是唯一和苏木说话的人。

 见他哭得如此伤心,苏木上前安慰:“老翁,你是太紧张了。今天晚上别在司里值守了,回家去洗个澡,换身新衣裳。明天一大早起来,吹吹暖风,再看看太阳,身上也有力气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一切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众人听到苏木这么说,都默默点头。

 天气已经彻底暖和起来,从外面吹进厅堂里的风也带着一丝春天的气息。

 转头看出去,墙角有一群土蜂在墙砖隙的里进进出出,那一丛桃话烂烂地开得不能再开。

 翁知事还是在‮头摇‬,满面都是泪水:“没用的,子乔你也不用安慰我。老朽本就不该来京城,如果还在河南,怎么也是一方乡绅。现在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两袖清风。大家都是没有家底的人,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去参加会试,这通政司的差使也干不下去了。”

 李知事嘴:“翁知事你说的是封厅啊,那是经历一级的官员的事儿。”

 原来,各大衙门主事或者说掌管实权的举人出身的官员若是要去参加会试,得打个报告上去,将工作移交给别人。将来如果了进士,朝廷自然另有安排,如果不,依旧回原部门上班。

 翁知事哭道:“咱们也不够封厅的品级,要想去参加会试,只能请假。可是,大家都是报名参考的,而且一考就是九天,上头怎么可能放咱们都走。搞不好,前头进了考场,后脚吏部的行就到了,免去咱们的官职。咱们家无余财,没有了职司,难不成都去喝西北风?”

 听到这的话,众人都是面色大变,这才明白翁知事究竟在哭什么。

 说句实在话,大家都是苦哈哈。但凡手头有钱,自可潇洒潇洒洒在家温习功课,哪里还用在通政司来当差,还不是为了混点俸禄银子养活一家人。

 如果正如翁知事所说,大家一起去考,动静实在太大,搞不好要丢了官职。如果了,自然一好百好。若是不了,连赖以维生的官职也丢了,真到那个时候,问题就大了。

 现在,只弄用一句话来形容经历司知事们的心思:进亦忧,退亦忧。

 忐忑当然是忐忑的,至于进考场的事情,还有二十来天给众人做选择,除了温习功课,通政司的日常事务还得料理。

 首先,邸报的事务,苏木和吴世奇还得抓起来。尤其是现在这份朝廷的喉舌一份为二之后工作量就加大了。

 更重要的是,正德亲政,新人新气象,通政司这个清水衙门也得做做样子,将弘治朝十六年之往来书档案都整理了一遍,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经历司头上。

 于是,吴世奇亲自带队,干活。

 看着堆了几间屋的档,就有知事不乐意了,请苏木去同吴大人说项。说是还有二十天就是闱,大家准备‮试考‬都来不及,再去忙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必要,简直就是剥削大家的补习时间嘛。

 吴老先生的脾气苏木是知道的,这人就是个迂夫子,在他心目,规矩大如天。一旦认定了死理,你就算是在他面前说一百遍,也是毫无用处。

 就安慰大家说,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把手头的事务处置妥当了。要不这样,书记录归挡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你们帮忙搬搬东西,活动活动筋骨,劳逸结合,当换换脑子。

 大家一听,都高兴起来。

 原来,随着考期的益临近,大家的心情越发地紧张起来,弦也绷得极紧,这个时候再温习功课,效果极差。

 于是,一声喊,大家就涌出大厅堂,去搬那些书。

 已经快到三月,天气渐热起来。捂秋冻,身上的冬装都还没有,稍微动一下,全身都是汗水。动脑子做记录的事情又苏木在,纯粹的体力劳动对大家来说纯粹是一种放松。在汗水的沁泡下,在说说笑笑着,众人只觉得已经因为长期读书而变锈的脑子渐渐灵活起来。

 就连一向在苏木面前冷言冷语的段知事,面上也出奇地出笑容,显得很开朗。

 心情一好,做起事来效率也特别高,只用了一天功夫就将以前需要三五才能做完的事务办妥。

 不过,还是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到了下午四点,正是回家的时辰,大家兴致不减。就有牛知事提议大伙儿凑个份子,去外面吃酒。

