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十一点的钟声响起了,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那是一个月亮形状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是嫦娥和玉兔,非常的可爱。
振东快要来吃饭了,她得先准备饭菜了;这成了他们共同的默契。别看他的样子斯文,他的食量是一般男人的两倍,看他吃饭的馋样,就让她忍俊不
地想笑。
可伶有时想想也觉得奇怪,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的办公室在二十七楼,她在一楼;他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倪氏总裁,她是平凡的花店老板;他严肃内敛,她则爱笑。怎么看都像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唯一勉强可以扯得上关系的,是他们的地理位置,彼此上班地点就在斜对面。
由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是期待午间的到来,她想到都不
觉得命运真有趣,他就这么突然地蹦出来,弄得她的心情和生活秩序混乱。
该煮什么菜呢?想到他爱喝苦茶、还有酸酸甜甜口味的东西,那就凉拌苦瓜和醋溜白菜吧!
挂在门上的风铃声响起,她带着笑容抬头。“
光临。”
进店门的是一个略胖的身躯,原来是张添财。他环顾一下店内,可伶亲切地招呼他。“张先生,还是要送花吗?”
“嗯。”他看了看放在花器里的花。“还有没有其他更新鲜的花?”
“这些花都是今早才刚送到的。”
“没有其他保鲜的花了吗?”
“有呀!冰箱里还有香水百合,你要看看吗?”
“拿给我看吧!我要香水百合是含苞的那种,可以放比较久。”
“好,那请你等会儿吧!”
可伶往后面走,发现张添财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她转身和气地说:“张先生,请你在前面先坐一会儿,我拿给你看。”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看的花。”
“顾客至上,顾客万万岁,顾客就是老大。”可伶也不好说什么了。“那就请你小心点走,这里比较窄一点。”
谁知张添财竟然迅速地从背后抱紧她,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一只手则勒住她的
。
“嘿嘿,终于让老子等到今天了,走吧!”
污秽、肮脏的气息吐在她的颈边、耳边,她惊恐得几乎要窒息,拼命地挣扎,双手双脚猛蹬着。他恼火地揪住她的头发,痛得她眼泪快掉下来了。
“妈的!识相一点,就让你少受点皮
之苦,走!”
他虽然略胖,但毕竟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大男人,被紧捂住的鼻子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全身根本使不上力气。他一步一步地拖着她往楼上走。
不!她心里疯狂地呐喊着,死拽着楼梯栏杆,恍若那是她的生命线,一放手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阿浩不在这里,现在店里也没有客人,振东也要到十二点多才会来。救命啊!振东,救我!她绝望地迸出泪水,无声地呼救着。
“妈的!傍脸不要脸。”他火大地用一脚去踹她紧抓栏杆的手,她痛得松了手,绝望地看自己又被往上拖了两层楼梯。
“啧啧,瞧你这
样,你也想要是不是?还是你喜欢这口味的?”
臃肿的手恣意地抚过她的
和
,她羞愤得只想死,奋力地踢他一脚。他痛呼一声,但没有松手,反而更惹火了他。他巨掌劈过来,又迅速地捂住她的嘴。
“给我走!”
振东!救我!救…我!
这声音突然清晰地传来,倪振东一震。眼前是十几双盯着他的眼睛,因为办公室内正在举行高级主管的会议,没有任何声音传得进来,有的只是因为他突然停顿发言,而引起的奇异眼神。
他试着重新回到刚刚所讲的内容里,这是有关最新的一件企业合并案。但他心里却疯狂地翻转着,刚刚那是可伶的声音,很绝望、很凄厉的哭音,仿佛她用尽全力在向他呼救。
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有危险?脑海里一片
哄哄的,心脏不安地狂跳着,有事情要发生了!虽然听来很无稽,但再多的理性也无法抑制如狂
袭来的焦虑。
“你们继续开会吧!我先离开一下。”
撇开众人错愕的眼光,他往外疾走。她一定出事了,而且是现在!下了电梯,他狂奔过马路,一路向“绿野仙踪”跑过去。
他推开那店门、走进店里,风铃因他进来而响动,店里面空无一人。她不曾在这个时候不在,因为他会固定来这里和她午餐,这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店里安安静静,但又没有上锁。她出去了吗?店里没有他所熟悉的使菜香。
“可伶!”
