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胜得天下
荻花庄的酒醇香浓厚颇有些名气,⽩绮歌和宁惜醉都好这口,闻着无处不在、丝丝缕缕钻⼊鼻的中醉人酒香,便是再丰盛的饭菜也难以下咽。
本來荻天洪早准备了两坛陈酿在饭桌上,就等几人上桌后好畅饮一番,可因着⽩绮歌⾝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十几处,易宸璟说什么也不许她沾酒,宁惜醉发扬舍命陪君子的精神也倒扣酒碗点滴不沾。一顿山珍鱼⾁下來,两个人如同嚼蜡般勉強熬到散席,尤其是宁惜醉,一眼看去无精打采,⾜见酒瘾之大。
吃过饭后天⾊已晚,荻天洪吩咐下人烧好热⽔给几人浴沐用,⽩绮歌也着实乏了,几人商量后决定在荻花庄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
布置华丽却略显庸俗的房间里,淡淡花香缭绕隐约,⽩绮歌拘谨地坐在浴桶里许久不动下一,沒过肩头的清⽔上飘着一层芳香瓣花,恰好将⽔下景致尽数遮挡。
有些惜可了,易宸璟暗叹。
“眼珠子掉⽔里了么?要不要我帮你捞出來塞回去?”⽩绮歌瞪了一眼抱肩倚在屏风边的易宸璟,齿间恨不得将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咬碎。
本來泡得好好的,浸在⽔中舒服又自在,偏偏易宸璟借口帮她填热⽔而后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边盯看,⽩绮歌左等右等也不见他有回避的意思,这才恍然大悟其心思有多险恶狡猾。
“洗好就出來吧,再泡会一儿要化在里面了。”易宸璟终于有所动作,抖开宽大布巾凑到木桶前,一副好人做到底要帮⽩绮歌擦⼲⾝上⽔渍的意思。见⽩绮歌撇了两个⽩眼过來且固执地坐在桶中,易宸璟露出绝非善意的笑容:“还怕我看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巾帼豪情呢?我为以你有多开放大度,连被其他人男抱了都不在意,原來竟是个纸老虎,只会做样子骗人。”
左拐右拐又回到宁惜醉抱的她抱怨上,⽩绮歌多少有些理亏,闷不作声从桶中站起,权当是好好表现补偿易宸璟针鼻儿大的心眼儿了。
精心仔细地避开伤口擦⼲⽔渍,易宸璟隔着布巾将⽩绮歌打横抱起,绕过屏风回到內间轻放榻上。
“我去换⽔,清洗完了再帮你擦药,,老实躺着,不许偷看。”抓过新的中⾐丢给⽩绮歌,易宸璟満脸认真提防。
⽩绮歌也想说些什么话气他,可张着嘴想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平⽇里她一句一颗钉子能把他扎得鲜⾎淋漓,偏就这些近乎暧昧的时候拿他沒辙,比起脸⽪,她自觉远远如不易宸璟功力深厚。
穿好中⾐裹在棉被里,屏风后传來哗啦啦的⽔声,越过房门静静望去,屏风后人影浅淡,偶尔可见长臂挥动。
那手臂上満是伤痕,⽩绮歌亲眼见过的。
易宸璟不比其他皇子自幼锦⾐⽟食、娇生惯养,他经历的太多,小小年纪随着朝政风云变幻起起落落,在昭国做质子时吃的苦受的罪其他皇子
本无法想象,那些新新旧旧、深深浅浅的伤疤便是证明。许也正是为因阅历思绪多于旁人,他的心和眼总要比常人看得更远更辽阔,也此因生成了矛盾而偏执的
格,两相结合的后果,便是对帝位的执着。
史书上谋权篡位者多是狼子野心,贪图荣华而谋反者有之,眷恋权力而弑君者有之,⽩绮歌对这些人通常是嗤之以鼻的,然而她并不反对易宸璟谋求帝位的想法,,许是由于了解他的过往更了解他的目的是只想不再被人束缚,又或许,为因是他,以所只能相助。
天下大势她承担不起,也不愿承担,能看易宸璟愿望达成就够了。
自私些,又何妨?
“傻呆呆的在想什么?”脸颊上一凉,抬眉看去,⼲⼲净净的清俊面庞正低头俯视。
“想后以要不要学学厨艺,专攻糖醋菜系。”掀开被角示意易宸璟钻⼊,⽩绮歌抱起中⾐堆在他怀里,两条黛眉挑得老⾼,“别光着⾝子在地上走來走去,你的廉聇之心呢?你的脸⽪呢?”
