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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那一剑,我虽然刺入了他的‮体身‬,可是,却不是要完全击溃他的精神和**的,而是帮他止住了血。

 只可惜的是,当时,你太过于着急了,根本就来不及看到这一剑刺出之后的场景,就急着让朱戟和盛棠内讧了。

 不过,这也难怪了,每个人在看到自己的阴谋马上就要得逞的时候,都会有些洋洋得意,麻痹大意的。

 你,柳毅,荻镜宫的悍将,虽然号称西南之星,但是,你同样也犯下了这个所有人都会犯的毛病。

 柳毅仍然跪在那里,双手抱着脑袋,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道:我,我,我真的已经是个死人?

 不死凤凰又开始迈步了,朝着那不死森林的深处走去。

 洪辉跟他的后面,沉声道:其实,就在你刚刚突然出手暗算盛棠的时候,就已经中了他的袖里乾坤之千年轮回**。

 就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被他五体分尸了,所以,我才说,你已经是个死人,听你这个死人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柳毅抱着脑袋,面孔狰狞而扭曲,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我被五体分尸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的话音刚落,‮体身‬就像是被一无形的绳子给突然扯了起来似的,一下子就飞了起来摔到了半空中。

 然后,只听得“啊”一声的惨叫,整个‮体身‬便在那漫天的夜雨中“嘭”的一下炸散开来,漫天绽放。

 血花随着茫茫的夜雨慢慢地飘洒下来,落在朱戟和盛棠那已经冰冷的尸体上,落在那满地的污水中,慢慢地淌…

 与这深秋的大地融为一体,开始永久的轮回。

 洪辉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任凭那些沾染了他洪门最得意的三个弟子的鲜血的夜雨浸润着他的‮体身‬。

 他忽然停了下来,扬起头来,让那些冰冷的夜雨落在脸上,仿佛是想让这刺骨的雨让自己清醒一些,看着那不死凤凰道:

 老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现在已经是富甲山庄的主人的你,江湖中已经接近于传说的剑三十的得意弟子,江丰,

 二十年不见,摘下你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吧,也好让我这个儿时的伙伴,看看你那张熟悉得几乎已经陌生的脸吧。

 这二十年来,富甲山庄的优裕生活应该没有让你发生太大的变化吧,呵,你说是吗,我的朋友,好兄弟?

 蓝玉棠停下脚步,突然转过身来,笑了笑,然后,在脸上轻轻一抹,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出一张棱角分明,英俊朗的面孔。

 这是一张精明中透着忠诚和威严的面孔。

 虽然二十年前一起闯江湖的时候让洪辉熟悉的那种发的英姿仍在,可是,却又多了一丝成,一丝稳重,一丝散发着贵族气息的面孔。

 这也是二十年前对富甲山庄的大‮姐小‬凤飞飞不离不弃的面孔,更是二十年前跟着剑三十闯江湖的俏皮小子的江丰的面孔。

 看着下人皮面具的江丰,看着这张二十年的岁月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面孔,洪辉走过去,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分别二十年的好朋友,在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重逢。

 洪辉‮劲使‬地拍着他的肩膀,声音中也不知道是‮奋兴‬,还是感慨,只是缓缓地道:老朋友,好兄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可是,却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相见,虽然二十年没有见面,你我的身上也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变化,

 可是,有一样东西却始终都没有变,那就是,你我之间的友谊。

 江丰握着他的手,在缓缓地笑,笑着,仿佛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笑,而声音,也已经哽咽,道:

 是呀,已经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变化的不仅仅是我们每个人,还有,这个江湖。

 或许,正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都已经老了,这个江湖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与其说是我们老了,倒不如说是江湖年轻了。

 现在,江湖已经属于年轻人的了。

 洪辉的嘴微微颤动了一下,道:是呀,现在,我们似乎可以放心地把这个江湖交给这些年轻人了,

 索命青衣,不死凤凰,蓝玉棠,哦,不,应该说是湛儿,你唯一的儿子,江湛,他不希望在你这个强大的光环下生活,不是一样在江湖中混得风生水起?

 听到“江湛”这两个字,江丰出一丝无奈,但无奈中又有些许的安慰,缓缓地道:那个孩子,实在是太要强了。

 洪辉道:简直就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样。不过,有一样我不大明白,因为我知道,湛儿的武功不是你教的,可你为什么也会凤舞九剑?

