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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乐美生日即将来到,她打算在饭店夜总会举办生日派对。

 她邀请了很多同事及朋友,乐美喜欢热闹,每年生日总会找来一群友人好好疯上一晚--当然,不是通宵,因为后半段时间是她和柏亦的“两人世界”绝对严干扰。

 筹备宴会事宜,是乐美最拿手的,她自有将一切打理妥当的本领,毋需柏亦费心,他只要负责选择一份精美礼物、以及扮演好他当晚男主角的任务就衍了。三年来,乐美的生日都是这么过的。

 而这一周,岚如轮上早班,自然也成了受邀中的一员。

 “先说了,不准无故缺席哦!”乐美几天前就到柜台预先通知了她真仔细,还印制了邀请卡,每人一份。

 “晚班的请轮到夜总会吃自助餐,可惜,跳舞大概就没各位的份了。”乐美说。

 晚班同事不一片遗憾哀叹。唉,真倒楣,怎会不巧上晚班呢?乐美的派对有吃、有玩,当晚班的人呕得一肚子牢呢!

 “人数我全算齐了,统统得来,可别不给面子呀!”乐美笑说。

 “不到的是小狈!”苏珊调皮的叫。

 “老大姊的生日,我们哪敢不去祝寿?就算你不亲自邀请,我们也会厚著脸皮去吃你一顿。”男同事们全调侃起乐美来了。

 “记得自己带舞伴哦,万一落单坐冷板凳,我可不负责。”乐美笑笑。她突然转向岚如:“对了,岚如,我叫柏亦找克凡充当你舞伴,不介意吧!”

 “也许他早有女伴,我不想坏他的好事。”她‮头摇‬笑。

 “谁?谁是克凡?他若有伴就由他去吧!”史帝文靠过来。“既然咱们俩都是孤家寡人,不如就勉为其难凑成堆。”

 “你会孤家寡人?骗骗岚如还可以。”乐美放他冷箭。

 “放心,说什么我也会排除万难,没问题的。”史帝文说得煞有其事般。“就这样,岚如我订下了,那天我们一对。”

 “谁跟你一对了?我没答应。”岚如白他一眼。

 “我是最佳舞伴,保证不会让你漏气的。”

 “你以为参加舞蹈大赛呀,那你这回找错人了,我是最佳守坐板凳的一员,只欣赏,不下场的。”岚如一点也不配合。

 “是啊!我看你还是去找小妹妹吧!小妹妹比较适合你。”乐美跟著搭腔。

 默默观察乐美一阵。她开朗如常,又和柏亦积极篝书生日宴会--根本就没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吧!岚如暗自地问。况且,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柏亦了。

 “唉,连乐美都扯我后腿,我这次大概凶多吉少了。”史帝文叹声连连。

 岚如只是微笑,并不在意他说的话。

 那一晚的事,她仍无法轻易忘怀,虽然柏亦最终什么也没表示,但她已清楚看出他的矛盾。

 偶尔不经意的回想此事,岚如竟会因柏亦的矛盾而感到一丝喜悦,这令她面对乐美时,不心生愧疚。

 乐美这边,差不多已准备就绪!至于柏亦,他受命邀请的对象,只有克凡。

 “岚加的舞伴?没问题。不过,这是乐美的主意吧!我想不会是岚如自己提议的。”克凡说。

 “她说她只是去祝贺,有没有伴都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同事一道去,不愁落单。”柏亦一五一十传达岚加的说词。

 “她是不希望太刻意吧!可能觉得一对一会不自然。”克凡想一想。“没关系,反正当晚我再找机会接近她、带著她玩,意思差不多,用不著与她事先约定了。”

 “你怎知自己定会有机会?也许你也得排队哩!”柏亦以讥讽的口吻。“岚如不是非你不可,人家有追求者的。”

 “真的?谁?”克凡睁大眼睛问。“说了你也不认识。”柏亦还是嘲笑。“你在紧张什么?”

 “我哪有紧张?好奇问问罢了。”他挥挥手。

 “是吗?你那模样像是自己女朋友出状况似。”柏亦讽刺。

 “胡扯。岚如是自由要,任何人都有权追求。”克凡反驳。

 “任何人吗?”柏亦喃喃自语,接著又问:“也包括你?”

 “你发神经,我和岚如只是普通朋友。”他否认。

 “哦?那么热心送她车,难道不是别有用-?”柏亦又讽刺。

 “拜托,那部破车你也能拿来做文章?”克凡叫。“扔在公司没人使用,闲著也是闲

 著;我问过了,那部车顶多值五万块,公司又不差这笔小钱,就算拿来补贴新真的五十万公务车,根本也无关痛,倒不如借岚如方便一点。我的用意完全单纯坦,你少抹黑我!”

 “我才说一句,你就说一大串,开开玩笑也不行?”怕亦耸肩。

 “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我倒还好,在岚如面前,你不妨小心点。”克凡苦笑。“我可不想她哪天专程将车开来还我,顺道还说我阴险哩!”

 怕亦的肩一动,但最后仍没开口--他并非什么事都会向克凡说,至少他与岚如之间的对话,他是三缄其口的。

 “对了,我才和风如通了一下电话,她像是完全习惯开车了,能生巧,我也比较安心。”克凡笑说:“她说那天晚上麻烦你,要我再替她跟你道谢。”

 “投诚意,有心就该亲自出面。”他说的不认真。

 从那晚以后,他还没机会和岚如碰面--只有一次,他又佯装去找乐美,远远的就看见大厅一群黑的客人,而岚如则忙碌得无暇顾及周遭不相干的事物。

 柏亦在大厅站一会儿,人就走了,没过去和风如打声招呼,见了面又如何?相信也是无言以对。

 “她那天有没有说什么?”克凡突然问。

 “什么?什么说什么?”柏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岚如啊:她没因为一部车而多心吧!”克凡问。刚才柏亦的话,使他联想到岚如不该也有所误会吧!

