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睡得很香。
巴斯蒂安又喝了一口酒，躺到椅子上看着梅尔。他们现在是在巴斯蒂安的私人飞机的主舱里。梅尔四肢伸开，躺在巴斯蒂安对面的沙发上。巴斯蒂安提出要让他的私人飞机飞到犹他再带他们往东飞时，梅尔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继续在她那个走哪儿带哪儿的记事本上写着。电机升空平稳飞行后，梅尔便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就像一个哭够了的婴儿。
巴斯蒂安知道，人的体力，像任何动力一样，都需不时充电恢复。他任梅尔睡去，自己好好冲了一个澡，换上他放到飞机上备用的衣服，边吃午饭，边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坐在那儿等着。至少可以说，这是一次不寻常的旅行。他和这个正睡觉的女人朝着太阳赶了夜一，现在却又匆匆飞离太阳。完了之后，还会有伤心和慰抚。凡事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他差不多和一个令他烦恼、令他费解而又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从陆大西边跑到了东边。
梅尔动了动，嘴里喃喃着，过了一会儿便睁开了眼。她朦胧的碧眼眯起来，仿佛要弄清她身在何处。她伸个懒
——动作极快、极
感，令人难以置信地感。梅尔随后坐了起来。“还要多久？”她的声音还因刚睡醒而有点嘶哑，但
巴斯蒂安能听得出来，她已恢复了体力。“不到一小时。”
“好。”她拢拢头发，抬头闻一下。“我好像闻到了吃的东西。”
巴斯蒂安
不住笑了。“在厨房。如果你想洗一下的话，飞机右舷有淋浴。”“谢谢。”
她要先去冲个澡。她感到有点不自在，但她又不想让
巴斯蒂安觉得她没见过世面。这人一挥手就叫来了自己的飞机，飞机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有舒适的卧室和画廊，相比之下，她自己家的厨房看起来就像别人的卫生间。显然，巴斯蒂安做这一行挣钱不少。她应该查一下他的背景才对，梅尔想，裹上一件浴衣，轻手轻脚地钻进卧室。开始时她相信自己可以说服萝丝不去找
巴斯蒂安，但结果却不能。现在，她飞在了三千英尺的高空，跟一个她知之甚少的男人呆在一起。等回到蒙特雷后她一定要查清。当然了，如果事情顺利，她就用不着了——大卫一回到家，她跟
巴斯蒂安的关系就要结束了。但出于好奇，她也可能会去查一下他的背景。梅尔撅着嘴，打开了
巴斯蒂安的衣柜。她发现巴斯蒂安喜欢丝绸、羊绒和亚麻衣服。她挑出一件棉布衬衣，总算找到一件经济实惠的东西。梅尔穿上衬衫往卧室门口走，她有一会儿想到
巴斯蒂安就站在卧室门口，肯定站在那儿。后来，她意识到她闻到的是巴斯蒂安衬衣上的味儿。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香味呢？她抬手闻一下袖口，但还是不能确定。一种透着野
、能
起**的味道，一种你在黑暗的森林里才能闻到的气味。梅尔对自己很恼火，她穿上牛仔
，觉得如果照这样下去，她就等于相信巫术了。她挽起衬衣袖子，又到了厨房，吃了个香蕉，把一罐鱼子酱放到一边，在一块面包上加了些火腿和
酪。“有芥末吗？”她喊道。
巴斯蒂安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就进来了。梅尔感到体身被碰了一下，吓得她倒
了一口气。巴斯蒂安将胳膊伸过梅尔的头顶，拿了一个罐子递给她。“要点儿葡萄酒吗？”“好的。”她把芥末撒到面包上，感觉厨房的地方太小，连转身都困难。“我借穿了你一件衬衣，可以吗？”
“可以。”他给梅尔倒了酒，又把自己的杯子斟满。“你休息的可好？”
“好，很好。一睡觉时间过得就快了。”飞机遇到了涡漩，机机身有点颠簸，
