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晋江首发
/ 这会儿刚刚下午一点多钟,还没过午休时间,县委大院文化室,此时还正吹拉弹唱一派热闹景象。
文化室就在会议厅楼上,几间屋子打通的大开间,一排窗户大敞着,宽敞明亮,平时不爱睡午觉的老干部都爱聚在那里打牌下棋唱戏唱曲。
中午几个年轻人进屋后,客气问好寒暄一番,等着老干部们过足瘾,马上抢了位置,二胡单弦接过来,话筒也打开。
靠窗户处有个几米见方的木地板小台子,上面立着话筒。对面墙跟一排木头椅子,叶青坐在那里,看着曾少刚和黄蕊抢话筒,哈哈直乐…
最终曾少刚没脸没皮的获胜,赵科长台下拉二胡,几个老干部凑热闹,敲锣打鼓伺候着他唱智取威虎山。
“穿林海…跨雪原啊啊啊啊,气冲霄汉!”曾少刚唱的情深意切。
叶青捂耳朵,啊啊!五音不全啊?难听死!
“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
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
水,
来
/
…换人间!”
一个重音,曾少刚唱的比锣声还响,吓得大家集体一哆嗦!
叶青连连翻白眼,这调门跑的…还不如她呢!
曾少刚穿着军装唱的陶醉,老干部们勉强支撑着继续弹奏。
一段西皮快板,曾少刚忘乎所以完全入戏,脸上五官狰狞,晃着大脑袋伸手抬脚走台步…锵锵钛,锵锵钛!
“
给我智慧给我胆,
千难万险只等闲。
为剿匪先把土匪扮,
似尖刀
/进威虎山!
誓把座山雕,埋葬在山涧!
壮志撼山岳,雄心震深渊。
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
宴,
捣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啊啊啊啊——”
一段唱完,老干部们都呲牙裂嘴深受刺/
,险些集体犯了心脏病!
“下去吧!”叶青忍无可忍,拍手喝倒彩。
锵锵锵,锵锵锵…再一段西皮
水,徐友亮穿着白制服端着架势上台救场!
“今
痛饮庆功酒,
壮志未酬誓不休!
来
方长显身手,
甘洒热血写
秋…哦哦哦!”
哇啊!好好听啊!叶青咧着嘴热烈鼓掌。
屋内掌声一片!
两人又合唱,徐友亮带着,曾少刚总算是找到调门!
绿军装和白制服携手齐唱最后一段。
“来
方长显身手,
甘洒热血写
秋…”
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将文化室围个水
不通,鼓掌声久久不断!
二胡三弦锣鼓撤下,曾少刚厚着脸皮鞠躬谢幕,徐友亮好半天才把他轰下去。
腾出位置,周梅坐下奏起手风琴,黄蕊端庄站台上,双手相握放在
口。
“红岩上红梅开
千里冰霜脚下踩
三九严寒何所惧
一片丹心向
开向
开…”
叶青震住,呀哈?小黄花还有这两下子啊?唱的不错啊!真不错!
一段手风琴开场后,随即响起悠扬的口琴伴奏…
“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云天外…”
窗外绿柳丝绦,春风和煦,徐友亮穿着白制服斜依在窗前,眉目含情,口琴吹得宛转悠扬…
屋内黄蕊亭亭玉立,穿着粉红
衫,女中音唱的字正腔圆,时而轻
时而高扬,一句都没跑调…
叶青两眼发直,这画面…还他妈的能再美好些么?
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不对不对!叶青劲使儿晃掉脑子里的错误用词,应该是
夫
/妇,狼狈为
!
唱完一遍又一遍,直到下午上班时间才结束。
黄蕊面色红润,正和徐友亮窃窃私语…
周梅赵洪文奋兴谈论,曾少刚咧着大嘴傻乐呵,叶青心里极度郁闷!
各自散去上班。
叶青回到宿舍,一个人捧着镜子发呆,虽然心里清楚徐友亮和黄蕊没什么,可是他俩站一起怎么就这么不让人舒服呢?
