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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宫主!”小泠忧心唤道。“我们已经在这儿等大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天色渐渐暗了,咱们是否先下山到镇上住一宿,明儿个再来。”

 小泠双手,虽已披了厚重的斗篷,但她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水凝无声的摇着蛲首,动人的双眸凝视着刻在岩壁上的“冥岳”二字,绝尘的面容上,写着满满的坚毅。

 “会有人出来的,别急。”

 “我急?小泠当然急了!外头风寒,宫主您的‮子身‬尚虚——”

 “我没事的,你放心。”水凝打断小泠的话。

 宫主坚定的神情,让小泠认清她再多说无益,只好继续等了。

 “宫主,您说,咱们是不是等错地方了,来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什么门。”

 “是这儿,不会错的。我曾听魁说过…若是这么容易便教你找着了入口,那还能称之为冥岳吗?”水凝平静说着,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她终于来了!来到了冥岳。为了使这天提早到来,她拚命调养‮子身‬,只希望能早见到他。现在,他就在这儿,她却开始紧张了。她担心他不再疼惜她、不再珍爱她、不再爱她了。

 果真如此,她不敢想像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犹如一具行尸走,或是没有灵魂的破娃娃吧…

 “唉!”小泠终于忍不住叹口气。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决定使出撒手锏。

 她站在岩壁前,双手,气呼呼喊着:“喂!我数到三,你们再不开门,本姑娘可要生气喽!”

 闻言,水凝轻笑出声。小泠却回过头,对水凝俏皮的吐吐舌。

 “一…二…三!”

 话声甫落,只闻轧轧声响,眼前的岩壁缓缓出一道口。

 水凝的笑容凝在角。

 小泠则喃喃道:“早知道这样才进得了,早八百年前就喊了!”

 自口鱼贯走出的人,令小泠一阵欣喜。

 “小泠见过四位护卫!您们可总算让小泠等着了!”

 左命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真是抱歉!临时出了些事,所以来迟了,请勿见怪!”

 总不好说是自家侍卫看美人看得出神,忘了通报吧!那多丢人啊!

 “见过水宫主!”

 没瞧见鬼魁,水凝眸中的失望一闪而逝。她强自对四人微微一笑,却没逃过后戮的眼睛。

 “先进去再说吧!”后戮截住张口询问的左命,教水凝对后戮投以感激的一眼。

 “对对对!进去再说、进去再说!”左命了悟的搔搔头,热情的邀约。

 整个冥岳周围被群山环绕,固若金汤的防护,加上曲折蜿蜒、层出不穷的密道、暗桩;若无人带领,肯定是进不了也出不去。

 穿梭在二尺见宽的狭道中,虽不宽敞却明亮通风;在几个不引人注意的死角还设有暗桩,严密监控着进出的人。

 望着嵌在岩壁上藉以照明的夜明珠及严密防护,小泠不暗自咋舌…终于明了冥岳在财力与军事上的强悍,也明白他们何以会在江湖上造成一股旋风。

 走出山,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美得无法言喻的天然花园——如茵的绿草、缤纷的花卉,微风飘来阵阵怡人花香味,满地的落英缤纷。

 水凝驻足凝眸,想像着鬼魁在此漫游的情景;而现在,她终于来到这儿,和他闻着共同的花香、嗅着同样的气息…

 “水宫主!”

 右魂的呼唤,唤醒了她的注意力,她对着众人浅浅一笑,继续跟上步伐。

 “到了!”

 来到一扇光洁的白色大理石门前,众人停下了脚步。

 “四位爷,为什么到了不开门呢?”小泠疑惑问道。

 “不是咱们不开,而是开不了。”左命苦笑着。

 “若是平,少主是不会关的;只有少主在遇着重要及烦人的事,想一个人静静时才会关上。”右魂解释道。

 大杰这些日子,也是为了这紧闭的石门而伤透脑筋。

 “既然爷开不了,那咱们家宫主是见不着鬼公子了?”

 “不,现在只有水宫主才见得到少主。”

 “我?!”水凝惊讶的抬眼,眸中的神采乍现。

 “是的!”后戮接着道:“只有您身上的‘血寒碧’是目前唯一的钥匙。”

 她直觉的伸手抚着挂在前的血玉。

 “我不懂!”