巴斯蒂安抓住梅尔的胳膊以便她能站稳“飞行员说会有几次颠簸。”他把大拇指放到梅尔胳膊肘内侧，发现她的脉搏跳得很快很有规律。“我们马上就要降落了。”梅尔仰起脸看着
巴斯蒂安，她又找回了他俩看
出时的感觉。她知道她和他已经有了开始，但不知道会不会有结局。“那我们还是坐下来系上全安带吧。”
“我来拿你的酒杯。”
梅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端起餐盘跟在
巴斯蒂安的身后。她在机舱坐下后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她的三明治，当注意到巴斯蒂安在对着她笑时，便问：“怎么了？”“我在想我的确该请你吃顿像样的饭。”
“你不用请。”她呷了一口葡萄酒，发现这酒与她平时喝的不大一样，味道要好得多，便再呷一口。“我愿意自己付钱。”
“我已注意到了。”
梅尔歪一下头。“有些家伙就是靠请客吃饭套近乎的。”
“是吗？”
巴斯蒂安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我可不是。但是，完事之后，也许你愿意一块吃点饭吧？就算庆贺一下我们的胜利。”“也许吧。”她嘴里吃着三明治说“我们可以掷硬币来决定谁掏钱。”
“天哪！你太可爱了。”他哈哈笑着把腿伸直。梅尔没有坐到他一边，而是坐到了他的对面，这让他很高兴，以为他可以尽情地看她醒来后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当私人探侦？”
“什么？”
巴斯蒂安又抿抿嘴。“我不可以问吗？你怎么会选择这个职业？”“我喜欢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她晃晃肩膀，想站起来把空餐盘拿走，但
巴斯蒂安接过了盘子，把它放回了厨房。“就这么简单？”
“我相信规则。”座位很宽松。梅尔将腿盘起来，感觉很舒适。
“我想，如果你违犯了规则，你就得为此付出代价。”飞机开始降落，梅尔感觉到了变化。“我喜欢独自把事情搞清楚，这就是为什么我只能是一个一般的察警，但却是出色的私人探侦。”
“这么说你是缺乏合作精神了？”
“是啊，”她自豪地扬起头“你呢？”
“我也一样。”他笑了笑，又呷了一口酒。突然，他两眼变得异常明亮“但是规则是经常变化的，梅尔。好与坏之间的界限有时也会模糊不清，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办呢？”
“我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变，什么界限不能模糊或混淆。我有感觉。”
“是的，”
巴斯蒂安重又收起他刺探的目光，点点头说“你有感觉。”“这和通灵毫无关系。”梅尔以为
巴斯蒂安要引她相信他那一套，她现在还不想给他太多希望。“我不喜欢什么遥视或第二视觉之类的东西。”他举起杯子作干杯状“但现在你却在这儿按我说的去找人，是吗？”梅尔心想，如果
巴斯蒂安想动摇自己，那他可就要失望了。“不错。我是在按你说的做，唐纳凡。但我这样做是因为我不想放过任何线索，哪怕是最不可靠的线索，最荒诞不经的线索。”巴斯蒂安还在微笑。“还有呢？”“因为我想你可能真的看到了什么或感到了什么，或者是你的预感较准。我相信预感。”
“我也是，梅尔。”飞机落到了跑道上。“我也是。”
强迫自己按别人的方式行事总是不太容易。梅尔并不介意跟当地警署或是联邦调查局合作，但她更喜欢自己干。为了大卫，她在与联邦调查局特工托马斯·德弗罗会面时一直强
着怒火。“我听到过关于你的报道，唐纳凡先生。有好几次我都从认识的一些人那儿听说起你，他们都认为你不仅值得信赖，而且非常神奇。”
巴斯蒂安坐在这间米黄
的办公室里，那神态在梅尔看来就像是一个国王坐在他的皇宫里。对德弗罗的话他只是稍稍点了点头。“联邦调查局找过我几次。”
“最近一次是在芝加哥。”德弗罗说，手里翻着一本卷宗。“可真不容易。我们想早点结案可就是不能。”