他爬上楼梯到二楼,就听见房内传来模糊的声音——“星期五”疯狂地吠叫着,还有一个男人
声的咒骂。他赶紧砰地一声踢开门,客厅里一片混乱“星期五”被关在厨房里,张添财慌张地一手紧抓住可伶的手臂,一手用小刀抵着她的脖子。可伶头发凌乱地披着,脸上泪痕狼藉,上半身的衣衫不整。她睁着红肿、惊怖的眼睛看他。
“振…振东…”
“妈的,给我闭嘴!”张添财手中的小刀微微刺进她的喉咙。
“放开她!”倪振东低吼,黑暗的眼里有嗜血的凶残。在此时,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任何一个会伤害可伶的人。
“退后!要她活命,就让开。”张添财紧拖住可伶,小刀仍威胁着她的生命,一边向门口移动。
“放开她,我就让你活命,不然我就让你死!”倪振东紧握住拳头,心疼的看到可伶因痛而畏缩了一下。
“退后!”张添财手中的刀又利深了一些,可伶的脖子马上沁出了血丝。她紧咬住
,苍白的脸上有着瘀青和红肿。
稍一不慎都会伤害到可伶,此时倪振东抬头看向门口,眼里有着诧异。“你怎么来了?”
张添财惊慌地跟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乘此时机,倪振东迅速地扑上去,一拳又一拳狠狠地击打着张添财的脸,他凄惨地哀哀嚎叫。
“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求你…救…救命呀…”
“振…振东…”可伶瘫软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喊他。
他一松手,张添财趁隙跑了出去。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倪振东当下要追了出去。但一看到瘫软在地上的可伶,心里又痛又怒。
他赶紧单膝跪下扶起她,沙哑地低喊:“可伶。”
她苍白的脸上满布泪痕,眼里还有红血丝,她小手紧紧地圈住他的颈项,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委屈如排山倒海而来,她放声哭了出来,那声音烧灼着他的心。
“振…振东…”她呜咽得几不成声。
“嘘…别哭、别怕,我在这里。”他抱起她坐在沙发上,让她整个人蟋缩在他的
膛,心里仍兀自的颤抖着,不敢想像自己如果晚一点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股陌生的情绪千丝万缕地
着他的心。
他沙哑的、恳求的在她耳畔轻诉。“别哭,我不是来了吗?没事了…没事了…”
她脖子上的血丝仍兀自地
着,斑斑血迹印在两人的衣服上,他心痛的、怜借的用
轻刮着她的脸。“别哭了,你哭得我都心慌了,带你去医院好吗?”
她拼命地头摇,这剧烈的动作牵到她的伤口,她明显地畏缩了一下,他心里又狂怒了起来,手不自觉地用力,怀里抱着的人用前所未有的方式强烈地冲击着他。
她的手轻抚着他皱起的眉,安慰着他。“不要紧,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猛
一口气,狠狠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他揍你了,是不是?”
她点了点头,心里的惊惧在看到他来后,慢慢地平息了。但仍兀自的轻颤着。“我好怕你不能来,好怕…”
“我知道。”他打断了她。“我要杀了他替你出气!”
她摇了头摇,稍稍缓和了心里的恐惧。“他只不过打了我几下,你居然就要宰了他。”
“他敢碰你一下都得死!”
