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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老婆,我可是跟你来了哦。如果等一下我不小心睡着的话,你千万不要生气。你知道,为了二厂大当机一事,我们所有人跟病毒奋战了两天两夜,到现在还没睡上一觉。”盛北川顶着两枚黑眼圈,可怜兮兮的对老婆先做好声明。

 “说得好像听个音乐会像要你命似的,你要知道这可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要不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龙培允才不可能在今天上台演奏呢。他的经纪公司对他有许多计画,而未来几年内他都不会来‮湾台‬演奏。你要好好欣赏啦!”柯顺芬摇着先生的手臂娇声嗔道。

 “好好好!我这不是来了吗,我耳朵也跟着来了。反正离开演还有二十几分钟,你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眯一下?”盛北川努力抑制打哈欠的望,忍得满眼眶都是泪水。

 “好啦!那边有个小休息区,应该可以让你眯一下…啊。”她突然低叫了声。

 “怎么了?”

 “我有寄邀请函给一个人…我想他大概不会来吧。”柯顺芬四下没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哦…那个人真幸运…”盛北川低声咕哝。

 “你、说、什、么——啊,老公?”

 “没没没,我什么也没说。老婆,快点找地方把我掩护起来,我看到有几个商场上认识的人,他们好像要冲过来跟我打招呼,这些人总是着我采购他们的机器设备,品质又差得要命。我现在不想见他们。”体力严重透支的他,可没力气应付这些舌灿莲花的厉害人物。

 “哦,那快走。”

 夫俩一边走、一边还聊着。就听盛北川问:

 “顺顺,你最近财经课程听得怎样了?看得懂财务报表了吗?”

 “哎啊,别问那种事啦!”好烦。

 “老婆,求求你快点学会吧。你也知道公司的财务部有很大的问题,我需要足够能信任的人在那边坐镇,要不然哪天公司被卖了,我还不晓得呢。”

 “就算我看得懂又怎样?那些财务专家要是做个假帐搞鬼,我也看不出来啊,我又不是学商的。”

 可怜兮兮的声音:“顺顺,那你就忍心不管我了?”

 沉默…

 “顺顺,好老婆,帮帮我吧。顺顺——”

 “好啦好啦!”被烦得受不了,只好勉强同意。“我先警告你哦,如果以后我把公司的财务搞得一团糟,害公司倒闭的话,可不要怪我。”

 “当然不怪!当然不会怪!”惊喜加。

 他们夫的身影消失在一扇门之后,而在他们后头,距离不太远的地方,商翠微静静站着。

 这对夫的对话,她全听到了。并不是有意听到,原本她只是想远远的观察柯顺芬,没意料到会听到他们夫谈及这些事。太过意外了,所以忘了走开。

 当她这个贤,决定不再做贤时,那边那个娇,却也开始无法纯粹的做娇了吗?

 环境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很大的啊…

 正想走回父母身边,这时一名会场的工作人员向她走过来,低低的问道:

 “请问你是商翠微‮姐小‬吗?”

 “我是。有事吗?”她微笑地问。

 “是这样的,龙先生现在人在后台,他说想在开演前跟你说几句话,可不可以请你跟我来?”工作人员有点紧张,又有点‮奋兴‬,觉得自己正在参与一个天大的花边八卦新闻。

 已经剩下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要演奏了,他居然没有在准备,却叫人来传话说要见她?只为了说几句话?她与他有那么吗?

 “请跟我来。走出大门右转到后面,那边可以通向后台。”工作人员似乎不认为有谁会拒绝去见那个白马王子,于是理所当然的在前头引路了。

 商翠微顿了下,原本想拒绝的,但那名人员已经走开,而她又不好在这样的场合多说些什么引人揣测的话,只好跟了过去。

 无所谓,不管他想说什么,那是他的事,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那是翠微?

 她要去哪里?

 才刚抵达的罗以律,还没走近会场的大门,远远就看到商翠微跟在一个男子身后,走出大门,往没有灯光的后方走去。

 那个男人很眼生,她应该不认识那个男的吧?三更半夜的,怎么可以毫无警觉心,就这样一个人跟男人走了?还往黑暗的地方走!