“是啊。”
巴斯蒂安不愿多说，当时的情景有许多他还记得。“你呢，萨瑟兰女士，”德弗罗摸一下他圆圆的秃头，用一
指头往上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加州警方认为你
能干的。”“这我就放心了。”梅尔不顾
巴斯蒂安的眼神警告，探身向前道“我们能不能不要这些客套？德弗罗先生。我加州的朋友悲痛
绝，而大卫，梅里克就在离这儿几英里的地方——”“我正要说这事。”德弗罗放下一个卷宗，又拿起另一个。“你打过电话后，我们又收到了电传来的所有相关档案，联邦调查局的一个警探又询问了犹他州旦尼斯汽车旅馆的证人，”他又往上推了推眼镜。“他承认见过大卫·梅里克，我们正在查找那个女人。”
“那我们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德弗罗的眼镜又滑到了鼻尖，他从镜框顺便朝梅尔看去。“难道你想让我们到森林公园挨家挨户地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偷过一个孩子吗？”没等梅尔回答，他又竖起一
壮的手指说“我们正收集六到九个月的男孩的数据，正调查最近三个月谁带着一个孩子搬到了这个地区。我敢说，到明天早上我们就能把疑点集中到几个人身上。”“明天早上？听着，德弗罗，我们跑了夜一才赶到这儿，而你却要让我们等到明天早上！”
德弗罗盯着梅尔。“是的。如果你告诉我们你们的旅馆的名字，有新的进展的话我们会跟你联系的。”
梅尔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认识大卫。我能认出他来。如果我把这个地区搜查一遍，再布置一些监控——”
德弗罗打断了她。“这是联邦调查局的案子。我们也许需要你来认证这个孩子，然而，我们还有其他东西需要查证。”梅尔
住火没言语，德弗罗又转向巴斯蒂安。“我现在这样做，是听了芝加哥塔克特工的建议，我们认识二十年了。因为他相信巫术，也因为我有一个孩子，年龄跟大卫差不多，我才没让你们离开这儿回去。”“谢谢你的帮助。德弗罗特工。”
巴斯蒂安站起身来，他拉住梅尔的胳膊劲使拧了一下，没让她把骂人的话说出口。“我在达堡特里旅馆预订了房间。我们等你的电话。”德弗罗消了气，站起来与
巴斯蒂安握了握手。“真该啐他一脸。”几分钟后，他们走进亚特兰大
热的空气中，梅尔嘴里咕哝着。“联邦调查局的一帮人对待私人探侦就像对待一个野狗。”“他会好好干的。”
“不错。”梅尔等
巴斯蒂安给她打开他们在机场租来的小轿车“因为他芝加哥的一个朋友欣赏你。你究竟在那儿干了些什么？”“没干什么。”
巴斯蒂安替她关上车门，从车前绕到司机座位。“我想你大概不愿在旅馆酒吧坐下来喝点什么，好好吃上一顿。”“这绝不可能。”她系好全安带。“我需要一副双筒望远镜。这附近该有一家体育用品商店吧。”
“我想我能找到。”
“一个长镜头相机。”梅尔边说边挽起袖子“联邦调查局的案子，”她嘟囔着“没有法律规定我不能在郊区开车兜风吧？”
“我想没有。”
巴斯蒂安驾车加入了街上的漂流“也许还可以散散步。什么也比不上夏日晚上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散散步好。”梅尔扭头对他笑笑。“你这人不错，唐纳凡。”
“这种赞誉会让我高兴一辈子的。”
“你能——？”梅尔咬咬嘴
，把剩下的话咽到了肚里。这时，他们开着车沿着森林公园两旁都是树木的街道慢慢走着。“我能说出是哪一座房子吗？”
巴斯蒂安替她说了出来。“嗅，等着吧。”“你怎么——？”她又说了半截，举起了望远镜。
“我怎么知道的？”
巴斯蒂安笑了笑，开车向左转了个弯儿。梅尔以为巴斯蒂安是随便在这儿转了个弯儿。“这有点不太好解释。也许以后吧，如果以后你还有兴趣的话，我会尽量给你解释的。”巴斯蒂安将车开到路缘停了下来，梅尔不解。“你要干什么？”“他们吃过晚饭后常带他到这儿散步。”
“什么？”