声音严肃而冰冷,一字一句地从他嘴里蹦出来,她轻颤一下,知道他是认真的。那眼里的黑暗又冷又真,她有些怕——怕这样的他、这样置自己于孤绝之地的他。
“我没事,我很好。”
看倪振东仍僵硬着体身,高大的身材紧绷着,可伶轻吻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
。“我没事,你别怕,我很好。”
他紧紧的、紧紧的以几乎让她窒息的力道抱紧她。她忍着痛,知道他现在心里的恐惧不下于她,两人彼此都需要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可伶、可伶…可伶…”他又叹息又
绵地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唤着。
他的
落在她的眼睛、眉毛、颊边、
上到肩膀,似乎要确认她的实真。当看到她的肩膀和脖子上布着吻痕,而且是
暴留下来的,他的眼睛一暗,眼里的冷冽足以置人于死,但手却极轻柔、极轻柔地抚过去。
“不是告诉你了吗?要小心那个人。”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她的眼泪扑蔌蔌地往下掉,他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擦掉她的眼泪。“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信任的、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的
心,知道吗?对任何人都要有一分的提防。”
这是他对她最大的担忧。担忧她如明镜、如清池,一颗纯净、透明的心在漫漫的一生中,会被怎样的伤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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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她去医院,还好她身上都是皮
伤。倪振东也迅速地报警处理,根据可伶提供的消息,迅速地逮捕了张添财归案。
她的脖子
上一层的纱布,脸上的红肿瘀青和身上的伤痕休养个几天就好了。倪振东紧紧地守在她身边,一双手未曾离开过她,总是紧紧地包覆着她的小手。
收拾完她屋里的混乱,他将她在
上安置好,而他则和衣躺在她身边。可伶惊讶又羞涩地看着他,他温存的将手画过她的脸颊、
瓣到肩膀,抚到她受伤的脖子时,黑眸难懂又深沉地看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
“振东…”受伤的喉咙发出如沙纸般的声音。
她辛苦地挪动着,微张着手臂,将他抱在
前,像母亲抱着小孩那样宝贝地抱着他。他自然地靠在她的
口,怀抱着她温暖的体身,双脚和她
着。
她轻拍着他的背,轻吻一下他的脸,像安慰似的温柔低喃。“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
“如果我晚了一步呢?”低沉的声音压抑着。
“没发生的事情去担心干什么?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解决。”
“你是小乐观。”
她轻笑了一声。“你是大悲观。”
前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可伶…”他沉默了,千言万语尽在这个沉默中述说。
他细细地描绘她的五官,从脸到嘴
到肩膀。她嘤咛一声,更深地偎进他的怀里。
“振东,你摸我的感觉和那人不一样。”
想到那个混蛋,他的脸色又是一凝。她的手摸着他俊朗的眉目,又恋恋不舍地轻画着他的
膛。现在已是初冬了,夜晚的气温都降低,她贪享他的温暖、还有男
的气息,小手悄悄地拉起他的衬衫,在他的
膛游走。他一窒,哑声地说:“你在干什么?”
“在摸你。”
解开他的衬衫钮扣,她将子身贴着他,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逸出一声呻
,她一双小手也如他渴望的轻轻地在他
膛画圈。
“可伶,”他痛苦地抓住她的手。“我不是圣人。”
“我知道。”她轻啄一下他的
。“我知道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
他瞪着她。“那你在干什么?”
“振东,抱我。”
“现在不行。”
“不要紧,我很好。”
他的理智在听到这句话后溃散了,将
印上了她的
,双手温柔地探索着她体身的曲线…
“等等…”可伶
着气,抓着上半身的T恤不放。
“天啊!”他呻
一声,颓然倒下。要是她在这个时候喊停,他一定会死!
“我…我的身材不好。”她鼓起勇气讲完。“我的
部很小…”
他闷笑一声,看到她受伤的眼神后,正
地说:“它很美,刚好适合我的手。”
历经今天的突发事件,两人都有着压抑的恐惧,都想借助于碰触对方来得到安慰。他忍耐的、小心的将体身
在她的身上…
良久、良久,两人才晃悠悠地回过神来,看着两人仍然**的体身,她不
羞赧得想往棉被底下钻。
他牢牢地
着她,让她躲也没法子躲。“你还会害羞,刚刚是谁主动先摸我的?”
