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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当天,郑友白负责开车。

 一路上,朱采韵缄默不语,遥望窗外,回想着自己和徐子淇认识的经过…

 高中时,她因为搬家而转学。中途转入的她要打入班上女生的小圈圈本来就不容易,加上她性格强势,几乎可以说是处处被排挤,唯有徐子洱愿意接近她,和她说话,连分组时也抢着跟她一组,不让她难堪的落单。

 而徐子淇总是眨着一双圆润带有怯意的眼,跟在她身后,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甚至高三时她失恋,徐子淇哭得比她这个当事人还伤心…

 朱采韵眼眶发热,赶紧抬手抹了下。

 郑友白体贴的装作没看见,他知道这时的她需要的是一个人思考的空间,完全的寂静,而不是旁人自以为关心的打扰。

 很快的,车子在私立医院的停车场停妥,他们下车,和冯亚东会合。

 冯亚东的模样比数天前更憔悴了,看见朱采韵,他眸眶含泪,“谢谢你…”

 朱采韵担待不起,撇开头,硬声问道:“骨髓配对…怎样了?”

 冯亚东‮头摇‬,“所有能试的都试过了,包含我,可是…”

 都不符合,是吧?这一点她早有预料,闭了闭眼,“好,那就试试我的吧!”

 “采韵?!”冯亚东愣住。

 “反正多试一个是一个,我也是为此而来。”她和郑友白换眼神。这件事他们讨论过,他很支持她,同时要求算他一份。

 基本上,骨髓配对成功的机率跟被雷劈中差不多,试了也是白试,可是朱采韵就是不信…也许她只是想要藉此弥补这段日子无法陪在好友身边的遗憾吧!

 于是他们了血,提供医院做第一步的鉴定,约莫要一个星期才会有结果。

 然后,朱采韵和冯亚东来到病房门前。

 在来到这里的一路上,她一直思考自己该怎么做,或者,怎样做最好?她的思绪千回百转,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现在更加踌躇。

 最后,她说:“对不起,我不行。”

 冯亚东愣住,面不解,颤抖的看着朱采韵。

 她‮头摇‬,“我不能见子淇。”这一次,她的口吻很坚定,“至少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冯亚东很激动,“你明明答应了…”然后顿住,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声调近似指责。

 朱采韵叹口气,看向他,“你以为我是什么?神仙教母?万灵丹药?你以为我见了子淇,她就可以因此好过一点,不药而愈吗?错了!她只会更愧疚、更觉得对不起我…”

 更何况她心知肚明,自己仍然无法坦然的祝福他们两人。尽管事过境迁,她也有了新恋情,可是受到的伤害却不可能随之一笔勾消。感如子淇,看到她这样,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因此,朱采韵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能见她,也不该见她。至少,在这个时候还不行。

 所以她终究没有打开那扇门。

 冯亚东无法她,更没有那个资格。

 她走出医院,走向停车场。

 郑友白在车内等着,看见她,随即开门下车。

 “见到了吗?”

 朱采韵‮头摇‬。

 “是吗?”他的口吻很淡,没问原因,也不认为有什么好问,展开双臂,“好了,过来吧!”

 像是被他的这句话开启了开关,她木然的表情一变,瞬间释放情绪,眼泪滑落脸颊,投入他的怀抱,任由他有力的双臂紧紧拥抱。

 “我好恨自己!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好失败…”

 她痛哭失声,恨极了此刻的自己。明知好友生命垂危,与死神搏斗,她却连见她一面,说几句安慰的话,都做不到。

 “我很自私,对不对?”

 “不,一点也不自私。自私的人,不是你。”尽管戴着墨镜,郑友白仍感觉到午后的阳光让自己的灰眸疼痛,而且喉头发口郁闷。

 天下所有遭受背叛的人,至少他们可以憎恨、可以不原谅、可以用伤害对方的方式让自己好过,在伤口痊愈前,取得一些止痛功效,可是她连这样也不被允许,她被迫不能恨、被迫得接受,甚至被迫学习原谅…在她的伤口痊愈之前。

 她痛,他也一样痛,甚至比她还要痛一千倍,一万倍。

 他拥着她,被她难以诉诸言语的哀恸所感染。他恨不得替她痛,可是现实不允许。

 “原谅他们吧!采韵,他们欠你的,由我来补偿。如果你还痛,就利用我,让你好过…”

