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有些忐忑不安,毕竟离开了一个熟悉的环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但,因身为教育者的父亲升迁到另一所国中当教务主任,全家搬移回另一座城市的老家,不舍得离开家人,也不想每天花三个小时上下学的纪采璃只好转学了。
老实古意的导师一见着纪采璃天生略微泛红的发,脸色微愠,拧着浓眉问:“你的头发…怎么会红红的?”
纪采璃有些不好的预感,才一进到这所学校,马上就有人拿她的头发作文章,彷佛在预言着她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顺利。
“天生的。”为了证明所言不假,纪采璃拿出皮夹内幼时的照片“老师你看,我小时候的头发就是红红的了。”
“你是混血儿?”
“不是。”纪采璃十七年来第N次回答这个问题。
导师虽仍怀疑着实真
,倒也没说什么“你跟我到班上,今天星期六,接下来两堂是社团跟班食,你就去认识班上同学吧。
跟着导师,纪采璃大老远就听见闹烘烘的教室内突然有个男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导的来了!导的来了!”然后,瞬间变得安静无声。
当他们一前一后进到教室内,纪采璃只见全班约五十个同学均非常认真的捧着参考书猛读,唯一的声音是铅笔在纸上计算的沙沙声,大家甚至专心到连导师进来了都浑然不觉。
纪采璃的眼底藏满了笑意,先前被导师问发
的
霾也一扫而空了,她直觉的喜欢这个可爱的班级。
导师简单的介绍了纪采璃,
代大家要与她和睦相处,又东晃晃西晃晃走回办公室。
报马仔确定导师走回办公室后,全班又不约而同丢下参考书,有人捧着言情小说猛K,有人拿出扑克牌聚赌,有人拿出电玩过关斩将,还有人围成一团七嘴八舌的聊天说是非…大家都享受着难得的周末轻松气氛。
纪采璃也被几个同学拉着,几个少女忙着自我介绍,很快的便成了朋友。
就这样,纪采璃展闭了全新的生活,也踏进她从未想象过的挣扎与无助之中…
放学钟还未响,楚戬
已背起书包,吊儿郎当的晃到学校侧门旁,准备等班长秦慎言将点名簿
回教务处,两人就要一块儿光明正大的逃课落跑。
“好慢…”楚戬
慵懒的靠坐在侧门旁的老榕树下,借着树荫遮蔽炙热的阳光,微微凉风吹拂,很是轻松惬意。
一百九十五公分高的秦慎言迈开长腿朝侧门跑来,
嘘嘘的扶着树干,抬手瞄瞄表“才五分钟,你也不耐烦?”
真搞不懂,当初怎么会被楚戬
陷害,以全班五十人中四十九票——唯一没投他的就是他自己,稳稳当选班长为民服务,累得半死不活的!
然后,又被那个王八蛋再一次陷害!
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全数通过当选了本届的校友会会长,好好的高三生涯因此而忙得不可开
,一下子要被学校内众多教师训诫,一下子要与全校班级班长开会,一下子得讨论毕业旅行的各项细节,一下子要与毕业纪念册的厂商接洽…还必须每天到教官室报到。
呜…他也不过就因为家中的宝贝狗难产送去兽医院,才请一天假而已,为什么就陷入水深火热的混乱之中?
唉!误
匪类啊!
楚戬
懒洋洋的将一双泛着绿光的眸子扫视向秦慎言“可以走了没?我快渴死了!”
秦慎言扁着嘴“还不都是你害的!”
戬
扬了扬嘴角,不置可否“走吧!”
虽说秦慎言很高,但站在一块儿,楚戬
也不显矮,因他亦有一百九十三公分,不胖不瘦的体格结实而健壮。人高腿长的两人走到侧门边,轻轻松松的一跃而过,引来附近正在清扫的女同学们注目。
纪采璃傻愣愣的远望着操场边的人影,一颗心跳得飞快,怦怦怦怦…彷佛就要跳出体身。
“发什么呆?快扫啦!不扫完不能放学的!”樊于焄
朗的拍了拍纪采璃,轻快的说。
纪采璃回过神来,拉着刚认识的新朋友到一旁,悄声问:“他是谁?”