 他真的只想帮她,如此而已,绝绝对对无关‮女男‬之情。

 “没有,送她回家我就走了。”柏亦没讲真话。

 “那就好。”克凡松一口气。

 柏亦看着他--感觉得出来,克凡与岚如的确是已经过去式了,彼此也都有深切认知。

 “干嘛这么看我?”克凡一脸莫名其妙。

 怕亦摇‮头摇‬。

 为什么他总会有言词挑衅克凡的冲动?明知不可能,他却再三嘲讽克凡对岚加的所做所为,他--他是不是最近太清闲了?

 他突然恨起自己的优柔寡断。明明喜欢岚如,为何不敢太大方方的承认?一味逃避算什么?

 然而,他也无法漠视乐美的存在,毕竟他们相恋三年了。

 “喂!喂!--”克凡突然大喝一声。“你在发什么呆啊!我刚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柏亦怔丁怔,如梦初醒。“抱歉,我没听清楚--”

 “你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一脸茫茫然的样子。”

 柏亦只能强打哈哈掩饰。他--真的一脸茫然?

 距离乐美晚上七点的生日派对,尚有一些空档时间,岚如和苏珊、史帝文约好一起上街买生日礼物。

 不料,下班之际,苏珊竟闹肚子疼,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岚如忧心的问,苏珊整张脸全白了。

 “不用了,我先回家休息一下--哇,又痛了。”苏珊抱著肚子叫。“哪天不痛,偏偏就挑今天,讨厌死了啦!”

 直到送她上计程车,她还在抱怨。这也难怪,她连今晚派对的衣服都精心打理好了,竟然就败在一个小小意外,她怎能甘心?

 岚如为她感到惋惜的同时,史帝文却在一旁说起风凉话。

 “苏珊的牺牲是值得的,她让我有机会和你独处,功德无量。”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岚如瞪他。

 结果,他们还是上街去买礼物:虽然,岚如仍拿不定主意该送些什么东西。

 她并不了解乐美的喜好,她们认识甚浅,没机会深,即使在同一场所工作,却也难得见面,乐美位于三楼的办公室,有座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进进出出不需出入大厅,岚如多半久久才会遇上她一次。

 送什么好呢?岚如人都在百货公司了,还犹豫不决。

 “礼轻情意重,有心就好,何必考虑这么多?”史帝文提醒她。“乐美那样的女人,什么都不缺,只缺一颗求婚戒指。”

 求婚--他指的是怕亦?岚如想起史帝文意外见到柏亦来找她那一晚,翌便不停追问:“我没看错吧!昨晚那男人是沈柏亦,乐美的男朋友,对不对?”

 “你一共问三遍了。”岚如颇不耐烦的。“要是我告诉你,他是沈柏亦的孪生兄弟,你会不会就此罢休?”

 “但是,他--他怎么跟你?我是说--你们什么关系?”史帝文都口齿不清了。换作任何一个男人,他都不会吃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很正常的。

 但不该是沈柏亦,他等于是乐美未注册的老公--至少全饭店同事都这么认定。

 “朋友,听见没?朋友关系。早在乐美之前,我们就认识,当年是同学,现在是朋友。

 请问你还有什么疑问?限你一口气问完。”岚加快被他烦死了。

 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斩钉截铁,史帝文反倒不好意思了。

 朋友就是朋友吧!史帝文也只能相信。

 逛了大半圈百货公司,他可比岚如干脆多了,三两下就解决--想不到他买什么吧!竟是各式各样的进口糖果。

 “你送乐美这么多糖果?”岚如又惊又笑。满满一大竹篮的糖果,包装精致鲜,有红、有黄、有蓝、有线,再加上粉的缎饰点缀,模样可爱讨喜。

 “你不是想害她蛀牙吧!”她糗他。说真的,这礼物光是复杂细腻的包装手法,就足够吸引人了,换成是自己,她也会十分喜爱。

 “除非对我有特殊意义的女孩子,否则我一律送同一种东西,省得花脑筋。”他解释。

 哦?他不是有很多异朋友?都送同样的--他可真舍得呢,这么大一篮进口糖,标价可不便宜,要三千元。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又不是凯子,没事和自己钞票过不去。”他笑,揩指橱窗较小、也较廉价的盒装糖果。“通常我会买这个,但我喜欢乐美,漂亮的女人可享特权。”

 他的喜欢自然不是爱,同事里没人不喜欢乐美。

 最后,在史帝文的指导下,岚如选择了一对水晶杯。

 “祝她和沈怕亦早共饮杯酒,包她笑得合不栊嘴。”

 经史帝文这么一说,她突然冲口:“我不想送这个。”

 “为什么?这封水晶杯很好啊!”“那--唉,算了,随便吧!”她用力摔头。什么古怪的意念?真是。

 匆匆走出百货公司,已六点多了,当初为免于车位难求、浪费时间,他们搭计程车去,如今,他们却还是陷在车阵当中,动弹不得。

 “前面路口发生车祸。”司机说明。

 唉,真倒楣,一晃眼都七点钟啦,怎么办?

 车子卡在快车道正‮央中‬,前后都有障碍,想掉头绕道也不可能,似乎只能傻傻的等了。

 “没关系,会有很多人去的,少了我们两个没人会注意。”史帝文很是悠哉,一点也不着急。

 “我还要换衣服呢!”她指指身上的便装。

 “你不是早上就放在更衣室了?换件衣服顶多五分钟。”

 “总得补个妆吧!”一整天下来,她的淡妆已落得差不多了。

 “‮姐小‬,你够美啦,抢了寿星风采,是一件极失礼的事,要记住。”他大笑。

 终于抵达酒店了,他们各白跑步去更衣,待一切整理稳当,差不多快八点钟。

 “天,不行,你这样不行,快去换回刚才的衣服。”怎料,史帝文一见甫出更衣室的妯,竟怪里怪气的叫。

 “我--我哪里不对劲了?”她当场一愣。

 “你--你--你太美、太人,就是不对劲的地方,小心把乐美给比下去了。”他还故作口吃。

 “我被你气死了,你刚才那一叫,我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史帝文,都几点了你还闹,快走吧!”

