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心里的温暖
生命有时会脆弱到连一个小小的坎儿也跨不过去;生命有时会无奈到明明希望触手可即,可毫厘的距离却成了生命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那天我购物匆匆归来,路经广场,看见一位老先生:他微胖,肢体僵硬,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张开着,“咿咿哇哇”地招呼,似在求助。我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他冰凉的手使我
不住暗暗打了个冷战。他应是半身不遂那种病人,当年也许也曾经叱咤风云,可是现在一寸高的台阶竟成了他两脚间难以逾越的鸿沟。我用手托着他,几乎是托着他生命的全部分量。平素娇弱的我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劲使支撑着他,助他实现了想下来的这个小小的心愿。之后,他拽着我的手又蹒跚地走一段,然后他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边打着手势,意思是让我去忙自己的,他可以自己走平整的路。没有感谢没有微笑,一切自然得就像老人和自家的孩子。目送老人走上坦途,一种淡淡喜悦渐渐地
漾了开来,这时才真正体味到一个久远了的儿时并不曾理解的词语的真正含义。有时侯真的说不清是谁帮了谁,是谁温暖了谁。
老人遇上我是一种幸运,然而后来的那晚我却不怎么走运——
姐姐让我顺路帮她把门市的卷闸拉下来,可是我就是踩在门框上也差那么一点点,没料到触手可即的卷闸,却成了我生命难以企及的高度。我在寒风刺骨的黑夜转来转去,寻寻觅觅,希望找着哪怕是小铁钩之类的东西助一臂之力,可是一切只能是枉然,天太黑,也不会有人为你预备一个小铁钩。不管你平时是如何的自信张扬,而此时只能是束手无策的可怜可笑。这时三个小伙过来了,我眼前一亮,满有把握地请他们帮忙,可是其中一个说,我们喝多了,然后他们嘻嘻哈哈扬长而去﹍﹍我站在那儿一下子没了反应,不再得意忘形,想起了曾经意失时,袖手旁观漠然视之的面孔,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忍残,心里不
打了个冷颤,脑门也被寒风刀子一般地戳着,双脚被冻得疼痛至于麻木。一次莽撞后的被嘲笑就让自信心折耗的差不多了,我于是没了再开口的勇气…
好在后来有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很热心地帮了我的忙,我感激欣喜不已,其实自己是一个很容易
足的人,给我一点阳光就灿烂。因为愿意“灿烂”着,所以不愿太精明太贪婪,而活得太累。
回家后我又替那三个让我碰壁的小伙子着想起来:当他们钻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时,心中善良柔软的一块会不会渐渐醒来,是不是也有了一份牵挂,而想到寒风凛冽的黑夜里一个无助的女人还要被冻多久?他们的梦是不是还能作得安宁?与其如此,不如伸一下手,真的是举手之劳啊,给别人一点温暖安抚也就温暖安抚了自己。
生命有时会脆弱到连一个小小的坎儿也跨不过去,即使是你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如果有温暖的手伸出,就会托他跨越,让他顺着坦途前行;生命有时会无奈到明明希望触手可即,可毫厘的距离却成了生命所不能企及的高度,这时举手之劳可帮他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使他不再难耐地徘徊。
伸出手来,把手心里的温暖传给他人,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常对孩子说,生命的意义不仅仅是轰轰烈烈地干大事业,我们是普通的人,给身边人一点温暖与关怀,这才是最实真的,这是生命最基本的义务与责任。一位名人说,善心是精神家园的花圃。那么它不仅美丽芬芳了他人,更多的是生动鲜活了自己;如果不愿让别人分享快乐,那么冷落寂寥的往往是自己,当然这华丽高贵的私人花园是心灵贫瘠苍白的人所不能企及的。寒冬不至于没有柴烧,怕别人沾光,到头来最受冻的却是自己。自己和他人,真不知是谁该感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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