她绯红着脸,不依地噘着嘴,然后漾起一朵小小的笑花。
“我有让你快乐吗?”
“有。”
“很快乐吗?”
“非常快乐。”他懒洋洋地扬起一个笑容。“我有让你快乐吗?”
“有。”她小声地说。
“很快乐吗?”
她抱着他,不好意思地在他耳朵轻语。
“以后就不会痛了,你会习惯的。”他笑了。
她的脸又是一红,为他话语里的暗示脸红。他侧躺在她身边,让她枕在他的怀里。
“你早点休息吧!你看起来很吓人。”
她轻声地笑了,也真的感到疲倦了。睡意渐浓,她打了个呵欠,手无意识地梳着他的头发。
“振东…”
“嗯…”“我会保护你的。”她低喃地保证着。
他僵了一下,她安慰地轻拍着他,声音越来越模糊。“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保护你…让你不再孤单…”
声音渐弱,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慢慢地拿开她的手,小心地不惊醒她的下了
,再轻轻地为她盖上棉被,深深地看她一眼后,他走到阳台上。
他一人静静地坐在她家的阳台上,外面是灯火通明的台北市,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外面的车子也少多了。
他的心里有种奇异的蠢动,只觉脑袋里异常的清晰。他点起烟,狠狠地猛
一口,手还微颤着。他需要好好地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因为他一向精明的头脑,居然停顿、不工作了;一丝不紊的人生也因她的出现,变成了一团混乱。
该死的!他又猛
一口烟,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抽烟了。
认识了她,他的生活、他的人生导入了另一个轨道——一个他没有选择的轨道。
他爱上她了,他恋爱了!
这认知像雷一样地击中他,他一震,手上的烟掉落在地。
呆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他为这个发现而全身激动。他爱她——爱那个唠唠叨叨、善良又同情心泛滥的女人了;爱那个手灵心巧具有传统妇女美德的可伶了。
他仰头哈哈大笑,笑到不可抑制。他好久没有这般开怀地大笑了,
中的各种郁闷都消失了,畅怀又痛快。
爱上可伶了,我爱上可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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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伶被袭的事情发生后,倪振东和她更跨进了另一个阶段——从一个朦胧得像雾里看花的境界,
进了阳光。
王浩考完研究所的试考后回来,发现可伶变了——她更有女人味了,举手投足间有着…怎么说呢?像是多了风韵,脸上总噙着一朵微笑,使得她有一种眩人的光彩。而倪振东…那该死的倪振东,居然趁虚而入。
王浩的眼光在可伶和倪振东脸上转了好几圈,悲惨的发现他们两人之间有恋情,可伶的脸上多了娇羞和不能错看的爱意,而倪老板的眼睛也离不开可伶。
他悲愤地想,他只请了两个多礼拜的假,怎么世界变了,可伶居然…居然爱上别人了!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惆怅又懊恼地叹息后,可伶终于注意到他的古怪。“阿浩,你怎么啦,生病了吗?”
她伸出手要探他的额头,但在半空就被倪振东拦截了。
“他没生病,只是情绪问题而已。”倪振东淡淡地说。
“是吗?”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倪振东。
“他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感情困扰而已。”
王浩悲愤
加地看着那个该死的半路冒出来的情敌。
可伶认真检讨了一下自己。怎么和自己那么熟悉的阿浩有喜欢的女生了,自己居然没有一点感觉?所以她带着更加亲切的笑容,还有温暖的眼神。
“阿浩,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有。”他挑衅的目光投向倪振东。
可伶开心地笑了。“咱们阿浩人又帅、头脑又好,要追哪个女生都不是问题。”
倪振东递来一个悲悯的目光,王浩只觉得自己快要吐血身亡了,敢情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搞不清楚状况!