 她不脸红了,但也有些高兴。坦白说,赞美总是令人欣喜的,就算只是不切实际的恭维。

 然而,史帝文真的不是恭维,他虽表达得夸张,却句句属实。

 岚如身著一袭米白色洋装,两边袖子是半透明的薄纱,更显轻盈飘逸;尽管样式十分简单朴素,却不失优雅、娟秀清新的气质,将她原本已相当美貌的面庞,烘托出独特的韵味。

 放下上班时总绾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柔亮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泻在背后,无形中为她增添几分灵,不知有多么教人怜爱。

 “我知道时间不对,但我非问不可--”史帝文半途中说:“你前夫是瞎了眼、还是脑袋烧掉?他居然舍得离婚?我若是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那你就当他瞎眼好了。”岚如笑说。

 来到地下一楼的夜总会,面而来的是如雷贯耳的‮热火‬舞曲,明快、狂野的节奏,简直震得人心跳频率大,仿佛一波波汹涌澎湃的热没了冷静,取而代之的是每位在场男‮女男‬女的颠与疯。

 七彩缤纷的投灯,够炫,却亮度不佳,岚如只见满场照的头颅,却不见寿星。

 “史帝文,这么晚来?上哪去了?”靠近走道三三两两的‮女男‬打著招呼。“你们一起啊!--咦?你倒的,不会也是同事吧!”

 “丁岚如,有印象没?柜台的新人。”史帝文说。

 酒店部门多,岚如不可能全都认识,有些甚至连看也没看过,陌生得很。

 “我还以为是你最近泡上的--小妞。”一个躁小伙子,嘿嘿的笑。“少胡说八道,她会翻脸的。”史帝文故做正警告,却又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不过,她今晚是我的舞伴。”

 谁是你舞伴?岚如瞪大眼,旋即动工动肩膀,意图甩开他的手。

 “给点面子,好不好?”史帝文一脸的乞求。

 “这下罩不住了吧!史帝文,不是每个女人都会买你的帐,你已经不行啦!”小伙子和其他人见状,毫不留情的消遣他。

 “我们才刚开始,谈恋爱也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慢慢来--”

 “你玩够了没?一进门就满口胡言语。”岚如皱眉打断他。“你继续闹吧!我要去找乐美了。”

 “等等我。”史帝文连忙追上。“我保证不开你玩笑了。”

 “这还差不多。”她点点头--总觉得,似乎有道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东张西望却又一无所获。

 “大姊姊,既然没人订下你,我待会能不能请你跳舞。”背后传来那些人的大叫声。

 “漂亮的姊姊,等你甩掉史帝文再来找我。”又是一阵爆笑,但不论他们多大声,只有附近的人听得见,音乐喧嚣的怒吼,足以盖过一切。

 “你干的好事。”岚如狠狠瞪史帝文一眼,她会成了笑柄,全拜他所赐。

 史帝文又是赔罪、又是求饶,真让那几个ROOMBOY给害死了。

 那道视线仍隐约存在--错觉吗?

 岚如仍不放弃的搜寻。不,不是错觉,肯定有人从她一进门便注意著--岚如猛然一震,终于让她给找到了。

 柏亦正驻立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直勾勾地凝望着她。

 柏亦的目光无比冷峻,仿佛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她的心不由得一颤--他为何这么看就在她不知该上前成留步的同时,乐美突然从柏亦呀后冒了出来。

 “岚如,我们一直找不到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乐美亲热的握住它的手叫。

 “怎么不来?瞧,澧物都准备了。”她笑,眼角余光悄悄瞄著--柏亦已慢条斯理的走近,停在乐美身旁。

 “我们去买礼物,遇上车,才会迟到的。”史帝文递过手中的大竹篮。“生日快乐。”

 乐美接过竹篮,笑得很开心。“好可爱啊!史帝文,谢谢你。”

 岚如也送上白己的那一份,唉,怎么柏亦还是冷冷的望着她呢?

 “其实,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不一定非得破费买礼物嘛!”乐美笑说。

 乐美今晚美得几乎教人屏息。银白色小礼服,紧紧裹住曲线玲珑的曼妙身材,白皙丰泽的肌肤,在灯光的反之下,彷似吹弹即破。

 史帝文真傻,自己怎有可能抢去乐美的风采?光四、婀娜多姿的乐美,无论在任何场合当中,都会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和形之下,岚如显得平凡多了。

 “乐美,你真的好漂亮呢!”她忍不住赞美。

 “谢谢,你今晚也美极了。”乐美打量她一番,进而朝向柏亦说:“多像个清秀佳人,对不对?”

 她自然是问柏亦,但他却面无表情。

 在场三人全愣了一下--柏亦是不是有些失礼?基于客套、基于礼貌,他最起码也该点点头,像木头似的算什么?

 “我--唉,别说我了,我又不是主角。”岚如尴尬的。

 “去拿东西吃吧!快饿扁了。”史帝文说:“乐美,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你们今晚不会真的是一对吧!克凡也来了--咦,柏亦,克凡呢?”乐美问。

 “他怎可能安安分分待著?”柏亦总算开口了。“他在舞池。”

 除了岚如,乐美和史帝文已没有再将刚才的事放心上。

 “我去找人叫他。”乐美说。

 “不必了,他玩得正起劲,何必扫兴?而且我也想先吃点东四。”岚如推辞。

 “她都自己带伴来了,哪用的著我们为她罗?看来克凡今晚是无用武之地。”柏亦嗍弄的。

 岚如看他一眼,想-什么却忍住。

 “那--史帝文,算便宜你了,好好陪著岚如吧!”乐美笑。

 “求之不得。”史帝文拉了岚如就走。

 “哇,我饿的肠子快打给了。”史帝文将餐盘递绐岚如。“先补充能量,一会儿才有力气跳舞。”

 随便挑选几样菜式,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岚如下意识眺望舞池,川不息的人群中,岂有柏亦的身影--找他做什么?他今晚怪气的,和平完全不同,她甚至没见他笑过。

 史帝文吃的津津有味,岚如却觉得难以下咽,好像心里闷闷的,很不舒坦。

 因为吵杂的音乐?污浊的空气?