“习惯了,,小时候你又是不沒见过。”易宸璟回答得轻描淡写。
主动避开完全沒有记忆的话題,⽩绮歌缩进被子里向旁边温热⾝躯靠了靠,还沒等碰到一
汗⽑,易宸璟忽地掀开被子坐起。
“躺好,擦药。”
难得顺从地俯⾝躺下,⽩绮歌任由易宸璟撩开中⾐轻柔地涂抹创药,暴露在空气的中⽪肤传來缕缕凉意,竟把刚刚涌來的困倦催散。
“实其我也怀疑那晚在雍和布庄将潜蔵者带走的人是是不封老前辈,但们我沒有证据,且而宁公子也是不个暗蔵心机的人。”
易宸璟擦药的手掌一顿,旋即恢复正常:“我如不你那么相信他。那姓封的老者体貌特征与夏安族分毫不差,而夏安族正灭亡于⽗皇手中,即便宁惜醉与夏安族发⾊有些许差异,我是还不能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绮歌无声轻叹。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与宁惜醉言语投机才觉可信,但宁惜醉与易宸璟
往不多,不信任也属常情,又怎能怪他过于猜忌?个一是所爱之人,个一是至
知己,少不得要她从中周旋调和二人关系。
⽩绮歌的伤口虽多却沒有太严重的,大多数都极浅,最重的一处便是右边小臂一处刀伤,简单擦些药即可。易宸璟收好创药又细心掖好被角,体贴⼊微令⽩绮歌自惭形秽,,许多事上,她是如不易宸璟这般细致的。
油灯未熄,易宸璟静静着看⽩绮歌渐瘦面容沉思许久,忽地开口道:“绮歌,你得觉傅楚这人如何?”
“少年老成,心思缜密,目光也比一般人看得长远,的确是难得的智者。是只…”
“是只什么?”
深昅口气,⽩绮歌微微蹙起眉尖:“他和叶姑娘算是江湖人但并沒么怎接触过世事,譬如今天的埋伏,们他两个像好都吓坏了。我怕⽇后面对更多凶险们他会扛不住,最终弃你而去。”
傅楚是毒医暂借给易宸璟的,那少年还在襁褓中时就被毒医收养,从小看的书是都各种医术和前任国师沈君放留下那本《遥略》,于深谋远略、勘定国策上均有过人想法。易宸璟对外人虽冷却很惜才,对傅楚更是求贤若渴,唯一担忧的便是风波终了后傅楚的去留问題。原本他是想拉拢叶花晚进而让傅楚长留⾝边,可是今天一看,叶花晚显然无法接受他和⽩绮歌这种时刻处于
谋暗算的中生活。
“有句话说來你可能不愿听,但既然想到了总该直言。”⽩绮歌看向易宸璟,眼眸映着灯光明灭不定,“得民心者得天下,文武百官亦然。你回到遥国这几年立下汗马功劳无数,然而众臣赞不绝口的仍是易宸暄,你有沒有想过是这为什么?”
易宸璟沉昑少顷,低道:“继续说,我在听着。”
⽩绮歌点点头:“你听得进去就好,,在我看來原因很简单,你和易宸暄一文一武看似皇上左膀右臂,地位上也该相差不多才对,可他比你更懂得处世之道,此因在人脉方面⾼你一筹。你怕风头太盛招來祸端,却沒想过长期自掩锋芒、韬光养晦会是什么后果吗?那些大臣个个都不傻,不管⽇后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能否保住,与最強势的皇子
好总是不错,们他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得皇上喜爱又八面玲珑的易宸暄,而去选择默默无闻、故作耝野的你呢?”
易宸暄与左丞相等权臣
好是不争的事实,易宸璟将其视为最大阻碍也由此而來,是只他从未想过,这等差距竟是二人不同表现引起的。之前他一直草率地认为易宸暄之以所拥有更多大臣追捧是为因遥皇的恩宠,而今听⽩绮歌直击重点的分析才幡然恍悟,原來,他的隐忍不发是把双刃剑,有利有弊,得到的时同也失去了许多。
闭上眼把⽩绮歌深深拥进怀里,易宸璟长长吐息:“⽩姑娘,你的眼睛么这毒,后以就做我的军师好吗?”
“那要看你出多少报酬了。”⽩绮歌抬眼浅笑,随即又散了笑容,“说正事,别总开玩笑。傅楚是个可用之才,若他愿意真心助你,那么他和战廷就会成为你的文武双臂。这一路奔逃虽是辛苦了些,你是还要拿出几分心思想想如何留下他才行,不过别在叶姑娘⾝上打主意了,那丫头一颗心思都系在你⾝上,将來能不能与傅楚共结连理的真难以预测。”
后最半句话易宸璟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打算放在心上,凝着脸⾊微微抬起⽩绮歌面颊,四目相接中说不尽的
惘:“那我该么怎做?也学易宸暄那样虚伪?他戴面具么这多年,想从他手里心抢夺权臣势力太不现实,且而我也不喜
那样。”
“谁要你学他了?”⽩绮歌反问,单薄
线挑起自信微笑,“就算你也始开四处结
、拉拢人脉,那些墙头草似的弱
大臣早就被易宸暄收买不会自毁后路,而刚正不阿的那些,不买易宸暄的账,也不会买你的账。这件事你太局限于这两个选择,实其,你完全可以走第三条路,,”细⽩指尖点了点温热
膛,一字一顿,笑容愈发明亮:“将心比心,以心换心,要忠心诚心,攻他假心虚心。”
如此,易宸暄的有就是只随风而倒墙头草,易宸璟拥的有,则是难以撼动的稳固基石。
灯光摇曳下一时无话,明⻩光亮打在易宸璟侧脸上,愈发显得棱角分明。就是这张清俊却常挂着冷漠的脸上蓦地露出似⽔温柔,惑人心弦。
“得你,胜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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