胡思
想好半天,三点来钟时候,齐婶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两
大白萝卜。
“小叶,没睡觉啊?”
叶青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笑道:“没有没有,今天不困了!呵呵…”
齐婶也笑:“那咱们做咸菜吧?我教你!”
“好啊好啊!”
叶青洗过手,放好案板,在齐婶的指点下把萝卜洗干净,切成手指
细条,
盐配上花椒粉开始
。直到下午五点多,一小堆萝卜条才都
完,拌上辣椒粉,装到陶土罐子里封好。
“过个三五天就能吃了,越腌滋味越足!”齐婶
代。
叶青伸着两只五香腌渍的手直咧嘴,干这活儿应该戴上橡胶手套,太伤皮肤啦!
齐婶见叶青苦瓜脸伸着细
净白的小手,笑着直头摇:“快去洗洗,多
几次就没事啦!”
叶青咧着嘴点头,送走齐婶忙去洗手,一遍遍的擦护手霜。
晚上下班时候,徐友亮自己回来的,看见橱柜上的咸菜罐子忙过去打开,夹出一
放嘴里尝,刚刚腌上,萝卜条还没缩水,嚼在嘴里脆生生的…
“叶青,味道不错啊!果然是齐婶真传。”
叶青撇嘴:“你尝尝我的手?跟萝卜一个味的!”
徐友亮真的抓住她手亲了一口:“真香!”
夸我好让我多干活儿是吧?叶青腹诽,
回手愤恨瞪他。
徐友亮笑眼弯弯:“刚子回去了,今晚咱俩去外面吃。”
叶青精神一振:“好啊!”
两人锁门出去,走路去了国营饭店。
叶青还记得这里,刚到这个陌生世界时候,为了喝碗热汤她卖面条认识老吴,拿着三块多钱进来吃饭,因为没粮票被服务员轰出来…
“哎呦!徐安公,带对象来吃饭啊?快坐快坐!”小朱
出来热情招呼。
叶青吓了一跳!仔细看眼前站着的圆脸儿服务员姑娘…就是当初那个!一年多时间没见,服务意识咋进步这么多?
“小朱,这是叶青,你俩差不多大,就相互称呼名字吧。”徐友亮介绍。
小朱姑娘热情伸出手:“你好小叶!”
叶青赶紧堆起笑脸握住:“你好小朱!”
“快坐快坐!我给你们倒茶!”
“吃饺子不?有羊
馅的!”
“炸酱面也不错!五花的大
丁!”
“要不吃大米饭?有新鲜的西葫芦,配着海米炒一盘,再来个烧茄子!”
…
太热情了!叶青感动至极,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我想吃米饭!”
徐友亮也笑:“小朱,就吃你说的那俩菜,再给我们做个汤。”
“好嘞!先坐着等会儿,马上就来!”小朱笑嘻嘻的跑进后厨
代。
不大一会儿,海米炒西葫芦端了上来,满满一大盘!油都快
出来啦!两大碗米饭装的尖尖的,小朱姑娘递过来两双崭新的筷子!
叶青有点傻眼,拿着筷子盯着一大碗米饭不知从何下嘴,这分量…
徐友亮低笑:“快吃吧。”
叶青点点头,忙动筷子开吃。海米西葫芦炒的滋味十足,里面的金钩海米各个半寸来长!