 几个与史帝文识的人过来,他们聊得投入,岚如毫无参与的望,继续胡乱扰弄著盘中菜肴,有一口、没一口的进食。

 突然有个人拍了拍她肩膀,是克凡。

 “嗨,你来啦!”克凡笑眯眯的说。

 “来一阵子了。”她说,还是不怎么起劲的。

 史帝文闻声别过头--这个英俊的男人是谁?

 “同事?”克凡也朝史帝文微笑。

 “他是史帝文。”岚如介绍。“高克凡,柏亦的好朋友。”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克凡却说:“刚才柏亦叫我别来,省得多余。”

 “我和史帝文一起进场,不代表我就得一晚跟著他吧!”她不高兴了,这把火早该之前就发作了。

 “好啊!你们别再消遣她了,要不从明天开始,她大概连一句话都不敢跟我说啦!”史帝文连忙道,他懂得察言观,看来,岚如的忍耐已到极限,他应该适可而止。

 “你们聊吧!我去运动一下。”史帝文随一群朋友进了舞池。

 “喂,你到底还跳不跳嘛?”有个女孩子从人中钻出来,著克凡不放。“人家等你好久了。”

 “什么好久?我才讲没啊句话。”克凡说。

 “你去吧!”岚如推她。

 “不去。”克凡转向女孩。“你若等得不耐烦,就找别人吧!”

 “什么?!你说陪我玩一整晚的,出尔反尔。”女孩大叫。

 “我有说吗?”克凡自己都不记得了。

 这女孩不是饭店的员工,大概是跟著谁来的。岚如猜她顶多十八岁,却活一副感小野猫。一头染成金黄的及长发、新时髦的中空装、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十足“安室奈美惠”翻版。

 这女孩可大胆了,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充满媚惑、煽情,她主动的接近克凡,两人认识后,似乎也就更加骨了。

 克凡自然不会真心喜欢这种女孩,太惹火,但--玩玩也无妨,不是吗?

 “再等我半小时,你不想等就别等,绝不勉强。”克凡一点也不在乎。

 “你页可恶--哼,你先发誓不黄牛我才信。”女孩噘起红的小嘴嘟哝。

 “我从不向女孩子发誓的,信不信随你。”克凡怪笑。他知道这女孩跑不掉的,她已为他疯狂了。

 女孩气得脸都泛红--为什么漂亮英俊的男人都这么难应付?左右逢源,没事又冒出眼前这个女人,她到底和克凡什么关系?

 刹那间,‮热火‬舞曲停止,数秒之后,耳畔响起的是轻轻柔柔的抒情音乐。

 “我知道快舞你不行,慢舞就没问题了吧!”克凡迳自拉起岚如。“你的第一支舞非我莫属。”

 岚如还想推拒,已被克凡拖下舞池了,他居然就这么把那女孩给丢著不管,要不是灯光太暗,岚如或许可以看见那女孩铁青的脸色吧!

 “你真是的,招惹了人家,又不搭理。”岚如教训他。

 “是她自己来招惹我的,不关我的专。”他还一脸无辜。

 “既没那份心,你就该拒绝。”

 “你以为小女生懂得什么叫拒绝吗?岚如,你思想落伍了!”克凡笑。“对那些青少年而言,今宵有酒今朝醉,才是实际,细水长的感情,是我们这一代的特有产物。”

 “那也不会是你吧!否则,你怎和那女孩玩得起来?”

 “我发誓,一开始我真的是乖乖等著你,但你又迟迟不出现,我等得无聊的,刚好那女孩走来向我搭讪,就--就这样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有人说,他从不发誓的吗?”她取笑他。

 “为你发誓一次无所谓,你是旧情人、又是好朋友,当然不一样。”他仍是贯有的玩世不恭调调。

 “真受不了你,没点正经。”她摇‮头摇‬。“什么不好变,变成一个花花公子,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

 “我?被你一说,我都汗颜了。”他假意的笑,他会真汗颜才怪。

 “要是让我像柏亦一样,遇到乐美似的绝‮女美‬,我就不‮心花‬了。”克凡的手指在她臂膀点了点,脑袋又一偏--原来他在示意她看舞池里的另一对,柏亦和乐美。

 柏亦背朝著他们,岚如见不著他的表情。

 乐美宛若小乌依人,紧紧贴附在柏亦膛,飘浮在他们四周的气氛,甜蜜且浪漫。

 岚如看着看着,不有些恍惚,内心升起一股异样的感受,像是--嫉妒。老天,她疯了吗?

 “我们悄悄过去捉弄他们。”克凡突然心血来

 “你别这么恶劣,破坏气氛。”她制止。

 “有什么关系?我今晚还没机会和寿星共舞呢!”克凡已在往他们方向移动脚步了。

 “走,和他们换舞伴去。”

 “不,我不要换!”她低叫。

 “为什么?”克凡不解。

 “我怎能替代乐美?她那么漂亮--柏亦不会想跟我跳舞的。”她有些丧气。

 “你未免大小题大作了吧!漂不漂亮和跳舞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她不想起刚才那一幕,乐美满口的夸赞,柏亦却连正眼也不瞧她。

 唉,自己怎么如此小气?一点芝麻小事也能介意?难不成全天下的男人都该像史帝文般的吹捧,她才高兴?

 丁岚如,你竟如此虚荣。

 “你想太多吧!柏亦都这么的朋友了。”他不由分说便推著她靠过去。

 克凡怎会知她的心思呢?冷不防就朝柏亦撞上左。

 乐美定眼一瞧笑道:“什么时候你的舞技这么差劲?居然还会撞人。”

 “我们想换换舞伴嘛,看你们黏得像涂了层胶水,心里真不是滋味。”可克凡笑的乐极了。

 而岚如,则从头到尾都盯著地板,为什么她不敢抬头?没道理。

 “你的好朋友来开场了。”乐美朝柏亦说:“看来,不应酬他一下不行。”

 “我不见得比他差吧!说起跳舞,柏亦可没我灵光。”克凡已放开岚如了。

 “你是舞林高手,我甘拜下风。”柏亦通。

 他们三人似乎还说了几句话,岚如没听仔细,却在一个失神当儿,与她共舞的人已换成柏亦了。

 柏亦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他们没有交谈,只是静静舞著。

 不知为何,岚如全身神经绷得好紧,连脚步都有点僵了,和刚才是克凡的时候,感受完全不同。

 这样的沉默,老实说,非常教人难捺,柏亦此刻想的是什么?--她终于忍不住抬头,一触碰到他双眼,她却又要退缩了。

 为什么他总是如此望着她?冷冷的、深深的,像是空,又有抹难以言喻的光芒。

 “柏亦,我--”她再也受不了了。他今晚为何这么待她?她又不是他的仇人,但他眼中却有恨意--不会是她看错了吧!他真是有恨意啊!

