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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为她挽旗的手
 他的晚节,甚至他的军心,从此一样不保。

 太史阑着实厉害,她这一手,就是得他无论多怀疑,也只得应下。

 回头一思量,这赌注对他并无害处,运气好能杀了太史阑,不能杀他也能躲太史阑的箭,大不了一切回到原点,何乐不为?

 再说,也许太史阑真的不愿因为她引发大战,导致事后受责,所以才故意表这个态呢?

 也许她内心也很害怕他答应呢?只是在装模作样博取军心,瞧她身后士兵眼泪汪汪模样,再瞧自己身后,将士们眼神都不对了。

 季宜中咬牙,“你既然受死,我如何不应!拿弓来!”

 他的副将立即将重弓送上。

 太史阑高踞城上,一动不动,角一抹冷淡的笑。

 …

 “太史阑怎么提出那么个赌约!”后头的营帐里,宗政惠霍然站起,眼神发亮,“她疯了吗?”

 相比于她的‮奋兴‬,乔雨润倒还冷静,问传信的人,“容楚什么反应?”

 “荣昌郡王似乎在烈反对,两人在城头有争执之状。”

 “雨润,你怎么看?”宗政惠转头问她。

 乔雨润慢慢站起身来。

 “太后…或许,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

 季宜中缓缓拉弓,对准城上太史阑。

 太史阑转头喝命,“把弓抬三张来。”

 三张弓抬来,各自放在太史阑左右和后侧,她的前面则是高高蹀垛。

 众人哗然——弓宽阔,已经上弦,不能踩踏,她这竟然是当众把自己的逃生之路堵死。

 连季宜中都怔住,想不出太史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以为她一定会使诈,她却摆出最光明的态度。

 “世人皆知,我不会武功。无法越过这三架弓,避让你的箭。”太史阑道,“如此,老帅请。”

 一时间城上城下呼吸凝重,容楚凄切哀呼:“太史!”

 太史阑中翻腾呕吐感,侧头,对他一笑,“夫君保重。”

 容楚忽然呛住。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听见她这一句夫君,却是在此刻此境。

 这叫他是笑好还是哭好?

 按照剧情,他此刻该感动泪奔,诚然他是感动了,却更想吐血。

 本该房花烛夜,听那深情款款一声,为此梦想等待多年,常常梦中也在期待模拟,模拟这一句出口时花月春风情意浓,彼此凝眸相思,结果…

 容楚低头,痛摧心肝。

 他忽然满脸通红,言语默默,众人瞧着还以为他此刻伤痛绝望至无言,心中都觉悲怆唏嘘。

 太史阑说那一句,想笑也想唏嘘,又觉得抵受不住,赶紧侧头,注目季宜中。

 箭已来!

 就在她侧头那一刻。

 重弓重箭,劈风而至,乍一出是一支大重箭,半空中黑光一闪,将天地割裂两半。

 箭出一半,箭身一震,忽变三箭,前后连串呼啸。

 众人哗然。

 箭中箭!

 箭中藏箭,以后箭推前箭,速度更快三分。如果选择击打在同一部位,那么即使第一箭被逃过,后头两箭也依然能持续作用,直至将人杀。

 箭中神术。

 这已经不能算一箭,但也只能算一箭,虽然使了诈,但战场竞技,这也是实力一种。

 众人哗然的是,天下已经无人能逃脱这样的箭术。

 箭劈风、驭电、裂云、摧雨,倏忽过万里,奔死亡而来。

 忽然天大亮!

 天深处华彩迸,一轮晨在云海浮霞中挣扎,正跃出猩红一角,红光从天际尽头生,次第奔来,染一云霓如渐变绸,红绸瞬间又被万丈金剑刺破,一线明光,直城头。

 众人都被刺得眯眼流泪,下意识抬手遮额,太史阑也瞬间抬手,似要躲闪光。

 “咻。”

 极短促一声。

 此时城头光芒万丈,众人只听见这死亡之声,心惊之下霍然转头,大部分人视力还未复原,什么都看不见,少部分人看见淡淡金光里,那箭头果然直奔太史阑额头方向,但却在金光中,忽然一停。

 随即消失。

 箭尾仍在,箭头却在霞光中湮没。

 唰唰两声,第二箭第三箭已至,三箭连环如电,诚心不给太史阑任何反应机会。

 她也没有反应,只微微弹指如弹灰,一抹光在她指尖跳跃,第二箭第二箭触及她指尖,也是箭头一震。

 随即什么都没有了,大盛的霞光遮没一切。

 众人也心头大震,几疑身在梦中,又或者这一刻霞光太亮,隐去了箭最后一刻的轨迹。

 那一刻箭尾携霓虹,这一刻箭头成空濛。

 城上下众人此时刚刚在强光之下,勉强睁眼。

 容楚忽然暴起!