“哪个他?”樊于焄还没听懂纪采璃在问什么。
纪采璃有些羞赧“就是在树下的那个…”
樊于焄看清楚了纪采璃说的人后,很慎重的说:“那个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能不认识就别认识。”
纪采璃不解“为什么?”
_
樊于焄没好气的轻敲她的头“姐小!你知不知道他是全校有名的花花公子?学校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女生都在暗恋他,还有…哎哟!反正你死了这条心就对了啦!”
“还有什么?”纪采璃的好奇心被勾起。
“呃…据我听到的小道消息,跟他交往过的女生都…哎哟!你知道的啦!”樊于焄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纪采璃一脸问号。她知道什么?她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啊!
樊于焄很认真的说:“总而言之,你最好离那个人远一点。”
“喔。”纪采璃抿抿
,回到原地将落叶扫成堆,满脑子尽是在想樊于焄没说下去的“还有”是什么。
樊于焄突然凑到她旁边,左右张望确定同学都在另一头,才细声的说:“对了,你千万别让婷婷——”
“谁是婷婷?”纪采璃截断她的话。
没办法,她今天才转学过来,班上同学她认识的用手指头就数得出来了,更别提还有一堆名字跟人连不在一起的同学。
“就是班长啦!”樊于焄解释着。
“喔!”
樊于焄又接着说:“你千万别让婷婷她们那一挂的知道你在问楚戬
的事,婷婷会生气的!”
纪采璃怯生生的问:“婷婷是他女朋友?”
“才不是咧!”樊于焄白她一眼“拜托!楚戬
哪看得上婷婷?是婷婷倒追楚戬
追了两年,楚戬
连瞄都不瞄她一眼!”
绰号“婷婷”的林依婷倒也并不丑,小家碧玉秀秀气气的,但也谈不上美不美,充其量让人看了不讨厌而已。
“嗯,我知道了。”纪采璃虽应允了樊于焄的叮嘱,卸将楚戬
这三个字深深的凿在心底。
很快的,一个星期过去,纪采璃也多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其中,还是与樊于焄最谈得来。
“小红,陪我去买饮料好不好?”樊于焄一副快渴死的模样,怕热的她满脸还是方才到厕所洗脸故意不擦干的水珠。戀戀風情
“小红”这个好记又响亮,也
像风麈女的称呼,是樊于焄帮纪采璃取的外号,只因为她天生头发泛红。
“嗯。”纪采璃掏了小钱包
进口袋,也打算到福利社买瓶水。
一路手牵手并肩下楼,个头将近一百七十公分的樊于焄表面上大剌剌,却很体贴只有一百五十三公分,在女生中也算特别娇小的纪采璃,故意放慢脚步,免得她追不上。
一见到午餐时间人山人海挤得水
不通的福利社,纪采璃干笑两声,心生退意“我…我还是不买了。”
樊于焄白她一眼“你要水是不是?”
“嗯。”纪采璃才刚应声,只见樊于焄已快速钻进人群中,边挤边把算得刚好的铜板举得高高的,大喊:“一瓶水、一罐红茶。”
纪采璃退到福利社门外,羞涩的躲在一旁等着樊于焄。
“慎言,送你。”楚戬
恶作剧的把杯装无盖的大杯可乐朝秦慎言的脸丢去。
“我咧!”秦慎言咒骂一声,飞快的伸出长腿往旁边一跨,幸运的躲开可乐的突袭。
他们一向打打闹闹惯了,楚戬
平时闷不吭声,却老爱作弄人,相处久了,秦慎言慢慢的学会该如何避开无端端飞来的横祸。
“啊!”被天外飞来的可乐击中,纪采璃从头到脚洗了个可乐澡,白上衣染成咖啡
透了,百褶裙也贴在腿上,还滴着可乐。
秦慎言一惊,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边有人。”
楚戬
低下头,看着娇小又无辜的小女生那副可怜样,突然良心被狗捡到,微笑的问:“你还好吗?”