 “怎么又和克凡搞在一起了?那小子没看牢你?”他动作比她更快,抢先说话。

 岚如一窒--什么叫“搞一起”?什么叫“没有牢”?他一出口竟是伤人的话。

 “你这是嘲笑?还是奚落?或是两者都有?”她无法不生气。

 “难道不是事实?打从一进门,几徊小伙子就包围著你团团转,你倒乐得很开心。”他笑,却显阴冷。“岚如,你可真有胃口,小头也感兴趣?”

 “你--”她气得接不下去。柏亦大过分了,他的话好恶毒、好刻薄,他摆明的指称她轻浮,他们不是第一大相识,他多少清楚她的为人,她不懂,柏亦何故要中伤她?

 “你所谓的事实,已经经过你自以为是的渲染,而扭曲了本质。”她愤怒的瞪视他。

 “根本就是你--含血人。”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他脸上带有轻浅、不屑。“若是你有原则、够庄重,岂会流言满天飞?多少人目睹你和那小子结伴离开饭店,你迟到的这两个钟头,等于兔费提供了最佳茶余饭后的话题,当然,挑上一位抢手货正是你的不幸,要不是总有女孩想找你的男伴,你也不会红得这么快。”

 岚如微微变脸,真有人在背后说她和史帝文?谁带头的?苏珊没来,莫非是柜台其他男同事?

 平大家和和气气的,也都知道史帝文是一厢情愿,天晓得--人心难测啊!

 她觉得委屈,像是受到了欺侮,但最令她伤感的,是怕亦居然也相信那些风言风话。

 “嘴巴长在他们脸上,我控制不了,随便他们爱怎么造谣,我问心无愧,就不怕别人说。”她倔强的脊背。

 “消极!”他嗤之以鼻。“你可以和那小子保持距离,这么简单的事,你做不到吗?”

 他一直“那小子”、“那小子”的叫,人家有名有姓啊!

 “每天工作八小时,我们是同一班,难道我就得板著一张脸孔对著人家?他又不是跟我有仇。”

 “好,我让乐美出面,帮你调班。”他想也不想。

 “不要,这--这算什么嘛,毫无道理。”她‮头摇‬。

 “你非调不可,这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他无比坚持。

 “不,太莫名其妙了--”

 “我说调就调,听我的!”他低吼。岚如又不恼火了,天底下竟有如此霸道的人,他以为他是谁啊!君王吗?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沈柏亦,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迳自走下舞池。

 乐美就在旁边,她不怕柏亦会追上来。

 不过,倒是克凡追过来了。

 “你和柏亦怎么了?跳舞也能跳到吵架?”克凡看出端倪,却不知所为何事。

 “我不想再提,你别问了。”她怒意未退,只想打发掉克凡。“你去玩你的,我没事。”

 “真的没事?”克凡仍不放心。

 她含糊点头,无意中撇见刚才著克凡的女孩走近,她仿佛遇到了救星。

 “去,去跳舞吧!”她‮劲使‬推了推克凡。“我好得很,你别多心,快去吧!”

 她知道克凡一定会追问,但此刻的她,却什么也不愿说,只希望能在闹中取静,独自坐著。很烦、很闷,岚如静的只是表面,心中总像梗著什么似。

 史帝文之后又过来几次,她冷冷淡淡的支开他,无意理会。

 可能是热闹、可能是混乱,史帝文并没发觉她有异状,只以为她大概不喜欢这种场合,又跟随一群‮女男‬走了。

 举目望去,人影幢幢,想藉由这些摇摆身形夹中找个人,谈何容易--找谁?她想找谁?柏亦吗?

 她刚才一怒之下,把他扔在舞池,他一定也生气了吧!但是,不能怪她,谁让他专找不中听的话说呢?

 记忆蓦然跳到之前的某天夜晚,他们驾车满街闲逛的时候,柏亦几度言又止--岚如整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绪,内心得一塌胡涂,再加上这些简直吵死人的节奏,它的头怏爆炸了。

 不如--走吧!趁没人注意,她赶紧偷溜出去,反正除了少数几个人认识她,缺她一个,谁会发现?

 就在这当儿,竟不知从哪杀出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前向她搭讪,叽哩呱啦讲一大堆话,又很可笑的不住卖弄幽默,岚如根本懒得理他,还是一心想走。

 她站起来,那男孩子天真的问:“跳舞吗?”

 她在心里低咒:“要跳也不会跟你跳。”

 正当她举步之际,全场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立刻呆住了。停电吗?怎会出个这么大的乌龙?伸手不见五指,唯一派的上用场的只有听觉,尖叫声、狂笑声此起彼落,大伙全像疯了一样。

 他们在‮奋兴‬什么?停电有啥好高兴的?

 隐约中,岚如感觉有人正在接近她--只是感觉,满场的乌漆抹黑,哪里看得见东西?

 是克凡?是史帝文?她止想开口询问,却--那人竟拥抱了她,岚如差点失声大叫。

 他的力量好大,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紧紧的被圈制住,岚如几乎就快窒息了,哪还叫得出来?