 “还是由我来说吧!”前弑缓缓开口。

 看来少主什么都没提。

 “水宫主,您身上挂着的,是鬼家代代相传的传家宝,一代只传一人,直至下一代出世为止;是故,鬼家历代祖先,皆只婚配一名正室,从不纳妾。拥有血玉者,即为冥岳的岳主与主母。这不但是身分地位的象征,更是少主真情不贰的铁证。”

 “是啊!水宫主,虽然我左命不了解您和少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深信,少主是真心爱您的!您快进去吧!”

 水凝的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她从来没想过,原来这血玉是这么贵重的信物。而他却毫不犹豫的交给她,即使她曾经那样伤害过他,他仍坚持不愿收回,他…

 水凝感动的热泪盈眶,却强忍着不让它滑落。

 “我…我该怎么进去?”她握着血玉的柔荑紧了紧。

 “把它放入这个孔里,往下一按就成了。”前弑指着石门右方两个一大一小的方孔。

 她颤巍巍的将血玉放入小孔往下一按。

 轧轧一阵声响,石门应声开启。

 “宫主,您快进去吧!”小泠轻轻推了水凝一把。

 重新取回血玉,水凝对众人颔首致意,然后才深口气,举步走进石门。

 厚重的石门缓缓阖上,夜明珠柔和的光线照亮了花厅。

 花厅虽然不大,却布置得十分典雅。简单的摆设,显示出主人不凡的品味与性格。案桌上置放的香茗仍留有余温,唯不见主人踪影。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轻柔的嗓音自水凝间逸出,她的目光紧紧锁在案桌的绢绸上…那苍劲有力的字体看似潇洒,却盈满了浓浓的忧愁。

 素纤的手指沿着字迹而下,盈盈粉泪再也抑不住…

 这种愁、这种苦,她懂。偏偏造成今这种局面的人,是她。

 如今,她不再作茧自缚、不再逃避,只求他能再接受她,让她有挽回的余地。

 她拭净珠泪,开启左侧石门,呈现于眼前的美景令她一眼便爱上了。

 只见满园子飘零的花瓣,随着寒风处处飘散、风飞舞着…

 那雪白的花瓣,带着清灵的香气,令人眷恋不舍。

 她随手自空中拈来一瓣,柔腻的触感一如他对她的温柔呵护…她情不自仰起螓首,让片片花瓣落至她绝美的脸庞,想像着他对她的轻触…

 “水——凝?!”

 鬼魁难以置信的望着站在梅树下,浑身被雪白花瓣萦绕的美丽女子,她比他记忆中的,更美!

 初始惊觉人声,他不悦的皱眉。他不记得他曾允准了谁进来,也不认为有人进来得了。他紧抿着,不动声息的巡视梅林,却不意见到了教他魂牵梦萦的人——水凝。

 水凝眨了眨灵眸。

 她虽早有遇见他的心理准备,但一旦遇上后,她仍慌了手脚。之前在心中演练不下百次的言词,在触及他那深邃的眼眸时也全忘了。

 她只是贪恋着他俊美如昔的脸庞,细细将他的一切刻入心版。

 泪水,又不知不觉的滑落…

 她从来不是个爱哭的女子,甚至鄙夷哭泣的人。如今,她动不动便流泪,连她自己都觉得讨厌。“水凝!”见着她的泪,他的心都拧痛了。

 “我只是来…”水凝的话语阻止了鬼魁的欺近。“…我只是来问你,是否愿意再…收下它?”

 纤纤素手中置着一只锦囊。

 鬼魁并未动手拿取,只是深深的凝视她的眼。

 “套一句你说过的话——它,一代只追随一位主人;而你,是它今生唯一的主人。”她淡淡一笑。鬼魁阒暗的黑瞳中,光芒一闪而逝,却仍不动声

 “…也请你,打我一掌,当是我还你的。”她平静的语气中,隐含着深深的内疚。

 “真要还我一掌?”鬼魁语带兴味问道。

 “嗯!”她重重点头,随即闭上美眸,颤抖的眼睫显示她内心的激动。

 “好!”话声甫落,掌风已至,水凝的双手不由得紧握。

 没有突来的剧痛,也无半点不适,只有一只温厚的手抚上她的脸。

 “魁…”水凝惊讶的抬眼,却掉入一池深潭。

 “傻瓜!我对你珍视甚于自己,我怎会忍心伤你?”

