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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节 太年轻太单纯
 听着苏紫菱平静的应对,陈海眼瞳微微收敛起来,平时看苏紫菱在陈青身边不显山不水的,没想到这妮子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小命都在他掌心里捏着,竟然还想着刺探他这边到底掌握了她们多少秘密。

 “你六岁时就被我舅父收养,六岁也足够记事了,你应该还记得你六岁之前叫什么名字吧?”陈海问道。

 “紫菱只是流离失所、乞食道侧的孤女,哪里有什么名啊姓的?紫菱此时所有的一切都是侯爷收养紫菱后所赐,”苏紫菱说道,“我以后就在少侯爷身边服侍,少侯爷要是觉得紫菱这个名字难听,可以给紫菱再起个听着顺耳的名字就是。”

 “你说你的一切都是我舅父所赐,为何又与赤眉教徒勾结在一起?”陈海目光炯炯的盯着苏紫菱那双惑人心魄的美眸。

 “我说是被乐毅所盅惑,鬼了心窍,才做下这错事,你信吗?”苏紫菱说道。

 陈海也不会察人心神魂的大神通,但极善于从眉眼间的细微变化判断他人心里所想,然而他正式将苏紫菱揪到跟前正式锋时,才发现苏紫菱比他想象的要不简单得多,他以往所揣摩人心的小手段在苏紫菱似乎变得不那么凑效了。

 也或许是苏紫菱看似修为境界还停留在辟灵境初期,但另外修炼一种极厉害的神魂类神通,才能如此强悍的在他的威压下保持如此冷静的心境。

 陈海这时候对苏紫菱更是感兴趣起来,也不清楚舅父陈烈对苏紫菱身上的疑点是否真就毫无察觉,又或许十数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令舅父陈烈都有难言之隐,才将一些事隐瞒下来。

 “就算你不记得被收养之前的事也不奇怪,我乃姚氏弃子,被驱逐出族之前,就有一段记忆曾被抹除,”

 陈海不会轻易就放过苏紫菱,此女心防看似坚实,却也是较脆弱的时候,他极力想拼接姚兴所留下来的记忆碎片,要她坐下来说话,

 “你这次即便不是与乐毅私下勾结盗走练兵实录,而哪怕是私下盗阅,最轻的惩罚也是要将这一段记忆给抹去。这感觉可不好受啊,仿佛十几年所经历的人生一下子变得残缺,就剩一点点模糊的记忆,以往的爱恨情仇一下子就变得疏淡冷漠,你可能够理解这种种感受?”

 苏紫菱虽然坐在陈海的身前,美眸这时候猛然收敛起来,肩颈都紧张的绷直,旋即又放松开来,装作听不懂陈海话里的威胁之意,说道:“紫菱涉世尚浅,不能体会少侯爷的感受。”

 “即便记忆再破碎,犹有一张面容在我梦里反复出现,”陈海撇嘴笑了笑,一直缩在袍袖的手伸出来,掌心里握着一樽龙髓木雕就的人像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说道,“说实话,我已与姚氏划清了界线,也不能去触碰留在姚氏的那段记忆,但就这么个人,反反复复在我的梦里出现,你说奇不奇怪?”

 龙髓木所雕的人像,仿佛旷世遗立的绝代佳人,裙襟微扬,纤盈之身似要翩翩飞起,然而人像脸蛋上,檀耳鼻无不精致到极点,却没有雕出眼睛,使得整张脸蛋十分的模糊,根本认不出像谁。

 但这樽人像的雕工太良了,近乎入道,让人看了怀疑陈海真要将一对眸瞳雕刻出来,人像就会活过来。

 苏紫菱美眸微微敛着,盯着石桌上的龙髓木雕像,说道:“人总是莫名其妙的会记起什么事,少侯爷说是与姚氏划清了界线,但或许还是有什么心障绕不过去吧。”

 “心障?”陈海微微一笑,说道,“紫菱你这个词用得好,你或许当我真记不起这张面孔了,才变得调皮了,你说我要不要将这人像所缺的那双眼睛刻上?”

 陈海翻手出一柄小巧的锋利刻刀,往苏紫菱双眸前划出,寒芒四溢,吓了苏紫菱一惊,往后退了两步,怀疑陈海刚才那一刀想要将她的双眸割开。

 陈海手里的刻刀未停,浮光掠影般在龙髓木雕像上掠过数下,雕出眉毛来,六寸高的人像就像活过来一般,面容也顿时如破障般清晰起来。

 看着姐姐的面容被陈海手里的刻刀,精准无比的雕刻出来,苏紫菱如受雷殛般愣在那里。

 陈海刻刀又连挥数下,坚如金玄铁的龙髓木雕瞬时就支离破碎,散成一团木屑飞散在庭院里的积雪中。

 陈海收起刻刀,眯起眼睛盯住苏紫菱掩不住慌乱的美眸:“我很奇怪,你们都认定已将这张面容从我记忆里彻底抹掉了,你为何还要在太微山出手害我?”

