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父子交心
“是伍家的大少爷,伍朝枢,刚刚是他开车。只是车头碰了一下,不要紧。”司机过来向司徒南回报。
“伍朝枢?”司徒南沉
一下,又看了不远处的伍朝枢,感觉有些熟悉。
不过,因为刚刚和伍廷芳谈得不顺利,司徒南没有心思留在伍家了。
“回去吧!”司徒南吩咐道,微笑着向伍朝枢点点头,又坐回汽车里。
伍朝枢也笑着回应:“司徒南先生——”
他刚招手,看见司徒南坐回汽车里。
“喂!等等!”汽车刚要发动,伍朝枢突然挡在前面,走到司徒南车窗道,“威廉先生,是我啊!我是伍朝枢啊!”
司徒南有些好奇伍朝枢怎么要把自己的汽车拦了下来呢。
不过他竟然叫自己威廉?难道真的认识我?自己在南洋和中国一直都是用司徒南这个名字,很少用威廉。
司徒南从车里探出头,重新打量起面前一脸笑意的伍朝枢。“我知道你是伍朝枢,伍公子还有事吗?”
“看来威廉先生真的忘记我了,半年前,我们在法国见过面的。有一次,我们在国美领事馆见过面的,当时我和顾维钧顾先生一起来的。”伍朝枢见司徒南大概忘记自己了,便提醒道。
伍朝枢也曾作为南方府政的代表出席巴黎和会,只不过跟锋芒毕
的顾维钧相比,他就逊
不少。
嗯,他是个小字辈!至少在巴黎和会上,像伍朝枢这样的外
官员实在太多了,所以不被司徒南记住也正常。
当时,司徒南经常跟顾维钧接触,也因此认识了中国代表团的一些人,不过那些人大部分都不清楚司徒南的真正份身。
“我想起来了,伍先生!你是外
使团的外
官。”司徒南笑道,“不过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伍廷芳先生的公子,真是疏忽了。”
“威廉先生说笑了,在下可不敢在外面
用家父的名头呢。”伍朝枢笑道,“怎么,今天来是找我爸爸的么?”
“嗯。刚刚和令尊谈完事,现在正打算回去呢。没想到伍大公子大热情了,拦住我们不放。”司徒南幽默道。
司徒南感觉自己有些不礼貌,正想下车和伍朝枢握手。坐在他身旁的司徒美登抢声道:“梯云,很久没见了,还记得你司徒叔叔不?”
梯云是伍朝枢的表字。司徒美登下车后,看到伍朝枢一表人才,马上就喜欢上这个神采奕奕的伍朝枢。
“噢?司徒叔叔,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我爸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呢?好让我赶回来。”伍朝枢惊讶道。
他以前随父亲伍廷芳到国美,接受国美教育,当时司徒美登也在国美,所以两家的交往还算密切。只是回国后,联系就比较少了。
见司徒南和司徒美登站在一起,相
的样子,伍朝枢问道:“威廉先生,你怎么和司徒叔叔在一起呢?”
“司徒美登先生是我的族叔,所以我也叫他叔叔的。还有,你可以叫我的中国名字司徒南,这样比较好。”司徒南笑道。
“啊?好的!”伍朝枢没想到司徒南和司徒美登还有这种关系,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就平静下来了。
“要不,到家里再坐一会儿?”伍朝枢热情地邀请道。
“不了,下次了。我们还有点事。不过司徒公馆随时
伍公子到访!”司徒南婉拒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交给伍朝枢。
“是啊!刚从里面出来就不打扰了,世侄,待我向你爸爸问好。明天有空的话,过来和你司徒叔叔喝茶。”
司徒美登拍了拍伍朝枢的肩膀,便和司徒南离开了伍家。
看着车头被撞得有些难看的汽车,伍朝枢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懊恼道:“又得花钱修了??”
嗯,他最近花钱花得疯,手头紧啊。这年头,干革命很多时候都得自掏
包,伍朝枢又不可能像那些军头那样收刮。进门前,又忍不住心痛地看了有些毁容的爱车。
史东尼?威廉怎么和司徒美登走在一起呢?他们的关系究竟怎样?