 “可是我——”未竟的话语,被两片温热的封住。

 鬼魁知道,他再不这么做,无法平息他乍见她时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口鼻中充满了他独有的气息,水凝足的娇出声。只要和他在一块,她便会觉得自在足。终于,她又重回他身边了。她忘情的回吻他。

 她口中的津香,让他忍不住需索更多;当他的舌拨开她的皓齿,与她绵时,甜美的滋味让两人的身躯一震。

 鬼魁的心剧烈狂跳着,拥紧的手臂更加贴紧了她的‮躯娇‬;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证实这一切都是真的,而非一场幻梦。

 他的吻令她醉,虽然这种滋味,早已在她脑海中回想过不下千遍,她仍是毫无招架之力;虚软的身躯,只能紧紧依偎着他宽阔的膛寻求支持。

 他眷恋不舍的离开她的,但紧盯着她的一双眼眸,仍燃烧着一团火焰。

 “为什么来?”他喑哑的语声,有着强抑的情感。

 水凝紧握手中锦囊,红未退的她,不敢抬头。

 “就为了它?”他扳开她紧握的手,取走锦囊。

 他当然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那是将她带至他身边,在他冷然心中注入一丝柔情暖意,也是之前他唯一拥有一件属于她的东西——紫晶耳坠。

 “更为了你。”水凝晶灿的眸中深情无限。

 “你可知道,一旦收回属于我的东西,我就绝不放手。”他支起她柔细的下颔,让她直视着他。“连同你的心、你的人!”

 晶莹珠泪的脸庞绽现着一抹绝美的微笑。

 “除非你不再爱我、不再要我。否则,你休想抛开我。”

 “水凝…”

 他高傲美丽的子,此时却令他心疼。他再度将她微颤的‮躯娇‬拥得更紧。

 “对不起…对…不起…”轻柔的嗓音自紧拥的臆间逸出。

 “嘘!”他食指按住她微肿的红

 “我不喜欢听这句话,以后别再说。”语中的不悦显而易见。

 “即使我曾经那样伤害过你?”

 他洒一笑。“唯一能伤我的,是你受到一丁点伤害。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是你。”

 “这句话我也不喜欢听,以后别说。”她佯装的怒意掩不过嘴角的笑意。

 她踮高脚尖,在他上印上深情一吻。

 “我爱你,魁!”

 外传“冥岳”皆为男子,无一女眷,其实并非完全正确。正确的说法是“冥岳”对‮女男‬的居住区域有严格的区分。

 “冥岳”女眷所居住的地方称之为“天堂谷”那是一处较“冥岳”更为隐密的地方,除了“冥岳”中人,外人无从知晓;只要是女人,而且是属于“冥岳”的女人,都得住在“天堂谷”里。但只有一个女人例外,那就是——岳主夫人。

 因为有着特殊的石门为屏障,加上唯有“血寒碧”方能开启石门,因此居住在石门内的岳主夫人,‮全安‬无虞。

 鬼魁现在虽名为少主,但实质上已是“冥岳”岳主;而水凝,自然便是岳主夫人。

 为了让初到冥岳的水凝能尽早适应,岳主夫人的贴身女婢——小泠,也特别破例留在“冥岳”中。这点,让小泠说有多神气便有多神气。不仅成为众多男子巴结奉承的对象,更是众人探寻消息的来源。

 “小泠姑娘,快告诉我们,少主是如何认识您家宫主的?”

 “第一次的相遇是在哪…”

 “‘凝宫阙’到底在哪里?”

 “少主和水宫主…”

 举凡有关水凝的一切,大伙都想知道,因为他们实在太感到意外了!

 少主的轩昂气宇,众所皆知。

 正因为如此,大伙时常为了少主的婚事而烦恼,深怕世上再找不着足以和少主匹配的女子;届时,少主恐将孤独终老一生——以少主那种不积极寻找对象的冷淡态度,这种可能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有这等完美的结果,如何不教人雀跃万分呢?