 想也没想,他立即跟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而翠微为什么如此大意?!

 “翠微。”龙培允在后台的入口接商翠微的到来。他很想见她,再也等不了,于是守在后台门口,看着她远远走来,向有他的地方靠近。这让他有种非常幸福的感觉。

 商翠微静静的看着他,平淡的表情没有因为他语气的温柔热络而回报予相同的温度。

 她的冷淡,却没有让龙培允感到难堪或失望,他认识这个女子太久了,久到即使离开,仍然从他家人的口中,继续关注着她的生活情况,渴望着更接近她、更了解她。她的冷淡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要不是她在大学时期爆发了狂追那个不值得男人的事件,所有人根本就认定商翠微这一生都会是这样凡事不在意的过完一生了,她是一个太过聪明理智,而没有热情的女人。

 那是一个谁也解释不了的意外,至今也依然无解。不过幸好,如今她已从那个魔障里解了——这是他回国以来听过最美好的消息,让他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渴望,压抑不了想要让她知道自己爱慕的心情。

 曾经错过,悔恨至今;如今,她单身了,他再也不想错过。

 “你今晚非常的美,与那在餐厅见到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柔声道。

 “谢谢。”

 “你知道吗,我很紧张。这是我第一次上台会感到紧张,以前参加各种比赛时,也不曾紧张至此。”他笑了笑,一手轻抚着怦跳失序的口。“因为你来了。我非常在乎你的存在,非常在乎你坐在台下,聆听着我的世界。我想要给你最好的,又怕不够好,所以非常的紧张。”

 然后呢?商翠微看着他。

 她的冷淡表情与不出声应对,让他怀念的笑了。

 “你还是这样。记得吗?以前我们一同上钢琴课时,你也是不理我的。我问你数学题目,你会教我;我问你怎样才能背好课文,你说一直背,不要一直问,就可以背好了。不过,当我问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要不要一起去麦当劳时,你听了也当没听到。翠微,你就是这么奇特的一个女孩。”

 她只是礼貌而忍耐的听着,等着他该上台,不得不走。反正也不差这几分钟了,如果叨叨念念是他排解上台前紧张的方式,那她成全他有何不可?

 “翠微,请将手给我,好吗?”他向她伸出手。

 “为什么?”她问。

 “我要上台了,需要你的祝福。”

 在商翠微正想拒绝时,龙培允已然牵起她的右手,飞快在她雪白的手背上印下轻轻一吻,然后,放开她的手,对她笑得好足:

 “谢谢你。”

 “龙先生!龙先生!我们校长在找你呢,已经快找过来了!”刚才帮商翠微领路过来的工作人员,此时奔过来唤人。

 “好的,我就过去。王同学,走回会场门口的路很暗,可不可以请你陪商‮姐小‬走过去?”

 “当然可以,没问题!”工作人员拍脯保证。

 “翠微,待会见。”龙培允再度依恋的看了她一眼,深深的,像要将她美丽的模样在心底牢牢烙印。

 商翠微没理会他太过灼热的目光,转头就走。

 几大步走进一片没有灯光的黑暗里,并在转角后,撞进一堵阴沉的脑膛——

 “呜!”

 有人!

 当她正想惊呼时,却被那熟悉的气味给噎住了所有的声音,整个人震得动弹不得,乖乖的待在那人怀中——当然,不肯乖乖待着的话,也没有其它的选择,因为她‮子身‬被两只铁臂给箍钳住了。

 “商‮姐小‬,商‮姐小‬,你走慢一点啊!我只是去拿个手电筒,你怎么就先跑了?你应个声吧?我给你带路啊!”

 工作人员拿着手电筒在黑暗里四处探照,因为没有听到其它声息,结果自己倒是被这片寂静给吓到了,于是愈走愈快,直往前面的方向冲,再也不左看右顾的找人了,所以当他与罗以律与商翠微错身而过也不晓得,两方甚至只有三四步远的距离。

 他心想:这商‮姐小‬应该也很怕黑,所以早就跑回前面去了吧?那他去跟她会合好了,这么冷的天、这么暗的地方,鬼才要待在这里吹风呢!