纪采璃抬起头来,一见着是楚戬
,一张小脸红到脖子上去,吶吶的说不出一句话。
秦慎言拧着眉,仔细的打量着她“你…是高一的学妹?”
照理说,学校里同年的学生在小小的校园中都见了两年多,就算不认识也该面
。可她…真让秦慎言这个学生会长一点印象都没有,才会以身高猜测她是另一栋大楼高一的学生。
“高三了。”纪采璃羞赧的说。
“高三?哪一班?我怎么没印象?”秦慎言直觉的问。
“丙班。”纪采璃细声回答,整个脸发烫,几乎可以在上面煎蛋了。
“喔——就林依婷那班嘛!”秦慎言若有所思的加上附注。
“你看起来好小。”楚戬
蹲下,四十公分的差距让他的脖子有点酸。
他实在是看不出她这种身高、客貌有高三的样子。若说她念国中,恐怕也会有一堆人深信不疑吧。
“我…”纪采璃咬着下
,不知道试说什么。
或许是纪采璃柔弱无助的样子打动了他,楚戬
突然扬起嘴角“放学后我在侧门等你。”
“啊?!”纪采璃惊讶得瞪大了眼。
她没听错吧?
“算是道歉。”楚戬
站了起来,也没待她回答,更没等秦慎言,径自转个弯上了楼。
秦慎言看看楚戬
,再看看纪采璃,抓抓头说:“上帝祝福你,阿门。”然后,他迈大步追上楚戬
,丢下仍在惊愕中的纪采璃。
“什么?!”樊于焄听到纪采璃说完方才的横祸与惊喜,也不管嘴里满满一大口的饭,跳起来大叫。
“嘘!”纪采璃紧张的安抚。
这一个星期来,不用人说,纪采璃也亲眼目睹了林依婷积极倒追楚戬
,却老碰钉子的糗状了。
若被林依婷那一票人知道楚戬
约她,那还得了啊!
樊于焄也发觉到林依婷气愤难安的目光扫向她们,连忙坐了下来,贴近好友问道:“婷婷该不会看到你跟楚戬
说话了吧?”
“嗯…”纪采璃仔细的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我不知道耶,我没注意旁边啊。”
她光看楚戬
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看旁边的闲杂人等?
“难怪…”樊于焄念念有词。
“怎么了?”
“你不觉得从你换好衣服进来到现在,婷婷那一挂的一直在瞪你吗?”樊于焄真想一
敲昏纪采璃。
庆幸下午一、二堂就是体育课,制服全是可乐的纪采璃有带运动服换,而且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有吗?”纪采璃悄悄的别过脸偷瞄,察觉林依婷瞪着她的眼彷佛冒着火,恨不得马上冲过来砍她几千刀般。她嗫嚅道:“呃…好象有…”
“你完了!”樊于焄很快的下了结论。
“啊?”纪采璃开始觉得心里
的了。
才刚到这个班上就跟势力庞大的林依婷结仇,接下去怎么过?
“我看你今天别去赴约了!”樊于焄直言她的感想。
“可是…”纪采璃低下头不敢看樊于焄,虽知道她是为她好,但,她还是想去,就算只是见楚戬
一面也好。
“你想去?”
其实,樊于焄也知道纪采璃的想法,毕竟,楚戬
的确有种不一样的魅力,才会把学校内的女生们
得晕头转向,光看林依婷的傻劲就够了,像她这种不顾形象倒追楚戬
的女生,校内校外还多得是呢!戀戀風情
“嗯…”纪采璃几不可闻的道。
樊于焄耸耸肩“那你就自己当心点,楚戬
是有名的大**,而且还都吃过就不理人,爱上那种死男人没好处的。”
纪采璃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嗔道:“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哎哟!你自己小心一点就对了!”
“你又想欺负来成年少女了?”秦慎言面有愠
。
不知怎么的,秦慎言对纪采璃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特别有好感,有些不忍看着她也被楚戬
吃干抹净丢到水沟去。
楚戬
挑眉“怎么,你喜欢她?”