 人,是一等一的美。

 武功,是一等一的高。

 家世,是一等一的好。

 光一项,便足以令人称羡,更何况三者兼备。

 有人说,少主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于选这门工夫,可完全不输给当年的岳主。

 也有人说,少主是“静静吃三碗公半”

 总之,不管怎么说,大伙对这未来的岳主夫人,可说是满意极了!

 最满意的部分,是她的个性和少主完全一模样——冷对了众人的脾胃。

 窗外,柔细的白雪正无声无息飘落。

 窗内,紧紧相拥的两人,透出浓浓的情意。

 “冷吗?”鬼魁轻抚她略显冰凉的脸庞。

 在他怀中柔顺的摇着头,纤细的‮子身‬却更往他怀里埋,聆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汲取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她柔美的瓣扬起一弯美丽的弧线。

 感受到她的欢喜,鬼魁开怀的笑了,朗的笑声自他中发出,充满了整个厅堂。

 原来,有位真心深爱的女子陪在身边,竟是这么美好的事。以往,爹娘的恩爱,看在他眼中,只视为理所当然,往往一笑置之。如今,自己有了钟情的女子;他才发现,相爱的两人能在一块还真不容易。

 “我现在才发觉,原来爹娘的恩爱情深,并非世间常态。世上,应该会有许多人羡慕他们的。”他平淡的语气,让人无法听出他的真意。

 水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

 “你也羡慕他们吗?”

 低下头,与她的额头相抵,他温热的气息令她感觉一阵燥热。

 “这回,我要让他们俩羡慕我们,让他们也尝尝羡慕的滋味。”

 “做父母的,也会羡慕子女吗?”

 “别人或许不会,但他们俩老却有些与众不同。”

 有时候,连他都拿他们没辙。

 他的话引起了水凝的兴趣。

 “你爹娘是怎样的人?按礼,我应该先去拜见他们的。”

 “怎么?丑媳妇要见公婆啦?”鬼魁打趣道。

 “你…人家又没说要嫁你!”水凝脸红的别过头去。

 “哦?既然如此,也无需去拜见他老人家了。”

 “鬼魁,你…”这会,她可是真动气了。

 他重新搂住她纤柔的‮子身‬,轻哄道:“生气了?气坏了‮子身‬,我可舍不得喔!”

 “哼!什么时候,向来以冷漠着称的鬼魁,也学会了油嘴滑舌。”水凝故意反讥。

 “当然只有对我心爱的女人,才会这么说。”他淡淡一笑。

 “你——”她未竟的言语被他温热的舌封住。

 每当如此,总会令她神魂颠倒,忘了一切。

 “不公平,你总是用这招!”水凝抚着微肿的红抗议。

 “这招,你也可以用啊!”他扬了扬眉。

 “那岂不是便宜你了!”她微嗔的语气令他一震。

 曾几何时,他向来冷效如冰的女人,也会向他撒娇了;这样的改变令他心悦,更有着些许感动。“笑什么?”他上弯的角引起了她注意。

 水凝失神的望着他,微笑柔化了他看似冷漠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更加潇洒俊逸。

 凝视着她的眼眸,她倾国的姿容常夺走他的理智,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刻划她的美丽。

 “我爱你!”虽然他早已说过,但他还是想对她说出这句千古不变的誓言。

 清澄的眸中,蓦地被泪水模糊了视线…这样的男人,令她心疼,也令她心动。

 虽然,她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但抱紧他身躯的双手却表明了一切。

 半晌——

 水凝轻轻开口:“你爹娘,他们——”

 知道她想说什么,鬼魁接口道:“他们应该就快出现了,冥岳里的任何事都瞒不过他们;何况,这是他们宝贝儿子的事。你等着瞧吧!可能我们还来不及去拜见他们,他们便先出现在你面前了。”鬼魁虽这么说,但她总觉得于礼不合,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地,他将她一把抱起走至榻。替她拢好被之后,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夜深了,早点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嗯?”

 为她除去发簪,她的乌黑长发轻柔的披泻下来。

 “我就睡在隔壁书房,有事叫我。”

 旋身走的‮子身‬,忽然定住。

 “有事吗?”望着她抓住的衣角,他柔声询问。

 “留下来,陪我!”水凝微红着双颊,坚定道。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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