 “这是什么意思?”罗以律在她耳边问。

 “意外。”她轻声解释。

 “商翠微,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因为今天天气特别冷,而你却还在风里。”她在他怀中微笑。

 “走。”天气确实见鬼的冷!他放开她,转而抓住她右手,往前方带去。

 他的手很冰,但她的手很暖,所以当他的掌心在取她小手上的温度时,她忙又以另外一只手包覆住他的手背,为他添暖。

 他的目的地不是会场正门,而是笔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他将她带进车子里,很快启动,打开暖气,并打开车子里的小灯,为了可以以严厉的眼光审视着她今天的打扮与此刻的表情。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将她右手抓过,看着她的手背——它刚刚被别的男人亲吻过!

 “不要告诉我,他就是你决定与我离婚的原因。”

 “当然不是。”她笑,从自己手袋里掏出纸巾,轻轻在自己手背上擦着。

 不够!罗以律将整包纸巾都出来,用力在她手背上抹着。

 “你笑什么?”他突然抬头问。

 “我没有笑。”她表情非常正经。

 “你的眼睛在笑。”当他第一天认识她?

 “对不起。”好吧,她认错。她说谎了,她是有在笑没错。

 “有什么好笑的?笑我的样子,还是笑你的好行情?”

 “什么好行情?”她眉头微皱。他怎么会以为被自己不想吸引的男人喜欢上了,会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罗以律以一手指轻轻扳起她细致的小下巴。想起他还没有审视完她呢!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合身的米白色小羊洋装,立领、七分袖,袖口有微微的喇叭袖剪裁,裙摆长度平膝,下面套着浅驼的小羊皮长统靴。不是他看惯了的笔套装,也不是他看惯了的盘髻发型,她的头发不再为了好盘髻而烫得微卷,如今已经洗直,披肩的秀发直直柔柔的垂在脸侧与肩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柔和温婉,这是一个非常青春的商翠微,非常的符合她的身分——单身。

 单身的女子总是看起来年轻,可他也不过几没见她,她竟然就有了这样的改变,为什么?

 而,当他想到她今天这样美丽的模样,是为了听那个男人的钢琴演奏会而装扮的,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气味在弥漫。

 是,他们已经离婚,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还没有适应单身。因为他对她还是会关心、会介意…虽然曾经以为自己不会。

 离得还不够久、分得还不够开。

 他想,要是过个三五年之后再见上一次面的话,那时,若是遭遇到今相同的场景——见到陌生的男人在对他的前示爱,也许他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了,甚至还能非常真心、非常理智的给予祝福。

 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只想将她带离得远远的。

 “以律,我爸爸妈妈还在里头等我呢。我们一同进去吧。”商翠微见他似乎打算将车开走,轻声提醒他。

 他一顿,脸上没有表情,不过当他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之后,道:

 “演奏会已经开始了,这时再进场,未免失礼。你不会做这样的事吧?”

 “总不能让我爸妈以为我失踪了吧?”

 “打个简讯过去吧,说你…临时决定回家看顾宝宝。”他将‮机手‬丢给她。

 他的命令不容违抗;而她,向来也没有违抗他的习惯,于是只好乖乖低头打简讯。而他,罗以律则带着满意的微笑,将车子缓缓驶出华夏学院,他不在乎接下来要把车开去哪里,重点是,离开这里。

 这是他的‮机手‬哪…商翠微心中微微笑着。

 他当然知道她有自己的‮机手‬,根本无须以他的‮机手‬打简讯。他更可以想象当前岳父岳母接到由他‮机手‬打出的简讯时,八成会感到震惊,他都知道。不过,他不在乎。

 他很敬重商氏夫妇,但他同时也知道,对于他与翠微结婚一事,他们并不是很欢喜的。

 这或许也是当他离婚的消息传开时,他谁的电话都接到了,就是缺了商家众人声讨电话的原因吧——他们从来就不看好这段婚姻,或许离婚了还更让他们满意一点。

 “好了。”她将‮机手‬还给他。

 他正在开车,没有接过。她便代为放入他西装口袋里。

 “翠微,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我会的。”她点头。

 “很好。”他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他知道她不会质问他为什么,而如果她当真质问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一点立场也没有。

 所以,这样,很好。

 很好。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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