带着一点小小的疑问,伍朝枢走进客厅,见他老子伍廷芳正襟危坐在客厅里,垂下的眼皮,好像在想着什么,便悄然走过去。
“他们走啦?”伍廷芳睁开眼问道。刚刚发生在门口的那一幕事故他也看到了。
“走了。”伍朝枢道,“对了,他们今天来所谓何事啊?老头子。”
“跟我到书房!有些话要跟你说。”伍廷芳神情严肃,径直走在前面。他的态度让伍朝枢感到凝重。
“是这样的。这几年,司徒美登在海外组建一个
派,叫致公
。这个
派呢,在陆大没什么人知道,大部分成员都是海外的华人华侨,尤其是南洋的华侨???
他们还说自己有钱有钱有炮,准备在荷属殖民地内自立一国,为海外华侨华人争取一片自由之地。今天来就是来找你老子我入伙的。”
伍廷芳沉声道。司徒美登走后,他又想了一会儿,总觉得此事非同寻常。
虽然他答应了不把致公
的事透
给国民
,但对自己的儿子说说也是可以的。
伍朝枢的成
稳重一直让伍廷芳放心,不用担心他会
密。伍廷芳便把从司徒美登口中知道的致公
的情况告诉伍朝枢。
“什么?司徒叔叔他们要在南洋搞革命?这可比国内那些人有种多了!”伍朝枢第一时间想道。
“不过,这事恐不是那么容易吧?涉及到资金、人员、武装、组织等方方面面,他们能成吗?”伍朝枢马上冷静地分析道。
“南洋乃欧洲人的后花园,会让华人轻易立足吗?还有,那荷兰人也是有一支小小舰队的,一旦封锁了岛屿后,没有外力支持,就算那华人武装在开始时打荷兰人一个措手不及,但能坚持多久呢???难矣???”
伍朝枢虽然不怎么了解军事,但觉得没有强大的力量,华人武装很容易把荷兰人联合土著绞杀,再说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英国人法国人,甚至国美人呢。到时说不准又是一轮新的杀屠呢?
伍朝枢深深地皱下眉头,感觉这事有些不靠谱。
看着儿子冷静理智的样子,伍廷芳心里欣慰笑了笑,这孩子虽还有点急躁,但越来越成
了,能比较冷静全面地看问题了。
作为一名父亲,还有什么不
足的呢?
“噫?不对啊?”伍朝枢又道。
“什么不对?”伍廷芳问道。
“史东尼?威廉!难道他也有份参与此事?有他在,一切就不好说了。”伍朝枢想道,越想越觉得其中的关系复杂,有很多事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谁是史东尼?威廉?”伍廷芳好奇问道,看伍朝枢疑惑不解的样子,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史东尼?威廉就是司徒南。刚刚跟司徒美登一起的年轻公子。”伍朝枢道。
“他?不就是司徒美登的侄子吗?很重要吗?”伍廷芳道。
“不是重要那么简单就可以形容的!史东尼?威廉是个很神秘的人,据说在国美有很大的影响力,可以影响到白宫的外
政策。”
伍朝枢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有些好奇的父亲,慢慢地组织词汇道“我在巴黎的时候,曾在国美领事馆的一次聚会上,碰巧认识司徒南,不过没什么深谈。人家大人物,没理由跟我这个小小外
官员纠
。”
伍朝枢记得,当时司徒南正和国美国务卿兰辛在亲切交谈,他对司徒南的态度可是非常尊敬。好来他还偷偷地看到,出席宴会的其他重量级嘉宾,也是很敬重司徒南的样子。
而司徒南周旋其中,巨首投足之间总有上位者的风采,自信而优雅,让伍朝枢折服。
当时伍朝枢远远低仰望司徒南,根本没勇气上前去和司徒南认识。直到后来顾维钧来了,便把伍朝枢介绍给司徒南认识。
“噢?有这样的事?你不会看错人了吧?”伍廷芳将信将疑道。司徒南能让国美国务卿态度恭敬?在伍廷芳看来实在有些离谱。
“不会,他可能不记得我,但我记得他。因为从国美领事馆回来,顾维钧大使非常奋兴,他告诉我,国美对中国的态度可能会有所改变。
整个中国代表团,好像也只有顾维钧一人能和史东尼?威廉关系密切。
经常有名贵汽车过来接顾维钧去赴宴,人们都说顾维钧认识有钱有势的国美朋友。???
