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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出山和入山
 “不要。◆真正无弹窗的小说网◆”

 吕思澈抬头看着骊陵君,用一种最真诚请求的语气说道:“再等一等。”

 骊陵君犹豫了很久,他拢了拢头发,点了点头。

 他知道吕思澈说的是对的。

 即便那名拥有着无上权势的女子必定会对他的想法感兴趣,或者说早已经等着他主动提出一些请求,但他十分清楚,那名平受长陵民众的敬仰,被各种赞美之辞包裹着的女子,事实上也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冷酷和决断的一面。

 若是他做出太多的让步,那即便能够回到千山万水阻隔的大楚王朝的国都,即便能够最终坐上那个世上最精美的王座,整个大楚也有可能不再是原先的大楚。

 可是还能等多久?

 他侧转过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觉得这长陵的每一个夜都是那么的漫长,然而时间却还是那么的不够。

 吕思澈在他这一转头之间,却是心脏砰然跳动,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顿。

 因为他看到骊陵君的发际,竟然已经一片雪白。

 鸣时分,白羊最高处小道观前的平台上闪起淡淡的红光。

 小道观里的蒲团上,薛忘虚缓缓睁开双目,他看着凝立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的李道机,清了清喉咙,轻声问道:“那少年近的修行可算顺利?”

 李道机肃冷的颔首说道:“他是我所见修行最为顺利的修行者,前面数五气沉入玉宫,突破到第二境中品的修为之后,接下来的修行也没有半分的困惑。修行者所会遇到的障碍和关卡,在他面前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薛忘虚平静的眼眸里也出现了一丝激动的色彩,他看着李道机,认真的问道:“你觉得他在祭剑试炼之前,真的有可能突破到第二境?”

 “那要看他破境的速度,毕竟大境界的破境和这平时修行中的障碍截然不同,若是连这种破境都不存在多少障碍,那他应该会成为修行一月就突破到炼气境的那种怪物。”李道机细细的说了这几句,然后用一种微冷的语气,接着说道:“只是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夜里,他差点被人杀死。”

 薛忘虚愣住。

 他原以为李道机这么早出现在他面前,是想和他探讨丁宁的修炼问题。

 李道机面色沉冷的看了薛忘虚一眼,不等薛忘虚开口,他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为首的是一名真元境,而且身上有不少符箓的修行者,神都监已经在查这件事情。”

 薛忘虚的眉头皱了起来,只是依旧没有出声。

 李道机看着他,接着说道:“丁宁断了两肋骨,受了些伤,不过还算争气,和一名只不过是炼气境的市井江湖人物,竟然将那名真元境的修行者杀了。”

 薛忘虚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眼睛里全是异样的光焰,他轻声赞叹道:“这少年还真是给我们白羊长脸。”

 这下换李道机的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在他看来,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不是什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薛忘虚眼中异样的光彩却是依旧在扩大,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却也开始布满了异样的光彩。

 他想了想,然后站了起来。

 “你今天就在这里呆着,不要到哪里去了。”他心情看上去极佳的对着李道机微微的一笑,说道。

 李道机的呼吸莫名的一顿,他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直视着薛忘虚,缓缓的说道:“既然神都监已经手,丁宁自然回‮全安‬的回山,你根本不需要出去。”

 “那不一样。”

 薛忘虚摇了‮头摇‬,他平里似乎永远淡泊的双眸里开始充满了一种罕见的骄傲神色,这种神色,和杜青角离开白羊时脸上挂着的神色很类似。

 “这些年来白羊已经很少有让我觉得高兴和脸上有光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半通玄,甚至有可能一月炼气的学生,而且还是我师兄离开时特意留给我的,昨夜里却差点被人杀死了。”

 “我当然知道神都监肯定会让他‮全安‬回白羊,但是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白羊了,不出去…就算我活着,别人也以为我已经死了。”

 “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人么?不是那种不怕死的人,而是本身就很快死的,不用担心会不会死的人。我太老了,老得快死了,可是临到头来,还是要提醒人这一点。”

 薛忘虚的声音还在小道观里回,然而他的人影却已经消失。

 消失在李道机的面前,消失在在这间道观上的白云间。

 当第一缕曙光照入梧桐落的瞬间,丁宁和往常一样醒来。

 他轻轻的咳嗽着,断了两肋骨的痛苦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烈的发力之下,已经许久未有过的全身酸痛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长孙浅雪和往常一样坐在窗口,梳理着如瀑的长发。