“他们喜欢晚饭后用小推车推他出来溜弯儿，然后再回去给他洗澡。”
梅尔突然伸出手抱住
巴斯蒂安的脸把他扳向自己，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眨眨眼，被巴斯蒂安穿透一切、深不可测的眼神惊得目瞪口呆。等她开口说话时，声音小得像耳语。“他在哪儿？”
“街对面的房子里。那所有蓝色的百叶窗、前院有棵大树的房子。”等梅尔的手伸向车门，
巴斯蒂安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行。”“如果他在那儿，我要进去把他带来。见鬼！放开我。”
“想一想！”他知道她不愿意想，便两手摁住她的肩膀把她
到座位上。想要不让她动也不容易，她虽然瘦得像
儿，但却很有力。“别急，梅尔，听我说，他很全安，大卫很全安。你硬闯进去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更糟糕。”梅尔两眼
着怒火，巴斯蒂安觉得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女神，随时都要发威的女神。“他们把他偷走了。”“不，不，他们没有。他们不知道他是被人偷走的。他们以为是有人把大卫送给他们了，或者他们愿意这样想，因为他们太想要孩子了。你是不是也曾经在绝望中想找一条捷径，模糊了是非的界限，只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呢？”
尽管梅尔一腔怒火，但她也只能摇头摇了。“他不是他们的孩子。”
“不是。”
巴斯蒂安的声音变得轻柔了，也不再那么用力地着梅尔了。“但这三个月来他是他们的孩子。他是他们的埃里克。他们非常爱他，就像对亲生子一样。”梅尔在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你让我怎么能忍心把他留在这里呀！”
“只是稍作等待。”
巴斯蒂安摸一下梅尔的脸。“我保证萝丝明天天黑之前就能找回大卫。”梅尔抑制住靶情点点头。“放开我。”
巴斯蒂安放开了她。梅尔双手颤抖着拿起了望远镜。“你不让我去很对，我们要搞准确，这很重要。”梅尔将镜头对准那扇宽大的窗子，透过薄纱似的窗帘，她能看到屋里粉
的墙壁，一个婴儿摇
，紫红色长沙发，上面全是玩具。她双紧闭，看到一个女人走进了镜头。女人肤浅黑，但看上去很干净，穿一条宽松的短子和一件棉布衬衣，扭头对一个看不见的人笑时，头发很飘逸地甩向一边，又伸手去抱孩子。“噢，上帝！大卫。”梅尔看到一个男人把大卫送给了这个女人，透过薄薄的窗帘，她甚至看到了大卫的微笑。她拿着望远镜的手变得苍白。“我们下去走走。”巴斯蒂安很平静地说，但梅尔摇头摇。“我要拍几张照片。”梅尔的手不再颤抖，把望远镜放到一边，拿起了相机。“如果我们不能说服德弗罗采取行动，那么这些照片可能有帮助。”她换个姿势耐心地等着，一看到他们又出现在窗前，便赶紧按下快门。她感到心口疼痛，
口迫得厉害，便用掌
了一下。“我们下去吧。”她把相机放下。“他们可能很快就要带他出来了。”
“如果你想要把大卫抢——”
“我不会那么傻，”她提高了声音说“刚才我太不冷静。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办事。”
他们一个从车左边、一个从车右边下了车，在人行道上并排走着。
“如果你拉着我的手，那我们看上去就更自然些。”
巴斯蒂安把手伸过去。梅尔犹豫不决地看了看，耸了耸肩：“我想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有一颗多情的心，萨瑟兰。”
巴斯蒂安把他们拉着的手放到边，吻一吻梅尔的手，对梅尔用一个很不雅的名字叫她，她也一笑置之。“我一向喜欢在这样一个地方住上几天，但并不长期居住，这儿有整洁的草坪，还有一个隔着围墙修剪蔷薇的邻局。”他朝一个骑着自行车沿着街道快跑的小男孩点点头“有孩子在外边玩耍，有缕缕炊烟，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在这样一个地方，梅尔总想有一个自己的住所。但她不想对