“阿浩,找到女朋友后要跟我说,我是一心把你当成我弟弟看的,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姐一定会帮你的。你也大了,也不是每件事都想跟姐说…”
越讲越感伤,越讲越哽咽,突然了解到一个母亲看到小孩振翅高飞的落寞了。
“我…”王浩张口
言,但接触到可伶清澈坦然的目光后,他心口一紧;倪振东则威胁地微眯了眼。他一咬牙后说:“好,我会…告诉你的…”
大男人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可恨哪…可恨心仪的女生居然变成了姐姐;更让人火大的是,情敌变成了姐夫。他突然大吼一声,声音气愤悲壮,然后就夺门而出了。
可伶被惊呆了,没想过阿浩居然有仰天长啸的时候。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不
喃喃自语。“他怎么老跑出去,这不是电视里面女生的戏码吗?”
“青春期的男人别理他。”倪振东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今晚要吃什么?”
“喔,你觉得吃水饺怎么样?自己
面、擀皮比较好吃。”
唉——可怜的阿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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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
渐
稔,她掌握了他的胃、还有他每天必不可少的摩按后,还知道他对她的依恋
深。即使他再晚来,她也会在睡意朦胧之际,感到他躺在她身边、拥着她入睡。所以她讲话的声音就越来越大声,下巴也越抬越高,不但敢赏他白眼,也敢壮胆念他几句。
因此楼上的住家里,常常可以听到她的怒吼声——
“你衣服又
丢了,鞋子也不摆好,牙膏盖子不盖好,臭袜子
扔…唔…你…你的胡子也没有刮。”
“杯子、碗筷也要随手就洗好,不然油污沾久了就很难洗,倪先生,下次不要让我再讲第二次。”她边洗他喝的咖啡杯,边叨念着。
他兴味地看着她。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思考过杯子、碗筷需要洗的,不论他怎么搁,总会有人自动地帮他归置好了。
“你别瞪我,我也会。”她一手叉
、愤恨不平的主妇样——下巴昂起,用鼻孔瞪他。
他好心情地笑了。“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洗好。”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的道歉,这还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你一定没洗过碗。”
他的
眷恋地吻吻她的
,摇了头摇。别看可伶平常安安静静的,开始时对他的威严还有点惧怕,现在只要在她的王国里,她就敢颐指气使地指挥他——从修灯管到搬运工样样都来。而他只能
渐臣服在她的yin威中。更惨的是——
“振东,我忙不过来,你快去倒垃圾。”
“垃圾一天不倒不会怎样!”
“垃圾一天不倒会臭掉,还会孳生蚊虫、招来苍蝇。”
然后在她的吆喝声下,他——堂堂的倪氏企业总裁——拎着两袋垃圾下楼去追垃圾车了。
在晚上也常可以看到他们两个人带着“星期五”去外面散步,卸下繁忙的工作,两人生活又简单又平凡。他搂着她的肩,她环着他的
,两人带着一只胖狗在附近的公园和街道随意地走着,看来就像一对年轻的夫
。
有天的晚上,他俩又带着“星期五”去跑步。
“振东,跑快点,‘星期五’都跑得比你快。”可伶在旁边加油打气。
他低吼:“我已经跑十几圈了,换你来跑。”
“不行!‘星期五’喜欢跟你跑。加油!要帮‘星期五’减肥。”
“它没瘦,我已经先瘦一圈了。”他抱怨道。
“总…总…总裁…”路边有个男人震惊地看着倪振东。
可伶回头看这男人张口结舌的样子,再看倪振东一脸的汗水,头发也显得凌乱地贴着头皮,穿着短
、球鞋,这形象和平常严肃、不苟一笑的倪振东一点都不搭轧。看来这个男人已经吓傻了,可伶有点同情地看着他。
“张经理。”倪振东平和地和他打声招呼。“总…总裁…好…”倪振东一边牵着可伶,一边低斥“星期五”坐好。“星期五”因刚刚
烈的运动正在大大的
气。
“张经理,你那份东南亚产经分析的报告,有一个建议倪氏深植中国的意见说的很好。”
“谢谢…谢谢总裁。”他一脸的奋兴。
“嗯,现在是下班时间了,好好的约会吧!”