 老实说,苏木对明朝街边摊的饮食已经绝望了,不过,还是积极地参与进去。

 于是,一人凑了五十钱,进了一家专买牛羊下水的食铺里,满满地煮了一锅,让老板将酒如水一样送上来。

 明朝物价不是太高,即便在京城,六个知事所凑的三百钱还是足以让大家将肚子撑圆。

 只不过,这种牛羊下水都是下里巴人才吃的。六个八品官坐在肮脏的桌子前,吃得嘴角油,还是让人看得心发酸。清水衙门的小官,实在是太穷了。

 没有足够的作料,又全是内脏,吃到后面,大家满口都是大肠的味道,只能一口接一口的灌酒。

 正吃得口滑,就看到一个黑的妇人带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一脸风尘走进食铺之。两个青年人一见苏木等人,就扑通一声跪在翁知事面前,喊:“爹!”

 翁知事惊得叫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那黑妇人正是翁知事的浑家,带着两个儿子寻到京城来了。

 她看起来一脸凶相,但说话的声音却很柔和:“他爹,马上就是耕了。你是官老爷,可以免税,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人送房子送地给我们翁家。去年老家收成不好,孩子们又到了要成家立业的时候,已经说了亲事。不过,彩礼钱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妾身寻思,但靠老爷你那点俸禄,自己都不够用,还如何供养家里人。所以,我就做主,收了两百亩别人送来的水田和一间两进的大宅。如此,也能将孩子们的婚事给办了。不然,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娃娃打光,咱们翁家绝后吧!”

 原来,只要有秀才以上功名的读书人,就能享受免除一切徭役和赋税的优惠。

 明朝的赋税制度并不落实在丁口头上,只摊派到户。所以,只要你了秀才举人,就有不少下人家将自己的财产寄到你头上,享受国家免赋好处。等到有了收成,大家一五一十地分帐,最后细算起来,也比直接纳皇粮国税划算。

 因此,只要你得了功名,只要愿意。就算以后什么也不干,单靠这些好处,也可一辈子衣食无忧。

 妇人说完,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过,这契书得你回老家去办。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家里的地和房子都卖光了,原本想你如果个举人,所有的投入都能拿回来。却不想,老爷你要考进士,在京城一呆又是这么多年。考进士做大官,人人都想,可未必人人都能,老爷你自问有这个命吗?反正我们娘仨都在这里了,你若答应,咱们就一起回家。若要是去考,我们就一起去跳金水河死了干净。”

 说着,就拉起两个儿子走了。

 翁知事老婆拍起的灰尘扬在空,呛得大家想打嚏。

 经过这一搅,这一顿酒吃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坐不了片刻,大家也都各自散了。

 翁知事拉住走在最后的苏木:“子乔你能不能留一下,咱们说几句话?”

 说着,就又给苏木倒了一碗酒,又将自己的碗斟满。

 两人各自喝了几口,翁知事才道:“子乔,你的诗词章当世一,我想问你,这次闱可有几分把握?”

 “什么一,诗词小说我是作得不错,问题是,科举又不考这些。”苏木道:“八股时,愚弟还差点火候,只有五六分把握。”

 “也不能这么说,所谓一通百通,诗词小说和制艺也有相通之处。八股作得好,触类旁通,所谓一鞭一血痕,一掴一掌血,写起其他东西来也不会太差。你是一代词宗,八股还能差了,以前看你的时习作,就非常不错。可是,即便是你,也只有五六成把握。子乔,你觉得我这德行,能笃定考吗?”

 翁知事的话让苏木一愣,低头看去,却见得他眼睛因为熬夜已经布满了血丝。满是皱纹的脸已经看不到半点光泽,有的只是深深的疲倦。

 就苏木看来,通政司的知事们都是非常有才华的,章也都写得不错。虽然不喜欢,可内心不得不承认,尤其是那个段炅更是八股章的好手,再过个几十年,未必不能成为王螯那样的人物。

 至于其他人,也都非常优秀。

 可相比起其余几人,翁知事确实要差一点。这水平,或许有进士的可能,但概率也只比苏木高上一点点,放在六千多考生根本算不了什么,根本就没有必的把握。

 再说,科举这种事情,也只有杨慎和唐伯虎这种妖人才能够在事先说:“这次肯定能。”

 至于其他人,无论你以前再优秀,也有极大的可能名落孙山。

 苏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安慰他道:“翁大人,咱们在一起温习了两个多月了吧?现在还有十几就要进考场。多的日子都过了,也不差这几。”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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