没过几天,报纸上果然传来不少国美国内舆论批评伍德罗?威尔逊的声音,反对他为了
足日本而牺牲中国山东利益。”
伍朝枢回忆道。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一度有了可喜的变化。国美的舆论一致批评威尔逊,给他施加很大的压力。当时伍朝枢的心情是激动奋兴的,以为会???
“只是到最后,威尔逊还是不能帮助我们。用我们的山东换取日本同意加入国联。唉,那晚,我和顾维钧喝了很多酒,醉成烂泥,他跟我说了不少事,还提到史东尼?威廉这个名字。还说,有人不会让威尔逊好过,要骂威尔逊狗血淋头云云之类的,我当时听起来非常迷糊,也渐渐忘了。”
伍朝枢唏嘘道。每次看到巴黎凡尔赛宫外,那些义愤填膺的中国人,他心里总不是滋味。
辱一词深深地印在外
团所有人心里。
“是啊!世界本质弱
强食,弱国无外
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深深地赶到那种刺痛的感觉。”伍廷芳也感慨道。他想起了一个人——李鸿章!
“最可恨的是,北京的那帮人渣还发电报,让代表团在协议上签字呢?但是那样的文件,谁敢签呢?”伍朝枢愤愤不平道。
事实上巴黎和会外
失败后,代表团的成员大多不受北京府政待见,不少人都受到了批评。
父子俩相对无言,平伏心情后,伍廷芳问道:“这跟司徒南有什么关系?”
“或者有或者没有。我听顾维钧私底下告诉我,说那司徒南一直给国美外
团施加压力,从中出了很多力。
只是他是一个巨富商人,平时不喜
面,才不为人知而已。他还猜测,史东尼?威廉从中国出去到国美隐居的巨富家族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顾维钧是这样说的,我也信了,那史东尼?威廉真是很有钱的那种人。”
伍朝枢道。
“现在国美国内不是出现了大量反对伍德罗?威尔逊的声音吗?共和
控制了议会后,对于伍德罗?威尔逊在巴黎和会的糟糕表现,正准备提出不信任案呢!”
想道伍德罗?威尔逊狼狈的处境,伍朝枢心里感到痛快,尽管理由不是太充分,但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还不知道,不仅司徒南指示洛杉矶时报,纽约时报等大报纸不停地攻击伍德罗?威尔逊糟糕的外
,而且还支持控制议会的共和
专门拆白宫的台,让伍德罗?威尔逊难堪。
德裔选民讨厌伍德罗?威尔逊,爱尔兰裔选民也不喜欢伍德罗?威尔逊,还有受威廉财团控制的西部几个州也在尽力攻击伍德罗?威尔逊,让他几乎成为失败的代名词了。
司徒南还受到一个好消息,就是伍德罗?威尔逊中风了,快完蛋了!所以不会再出台哪些令人讨厌的政策了,也预示着财团的好时光即将来临。
无论如何,大资本家都不会允许再出现一位延续反托拉斯立场的总统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国美发生的奥秘,距离伍家父子有些遥远。
“一个重新孤立的国美对中国来说不是好事!少了国美的牵制,日本在我们这里的侵略更加肆无忌惮了。”伍廷芳叹道,并不像儿子一样有些幸灾乐祸。
跟国民
内一大帮亲
派不同,伍廷芳却是个亲美派,伍朝枢也是,这自然跟他们父子俩的留学美景有关。他们认为,国民
内高层跟日本人走得太近了,说不准将来会酿成大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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