可伶回头看那张经理,他还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可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平常一定很正经八百,以至于你的员工看你在遛狗,居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也好心情地笑了。“那如果我现在吻你,你猜他会不会跌倒?”
可伶噗嗤一笑,连忙往旁边退了一步,又看了背后的张经理一眼。他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她抿着嘴笑。“如果我现在把你抓起来强吻你,他才真的会跌倒呢!”
他哈哈大笑,结结实实地给她一个大拥抱,再狠狠地吻她。好像有很多人盯着他们瞧,可伶模糊地想。但是他们才不在乎呢!
有天午餐后在店里,她一边打着
线,一边和他聊天。当他们讲到女男平等时,可伶讲了一段有意思的话。
“我喜欢做家事,感觉很舒服。”她顽皮地说。“我就不懂干嘛一定要讲女男平等,让男人养家活口,出去作牛作马的有什么不好。男人去拥有世界吧,女人只要拥有男人就好了。”他哈哈大笑。“你这理论比女
主义写一本书还有用。”
“男人要像男人,女人要像女人,女人为什么要抢男人的工作,还得尽到女人的本分,太累了…”
她
足地喝了一口水果茶,看他瞄着她手上的茶,她也让他喝一口。
“女人天生柔弱,就是要让男人保护的。而男人天生力气大,就是要做
活的,就像现在我说盆栽送来了,这种出力气的事情,不适合我这个手无‘扶’
之力的弱女子来做,得借助你这高大威武的男子汉,你觉得呢?”她笑咪咪地说。
“好啊!你将了我一军!”但他还是卷起袖于,费力地帮她将盆栽一盆一盆的归置好。
她好可爱,生气都是一时的,随即又悠然自得地哼起小调。女人的善感温柔,有时耍些小脾气,这些她都有。以往在别的女人身上出现这些特质时,他只有不耐烦;但她的这些情绪,都让他觉得好可爱,好想把她
进体身里,真是应了那句“把她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他边想边笑。
“你在想什么事情?”她边打着
线,边询问他。
“为什么认为我在想事情?”
天气已经迈向冬天了,她正在为他打一件白底红色花样的
衣。因为她看厌了他灰灰黑黑暗
调的衣服,这衣服可以衬得他更加俊朗英飒,而且还可以淡化他凌厉严肃的五官。
“你两眼发直,颜面神经动都没有动过,只要有视力的人看了都知道你在发呆想事情。”
他嘴角慢慢地上扬。“那你认为我在想什么?”
可伶正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声音从他的
膛传出来。“我知道干嘛还要问你?”
她埋头再数一次针脚,
衣已经打到手臂的地方要准备收针了,如果针数算错,整件
衣不对称就不好看了。
“你猜猜看?”
她难得地停下了手,微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一下。
“你想的事情应该不是让你痛苦的,只是让你有点困惑。你的表情很怪,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应该不是公事才对…”
“怎么知道不是公事?”他好笑地看着她像玩拼图一样的神情。
“如果是公事,你会板着一张扑克脸,冷冷的,唯一有表情的是,你的眼睛。”
“眼睛有什么样的表情?”
“你不耐烦的时候,眼睛就会微眯起来;当你生气的时候,眼睛就开始冒火,一副‘内有恶犬,生人勿近’的样子。”
“那我心情好的时候呢?”
“你的眼睛和眉毛都会笑。当我摩按你的时候,你像一只大猫会发出咕噜的声音,那我就知道你觉得很舒服…来,帮我绕一下
线。”
他缓缓地咧开一个笑容,心不在焉的双手撑开
线,让她顺利的理清弄
的
线团。看着她一双小手忙碌地工作着,他蓦地抓住那双手,把她的双手摊过来在灯光下细细地察看。
她的双手白皙,长久的工作使她的手长了一些硬茧,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这双手称不上很美丽,但非常、非常地吸引他。这双巧手会做很多事情,即使再平凡无奇的东西,只要到她的手里,没多久就会变成趣味盎然的艺术品。她会将简单的食物烹调得美味可口;还有,她织了一张密密的情网把他网住了,七尺铁汉在她手里化成绕指柔。
看着桌上的“小东东”他不
笑了。“小东东”此时正安坐在咖啡杯盘里,有着灿烂的笑容、静静地回看着他。
看来“小东东”已经从厕所的看门地位,升级到现在已经可以坐着喝咖啡了。那他呢?
