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重归旧好
奔出城门后,柳妙儿看着那越來越远的秦城,不由得舒了口气。心想着有月如钩拖住元邵,应该沒有人能够追上來。
可沒人能追上來,不代表她柳妙儿就会全安,浑身是伤的蛮汉力道不减,反而带着她朝着北方的山区奔去。眼前的景物在风中滑过,蛮汉狂躁的失去了理智,疯狂的向前奔逃,根本不看路,也从不顺着路走。
他就如同回归自然的野兽一般,看着那远远的山峰,直直的奔着山林的气息而去,仿佛那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冬天的风吹在脸上刀割一样,柳妙儿被劲风
的睁不开眼睛,只能紧紧地抱着蛮汉的脖子,感觉到他急速奔跑的速度,心中祈祷着他不要一个发狂把自己扔了下去。
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经不起折腾。
终于,蛮汉进入了山区,一声不只是高兴还是悲伤的低吼窜入了树丛之中,柳妙儿闻到了丛林的味道,睁开眼,
面却见一凸出來的树枝直直的朝着自己戳过來。
“啊!”
柳妙儿尖叫一声闭上眼睛,将蛮汉抱的更紧。只听得咔嚓一声,似乎是树枝断了,然后柳妙儿就感觉到几滴温热而粘稠的
体滴在了脸上。
愕然抬眼,却见那蛮汉将她护在怀里,手臂上却残留着一截树枝。
看着蛮汉,柳妙儿只能瞧着他胡须凌乱的下巴。蛮汉浑身是血,却丝毫不以为意,带着柳妙儿奔进了树林深处毫不松懈,直到他冲到了一悬崖边沒了出路,才急忙停了下來。
蛮汉
口不停的起伏,柳妙儿隔的很近能听见他快速的心跳,他
着
气站在悬崖边,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看着那从崖边一泻而下的瀑布,仰天长啸,发出狼一般的嚎叫!
震耳
聋的一声怒吼,來自蛮汉的灵魂深处,回
在深谷惊的群鸟高飞!一声大吼后蛮汉似乎已经
疲力尽了,双臂松开,放下了柳妙儿,然后他“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看着柳妙儿一双铜铃眼带着乞求。
乞求?
柳妙儿不解,愕然的看着蛮汉,蛮汉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从地上捡起一
树枝,“哧”的一声,
在了地面上,然后他闭上眼睛,重重的倒下去。
“你让我,杀了你?”
柳妙儿的发髻早已
了,头上的金步摇也不知何时掉了,一头长发被吹起丝丝缕缕的飘在空中遮挡了面容,却掩饰不住她眼底的震惊。
她知道这蛮汉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他为何会不顾一切的冲出來。想必蛮汉已经明白了,他如今浑身是伤,要逃跑已经沒了力气,要活命,除非那皇家侍卫形同虚设追不上他。所以他才带着柳妙儿一路狂奔过來,只因要让她杀了他,让他死在这丛林中,死在他熟悉的环境中。
崖边的瀑布从石
中冲出去,落在悬崖深谷内发出振聋发聩的吼声,蛮汉带着柳妙儿奔跑了太长了的时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启明星的光辉在东方的天幕上分外耀眼,却掩饰不住那蛮汉眼中的乞求之光。
柳妙儿蓦然心酸,眼眶红了,突然明白为何她会对这个强掳她的蛮汉生不出一丝恨意,反而觉的心疼,因为他的处境和她太过相似。独在异乡,举目无亲,他浑身是伤,而她满心伤痕,所以再看到他冲破铁链束缚的那一刻,她沒來由的一阵震撼,因为蛮汉的这种勇气,这种不顾一切挣脱束缚的勇气,她从不具备。
可她同时却比蛮汉幸运,因为她有家人,有愿意冲出來保护她的月如钩,还有她肚子里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所以她怎么能就这样被束缚了,怎么能就这样自怜自哀,蛮汉知道挣脱,那么她呢,很多事不努力怎么会知道沒有希望!
更何况现在的她,还不想彻底的放弃!
山风阵阵,凉的侵入骨髓,柳妙儿浑身一个
灵,突然间想明白了。她不能在躲在自己的保护壳里一辈子不出來,她要明白自己要什么,她要努力的找回自己的幸福。如果这样还找不回來,那么她就离开。带着孩子去另一个地方抚平伤痕,去另一个地方创造自己美好的生活。
可在这之前,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与幸福擦身而过。
对着东方的黎明
出微笑,柳妙儿蹲下來看向蛮汉时已经满眼星光。那碎碎浅浅的银光
转在眸
中,倒影在蛮汉的眼中,让他不自觉的从喉咙中发出一阵低吼,如同等待安抚的小兽。
微微一笑,柳妙儿伸出手去握住了蛮汉的大手,一只手握不住,就用上了两只手。
蛮汉体身一震,看着柳妙儿不知她要做什么。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柳妙儿低声询问,可蛮汉回给她的,只是一个不解的眼神。
看來是听不懂了!
