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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深宫风起
 夜凌郗是第一次来安州,人生地不的没什么地方可逛,在附近绕了大半天愈发觉得没情绪便返回客栈,原想凑到门前偷听两句,谁料还没等耳朵靠近,房内一声怒吼便轰隆隆传来。

 “温墨情!你的脸皮到底要厚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安静中突然来这么一声把夜凌郗吓一大跳,脚下一个踉跙险些跌倒,直愣愣地撞开房门跌进屋内。

 “凌郗?”言离忧脸上绯红未褪,见夜凌郗明显是在外面偷听的模样又羞又恼,回头狠狠剜了温墨情一眼,而后挽住夜凌郗就往外走。

 说了那番像安慰又不是安慰的话后,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温墨情,不得不当一次逃兵。

 挽着夜凌郗离开客栈后言离忧总算能松口气,揣着仅剩的几个铜板在闹市走了一圈,精神渐渐放松下来,回想温墨情讲的往事,忍不住向夜凌郗打探起桑英和童如初的结局。

 “据说那位巾帼军主将在皇宫苍龙门前被当众斩首,副将桑英率兵反叛遭到镇,于战中身亡。倘若事实真如世子所说,那两个人着实可惜,要知道南陲生活艰苦,历来是文臣武将避之不及的地方,像他们那样既能组建兵力与匪对抗,又能得百姓支持爱戴的人,世间屈指可数。”

 听了言离忧的转述,夜凌郗大致明白温墨情为什么会对巾帼军的事如此了解,但他与桑、童二人的具体关系并没有追问,而是像言离忧一样适时选择沉默——有些事情,不该知道就不要知道,知道的人太多只会让温墨情背负更多压力。

 遇人容易寻人难,言离忧到安州才第一天,在上次与那碧箫遇到那中年女人的街上找一圈也没能寻到人,这在情理之中。两个人走一路说一路返回客栈时,温墨情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话托掌柜转达,说是晚上不必等他一起吃饭。温墨情独来独往神神秘秘的作风言离忧已经习惯,是而并未在意,在这时她还不知道,一张‮大巨‬的网已经悄悄向她和温墨情撒开。

 ※※※

 此次五国来访阵势庞大,使者在大渊帝都停留的时间不会低于三个月,温敬元在忙碌前朝琐碎事务之余要经常与五国使者会面交谈,此外还要分出一拨心思放在先前一直忽略的后宫上。

 不管怎么说,连嵩的话始终不能不放在心上,温敬元虽不愿怀疑蓝芷蓉有问题却也做不到置若罔闻,再与蓝芷蓉交流时便多了几分刻意的试探。

 “皇上最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不然依皇上对妾的了解,断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数次试探后蓝芷蓉有所觉察,眉眼间写满失望委屈,微垂着头更显楚楚可怜。

 “朕并没有怀疑你,不过是问问你最近都在做什么。自五国使者来访后朕就没什么时间陪你,也不知道平里你怎么打发时间,一时好奇多问几句,你又何必多心?”

 温敬元的回答十分牵强,蓝芷蓉仍低垂眉眼并不追问,沉默着仔细伺候一番便静静退到一旁,反教温敬元无端生出几分负罪感。

 “这一年多你尽心尽力伺候朕,朕都看在眼里,只要你没做不该做的事,无论谁说些什么朕都会为你撑。”缓和语气安慰蓝芷蓉几句,温敬元穿好衣衫走下榻,似乎这夜不打算留宿。

 芸妃见他要走忙取来风氅递上,柔若无骨的手被温敬元趁机抓住放在鼻下细嗅,一双鹰隼似的眼爆发出点点幽光:“朕尚有皇贵妃在,后宫诸事不必你去出头打理,没什么事你就安心在凤宫歇息,不要随意走动。”

 “妾并无僭越行权之想,只是…”芸妃急得张口辩解,话说一半又回腹中,委委屈屈低下头绞着手指,叹口气小声道,“夜深了,皇上早些回去安歇吧。”

 傻瓜也看得出芸妃有事隐瞒,温敬元皱起眉头颇为不满,却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候问下去。带着一点无情之意甩开芸妃柔荑,温敬元拉紧风氅领口踏出房门,候在外面的赵公公赶忙上前跟随,走出凤宫还不到十步,身后便有人匆匆追来。

 “皇上,皇上!奴婢有话想禀告皇上!”小跑着追来的宫女上气不接下气,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微微泛红。

 赵公公见来人是芸妃身边的燕香,顿时冷下脸低喝:“放肆!皇上面前还敢大呼小叫,找死吗?!”

 “奴婢知错,请皇上和赵公公责罚,可是惩罚奴婢前请听奴婢说几句话,否则奴婢死也不瞑目啊!”燕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温敬元连连磕头,每次抬头时都可见几滴晶莹泪水飞落。

 温敬元伸手止住赵公公,居高临下将燕香细细打量一番,半晌后才悠悠开口:“朕记得你,你是随芸妃从青岳国来的,一直服侍在芸妃身边,你叫燕香对不对?”