巴斯蒂安说，也不想承认。她耸耸肩膀“草坪里有杂草，爱打听别人隐私的邻居透过百叶窗偷窥偷视你，还有爱狂吠的狗。”仿佛是听到了梅尔的召唤，一条狗穿过一个草坪飞奔而来，边跑边叫，声音沉闷。
巴斯蒂安只是侧过头看了看，那狗便停了下来，呜咽了几声，夹着尾巴跑走了。梅尔觉得蹊跷，撅着嘴说：“耍花招。”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巴斯蒂安松开拉着梅尔的手，抱住了她的肩膀。“放松点，”他小声说“不用为他担心。”“我没事。”
“你太紧张了，这儿。”他把手移到梅尔的脖
儿，轻柔地按着。梅尔想要挣脱。“听着，唐纳凡——”
“嘘！这是又一件礼物。”
巴斯蒂安的手不知怎么样动了一下，梅尔顿时感到她紧张的肩部放松了。“噢，”她长出一口气。
“好点吗？”
巴斯蒂安还在抱着梅尔的肩“如果我有更多时间——天知道有没有，有朝一我能得见你的**，我会把我的本领都拿出来，让你好好放松一下。”他看着梅尔惊呆了的脸。“也许应该让你知道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才公平，我一直在想怎样让你一丝挂不。”梅尔感到慌乱不安，惟恐自己会脸红，目光直视着前方。“喂，还是想想别的吧。”
“很难去想别的，尤其是你穿着我的衬衫，看上去这么
人。”“我可不喜欢情调。”她
着嗓子说。“亲爱的玛丽·爱伦，直言**与情调完全是两码事。如果现在我告诉你，你的眼睛有多么可爱，使我想起了我家乡的青山——那才叫情调。或者，如果我说你的头发像金子一样闪光，皮肤像山顶的云一样柔
——那才叫情调。”梅尔感到胃里一阵莫名的、极其难受的搅动，她很想让它停下。“如果你说这些话，我一准认为你发疯了。”
“所以我才要直截了当。我想让你躺到
上，我的上。”在一颗枝叶茂密的橡树下，巴斯蒂安停了下来，一把将梅尔揽在怀里。“我想为你宽衣，为你做一切。”他吻住浑身发抖的梅尔。梅尔搞不懂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我想…”但是，梅尔根本不能思考，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你简直是疯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想得到你，还是我说了出来？”
“因为…因为你以为我会对跟你
来感兴趣。我几乎对你一无所知。”巴斯蒂安托住梅尔的下巴。“你知道我。”他又吻一下梅尔。没等梅尔再开口，
巴斯蒂安警觉起来。“他们要出来了。”透过巴斯蒂安的肩膀，梅尔看到门开了，那个肤浅黑的女人推出了一辆小推车。“我们到路那边去，他们走过时，你可以仔细看看。”梅尔又开始紧张了。
巴斯蒂安一直抱着她的肩，一方面是关爱，另一方面是警告。梅尔能听到男的和女的两人的对话，是一对有一个健康的小宝宝的年轻夫妇之间轻松愉快的对话，但说些什么听不清楚。梅尔也没多想，伸手揽住了巴斯蒂安的。噢，大卫长了！梅尔感觉泪水又要涌上来，便竭力抑制住靶情。大卫长得很快，一转眼已从一个婴儿长成幼儿了。他脚上穿丁一双小红鞋，两腿踢蹬着，好像他已经会走路了似的。他的头发也长了，在头上打着卷儿，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他的眼睛…梅尔停了下来，差点叫出他的名字。他坐在天蓝色的小推车里看着她，千真万确！而且，他眼里还
出一丝微笑，一种看到
人的微笑。他一声尖叫，两臂伸向梅尔。“我的孩子喜欢漂亮女人。”那男的说着，脸上带着骄傲的微笑，推着大卫走了过去。
梅尔站在原地没动，她看到大卫伸长了脖子扭回头看她，看到大卫撅起了嘴，听到他很不满的嚎了一声，那个女的赶忙俯身下去低声哼唱着去哄他。
“他认出我了，”梅尔小声说“他还记得我。”