 谁?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非礼她--岚如又羞又怒,但在惊慌之余,对方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带给了她一种奇异的感觉。

 似曾相识的味道--不是陌生人,绝对不是,这男人有著她所熟悉的亲切--终于,灯亮了,恢复成原有的模样,大家还是吵吵闹闹、嘻嘻笑笑,只有岚如,她两只脚彷-麻痹了,动弹不得、僵直呆立。

 发生了什么事?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之内,究竟发生什么?一个男人的拥抱--她总算回神,反动作般的匆忙四处张望。没有,没有她所熟悉的身影,人依旧,她却空虚得厉害。

 谁?刚才抱住她的男人是谁?那抹古龙水的味道--天,这线索太薄弱了,她无以分析,很多男人都有类似的味道,她对这方面没什么心得,嗅不出其中所暗藏的玄机。

 还有,那男人身上略带酒气,虽然很浅、很浅--刹那间,岚如冲动的捉住正走近她的人:“克凡,你有没有喝酒?”

 “喝了一点。怎么?”他莫名其妙的答。

 “没,没什么。”她随即放开他。不,不会是他,以克凡的个性,他若对她心生情意,早就表示了,他还没那么沉得住气,多少也会透些蛛丝马迹,但岚如却毫无类似的感觉,可见得不是克凡。

 “寿星准备切蛋糕了,过去吧!”克凡说。

 “刚才灯突然全部熄灭,怎么回事?”她问。

 “把你给吓一跳吗?没什么,DJ耍耍噱头,将气氛炒得更热一些而已。”他笑。

 岚如魂不守舍的跟在他后面,又遇上了史帝文。

 史帝文吗?机率不高,相信他不敢。

 舞台上,餐车中摆著华丽精致约三层大蛋糕,乐美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她正说著话,岚如却什么也听不见,因为她的目光焦点,不知不觉集中在乐美身边的怕亦--柏亦?!他不也是她认识的男人之一?莫非?

 荒谬,多离谱的想法,乐美始终跟随在他左右,怎么可能呢?再说,这是乐美的生日宴,除非发疯他才会做这样的事。

 柏亦为什么面无表情?女朋友过生日,他应该高兴的。

 有人叫嚣、有人起哄,岚如却像一具空壳,痴痴呆呆的站著,凝视台上正低头亲吻乐美的柏亦。

 “他这下惨了,这群瞎搅和的心会轻易放过他们。”克凡朝岚如笑说。“光是生日就这样,等到结婚典礼那时候,他们俩不被整死才怪。”

 周围响起阵阵‮奋兴‬、烈的KISS声,愈来愈热烈;似乎,男主角只献上一记保守吻脸的举动,令在场人士大为挞伐。

 “不嘴对嘴的话,你们就在台上罚站一晚吧!”又有人笑叫。

 岚如不皱眉,她想回座,再也看不下去了。

 “早知道如此,柏亦刚才宁可先喝个酩酊大醉算了,也不至于会被架到台上演戏。”克凡真没义气,他还在辛灾乐祸呢!

 “柏亦也喝了酒?”她一愣。

 克凡点头。佳肴美酒,在派对里是极自然的,不是吗?

 岚如恍恍惚惚回到座位,脸色不太好。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将一块蛋糕放她桌上。闹也闹够了、疯也疯够了,逐渐有人退去的迹象。和乐美招呼一声吧!不告而别总是不礼貌。

 才一走近,她就听见克凡在说话:“奇怪,他酒量不错的,怎么今天会醉成这样?”

 有人喝醉了?她定眼一瞧,竟是怕亦。

 他趴倒在桌上,动也不动的。

 “柏亦怎么了?”岚如今人问。

 “醉瘫了。”克凡摇‮头摇‬。“这家伙大概太高兴吧!一直猛灌酒,还没到切蛋糕之前,他已喝了不少,之后又多喝几杯--他今天醉得很快,印象中,这点酒应难不倒他的,你不知道,柏亦是出名的海量。”

 “那他怎会--”

 克凡耸耸肩。“天晓得,他跑去厕所吐两次了。”

 乐美有些着急,低唤柏亦:“很不舒服吗?好点了没?”

 柏亦还是文风不动,真的像瘫了。

 “我先送他回家吧!睡一觉就没事了。”克凡说。

 “也好,我一时还走不开,麻烦你了。”乐美说。

 克凡拍拍柏亦肩膀。“我可扛不动你,拜托你稍微使点动吧!回到家你再躺个够,快起来。”

 他总算合作了,迟缓的抬起头,又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克凡随即上前搀住他一起走。

 “老天,他起码重我五公斤。”克凡哇哇的叫。

 柏亦居然在乐美生日派对上,醉的像滩烂泥,实在太不应该了。岚如暗地想着。

 没多久,她也独自离开饭店了。拖著沉重的步伐上了计程车。坦白说,今晚这派对实在令人不怎么愉快,早知道,当初应该找个借口推掉的。

 她还是烦躁,莫名的纷花不因派对结束而中止。

 一路上,她显得极不安宁。

 迷糊糊抵达家门口,她又迷糊糊的下了车。

 就在她一跨步的瞬间,有辆车朗她急驶过来,横在她面前。

 岚如当场傻眼了,半张著嘴--他不是醉得连站都站不稳?他不是被克凡给送回家了?

 “上车。”柏亦用命令的口吻。他目光凌厉、咬字清晰,和刚才在夜总会时简直天壤之别!

 “你明明喝醉了,不是吗?”她的声音竟在发抖。

 “不装酒醉,我今晚就不了身。”他再说:“上车。”

 他是装出来的?为什么?专程守在她家拦下她?

 她不该上车的,但一只手却不听使唤的打开车门--岚如啊!岚如!你已有不祥的预感,怎还会傻得往下跳呢?

 油门一踩,车身犹如箭似的了出入,他不停的加快,飞快穿越于马路之间,他像在利用速度的快来达到渲的目的,他这种几近疯狂的驾车方式,吓得岚如心惊跳,即使他是装醉,但体内仍有酒在作祟,难保他此刻没神志不清太危险了。

 “你能不能开慢一些?”她不叫。

 他却依然故我,毫无减速迹象。

 “柏亦,你--你再这样子,我要跳车了。”她尖叫。

 他终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将车完全停下。

 他像了气的皮球般,往后倒向椅背。

 “对不起,对不起--”他沮丧的道歉。

 一时间,岚如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空气中充满怪异的气氛。

 “克凡呢?”随便找个话题吧!