“可伶。”
“嗯?”
“和我在一起吧!”
“在一起?”她纳闷地说。“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了吗?”
“当我的女人、当我的情人。”
她圆睁着眼,手上的
线掉落在地,但两人紧紧地互视着,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
线滚了好几圈。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人。”
她一蹙眉。废话!只要是人就不会弄错他的
别。
“而你是女人。”
她翻个白眼。又是一句废话!
然后他双手环抱在
,带着笑意看她,一副回答完毕的样子。“请你讲白话文。”
“这就是白话文。”
“好吧!请你讲文言文,还有请申论一下。”
他笑了。“男人爱上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你爱女人,不爱男人吗?”满意地看到她头摇得像搏
鼓一样,他温言的继续说道:“我和你相反,我不爱男人只爱女人,所以你说,我们两人在一起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吗?”她秀气的眉蹙成疑惑的问号。
“我体身健康、四肢健全,家世清白,而且有不错的收入,我们也相处愉快,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好的搭配?”
“相处…愉快?”
如果欺凌她算愉快的话,那肯定只有他是愉快的,而她则是凄惨的受害者!
他闷笑了一声,侧身吻她,她不自觉地回应他。他的鼻子贴着她的鼻子,在她的脸上磨蹭着。
“可伶。”他叹息地喊着她的名,对她的感情真是无法形容。第一眼见到她,他就被她所吸引;而吸引他的是,她的神态。她安详平和,又充满生命力。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一株老树,而她像一朵鲜花,有生命、有热度,一靠近她,他的心里就稳定踏实,不再幽冷孤寂。
他的手
住她的手,他的大手呈古铜色,有力而温暖;她的小手白皙,在初冬的时候显得体温略低。在灯光下,两只手奇异又和谐地
握着。
“我希望嫁给一个有一份稳定收入的公务员,还要忠厚老实、敬老尊贤、爱护动物、爱做家事、会煮菜的老公…”她无限委屈地说。
“我也希望娶一个精明能干又乖巧安静、不会颐指气使要我去倒垃圾的女人。”
“是吗?”可伶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了,我不是你理想中的对象,你也不是我的期望,那就让我们这两个委屈的人在一起,负负得正吧!”
听起来…好像他也很委屈,但她越想越不对劲。“我是称不上精明能干,但是我乖巧安静,而且我也可以不让你去倒垃圾。但是你咧…你精明
诈、不爱护动物、也不会做家事和煮菜,而且…你不是公务员。”
可伶慷慨
昂的讲了这些话,听来他不是公务员像罪不可赦似的。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时,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完了,上帝,这就是那个人吗?哇,你怎么和我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她努力地回想着在她睡意朦胧之际,她向上帝说什么来着了?温柔体贴、公务员、忠厚老实、敬老尊贤、爱护动物、喜欢小孩,爱做家事、会煮菜。
她一一地把这些条件在他身上比对了一下。天啊!他岂止是一、两个条件不符合,他根本是连一、两个条件都不符合!
这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错?
对唷!她好像还讲了最后的一句话,而那句话似乎致命得足以扭转乾坤——请你给我一个最适合我的男人吧!就算他没有上面一、两个条件都没有关系!
哇!她呆愣地张大了嘴,久久都合不起来。然后一阵悲哀涌了上来,呜呜呜——他就是适合我的男人吗?
他看着那张小脸一阵青一阵红,然后是异样的惨白,他不
问:“你还好吧?”
“不好…很不好…”她的声音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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