“是的，他还记得。爱是难以忘记的。”梅尔往前冲了一步，
巴斯蒂安一把抓住了她。“现在不行。梅尔，我们去给德弗罗打电话。”“他认出我了。”梅尔发现自己趴在
巴斯蒂安的怀里。“我没事了。”她说，但并不想从巴斯蒂安怀里挣脱出去。“我知道。”
巴斯蒂安吻一下梅尔的鬓角，用手摸抚着她的头发，等她慢慢冷静下来。站在收养大卫那对夫妇家前面的人行道上，梅尔感到这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德弗罗和一个女特工就在她面前的房子里，她看着他们进的门。开门的是那个肤
浅黑的女人，仍穿着早上出门前的衣服，眼里掠过一丝恐惧，弯捡起了一份晨报。梅尔能够听到女人伤心的哭泣，悲恸的哭声，她本想硬起心肠不为之所动，但她做不到。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梅尔把手
进口袋，在人行道上来回踱着。时间太长了！由于德弗罗一定要等到早上再行动，梅尔昨夜在旅馆几乎夜一没睡。他们进去已经一个小时了！“为什么不到车里坐会儿？”
巴斯蒂安向她建议。“我坐不住。”
“他们还不会让我们把他带走。德弗罗说过要怎么做。验血以及照片等的查证核实工作要花几个小时。”
“他们会让我跟大卫呆在一起。他们必须让我跟大卫在一起。大卫不能跟陌生人在一起。”她停了一下接着说“请你告诉我这对夫妇的情况。”
巴斯蒂安早等着她问这个问题。他不再看着房子，而是转向梅尔。“她是个教师，大卫一来她就辞职了。”她想尽可能跟大卫呆在一起。她丈夫是一位工程师。他们结婚已经八年了，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他们是好人，彼此很相爱，一心想要个孩子。他们也是受害者，梅尔。”巴斯蒂安能从梅尔脸上看得出来，她既同情这对夫妇，又非常气愤，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对是错。“我为他们感到难过。，’她低声说“想不到竟然有人从这种爱和需要中谋利，我恨透了给尤辜者带来不幸的家伙。，’“生活并不总是美好的。”
“生活并不常是美好的。”她纠正道。
梅尔又来回踱起步来，时不时焦急万分地朝那扇大窗望一眼。门一开，她便想要冲上去。德弗罗朝她大步走过来。
“这孩子认识你？”
“是的。我告诉过你，昨天他看到我时就认出我了。”
他点点头。“他现在烦躁不安，大哭不止，都快哭出病了。我们已让弗罗斯特太太冷静下来。正像我告诉你的那样，我们要等把一切查证清楚、手续办完后才能把孩子交给你。如果你喜欢他，你可以和巴克特工开车一道走，这样也许更好些。”
“太好了。”梅尔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唐纳凡，你呢？”
“我跟你去。”
梅尔走进房子里，尽力让自己不去注意卧室里传来的无助的哭泣。她走进门厅，从一个塑料玩具摇马上跨过去，进了育婴室。
育婴室的四壁涂成了天蓝色，上面还画着些帆船。婴儿睡
就放在窗边，上边有一个塑料的体身许多部位都能动的玩具娃娃。一切都像
巴斯蒂安说的那样。梅尔心想，惊得嘴大张着。完全如巴斯蒂安所言。她把这一切都从脑子里挥去，赶紧去抱在
上哭泣的大卫。“噢，宝贝，”梅尔的脸紧贴着大卫的脸，用她的脸颊给大卫擦干脸上的泪。“大卫，小痹乖。”她哄着孩子，把孩子脸上
漉漉的头发拨到后边。谢天谢地！跟她一块儿的特工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眼里泪水在打转。
“嗨，大小伙儿，”梅尔亲吻着大卫颤抖的嘴
。大卫
噎着，用小拳头擦着眼睛，然后
疲力尽地长出一口气，将头俯在梅尔的肩膀上。“我的孩子，咱们回家，好不好？咱们回家去见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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