 他自光影中掠来,惊鸿一越,足尖轻轻踏上弩,满弦的弓竟然丝毫不动,他身躯在弓上一弯,身一旋手臂一展,姿态优雅若舞,手中却忽起风雷之声。

 一物自他如玉手指中掷出!

 “呼。”

 ‮大巨‬的风声竟似将云霞驱散,城头万丈霞光中,低沉悦耳的声音此刻才响起,“季帅,接我一剑!”

 季宜中还在为刚才那一箭震惊,出之时城头光芒太盛,他竟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隐约知道,太史阑没有受史阑没有受伤!

 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听见那句“接我一剑”他下意识还以为是“箭”不奔逃失了脸面,急忙举盾去挡。

 他的盾牌是奇藤夹了金丝编织,坚韧也‮硬坚‬,可抵挡一切利器,内里的奇藤也可以绊住任何箭矢和弯钩武器,可以说足可抵御一切武器,这么多年他靠着盾牌,从未受伤。

 他有信心,这次也能挡下。

 此刻风声已至,他听着那风声便心中一惊,这般‮大巨‬的声响,呼啸若哭,绝非箭矢能达到!

 随即他看见一团光影劈裂空间,携风而至,忽然一样东西滑落,直奔他眼前。

 他下意识举刀去劈,呛啷一声响,那东西被刀一剖两半,却是一个黄金项圈。

 季宜中如遭雷击。

 那是晏玉瑞的项圈,是他亲手赠送。外孙自幼多病,他为此远赴深山,求高僧法器,亲手为他戴上,唯愿心肝上的外孙,平安康健,顺遂长大。

 如今外孙头颅血淋淋在他帐中,他唯一的遗物劈落在他刀下。

 旧物乍见,引动怆然心怀,他心中一痛,手中一滞。

 “砰。”

 那物已经狠狠撞上他的盾牌。

 盾牌一震,震到他手臂酸麻,他一低头看见盾牌已破,一截剑尖,停在他前三寸处。

 他这才骇然发现,盾牌内部奇藤忽然都已经化去!

 再一看这撞上盾牌的,哪里是什么箭?分明是一柄宽刃重铁剑!

 剑尖微闪磷光,显然涂有‮物药‬,而且是针对他这内藤的‮物药‬,瞬间便化去了最后一层奇藤。

 “不好!”老将虽然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百战得来的本能已经告诉他危险,他下意识要抛盾,后退。

 身后忽传来乔雨润一声大叫,“季帅小心!”随即一股大力将他向后一拉。

 与此同时,“嚓!”一声,已经停住的剑身忽然一震,剑头裂开,寒光一闪!

 箭来!

 真正的箭来!

 一箭细小如筷,闪电般自宽剑剑头中出,咻!

 季宜中‮子身‬一震。

 近在咫尺,避无可避,他的骨瞬间发出咔嚓一声,一支小小羽,在他口颤动。

 箭身已经没入膛!

 这才是真正的箭!

 “季帅!”乔雨润扑上来,一把将落马的季宜中接住,也亏得她那一拉,季宜中避过了要害。

 她扑上来,神情急切,“季帅你怎样了——”伸手就去拔箭。

 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季宜中半昏不知阻止,乔雨润眼中有阴冷之,毫不犹豫将小箭一拔。

 手感忽然一空,她愕然看着手指,拔出来的竟然不是箭,而是在外面的那一截羽管。

 她也算灵敏,立即知道不对,要将羽管子赶紧掷了。

 然而已经迟了。

 羽管一拔,管身震动,一针,无声入她掌心。

 乔雨润只觉得掌心一痛,一低头看见掌心微红一点,似有血迹,却已经看不见针尖。随即她便觉得掌心一线疼痛如闪电,顺着手臂往上直冲——

 她脸色大变——针已入掌,竟能顺血管逆而上,这轨迹这速度,一时半刻,就会抵达心脏。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

 这杀手…一开始就针对她!

 乔雨润霍然回首,便见城头金光如雾,雾光中那人长身玉立,微微含笑。

 世间名将,狡诈如狐,出手如千幻万化镜中莲,每一辗转都是美,美之后是虚幻的杀机。

 往昔弹指风云变,多年后再出手依旧拨弦惊风,有种人微笑从容,看尽人间筹谋种种。

 不是彀中人,不到触及死亡的肃杀,他的敌手,甚至不知道自己早已纳入他含笑的眼眸。

 她恨极,呕血。

 然后拔剑,怒斩!