 江丰笑道:可是,你似乎忘了,我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洪辉道:剑三十。

 江丰道:可剑三十的剑法是跟神机婆婆学来的,而湛儿的武功,却也是从神机婆婆那里学来的。

 当初,我不想湛儿步入江湖,所以,就没有教他武功,可他后来却偏偏遇到了神机婆婆,学了这么一身的本领。

 天意,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洪辉道:老朋友,好兄弟,江湖中关于索命青衣和蓝玉棠,哦,不,是湛儿,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你是如何看的?

 江丰道:现在的年轻人,或许,已经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了,可是,不管怎样,我相信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做对了,那是应该的,因为他是我江丰的儿子,做错了,自有天理循环,头顶三尺神明来裁决。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洪辉,忽然转换了话题,道:好啦,现在,不管他们这些孩子究竟做什么了,还是来说说我们俩吧?

 两个人就这样又一前一后地朝着那片死亡森林的深处走去,蓝玉棠在前,洪辉在后,任凭头顶上的雨落在身上。

 此刻,虽然已经是深秋的季节,可是,他们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他们的脚步缓慢,稳重,每走出一步,似乎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仿佛是想把这一刻永远的刻在大地上,作为永久的见证。

 洪辉洪辉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体身‬也有些踉跄,看着江丰越来越远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缓缓地道:

 二十年不见,真的想和你再好好地聊聊,就像以前我们一起闯江湖的时候那样,聊一聊人生,聊一聊理想。

 高兴的时候,就找个地方大吃大喝一顿,不高兴的时候,就找人打一架,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江丰没有回头,可是,他却已经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的脸上已经出痛苦的神色,眸子中,也已经有泪花在闪烁。

 他之所以不回头,仿佛是不想让洪辉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又仿佛是不想看到洪辉此刻正在发生的变化。

 他仍然保持着刚才的脚步一直往前走,保持着原来的声调缓缓地道:呵,傻瓜,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仍然还有机会呀。

 洪辉的脸上的血管慢慢地暴起,而嘴角,也有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来,但仍然用平静的口吻道:

 或许吧,你我都已经等了二十年,再等二十年又何妨呢?

 在这等待的二十年里,很多老朋友都已经故去了,剑三十,白轻衣,快刀向方,可又有很多年轻人站了起来,索命青衣,不死凤凰。

 哦,不,如果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对他那些孩子不那么得苛刻,也许,朱戟,盛棠,卫山,甚至是柳儿也一样。

 无论今后的江湖即将变成什么样,都有他们这些新一代的年轻人在支撑着,现在,我们都已经老了,好像是该与这个江湖,与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了。

 我不仅中了“居秋暝”的毒,好像还有其他的,这二十年的腥风血雨除了带给我无上的名声和地位,可是,带来更多的确则是疲惫。

 他们已经将我完全垮了,得我不能抬头,不能直背,甚至已经不能畅快地呼吸,我想,我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了…

 就像这头顶倾泻的夜雨一样,无论它们此刻下得多么猛,多么烈,可是,也总会有停息的时候,

 就像是这夜,无论多么黑暗的夜,可是,也总有天明的时候。

 我的老朋友,我的好兄弟,我们当初结拜的时候本来已经说好的要同生共死的,可是,真的不好意思,我却要先走一步了…

 雨下个不停。

 洪辉的‮体身‬也慢慢地与这夜雨融为了一体。

 江丰一直没有停步。

 他实在不敢停步,更不敢转身去看‮体身‬已经慢慢飞散零落的洪辉,因为他怕转身看到洪辉此刻的样子会忍不住哭出来。

 他更怕,一停下脚步,自己就再也走不开。

 现在,不是他停下脚步为朋友痛哭的时刻。

 他只有紧咬着牙,任凭头顶那些瓢泼般的大雨霹雳般地打在身上,敲着他的神经,冻结他的那颗沸腾的心。

 东方已经出微微的黎明。

 或许,这漫漫长夜的冷雨过后,天气就会转晴。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可是,江丰的心却铺天盖地地沉重。

 雨,仍然不停地落下。只是不知道,这无尽的雨落下来,打了谁的心?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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