不一会儿,烧茄子也上来了,油汪汪的也是一大盘!两人飞快下筷子,吃的不抬头。
饭店门口又有人进来,扫了眼他们桌上,走到窗口指明也要那俩菜。
小朱热情不变,干笑道:“呦!真不巧同志,那桌是最后一份,卖光啦!要不您来碗面条?晚了可就也没啦。”
顾客犹豫下,马上又点头,
完钱坐下,等了好半天才见小朱姑娘在窗口召唤,顾客起身,过去端过来一碗颜色发黑的普通粉面条…
叶青瞥了眼,心里不住庆幸,幸好自己刚才没点那个。
喝了碗浓稠的鸡蛋汤,叶青有些撑到了,米饭还剩下大半碗,都交给徐友亮打扫干净,等着他去窗口结了账,又和小朱亲热告别后两人才出来。
“徐友亮,你和那个小朱姑娘是
人吧?”叶青还没傻到以为自己月末中奖,能在国营饭店吃上这么实惠的一餐。
徐友亮笑:“小朱是县里供销科朱科长的闺女,也住县委大院,当然和我是
人。”
叶青心想难怪!跟新南市一样,和售货员服务员有关系的都能沾到好处。
“咦?供销科科长的闺女在国营饭店,那粮食局局长的闺女在哪儿上班?”叶青疑惑,国营饭店应该是和粮食局挂钩的吧?你供销科的把位置占住了,人家正主的人怎么安排?
徐友亮大笑:“你猜?”
“当干部?”
“不对!”
“当老师?”
“不对!”
“到底在哪儿啊?”叶青急问。
“再想想!”
…
徐友亮拉着叶青散步,两人晃悠道惠安县供销社,马上就到下班时间,里面的售货员正准备关门。
叶青也记得这个地方,这里除了酱油醋什么吃的都没有。
“胡同志,还没下班啊?”徐友亮笑眯眯打招呼。
“哎呦!徐安公!咋这时间过来啦?你刚下班啊?”小胡热情招呼,放下手里的活儿也不忙着收拾关门了。
“我们都吃过饭了,出来随便转转。”徐友亮道。
小胡见他没介绍身边的女人,也不多问,还是热情招呼,眼神好奇的不住打量叶青。
叶青突然想起徐友亮来买月事带的事,不由得一阵尴尬,脸上表情开始别扭…
看的小胡一脸纳闷!
徐友亮扫了眼叶青脸色,低头闷笑,干咳几声冲小胡道:“胡同志,你们这月来那个…零嘴没有?”
“有有有!有五香瓜子,话梅,伊拉克
枣都有!”小胡说话间忙打开柜台翻找,拿出几包零食放在柜台上。
徐友亮掏钱包付账,客气道别,拉着叶青出来。
叶青本来还在尴尬,看见一大包零食马上就忘了这茬,高高兴兴抓过徐友亮手里的塑料包,拆开一袋话梅,捏一个扔嘴里。
徐友亮看着她笑道:“叶青,你猜猜她是谁家闺女?”
“粮食局局长的!”叶青笃定。
“科长的!”徐友亮纠正。
“局长家的呢?”叶青又问。
“再猜!”徐友亮不说。
…
两人一路聊着回到县委大院,没有回宿舍,直接又去了会议室二楼的文化室。
文化室晚上更加热闹,灯光通亮,音乐声说笑声不断,一小撮一小群的聚在一起乐娱。
“徐友亮!你怎么才过来?”周梅召唤。
叶青叹气,
魂不散啊?除了周梅两口子,黄蕊也在。
“徐友亮,宣传部小董今晚不过来,你顶替他帮着排一段吧?”黄蕊邀请。
“好啊!”徐友亮立刻答应。
叶青抓过零食,自己找座位坐下,懒得理他,反正不是打牌就是唱歌,非要往一块凑!
人员按部就班,热热闹闹的开始他们的话剧排演…
宿舍门前,何淑敏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一阵恐慌,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讪讪离开。
大杂院的住户都是工人,这阵子加班加点累得够呛,人们都早早沉睡梦乡。
何淑敏回到家没有马上睡下,屋里点着油灯,在灯下开始织
衣。里间的哥哥嫂子早就歇息,刚才传出的一阵悉悉索索声让人脸红又难堪!