 “嚓。”

 鲜血飞溅,一截胳膊落地。

 万军震讶,连太史阑和容楚,都惊得微微向后一仰。

 这一飞剑连环机关,最后这羽管已经使用了太史阑的天外铁,那针会顺着血管一路上行,一路震裂血管,直至心脏,并且速度极快,只要稍稍犹豫,乔雨润必死。

 未曾想她机变若此,也狠辣决断如此。

 太史阑微微感喟,想着初遇时,这人虽然狠辣,但是是对别人狠,对自己却有种自私的珍重,她以为乔雨润会不舍得下手,没想到她真的变了。

 如今的乔雨润,已经可以算是劲敌。

 一截胳膊在地上弹跳,鲜血如涌泉汩汩,乔雨润抚着断臂,辗转苦痛,回望两人的痛恨目光似可灼灼燃烧。

 城上下万众无声,为传奇两帅再次展现传奇而惊撼如雕塑。

 她以身待箭,一弓三箭,被她轻巧的指尖捏去,如抛光一片。

 他以剑为箭,先摧奇藤;剑中藏箭,再伤季帅;箭中再藏针,致残乔指挥。

 季宜中三箭算一箭,他一剑出三箭!

 何等的神异与智谋!

 城头万众凝神,注视霞光中那玉立一对,只觉生在此代此时,得见如此传奇眷侣,得见人间双双大神通大智慧,虽身死而不枉。

 曾有人因容楚多年不出手,忘却他的往昔英名,以为他如今只靠子升迁,略有轻慢之心,然而此刻终知,何谓名不虚传。

 容楚却有遗憾之

 他看见城 他看见城下,乔雨润竟然真的抓住了时机,在做戏。

 季宜中中箭,血如泉涌,犹自惊骇地望着乔雨润,而乔雨润不过看了自己断手一眼,咬牙撕下衣襟随手一裹,便扑向季宜中,哀切大叫:“季帅,您如何了?我…我来迟一步,纵肢断身残,也没能救得下你…”

 季宜中感动的老泪,几乎瞬间就了出来。

 再之后,天节鸣金收兵,将士们一拥而上,将两个伤员送回营。

 乔雨润在剧烈的疼痛之中回首,她要记住这一刻的两个仇人。

 城头上太史阑果然笔直而立,也在目送着她,两个女人目光相撞,各自灿然有火花。

 此时头已经全数挣扎出云海,城头上遍洒金红,大片大片的光圈在城头蹀垛浮移,将苍灰色的墙砖照亮,砖里顽强探头的青青兰草,草尖珠在金光下一闪。

 一副苍黑和金相间的旗帜在太史阑头顶飘扬,城头风大,旗帜一角拂在太史阑脸上,一只修长精致的手,正轻轻替她卷起旗帜。

 是站在她身后的,容楚的手。

 霞光、云海、灰城、青草、珠、黑色旗帜和如玉的手,还有那卷起旗帜一刻的姿态温柔。

 这一幕鲜明而又意韵深远,如画,美到令人窒息。

 乔雨润也不窒息,却不是感动,心中只升起浓浓恨意。

 有种人为何总得命运偏爱看顾?如太史阑,步步高升还得容楚倾心;而她为何一比一狼狈凄惨,到如今,肢体不全,终身致残?

 她眼底的火灼至心底,恨然扭头,不再多看一眼,只将目光凝聚在身后巍巍大军。

 待我夺虎贲十五万,再与你来战!

 …

 城头上,太史阑偏头对容楚看了看,正看见遥迢云路,蹀垛兰草,拂面旗帜,和他那双骨节精美的手。

 她恍惚中觉得此刻场景熟悉,冥冥中似有呼应,只是此刻也来不及多想,只道:“此人心已经非人,听她刚才那话,已经为暗害季宜中做了铺垫,看样子,天节必将换主。”

 季宜中伤势其实未必致死,但乔雨润刚才那一叫,却让万军听着,都以为他中了必死之箭。

 容楚脸色在霞光中微白,神情云淡风轻,“无妨,只要你我在。”

 她一笑,将手搁在他掌心,两双手掌微一用力,风一扬,大旗再度猎猎招展。

 …

 是夜,病榻之前,乔雨润不顾自己重伤,对季宜中百般施救,但季宜中依旧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箭上,是淬毒的。

