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雪未停
年轻的丈夫长长地叹了口气,将这个哭泣的婴孩用襁褓裹了起来,一层一层的,眼睛充满了慈爱和离别。
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那一定是在成亲之前,年轻的
子亲手绣出送给他的定情之物吧。
他将这块手帕一撕为二,然后,将其中一半
到这个婴孩的襁褓里,交给那个一直在旁边偷偷地抹眼泪,前来帮忙的邻居的怀里。
虽然是硬起心肠,可是,他的眼角却也已经有隐隐的泪花,然后,在那婴孩的脸上做最后一次亲吻,喃喃地道:
无论怎样,就听天由命吧,或许,你会被一个有钱的大户人家捡到收养,即使在他们家里做个丫鬟,也比冻死饿死在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好。
那个接过襁褓的邻居已经年过半百,这样的事情虽然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甚至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可是,满脸的皱纹里却仍然有不忍之
。
可是,却又不得不接过襁褓,将这个孩子扔掉。
因为他知道,这年轻的丈夫说的很对。
可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又会有什么样的人会经过呢,又怎么会恰好将这样的孩子捡走了。
或许,他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对自己的安慰罢了。
老人抱着孩子消失在茫茫的原野之中,仅仅是一瞬间,无情的风雪已经将他们
没在茫茫的银色世界里。
等到那老人和孩子一起消失了之后,年轻的丈夫才将那个仍然躺在地上
着的婴孩抱了起来。
他就那么紧紧地抱着,紧紧的,仿佛是想用自己的体身给孩子带去一丝温暖。
这个孩子既然现在可以忍受这冰雪世界的严寒,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就可以与他们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其实,连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此刻,他怀中抱着的这个孩子哪里是能够忍受寒冷而没有哭泣呀。
原来,只是因为她的年纪太小的缘故,已经被冻得昏了过去,所以,才没有哭泣的。
年轻的
子从丈夫手里接过已经冻得浑身发紫,甚至快要僵冷的婴孩,滚热的眼泪立刻涌了下来,一滴,两滴…
滴在了这个婴孩的身上。
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还是…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
雪停了,天气也晴了,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来的,只见无数的花瓣,红色的,白色的,粉
的…将这个茅屋围绕。
而茅屋的四周则全都是鸟的叫声,唧唧喳喳的,也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在朗诵着春天的诗篇。
转眼间,花又开始凋落,繁茂的枝叶中有无数的果子偷偷地探出头来,窥视着这个生新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恐惧,又像是充满着希望和幸福。
清涩的果香在洁白的栀子花蕊中折
出金色的迷茫,然后,随着一声未知的唉乃声,茅屋里有了笑声,有了希望。
花开了,又落了,就像是太阳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又或者是八年,十年。
一年又一年就这样无声地过去了,而那间茅屋也就越加得破败。
在不远处的那片白桦林的荒岗上,也多了两处新坟,枝头上依然有老鸦在聒噪的嘶叫着,杀,杀,杀…
好像是在同样一个下雪的天气吧,就同多年前的那个下雪天一样,阴冷,凄寒,整个白桦林林里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所不同的是,在多年前的那个下雪天里,充斥着死一般的宁静,可是,在多年后的这个下雪天里,原本宁静的白桦林里却忽然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
在这样的天气里,在这样的地方,究竟是谁会来这里呢?
没有人知道。
可是,那阵马蹄声却更加清晰了。
转瞬间,就见这片茫茫的银色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亮点,就像是白雪中盛开的一朵梅花。
一骑马,一个人,一个披着红色披风,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忽然就出现在那片白桦林外,左手弓,右手箭,一身貂裘。
而
下那匹胭脂马更是精神奋发,健若蛟龙。
看样子,这是某个趁着大雪跑出来
猎的有钱人家的大姐小吧。
或许是因为她的马是千里良驹速度太过于迅疾的缘故吧,所以,在经过了一番
烈的奔驰之后,就将随从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一个人来到这荒岗之中。
但是,眼前这无数的荒坟和枯林并没有让她觉得恐惧惊慌,甚至让她有种…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好像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本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而且,随着马匹的前进脚步,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这块坟地,这片树林,远处的那处茅屋,甚至是天空中发扬的漫天白雪将这里的一切全都覆盖的情形,就好像是在哪个地方见过似的。
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她的前世本来就在这里生活过?
想到这里,她忽然收住了缰绳,让
下的胭脂马尽量得走得慢一些,以便让她可以更仔细地看清楚这个似曾相识的世界。
而这个时候,那些栖息在枝头
斑驳
落的老鸦,或者是那些躲在墓
的空
里的睡眼惺忪的兔子,抑或是躲在灌木丛中拨开积雪觅食的野鹿,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她手中的弓箭受到了惊吓的缘故,整个树林里突然变得混乱起来。
老鸦
飞,兔子
跳,野鹿四处奔走,踢踏的满地的银雪一片狼藉。
而这突然变得混乱的场面也使得那匹胭脂马有点儿不知所措起来,满地不停地转着圈子,不停地撒
咆哮,无论这少女怎么使唤也无济于事。
她呀,不勒缰绳呵斥还好,结果这么劲使一勒,那原本温顺柔和的胭脂马就像是发疯了一般奔跑起来,踢得满地的银雪
飞,差点儿将她从上面掀下来。
马上的少女这才惊慌起来。
可是,突然受惊发疯的胭脂马却怎么收也收不住,跳也跳不下来。
胭脂马开始在这满是枯林和荒坟的原野上不停地奔驰着,咴,咴,咴,咴…口中
涌着大团大团的白沫。
这里原本是一片平原,既没有悬崖,也没有幽谷,或许,只要她搂紧住马脖子等它累了之后自己就会停息下来了。
可是,偏偏不巧的是,就在她想到这些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的时候,前面居然出现了一道壕沟。
这道壕沟也许并不是很深,如果摔进去的话,顶多也就是摔折了她的一条胳膊,或者是弄断她的一条腿,要么就是划花了她的一张桃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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