 “承蒙皇恩,奴婢惶恐不尽。”燕香停下磕头直起身,大着胆子抬头看向温敬元,额头上一片青紫让温敬元些许心疼。

 “起来吧,让朕听听你有什么话不惜一切非得告诉朕。”温敬元意外地向燕香伸出手,燕香微愣,在赵公公几声清咳催促下才犹犹豫豫站起,迟疑地将自己小手入温敬元宽大掌心。

 温敬元轻柔地拉住那只略有些凉的小手,面上浮现一丝温和笑意:“朕又不是虎狼,吃不了你。外面风凉,有什么话随朕到寝殿再说,你这‮子身‬骨可扛不住冷风。”

 燕香双颊泛上一片绯红,小心翼翼看向赵公公,赵公公掩口轻笑:“让你去就去,皇上怎会亏待你?芸妃娘娘那边自会派人去说,用不着担心。”

 皇帝临时起意宠幸不在嫔妃籍册上的宫女,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不过温敬元对女不像先帝那般喜好,继位以来又专宠芸妃,从不曾招哪个宫女侍寝。不过这有些例外,因着芸妃的吐隐瞒,温敬元心里不悦,再看这燕香眉清目秀里带着几分娇俏,虽不像芸妃那般韵味十足却有种青涩新鲜之感,不知怎地竟有了非分之想。

 拉着羞涩的燕香,温敬元缓步慢走,夜风拂过燕香青丝鬓发时隐隐传来一阵馨香,令得温敬元心头一动:“燕香,你身上这香味,与芸妃所用脂粉可是相同的?”

 “回皇上,奴婢用的脂粉的确与娘娘相同。这是一种叫‘芙霜’的香料,乃是青岳国极少数公主才有的稀罕珍宝。娘娘疼爱奴婢,自己用的东西从不吝啬,凡是新的、好的都要分给奴婢一些。还有凤宫其他太监、宫女,哪一个都经常得娘娘赏赐,大家都对娘娘喜欢得紧。”

 温敬元若有所思,面上仍不动声:“那你们对芸妃一定很忠心。”

 “是啊,娘娘平里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吃穿用度从不吝啬,也不像其他娘娘那般动辄打骂,所以大家感恩在心,从不做对不起娘娘的事。”燕香似乎没有察觉温敬元试探之意,仍兴致不停说道,“就说前段时间吧,有人跑到凤宫挨个找娘娘身边的下人,又是送东西又是许承诺的,可是谁也不肯接受,都说与其出卖娘娘换一时半刻的贪享,宁愿穷苦一辈子,只要娘娘平平安安,大家都愿继续在娘娘身边伺候。”

 “哦?有人去凤宫贿赂么?那人想知道什么?”温敬元眸光一闪,暗暗握拳。

 燕香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说了些至关重要的话,脸色顿时煞白,停下脚步深深鞠躬:“奴、奴婢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不过这些正是奴婢想要告诉皇上的,也不知道是哪宫的下人,最近四处打探娘娘的事,还有人要给奴婢百两银子,让奴婢把一只小草人放到娘娘下。娘娘这些日子为此伤透脑筋,带着许多皇上赏赐的心爱之物去各宫走动,希望能和其他娘娘亲近些,可是那些娘娘们…”

 燕香哽咽几声,轻轻擦了擦眼眶,愈发显得较弱可怜。

 “那些娘娘们根本不领情,脾气好些的委婉拒绝,脾气差些的索给娘娘吃闭门羹,不管娘娘怎么低声下气哀求她们不要生事,总有几位要对娘娘冷嘲热讽说些难听的话。奴婢是娘娘的贴身侍女,时常看见娘娘一个人躲在房里偷偷泣泪,对外人还得强颜欢笑,尤其是面对皇上时,娘娘从不把受的委屈说出来,生怕给皇上添麻烦,奴婢看得心都要疼碎了…”

 “够了,别说了。”温敬元陡然打断,脸色阴沉如夜,“赵公公,你去各宫问问,最近芸妃都去看过哪些嫔妃,给朕列个详细出来。”

 赵公公躬身:“奴才领旨。今儿夜深了不方便问,明天一早奴才就去办。皇上也该早些休息了,龙体要紧;还有燕香姑娘,皇上您看…”

 得知后宫背地里的事,温敬元本该没有心情再宠幸燕香,可心情是心情,‮体身‬是‮体身‬,看着燕香青涩俏丽的面容,温敬元怎么也不‮体下‬内涌动的某种冲动。深口气,温敬元又拉住燕香纤细手腕:“你对芸妃忠心耿耿,朕定不会亏待你。后朕会给你个‮份身‬,虽不能和那些嫔妃们平起平坐,但至少不必再受欺负,你看如何?”

 “奴婢不求地位‮份身‬、荣华富贵,只求能继续服侍娘娘和皇上,一辈子做牛做马也甘愿。”燕香头垂得更低,细声细气拨得温敬元心头奇,索扬起手臂将燕香揽在身侧。

 赵公公跟在二人身后,稍直‮子身‬向前望去时恰遇燕香微微回头,四目相对换神色后迅速错开,心领神会的无声笑容暗藏。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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