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争执再起
“每天都把别人想象得如何不堪,这样做你很开心?”白绮歌的愤怒并不像易宸璟那般
烈,如果说易宸璟是座火山,那么她就是一泓刻意保持平静的死水,也唯有这样才能尽量减少与他冲突,又臭又硬的石头两相碰撞,结局只会更糟。
然而火是炽烈的,白绮歌竭尽全力想要压抑怒火,却终究敌不过易宸璟再三刺
,不过一句话而已,两人间的争执再次爆发。
“我真的很好奇,是不是面对云钟缙和易宸暄时你也如此放
,难道这才是你的本
?”
“易宸璟你够了没有?!”方才那些话已经让白绮歌心寒不已,而今易宸璟又提及云钟缙和易宸暄这两个带给她许多痛苦的人,诸多委曲求全与忍气
声再控制不住,一股脑全都抖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去找云钟缙?是为了你所谓的真相!还有易宸暄,如果不是你攻破昭国拥兵自重,他怎么会迫于危机无端找上我?被骗的是我,受伤的是我,你只会站在一旁看着从不说半句话,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冷嘲热讽不停指责我?就因为我以前犯过错害了你喜欢的人?”
“这理由还不够吗?我带你回昭国不是让你当皇子妃享福来了,想想当初来的时候你什么份身什么地位,再看看现在自己过得怎样,你能站在这里
尖齿利是谁许你的?”易宸璟脸色铁青,声音一句高过一句,“我没资格?白绮歌,你扪心自问,没资格的人竟是谁?!”
刹那,白绮歌脸色惨白。
她差点儿忘了,易宸璟本来是想要磨折她、让她生不如死,以此替红绡公主报仇的,就算她自作聪明显示自己不同于他人的才干又如何?恨是恨,利用是利用,这二者并无冲突。是她太天真,以为尽心竭力为他谋划江山便可抵消过去罪孽,至少能换他不再怨憎,可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期望,该恨她的人依旧恨着她,曾经以为能守她护她的人却不见了。
含无数沧桑寂然的一声轻叹如烟如雾,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白绮歌现在的心态是彻底放弃,再不想把纷
心绪埋藏心底,一个人咀嚼苦涩。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相信易宸暄?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他接近我的动机不纯,可我还是没办法把他当做恶人,就因为在所有人都轻视我、背对我恨不得让我消失时,是他把我当做一个常人看待,尽管,那些都是假的。我的想法很简单很简单,只要没人伤害我的亲人,只要我还能活下去等到再与他们团聚就够了,为此我可以不去计较遭受过多少痛苦,不惜一切冒诛九族的大罪为你夺权篡位暗中出力,这些还不够吗?非要我生不如死你才会满意,是吗?”
这是白绮歌第一次诉说心事,也是她第一次在易宸璟面前暴
脆弱一面。这样反反复复不断猜疑的日子她过够了,他信也好不信也好,通通说出来总好过憋在心里,好过被他一次次揭开伤疤,狠狠戳痛血淋淋的伤口。
“我不指望你对我如何好,就如同易宸暄一样,你说再多、做再多也都是为了自己,当不得真。我只希望你别再提过去的事,说不追究的是你,屡次猜忌、恶言相向的也是你,大男人不该出尔反尔,如果你还希望用我这枚棋子,那么请言而有信,好自为知。”
白绮歌的退步使得易宸璟也不再那么激动,尤其是那幅疲惫面容,看在眼里总觉得不忍。
一阵风暴一阵宁,短暂争执后的沉默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易宸璟双手撑在妆奁两端头颅低垂,锦袖沾满打翻的胭脂,一片酡红。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与白绮歌再发生争吵,只是每每事情牵扯到红绡就控制不住情绪,不管是白绮歌还是其他人,凡是在身边的都会受到怒火波及,并非他真心所愿。
似乎注定二人相处时要由白绮歌打破死寂僵局,听着门外战廷踱来踱去焦躁的脚步声,白绮歌压制下想要与易宸璟争吵的冲动,将香盒轻轻放在妆奁上,抬起眉眼波澜不惊:“没其他意见的话还是先解决眼前问题吧。抛开昨夜的事,劳烦用脑子想想,我会蠢到偷走独一无二的东西然后在你面前使用吗?”
