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迷失在具象的尽头
《鬼子来了》最后一个镜头长久的定格,马大三被砍掉的头颅在地上发出哲学的一笑。我无法为这样的笑容找到一个形象的形容词,只能用抽象来形容具象,因为
恋又困惑于这一笑的意义。
出现这样的结局完全是个意外,不要说什么这个断头的镜头来自于某某电影,对于这部电影来说绝对是神来之笔。第一感觉是死亡成了解
,无论对于中国人和日本人的恩怨情仇,还是电影本身
情狂
式节奏和处处反其道而行之的构造;终于远离了这喧闹的人世和复杂的人心,也不再承担国恨家仇的情感磨折和道义责任,安安静静的进入另一番境界。死亡后的空无让马大三看到了彩
的世界,他的
体将化为尘土消散无迹,他的灵魂将如青烟飞升永恒沉睡,世界的黑与白和他再无相关,从此自由自在。那一笑是过往的释然和虚空的欣慰,犹如弘一大师过世前的偈言“悲欣
集”甚至尤有过之。那颗头颅已经不属于马大三,也不属于姜文,属于虚空世界的一份悲悯,属于黑暗中冥冥中的温柔注视,属于上帝善意的面庞。虽然这种超越
的安排,将挂甲台的视角、民族主义的视角和历史的视角全部抛弃,直接站在地球之外人类之上,具有明显的夫子自道的意味,从而撕裂了马大三的整体
,也宏大的高蹈的让人发
,但我还是喜欢这个文人味道十足的结尾,但上述只是喜欢的原因之一。
鬼子来了未能公映的原因众所周知,同样也是其倍受赞誉的原因之一,颠覆了传统爱国电影里的诸多形象和叙述模式,揭示了所谓国民的劣
,给历史一个更加接近实真的面貌。和黑白的历史相比,在彩
的现代,这样的环境下竟然不允许实真上演,企图遮掩民众回望的眼睛,让时间的巨手抹平实真的沟壑,从而使得片尾那一笑无意中成了苦涩的自嘲:时光不舍昼夜的流逝了那么多年,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真正的人
的变化、谱写历史的强权政治的变化究竟有多少?也许我们不应该将所有的故事置于身外,因为时光的久远觉得自身的时代便高出一等,不应该将劣
置于国民,因为面对生存的窘境人类的反应根本一致,更不应该对实真和历史过于迷信,对人
的永恒和未来过于乐观或悲观,因为相对于物质世界,人类既是其中之一又是匆匆过客。
有人问,虚无的尽头是什么,并以此来批判鬼子来了相比于尤凤伟原著《生存》的轻飘,自有其道理。但是,没有谁能给出满意的答案,正如人生存的意义一样,永远不可能有完满的结论。加缪说死亡是唯一的哲学问题,很多现代主义作品在极尽曲折之能事之后的答案是:我不知道,就如同洋葱剥到最后是虚无一样,生存和虚无是不同表达的同类问题。在这样解构的时代,对于意义的诘问以消解意义的方式存在,等待的意义不再在于等待的对象和结果,变成了等待本身。这并不能说明意义的追问可以停止、能够停止和已经停止,只是变换了形式。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回答本身,是不能忘记尝试去回答,并不断的修改答案。艺术的作用和魅力就在于此,艺术的具象
特点给了阐释的多重
最好的发挥空间,具象的丰富
让抽象的追问有了肥沃的根基,可以长久的存在下去,反复
织,不断进步,具象的超越
能够让抽象站在俗世斗争之外给出每一个时代的确然
解释。我深信,反思是人作为独特
存在的最显著的特征,这也是我喜欢马大三的笑容最大的原因。也许,虚无根本没有尽头,也许,意义便在无限延伸的追寻的路上,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也许,生存本身就是“西西弗的神话”在“荒谬”和“虚无”之中追寻“荒谬”的并不“虚无”的意义。意义
失在具象的尽头,比供奉在抽象的神龛上,更是人类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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