 “出了饭店,我就打发他走了。”他机械式的答。

 “既然你没醉,怎不回头去找乐美?”

 “要不是为了摆她,我又何必演戏?”

 “但今天是她生日--”

 “够了,已经瞎闹一整晚,还要怎样?”他非常厌烦的。

 “那--那--你现在--”她口吃得厉害。

 “你想说什么?”他定定的看她,已不冉冷冰冰了。

 “我是说--我想问--问你--”她懊恼的恨不得一口咬下自己的舌头,不过一句“你来找我做什么?”她说得比牙牙学语的孩子还糟。

 “岚如--”他仿佛情不自,伸出手摸她的脸颊。

 她旋即向后一躲,吃惊的瞪大双眼--他想做什么?

 “你怕什么?”他眼中有道光亮一闪。

 “没有。”她便挤山话来。

 柏亦倒也没再进一步动作,他又靠回椅背。

 “如果你不曾到‘米诺’应征,你想,我们有可能再和遇吗?”他突然问。

 “或许吧!世上有太多的巧合,每天都在发生。”她答。

 “那会是多久以后的事?十年?二十年?甚至已经老的走不动了?”

 “只怕那时,我们擦身而过也不和识。”她说。

 他想一想。“是的,若没有今天,我们可能就一别几十年,我真的会不记得你了。”

 岚如轻瞥他一眼,他的口吻为何带有伤感?

 “你只是克凡的女朋友,我是局外人,没理由会印象深刻到连岁月都冲淡不去,所以,要不是有今天--”

 他停顿了,没再往下说。

 “岚如,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他又说了。

 她点点头。故事?他怎会突然有这念头?

 “有个男人,他在几年前认识一位才貌双全、秀外慧中的女人,当然,凭她的条件,追求者不计其数,但这层层阻碍,并未击倒那个男人,和反的,却更激励起他的斗志,决定不畏艰难、接挑战,誓必非摘下这颗耀眼闪亮的星星。”

 他说得慢条斯理、不急不徐。

 “终于,他成功了,他在众多追求者之中,颖而出,周围朋友个个为他高兴,因为那女人--真的好美、好美,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专一且多情,工作的关系,处处可见惑的陷阱,她却能牢牢把持住自己,全心全意爱著那个男人。”

 他闭上眼睛,继续轻声说道:“由此得知,那男人还有什么不足的?所以,他们一交往就是三年,在这期间,他们爱的自由,彼此约定不互管束,纵使身边仍会出现一些人--但那并不影响,因为完全信任对方,就能免于猜忌;坦白说,那女人究竟怎么想,男人并不清楚,但他却很了解,他给对方自由,是因为够大方、够包容、够成--”

 “错了,那男人根本不是这般伟大,他一点也不了解自己。”他不屑的嘲笑。

 “有人问他,为什么还不求婚?时机已到,是该‮定安‬的时候了。其实,男人不是没想过,却迟迟下不了决定,很奇怪,是不是?他们相变,已毋需再怀疑,但男人又总觉得,既然是个定局,不必急于一时。”

 岚如显得坐立不安、局促不宁--她知道,柏亦所谓的故事,指的是他自己和乐美。

 为什么告诉她这些?他有何目的?

 “原本一切风平静、相安无事,叉有谁会想到,突如其来的一个人,消失多年的一个人,竟会搅了这份平静。”

 他缓缓加重语气,随后张开眼睛望着她。

 “那个人--是谁?”他赫然反问起她。

 “我不知道--”她慌张得几平神经错。“柏亦,别说了,这故事与我无关,我不想听了。”

 “与你无关?那么会和谁有关?”他故意再问。

 他起‮子身‬,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凝视著她--很是惊心动魄,岚如整个人像被定格了。

 “那是一个早已相识多年的女人--”

 “求求你别说了。”她捂住耳朵。

 “我要说,我非说完它不可!”他拉下她双手,紧紧握住。

 “在男人的记忆里,她本该是个开朗、活泼、爱笑、爱哭,有点任,有点娇纵的女孩子;可是,经过六年的时间,她变了,变得消沉‮意失‬,也许因为婚姻的破碎、也许因为生活的压力,男人见到她的改变,不由得感触良多,即使过去留有过不甚愉快的事,但对男人而言,自己并不是耶段往事的主角,纵有再多的不愉快,早已随风而逝。

 “六年来,除了个性以外,她也摇身一变,成了母亲、成了女人,这些都是教男人所惊奇的:于是,他主动为地做了许多事,完全是出自于过去残存的友谊。感觉渐渐的,他们往来频繁,男人有了更多与她接近的机会,而一些模糊朦胧的,便不知不觉成形了。

 “每当静下心、思绪沉淀到最乎和的时候,男人脑海中总会浮现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实在是很不寻常,她从来就不是男人的对象,以前不是,现在更不该是,为什么整件事一下子全走样了?男人没有答案,仍默默的、不动声的出现在她身边。可惜,感觉是很难掌握的东西,它不听人使唤、也不受人压抑,它将男人拨得无以自持,甚至已到了神志失控的地步--”

 岚如垂著头,只是静静任泪水下。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哦,柏亦!

 他仍紧紧握住她的手,却冰冷依旧。

 “岚如,我知道今晚在派对上,我既没风度又刻薄,我--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他-的懊悔。“我从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但你还是生气了,或许是我的态度恶劣,或许是--或许什么都不是,唯一的理由,就只因为我嫉妒,很可笑吧!不只史帝文,连克凡我也一并敌视。”

 有种微妙的感觉滑过心间,形容不上是什么--他说嫉妒啊!岚加的泪水像溃决般疯狂涌出。

 “明知道不可能,我却仍然被一些闲话给扰得不已,短短两小时,我等你等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连乐美都发觉了我的古怪--就在我最焦躁的时候,你终于来了,却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和史帝文,你们有说有笑、神情愉快--岚如,你不会明白的,那对你微不足道的一幕,带给我是多么大的刺。”

 “柏亦,我没有--我和史帝文真的没有什么。”她哽咽的澄清。

 “当时我六神无主了,连想得深入一点都没办法,哪还能平心静气?”