“我是喜欢她。”秦慎言也不否认。
“哦?”楚戬
嘴角噙着诡笑。
“不过,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很单纯的当她是个小妹妹一样。”秦慎言附带说明。
“是吗?”楚戬
摆明着不信。
男人与女人之间可能有友情吗?
“纪采璃是个好女孩,跟你以前遇上的那些不一样。你如果只是想玩玩,就别找上她,放她一条生路。”
同学两年,他冷眼看着楚戬
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却没有人能在他身边超过一个月。
“怎么把我说得像魔鬼撒旦?我有那么可恶吗?”楚戬
似笑非笑的瞅着秦慎言。
秦慎言瞪着他“是啊是啊,你不是魔鬼撒旦,你只是吃人不吐骨头,专害小女生的大野狼!”
楚戬
笑了“你不觉得纪采璃很像小红帽吗?”
“你…”秦慎言气急败坏的瞪着楚戬
。
楚戬
带着笑意,岔开话题道:“午休了,你这个当班长的好象要去开会了喔。”
放学了,纪采璃做完扫除工作,背着书包走到侧门,远离纠察队与教官的视线,静静的等着楚戬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峰拥而出的人
逐渐散去,纠察队与教官也收队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附近游
。
纪采璃看看腕上的表“五点了…”
夏季的太阳下山慢,虽已五点了,天色还算亮,只是傍晚沉重的夕照与滞闷的空气
互袭击,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纪采璃缓缓的走回到侧门边,背着装满厚重课本的书包,手上还抱着一袋中午换下的制服。
虽然已约略清理过,但体身上难免还是有黏呼呼的感觉,可乐的味道隐约散发,她觉得自己彷佛是蚂蚁的目标物,随时会被蚂蚁大军攻城掠地。
楚戬
还没来…
纪采璃自背包取出个发圈,把及背的直发束起,再拿出明
早自习要考的国学常识,靠在墙边背诵着那厚厚的一叠补充资料。
天色渐渐暗沉,路灯亮起,纪采璃将国学常识搁在邻近的摩托车椅垫上,摀着脸,轻轻
了
发酸疲惫的眼睛。
光线不太够,纪采璃略有散光的双眼有些吃力,是无法再看书了。
她再一次举起左手“啊!快七点了!”
可是,楚戬
为什么还没来?
他忘了吗?还是临时有事?
纪采璃将国学常识的参考资枓收回书包里,走到对面的便利商店拨电话回家,对焦急的母亲编了个理由,说是留在学校看书。
纪母关爱的询问要不要来接她,怕太晚女儿一个人危险。
纪采璃拒绝了,说有同学也住在附近,会一起坐公车回家。
生平第一次对母亲撒谎,纪采璃有些不安,而一想到楚戬
,内心的不安更加深了。
他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她正心慌意
,突然有个男声传来“纪采璃,你怎么还在这?”
纪采璃回过头,看清楚了来者,是中午跟楚戬
一块儿的那个人。
可怜的秦慎言才刚听完教官的训示,终于能回家。
“嗯…请问,你知道楚戬
…”纪采璃鼓起勇气问。
秦慎言有些恼怒,但强
了下来,歉疚的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对不起,楚戬
家里有点事先走了,他要我转告你,让你别等他。可是我又开会开昏头了,忙到现在…”戀
听到泰慎言的话,纪采璃不但没有生气被放鸽子,还有些开心楚戬
没发生什么意外。
她漾着笑“喔,那我走了,谢谢你。”
秦慎言迟疑了一会儿“你住哪?”
“中华路。”
“我送你回去好了。”秦慎言冲口而出。
秦慎言知道那个地方,下了公车还得走上一小段没街灯的路,她柔柔弱弱的,要出了事该怎么办?
“不用了,我坐公车就行了。”纪采璃婉拒了秦慎言的提议。
秦慎言拉下脸恐吓道:“我说送就送!你若没平平安安的回家,我怎么跟楚戬
代?”
一听到“楚戬
”三个字,纪采璃
口微甜,误以为是他要秦慎言保护自己,遂道:“嗯,那…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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