听不懂她的话,那么事情就麻烦了,不过柳妙儿觉的自己不应该放弃,所以她手脚并用的告诉蛮汉:“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下去!”
蛮汉看着她,黎明前天空已经是青灰色,蛮汉的铜铃眼在明白了柳妙儿的肢体语言后,眸子一睁,吓了柳妙儿一跳。
“明白了?”柳妙儿依旧手脚并用的询问。
蛮汉点了点头,柳妙儿一回头看见他们來的一路上,蛮汉的血迹已经形成了一条路标,心知已经被发现了行踪。虽然蛮汉沒有走大道,可柳妙儿觉的月如钩挡不住元邵多久,元邵很快便能够赶过來。所以当柳妙儿看着那蛮汉的血迹后,果断的先为蛮汉止血。所幸的是她因为月如钩的伤怕他会不经意的找她敷药,所以一直以來都备着一瓶金疮药在身上,如今拿出來用在蛮汉的身上,然后用手帕将他身上的血渍擦干净。
在治疗的时候,天空再一次黑透,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到來,柳妙儿在夜
中看见蛮汉指手画脚的说,他能够照顾自己,他不会死去。
柳妙儿欣慰的笑了,因为蛮汉彻底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沒有辜负她救他的用意,柳妙儿咧开嘴对着蛮汉做出一个鼓励的笑容,蛮汉不知是不是也被柳妙儿感染,咧开嘴,也笑了,笑声从喉头发出,又是一声悦愉的低吼。
蛮汉块头大,模样
犷,可一番收拾下來弄干净了与之前浑身血污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所以柳妙儿并不担心蛮汉被发现,把药瓶交给他让他照自己的方法敷药,看着他点了点头明白了,柳妙儿才急急忙忙的让蛮汉藏进丛林里。
蛮汉來自北方的针叶林,所以柳妙儿并不担心他不能在山里生存,只是蛮汉不知为何一双大手包着柳妙儿的小手,摇着头就是不肯走。
“你快走啊,再不走待会儿元邵來了你就走不了了。”
不是柳妙儿不相信月如钩,而是在皇宫内院,月如钩的出现一定会遭到围攻,他自己逃命都來不及,哪儿有时间來阻挡元邵,若不是蛮汉走的不是寻常路,想必现在她早就被发现了。
可蛮汉摇着头,指手画脚加低吼胡说一通,但是说话间却一直包着柳妙儿的的手,看了许久柳妙儿才明白,蛮汉是在说,她的手很凉,他帮她暖暖。
鼻头一酸,眼睛一红,柳妙儿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保命要紧。
好说歹说的,蛮汉离开了。柳妙儿看着悬崖边的瀑布,急忙用那些箭矢划破自己的衣衫,加上手臂上的一些伤痕,看起來倒是十分可怜。然后再悬崖边小心翼翼的造出蛮汉滑落悬崖跌入一旁的瀑布中的迹象,柳妙儿做好一切清理好现场,这才蹲在悬崖边,看着那蒸腾起水雾的悬崖深谷在初晨的红光中微微发亮。
红
冒出一个头來,红光万丈,霞光潋滟,山间的雾气在风的吹动下焕发这神秘而幽寂的风采,柳妙儿木着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那在霞光中美不胜收的瀑布。
红
最终还是将它整个面貌
了出來,柳妙儿的眼中倒影出初冬清晨的太阳的模样,一双手臂悄无声息从她的后背将她环住,然后轻轻一拉,将她抱在怀里。
熟悉的而清冷的味道,柳妙儿知道,他來了。
伸出手來,环住那个人,柳妙儿埋首在他的怀里,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她不能哭,蛮汉如此尚且坚强,她有什么可哭的。
“跟我回去。”
元邵沉重的
息这,
掉外衣将柳妙儿紧紧地包住,柳妙儿窝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也不看那些急忙赶來的侍卫,任凭元邵带着她离开。
晨风吹过,元邵的发丝与柳妙儿的发丝在风中纠
,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遇到了青魄和青魂赶來的马车,他带着她回去,一路上一直抱着她,未曾放开。
最终,两个人回府了,让人去皇宫报平安,柳妙儿被元邵抱回了醉园,碧儿惊慌失措的要來帮着清理,可元邵并沒有让她动手,亲力亲为的为柳妙儿换上衣裳,清理伤口,然后请來了刘大夫,检查了一下柳妙儿的体身。
“王爷,王妃,肚子里孩子并无大碍十分健康,只是这孩子的气息有些奇怪,所以王妃最近最好不要有情绪的波动,以免影响孩子。府里也需要准备产婆和
娘,孩子在这一个月内,任何时候都可能临盆。”