沉
片刻,易宸璟艰难答道:“也许不会。”
聪明如白绮歌,当然不会做出这种愚蠢行为,是他被怒火冲昏头脑考虑不周,因此才惹出这一场
烈争吵。易宸璟自知有错在先,声音不由低了几分,脸色却还是那般铁青难以缓和:“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若是清白的我自会亲口道歉,若事实证明是你所为…但凡有关人等,绝不姑息。”
“谁清谁浊一问便知,何必另花时间查明?”白绮歌木着脸打开门,外面听闻争吵声匆忙赶来的玉澈正与战廷一起没头苍蝇似的满地
转,听见开门声不约而同停住脚步看过来,脸上满是担忧。没有理会二人询问目光,白绮歌拉着玉澈进了卧房,语气淡漠:“殿下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胆敢有一句假话,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白绮歌与易宸璟吵架常见,都沉着脸审问似的样子却是第一次。玉澈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困惑的同时难免心生畏惧,一味点着头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这香是从哪里来的?”易宸璟深
口气,拿过白绮歌手中香盒递到玉澈面前,“实话实说,谎言对你没任何好处。”
“这香…这香是奴婢从一个宫女处买来的。”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绮歌,玉澈知道事关重大,万一有什么问题自己绝对担不起,只好把香的来历详细道出,“先前给姐小薰衣用的香料用完了,殿下又不许随意出敛尘轩,想托人去买还不愿多花赏钱,那
在门前遇到一个宫女说有宫外带来的香料可以便宜出卖,奴婢一时贪便宜就动了心…”
“也就是说,这香是别人送上门的?”
玉澈怯生生点头:“那宫女说这香是偷偷带入宫中的,因为担心被主子发现挨罚才想要尽快
手。奴婢觉着虽然贵了些,但这香盒颇为
巧,里面香料的味道也很淡雅特别,所以才买了下来给姐小熏衣用。姐小平素节俭得很,奴婢怕姐小责怪
花钱才没敢据实相报,请殿下恕罪…”
目光掠过沉静面庞,易宸璟烦躁地挥挥手:“下去。”
既然不是白绮歌别有用心拿走的,也就说明这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目的无外乎是想让他们二人再起争端,不用想也知道幕后主谋是谁。然而有一点易宸璟十分在意,这香一直放在书房中精心保管,谁会了解它的非凡意义,又有谁能轻而易举把它带走而没有惊动他呢?假如那人是易宸暄的手下且可以自由出入书房,那么,他正处于何种险境可想而知。
示意玉澈先离开,白绮歌关上门,站在窗前刻意不去看身后神色复杂的易宸璟。
“除了战廷外最常出入书房的人就是我,你有所怀疑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别忘了,敛尘轩中能够进入书房的人不只有我一个。关于红绡公主我知道的比你更少,就譬如这香盒,如果你不说我永远不会清楚它的来历。这么多疑点和可能
摆在面前你还要坚持说是我在设计你,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冷然语气一如从前,她拼命抗拒他、躲避他的初见时光。难以名状的感觉在
口翻滚,易宸璟负手站在白绮歌身后,眼前单薄身躯让他忍不住想要抱起来掂量掂量她又瘦了多少,可是他能做的只有站着,一语不发,默然长立。
白绮歌从没用这样反常的表现回应过他,以前无论是吵架争执还是他怒火之下施加伤害,又或者是难得的平和相待,她总是不卑不亢承受一切,冷硬气息紧紧保护自己,从不让任何人靠近,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实真和软弱;而现在,她把长久以来的忍耐与不甘通通抛出,而后仿佛要转身离去一般背对着他,是要让他后悔,让他为所说所做自责吗?
“剩下的事你自己去查,我很累,想要休息。”低着头坐在
边,白绮歌依然不肯看易宸璟半眼,倦怠语气透着疲惫。
易宸璟没有动,而是拿过香盒打开盖子,一扬手,紫灰色
糙香粒洒落满地。
“这是漠帮进贡给昭国的珈凌香,里面加了曼荼罗草籽和青冥山灵鹿脂,世间仅此一盒,昭王特别赐给红绡治疗魇症用的。”片刻前狂风暴雨怒火滔滔的男人转瞬换了个人似的,温和表情如若看见昔日挚爱女子,眼中满是眷恋,“她不喜欢这味道,总故意丢在一边,我便做了这盒子挂在她
上,那样她就不会随随便便摘下来了。她去的突然,很多生前使用东西都被烧掉,这盒香是照顾她十多年的宫女偷偷留下给我的,闻见这味道我就总觉得她好像还在身边,从未离去。”
悄无声息一抹苦笑,白绮歌头垂得更低。
多么痴情的男人,多么催人泪下的故事,只是这一切,与她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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