何淑敏轻蔑瞥了眼里间,低头加紧速度。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痰盂响动,紧接着又传来稀里哗啦的水溜声…
何淑敏微微皱眉,将窗户推开一点小
,外面的新鲜空气灌进来,让人精神一震,再嗅到屋里的脚臭体臭各种呼吸混合的味道,何淑敏眉头拧的更深。
屋子里鼾声连连,踢里踏拉的脚步声传来,何淑敏嫂嫂披着衣服走出来。
“二妹,还没睡啊?”
低的声音。
“嗯。”何淑敏轻轻应一声。
何嫂嫂蹑手蹑脚的凑过来坐下,手里攥着何淑敏织了半截的男式
衣啧啧:“纯
的啊!这是徐同志的?”
“不是…”何淑敏含糊应了一声。
何嫂嫂眼热:“我看着
线富裕,织完
衣还够织一条
领子的!”
线织成长条,
在容易油渍的棉衣领子上,里外都包住,既方便拆洗又美观,叫
领子。
何淑敏心里鄙视,面色淡淡道:“
衣不嫌大,多少线都能织进去。”
何嫂嫂撇嘴冷哼:“哎呦!二妹如今天天跟干部处一块堆,思想觉悟也进步了啊?还知道不拿人一针一线了,我和你哥整天省吃俭用扣扣索索的图什么?还不是因着你们姐弟四个?结婚上学哪样不用钱?我可不是只想着自己!”
何淑敏语气平平:“嫂子你多心了,我又没说什么。”
“嫂子也没说你什么啊?说句掏心的话,别看当姑娘时候和哥嫂怎么的磕磕绊绊,一旦出了门子,遇事还不得指望娘家哥嫂给撑
?你看咱姑姑,嫁到那么好的人家,不也好生敬着咱爸妈么?婆家要是敢欺负姑姑,咱们娘家人就能做主!名正言顺的打过去,姑父家再有势力也说不出来什么,这就是理儿!”何嫂嫂理直气壮。
何淑敏心里烦躁,却什么都没说,犹豫了下,放下
衣,起身去
铺下面一阵摸索,掏出一样东西。
“嫂子,眼看天就热了,
领子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我这里有张布票,你拿去扯布做件衣裳吧!”何淑敏将手里的布票递过去。
何嫂嫂满面惊喜的接过,对着油灯细看:“呦!一丈七尺啊!省着点都能做两身啦!”
何淑敏忙打眼色示意她小声。
何嫂嫂看了眼
上正打鼾的婆婆,忙点头,拿着布票爱不释手,对着油灯看了又看。
“二妹,这咋还是军用的?曾同志给你的?”何嫂嫂问。
何淑敏笑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何嫂嫂越发的来精神,忙低声问:“曾同志人可真好!他家几口人啊?还有别的兄弟姐妹没?他每月多少工资?”
何淑敏淡淡道:“曾大哥是团长,一个月将近二百块津贴,除了他父母,曾大哥还有个哥哥,在部队当营长,嫂子随军,一个侄子一个侄女都在部队。”
“他嫂子是干什么的啊?”
“农村的,没工作。”
“啥?省长家找的是个农村媳妇?”何嫂嫂吃惊。
何淑敏点头。
何嫂嫂连连咋舌:“要不说呢,越是大干部越不在意这些,人家啥都有了,才不指望着媳妇给长脸。”
何淑敏低头织着
衣,也不说话。
何嫂嫂将布票装起来,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二妹,我还真不是胡说,你跟曾团长处处呗?没准儿还真成了呢!”
何淑敏头摇:“我不行…”
“你咋不行呢?人家不挑拣,农村人都能娶,你还城里户口呢!到时候让婆家帮着转了正,哪样比人差啊?”何嫂嫂心急。
“嫂子,你忘记咱妈咱大姨啥出身了吗?部队上有规定。”何淑敏轻轻叹息。
何嫂嫂猛地一怔,好半天才醒过味,随即恨恨啐一口:“呸!害人
!多少事都被她家连累了,她咋不死呢!”说完又心虚看了眼
上那边的婆婆,赶紧闭上嘴。
何淑敏眼神一窒,眸中闪过一道狠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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