 他也一直明白,她其实是想要原谅他们的,只是伤口太深,痛楚太重,她情感上仍姑释怀。

 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成为她的药、她的止痛剂,慢慢抚平她的心伤。

 朱采韵攀住他,仿佛虔诚的信徒,用尽全力乞求道:“给我力量…给我力量…亲爱的…”

 血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很遗憾的,朱采韵并不相符。

 即使如此,他们也不灰心丧气,因为另一个惊喜的结果是,郑友白竟是符合的。

 冯亚东燃起了希望,于是在郑友白的同意下,再进一步了骨髓检查,结果更令他们狂喜,郑友白竟是那机率极低的配对相符者。

 得知这个消息,冯亚东很‮奋兴‬,脸庞终于有了血,只差没跪下来感谢天地。

 郑友白却是一派闲逸,“要我捐骨髓,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冯亚东追问。这时就算要他切腹,他也绝无二话。

 “麻烦以后看到我的女友,客气一点,请恭敬的叫她一声‘朱‮姐小‬’,谢谢。”

 朱采韵受不了的白他一眼。“郑友白!”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捐骨髓,全是为了她,她很感动。“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郑友白的口吻平淡,不羁的挑了挑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今天对象不是他女友的好友,他也照捐不误。不过他仍感到庆幸,符合的人是他。

 相较于那种在手术室外等待的煎熬,他宁可当被‮醉麻‬了然后没知觉的那个。

 而在手术之前,朱采韵终于下定决心,放下一切去见好友。

 历经化疗的徐子淇形容枯槁,本来丰润的双颊凹陷,头发几乎掉光,躺在病上昏睡,气若游丝。

 七个月不见,朱采韵完全认不出这个自高中以来的好友。

 冯亚东想叫她,却被朱采韵阻止。

 她深呼吸,走上前,轻声说道:“子淇,如果你没撑过去,那么我受的伤…就一辈子也不会好。”

 说完,她转过‮子身‬,红了眼眶,不忍面对这副模样的好友,想要离去,却在手搭上门板之际,听见身后传来虚弱的呼唤。

 “采…韵…”

 够了!

 “别以为只要你叫我,我就会回头!”朱采韵咬牙,眼眶酸涩,喉头涌上痛楚。“这一次,总该换你追上来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终究心软了,缓缓的转身,瞅着早已哭花了脸的好友,她的视线也模糊了。不过她强忍着,没让自己落泪。她知道,她真正可以哭泣的地方,并不是这里。

 “记得吗?我们约好的,将来不论我们谁先结婚,那个人都要把捧花交给另一个人…”

 多天真的约定,现在想来,朱采韵却一阵鼻酸。

 面对爱情,她们总是跌跌撞撞,渴望得到幸福,于是约好了,将来谁先得到幸福,就要传承给另一个人,两个人一起…

 思及此,她眨了眨眼,看着好友,挤出笑容,“没有那束捧花,我不会幸福。”

 然后,她开门离去。

 手术当天,朱采韵和冯亚东在手术室外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终于体会到郑友白所说的那种讨厌在医院等待的感觉。

 人声鼎沸的走道、来来去去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刺鼻的消毒药水味、不知道结果如何的漫长等待…

 她不信神,可是第一次试图祈祷。上帝、佛祖,甚至是真主阿拉,谁都好,请保佑她爱的人。过去她曾以为信仰宗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可是现在她明白自己也没多坚强,人在走投无路时,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似乎也只有祈祷。

 所以,神啊,就这一次,请保佑手术室里的那两个人,让他们平安无事;请给她一个机会去宽恕,去接纳这一切;请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懂得什么是原谅…

 数小时后,一脸苍白的郑友白被推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医生宣告。

 朱采韵谢天谢地,至少这是第一个好消息。

 冯亚东更是控制不住,跪在地上,“谢谢你们!请你们一定要救救子淇…”

 “徐‮姐小‬的求生意志很坚强,所有难熬的过程统统撑过去了。尽管医生不是神,但我们一定会尽力。”医生如此安慰冯亚东,然后离开。

 朱采韵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终于明白他真的爱惨了子淇,一如她现在爱惨了郑友白。

 “放心吧,子淇一定会没事的。”她这么告诉他,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毕竟她们约好的。

 她想,那束新娘捧花,如今仍然算数吧!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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