 “少侯爷想怎么对待紫菱都成,紫菱很多事情也都已经忘了。”苏紫菱闭起眼睛,却无法掩饰心里的慌张,大口着气,裘袄下脯微微起伏着,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得相当有模样了。

 陈海心生念,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两把,但瞬时清醒过来,暗感苏紫菱所修的秘法可能与媚术有关,在这时竟然还能扭曲他的心境。

 “你以为乐毅逃营后,我才察觉你有问题的吗?”

 陈海忍不住要笑起来,伸手托起苏紫菱柔腻的下颔,往跟前拉了拉,看着她美腻而微微颤抖的脸蛋,说道,

 “乐毅为了避开西园军部署在北片深山里的暗桩,特别选了远路逃入叛军营地,我这时候还有把握将他截住,你信不信?而你就确信你与乐毅联手盗走的那本练兵实录,就一点都没有问题?”

 “练兵实录能有什么问题?”苏紫菱猛的睁开眼,似乎这才发现平静的坐在石桌旁的陈海就是一头凶煞魔神,但她还是不相信陈海能在练兵实录动什么手脚。

 “你说有一本玄法秘诀在关键处修改了三五个字眼,或真元运转的路线稍稍往旁支气脉岔开一分,你修炼后会有什么后果?”陈海盯着苏紫菱渐渐惊恐的瞳孔,这时候才略有‮躏蹂‬她的快,说道,“治兵如修行,要是乐毅盗走的那本练兵实录,有几处关键而细微不为人所觉察的地方,我有一些不经意的改动,你说会出现什么问题?”

 苏紫菱惊惧的盯着陈海的脸看了片晌,咬牙说道:“不要说我与这事无关,就算是乐毅盗书是送给叛军,我想叛军及赤眉教也不乏精通治兵之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破绽?”

 “你与乐毅要是认为赤眉教有人治兵的本事高过我,何苦千方百计的盗走练兵实录?你没有和乐毅一起走,就是怕两人一起逃营动静太大,绕不过我布下的暗哨,所以你才要在确认乐毅逃出之后再考虑出走。这也可以看出那本练兵实录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了。你再想想看,我好端端的为何要将《练兵实录》写出来,减弱我自己在西园军的份量啊?”陈海笑问道,忍不住‮头摇‬叹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我要是连将你们这两条小杂鱼玩于股掌之间都做不到,我写就的那本《练兵实录》还能有什么价值吗?”

 “要是一切都是少侯爷的绝密算计,那少侯爷为何要将这些事说给紫菱听?难不成是怕紫菱死得太坦然、太平静,一定要在紫菱死时心里留下恐惧,才能让少侯爷你足?”紫菱以为陈海吐这么多的秘密是绝不可能留下她这个活口了,恐惧也罢、担忧也罢,在她那双眼眸只剩下淡淡的哀愁。

 “我吐这么多的秘密,也是需要你来帮我揭开一些谜底啊。”陈海笑道。

 “少侯爷有什么想知道的?”苏紫菱问道。

 “你现在说说,我该给你起一个怎样的名字合适?”

 “少侯爷或许可以叫我绫儿…”苏紫菱伸出晶莹剔透的手指在积雪的石桌上写了一个“绫”字。

 “你真是我舅父在路边捡回家的孤女?”陈海问道。

 “侯爷十数年前在燕京任职,情豁达,不以宗阀子弟自居,喜与游侠剑客以及草莽豪杰好。曾有一名剑客受狱案牵累要被诛全族,剑客被捕前将孤女托给侯爷收养。侯爷并不知绫儿的身世,绫儿心里只念着侯爷的养育之恩,绝无害他与‮姐小‬之心。”苏绫平静的说道。

 “那说说她的事,她现在是怎么‮份身‬?”

 陈海指着雪地那一团木屑,见苏绫眼眸又要闭起来回到刚才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上去,他笑道,

 “不错,我记忆残缺得厉害,是还想不起她的名字以及跟我到底有什么纠,但你应该知道我要打探她的‮份身‬易如反掌。而你也要知道,我真要去找他人打探她的‮份身‬,出的也不会是我的破绽。”

 “姐姐现在叫宁婵儿!”苏绫说道。

 听苏绫说出姚兴残破记忆里那张面容的名字,陈海眼眸也猛地一敛,竟然是她!

 没想到姚兴修为被废驱逐出姚族,竟然牵涉到宁婵儿这个女人,而既然苏绫是赤眉教的眼线,宁婵儿也定然不开干系,谁又能想到宁婵儿与赤眉教有牵扯?

 陈海心想他要是将这些秘密揭开来,燕京城怕是都要闹翻掉了吧,谁能想象赤眉教对宗阀世族甚至皇族的渗透会是如此之深?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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