 他缓缓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温柔细腻的轻拂她面颊泪痕,他们四目相望。“岚如,我努力忍了一整晚,很多该说的话,我一直没机会说,现在--”

 她拚命的‮头摇‬。“不要,不要再说了。”

 “你为什么害怕?”他问。

 “不是害怕,而是--”她又开始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连她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柏亦,你对我很好,我也感激你这么关心我。我认为我们应该维持这样,就这样。”

 她急急忙忙说。

 “假如我并不以此为足呢?”

 “那--我--我就--”完了,她又结巴了。

 “或者,你根本讨厌我?”他咬牙问。

 “不是,当然不是。”她连忙道。唉,她宁可自己讨厌他,那事情就单纯多了。

 “我尊重你,我把决定权留给你。”他再次捉住她双臂,慎重严肃的说:“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只要你‮头摇‬一下,我保证永不为难你,从此走出你的世界。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再作回答,不要感情用事,不要去想一些我们两人以外的事。”

 他所指的,可是乐美?哦,怎能不想?那该置乐美于何地?

 她应该‮头摇‬的,但她却只会一味掉泪,心软得像团棉花,什么主意都拿不定。

 柏亦说不为难她,其实,他已在为难了,怎能让她做决定呢?他真‮忍残‬,他明明看出她内心深处的惘了。

 自己今晚为何烦躁?为何纷?为何如此不安宁?一切,似乎已有了头绪。

 今晚虽是关键,但事出必有因,早在这些日子,柏亦已悄悄走进她的心里,她并非完全不知情。

 柏亦苦不表态,那么,他们仍会是朋友;如今,他毅然坦承剥落这层“朋友”的外壳,一股甜蜜的情愫大量涌入她的心思,深深感受到那份被爱与爱人的喜悦。

 盛泪的眸中,有著彷徨、矛盾,更有数不讲的依恋;岚如那张写满感情的美丽脸孔,显得无助而楚楚动人,柏亦看得心都痛了。

 他不该将难题丢给她的。岚如的不舍与泪水,早已说明了答案,他还要地做什么决定?

 无言的默契自在两人心中,这份感情一如尘埃落地般,再也不需置疑。

 轻抚她的面庞,为她拭泪,柏亦难忍内心的激动,紧紧将她拥在怀中。这副坚实、温暖的膛,当下令岚如更加无以自拔,仿佛飘泊千年的船只,终于寻觅到一处可栖息停歇的避风港,怎么也不忍掉头离去。

 她已无法回头了,是吧!靶情原是不由自主,从最初的一点一滴,到今的泛滥成灾,再多自欺欺人的否认,也难推翻如铁般的事实--刹那间,岚如脑海中某细微的神经一动,她突然想起派对上大胆拥抱她的男人,那双同样略带不受控制的轻颤,却强而有力的臂弯--“是你--柏亦,刚才在夜总会摸黑抱住我的人是--”她笨拙的问道。其实,何必问呢?她已知是他。

 “岚如,我情不自,我没办法,我--”他定神的望着她,这一眼深远而专注的凝视,惊心动魄,岚如甚至连呼吸都失了规律,以晓得被动的与他四目相,被动的接徐徐落下的一记吻--不过是一下轻触,她却浑身大震。

 他嘴微启,由口中滑出如梦般的“我爱你”这三个字时,两人之间的几乎零距离,又使彼此的双碰在一起。

 手足无措的岚如却像木头。“我爱你。”柏亦再次呢喃,似乎想唤醒她的感觉,又吻了吻她。

 她真想痛哭一场--哪来这么多的泪水?但她偏偏就泪腺特别发达,过多的感动和甜蜜在她心间澎湃汹涌,她已无力负荷,唯有释放才能不致使她灭顶;她反手抱紧柏亦,终于放弃约束早已压抑不住的情意。

 “你确定吗?柏亦,我比不上乐美,她条件那么好,而我--”

 “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这次,他总算深深的吻住她。浑合著残存酒浓度的热吻,彻底醉了晕陶陶的岚如。辗转不休、意犹未尽的热吻,逐渐加深,仿佛胶了漆那般不忍分离,舌间是浓情意的另一处归所,他们都乐于为对方而长久驻足、取彼此的甜美,永远不离不弃,直至世界末日。

 柏亦停放在她间的手再次缩紧,狂焰的热情在仅隔薄衫的肌肤上,剽悍蔓延了起来,岚如已分不清自己快被融化,或就要整个人沁入柏亦体内,合为一个全新的自己--无可避免的亲密触感挑动著,却很自然的挑起岚如沉睡多时的灵魂,浑身细胞仿佛海绵般情的水分,涨且敏锐,再不释放,她恐怕会因不胜负荷而溺毙。于是,她开始回应著,紧紧抱住柏亦,配合他的方式,跟上他的韵律,用尽所有的力量殷切回吻柏亦。

 如果,对方是个足以令你神往的人,一旦面临纯属感的肌肤之亲时,若想保持无动于衷,肯定是比登天远难,拥吻、抚触所发的催化能量,甚至足以使人沉沦到不可自拔的地步,这一点,岚如再也无从怀疑。

 她怎么也抗拒不了,柏亦一切的一切,皆令她不由自主的心动,她留恋他的吻、他的臂弯、他的膛,仿佛熟悉又陌生的男气息,拨得她几乎神魂颠倒。

 小小的车厢内,寂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紊乱的呼吸。

 依依不舍的分开了些,柏亦眼中的热切未褪,望着岚如因情而浮现红的清丽面容,风韵万千,他整颗心都滚烫了。这全是为了他,他忍不住又将她抱个满怀。

 柏亦一返家,便头撞见早已守候多时的乐美,他忘了她也有家门钥匙,他在乐美面色暗沉的注视下,足足呆愣了三分钟。

 “你不是喝醉了?我问过克凡,你们在饭店门口就分手了,他说你自己坚持开车回家,但--你并没有回家,而是去别的地方,对不?”她美丽的脸孔有著隐忍的愠,以及无数的问号。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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