刘大夫摸着嘴上的一笑撇胡子嘱咐着柳妙儿和元邵,柳妙儿点了点头,一切按照刘大夫的吩咐來。待人走了,碧儿关上了门,屋子里剩下的,就只是元邵和柳妙儿两个人。
柳妙儿沒有看元邵,却从他凌乱的发髻看出來他一定是狂奔着顺着蛮汉的足迹寻來,不管她在意的是她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能在意一个,柳妙儿便觉的欣慰了。
人活着送是要有一个目标的,而柳妙儿现下的目标,就是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
空气中一阵静默,两个原本心心相印的人,如今却形同陌路,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王爷,你衣衫
了,还是去清理一下吧,妾身并无大碍。”
柳妙儿站了起來,对着元邵
出了迄今为止最为端庄的笑容。
元邵的眼神动了动,一到复杂的神色闪过,却在之后
出温柔却薄凉的神色來,薄
微启:“如此,本王也放心了。”
说完,转身离开,目光错开的那一瞬间,柳妙儿咬住了下
,元邵也握紧了拳头。他一步步的迈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柳妙儿目送着他的背影,可就在抬脚跨出门的那一刻,元邵停下了,不知为何他深
了口气。毫无预兆的一个转身大步走进來,一把将柳妙儿抱起來放在小榻上,看准她的
,欺身而下。
两
相贴,清凉辗转。继而温热的气息让两个人呼吸急促,舌尖的纠
中,元邵向柳妙儿偶然传达着他无尽的思念。
柳妙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元邵尽在咫尺的俊美凤眼,下意识的伸出手就想把他推开。
“闭眼,不许动!”
元邵低吼一声,吓的柳妙儿急忙缩手闭上眼睛,元邵趁机深入,逗挑着柳妙儿
齿间的每一寸
感的地方,用他的火热粉碎柳妙儿的清寒。然后他的手勾住了柳妙儿的脖子,手指沒入了她的发丝间,将她的头略微抬起,吻的更加深入。
火热的气息,灼烫的脸颊,元邵一点点的传达着自己的思念,柳妙儿渐渐地意
情
,她伸出手來抱住了元邵的脖子,轻微的回应惹來元邵更加肆无忌惮的侵入。两人舌尖纠
,用行动诉说着思念和心中的热情,直到两个人有了窒息的感觉,这才放开。
“妙儿,妙儿!我想你!”
元邵放开柳妙儿肿
的小嘴,俯首在她的耳边低声呼唤,一声一声低沉的如同年代久远的古琴,深入柳妙儿的灵魂深处,将她那些即将掩藏的爱恋唤醒。
“妙儿,我还是担心了,我还是追了上去,看到你被那大汉带走,我还是慌的不知所措。妙儿,你可知我已经决定回到曾经的模样,不对任何人动心动情,可事实证明,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所以妙儿,不要生气了,琳琅的事我会好好处理。而你,专心的在家养着子身,宝宝要出來了,不能任
了,知道吗?”
元邵低沉的嗓音嘶哑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那种看着柳妙儿被带走要远离他生活的恐惧,让他这个向來处
不惊的王爷,策马奔驰了夜一,只为寻回那道身影。
他以为他可以忘记感情,却发现一旦有了感情,又如何忘记!
“妙儿,我恐怕沒有承受失去你的勇气。”
柳妙儿沒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蛮汉的事情让她明白,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要么离开元邵,要么留下來努力地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她一度以为元邵的心已经远离,如今才明白,他一直在她身边,沒有离去。
她何尝,又有承受失去元邵的勇气呢。
“嗯,听你的。”
柳妙儿笑了,在元邵的侧脸印上一个轻柔的吻,元邵回以一个深吻。四目相对,两个人在对方的眼中,再次找到了心心相印的感觉。
这一次,他们要好好努力!
相视一笑,两人慢慢的凑近,却听得外面传來了青魄扰
好事的声音。
“王爷,王妃,太后和皇上派人來看看王妃,北宁太子也亲自來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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