 “白羊的马车现在就停在门外。”

 她没有转身,清冷的说道:“不过马车里多了一个人,车夫没有发觉。应该是到了第五境的修行者,只是受了伤,应该就是王太虚。”

 丁宁知道她的感知在这种距离下绝对不会有问题,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欣喜。

 “今天有些特殊,我早些回白羊,不能替你煮粥了。”他一边飞快的洗漱,一边有些歉意的对着长孙浅雪说道。

 长孙浅雪沉默着。

 她想要反相讥,然而她隐隐觉得,至少这些年在这条陋巷里的修行进境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之外,她很多时候甚至已经习惯了丁宁为她做的事情。

 就如现在,他对她说不能替她煮粥了的时候,在那么数息的时间里,她脑海里面想着的不是一顿不吃也没有什么问题,而是想到没有粥喝的话,自己要出去买些什么东西来吃么?

 或许去买一碗他经常吃的那种面?

 …

 停在酒铺门外的马车前,面目敦厚的中年车夫焦虑的等待着。

 他也已然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情,知道丁宁受了不轻的伤,只是按照这大半月来每接送丁宁,对丁宁的了解,他便知道就算丁宁今不能回白羊,也会知会他一声。

 陡然看到酒铺的门打开,第一眼看到脸色有些莫名苍白的丁宁,这名车夫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喜,同时眼睛里也马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

 “你的伤势怎么样?今里要回白羊么?”

 “要回,即便是治伤,白羊也肯定比这街坊里的医生要强一些。”

 “昨里实在是我疏忽了…后来有官员来查过我的马车,那车轴是在进入长陵之后被锐器割裂了,应该有人在道路上做了手脚。只是你已经是白羊的学生,不说白羊的那些师长…就连各司官员都会区别对待,我实在没有想到有人会对付你。”

 “这本来就是意外,而且你不是修行者,提早发现了反而有可能搭上你一条命。”

 和这名车夫对话了几句,在车夫转身勒马的时候,丁宁很敏捷的将车帘掀开一个小角,然后飞快的闪入。

 看着悄无声息的蜷缩在软塌上的那条身影,丁宁首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而轻咳了一声,对着外面的车夫道:“今比平时恐怕还要急一些,等下车子还可以的话,就请快一些。”

 平里受白羊恩惠的这名车夫以为丁宁是急着回白羊接受疗伤,质朴的说道:“我在里面已经多放了软垫和被褥,那等会颠簸的时候,你可是要小心些。”

 应了这一声之后,这名车夫打出一个响鞭,驱车奔行起来。

 在急剧的马蹄声和滚滚的车轮声的遮掩下,丁宁看着蜷缩在自己身旁,面如金纸,就连‮体身‬都似乎缩小了几分的王太虚,轻声的说道:“竟然这么惨…都要设法躲到这辆白羊的马车里?”

 王太虚无力的看着似乎早已经察觉自己躲在车厢里的丁宁,脸上挤出了一丝苍白的笑意。

 “很惨。”

 “跟着我打天下的几个兄弟,能够在我死之后撑得起两层楼的,昨天夜里全部死了。”

 “为了打听消息,为了能够到你这辆马车上,又有两个人为我而死。”

 “我不得不承认你再次给了我最大的意外,昨夜里的那些场刺杀里,你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听到这些话语,丁宁并没有感到震惊,他只是沉着,轻声说道:“看来是锦林唐身后的那名军中贵人不甘心?”

 “只要撑得过这几,我会让他的不甘心付出代价。”王太虚强忍着咳嗽,轻声的说道。

 丁宁摇了‮头摇‬,他没有回答王太虚的话,只是嘟囔了一句,“白羊不会不管我吧?至少李道机应该出来接我一下吧…”

 疾行的马车已然驶在长陵边郊的官道上。

 按理而言在这种更为宽阔的道路上,马车奔行的速度会更快,然而坐在车厢里的丁宁和王太虚却是都感觉得出来,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

 十余辆闪烁着森冷的青铜色光芒的战车,占据了前方的大半幅路面,数十名身穿鳞甲的军士正在逐一盘查过往的行人和车辆。

 丁宁将车帘掀开一角,触目便是那些军士身上的鳞甲和刀剑上的森冷反光。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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