 至于那毒是容楚箭上的,还是乔雨润下的,已经无人追究了,自然算在容楚头上。

 季宜中呼吸渐弱,盯着重伤犹自忙碌的乔雨润,看她当此时依旧将众人指挥得井井有条忙而不,眼神满是感激,最终化为坚定之

 随即他命众将齐聚主帐,宣布了以长子季飞为主将,聘任乔雨润为总军师的遗命,并要求季飞视乔雨润为恩人和师长,好好听她的意见。

 季飞点头,季宜中注视着面前高大的三个儿子,心中苦涩——三个儿子品行都不错,但都资质平庸,这也是他一直担忧天节军去路,不肯出军权的原因,他毕竟征战多年,仇敌无数,如果失去天节军,他怕他的三个儿子不能自保,季家会彻底倾毁。

 到如今,希望乔指挥使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如果…如果朝廷让步…”他吃力地吩咐乔雨润,“那就罢了吧…只要保得季家人安稳就好…”

 到得最后,他心志清明,终于明白以一地之军和朝廷对抗,如果不能很快下丽京,下场堪忧。

 而丽京有容楚太史阑在,便如铁城。

 乔雨润诚恳点头。季宜中舒出一口长气,闭上双眼,最后一刻,喉咙里咕哝一句,“陛下…”

 声音戛然而止,他最后要说什么,无人知晓。或许是痛斥,或许是遗憾,或许是哀求,或许是无奈解释,但无论如何,一生忠义,光辉功勋,到如今已经如白染皂,这一条路走到了黑巷,也只能这么一闭眼走下去了。

 他闭目的时候,是一之中最黑暗的时辰,满军哀哭,换上素白的旗帜,远望去像忽然下了一层斑驳的冷雪。

 乔雨润走出大帐,注视这哀伤新雪,角慢慢弯起。

 “军师…”新任统帅在她身后问,“你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大帅,”乔雨润‮摸抚‬着断臂,角犹带笑意,声音却已经调整得满满哀凉,“丽京京卫和上府军虽然只有七万,是我等一半之数,但有容楚在,三之内,我们必定不能下丽京,而最多三,苍阑军就要到了,届时,我们会腹背受敌。”

 “那你看应该如何?”

 “放弃丽京!”

 身后沉默,对方被这大胆想法震住。

 “放弃丽京,转头上苍阑军。一来对方长途跋涉急行军,是疲军;二来急行军多半不带重型武器,战备不足;三来对方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放弃丽京掉头攻打他们。如此,我等可以抢个先机,最差也能小胜一场,就此打开北上道路,然后…”

 “然后什么?”

 她回头,嫣然一笑。

 “然后和五越联军汇合!败天纪,逐极东上府,夺北地三行省,占南齐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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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泰

 景泰六年九月十八,叛变的天节军忽然放弃丽京,‮夜一‬之间,城头上的人发现城下黑的人群不见了。

 容楚当即飞鸽传书,令即将靠近丽京的苍阑军放缓速度,暂停行军,停留在东马营谷地。

 这一停,令在前方东马山埋伏的天节军大出意料之外。埋伏一旦等久了那就不是埋伏,乔雨润不敢让大军在丽京附近多停留,因为她没有把握容楚会不会点齐京卫追出京。

 换成别人,京卫要守卫京城,自然不可能。但容楚用兵胆子极大,狡诈如狐并且擅长急行军,他如果风一般卷过来,和苍阑军前后夹击,天节军就会吃大亏。

 乔雨润只得放弃埋伏,袭杀在东马营谷地的苍阑军,此时苍阑军因为她的犹豫,已经得到了休整,又选择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形,正精神奕奕地等他们来,而天节军埋伏不成,士气已堕。此消彼长之下,一场接战,苍阑军以一敌三,将天节军杀了个落花水。

 如果不是太史阑考虑到天节军毕竟是南齐人,是内部矛盾,不必下太大狠手,天节这一次想必已经死伤无数。

 乔雨润无奈败北,不过她原本就没打算恋战,她也是个狡猾人物,一触即溃,一溃即走,迅速打开北上通道,往极东而行。

 而此时的极东、鄂西、延江三省,无数五越遗民开始往极东汇聚,除却原本占据五越地盘的越民之外,一些早已迁入内陆,已经和当地汉民通婚的五越遗民,也有不少人离开原住地,往旧家园进发——没有祖国的人,内心深处永存无的悲凉,一旦听见来自家国的召唤,便难以抑制渴望回归的萌动。

 景泰六年九月二十七,极东总督府。

 天刚蒙蒙亮,昨天鏖战半夜,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的极东总督,便已经爬上本府中的最高搂,想去看看围城的五越联军的情形,云合城已经被围了十天,他正在期待着朝廷援军的到来。

 南齐外四家军,天节军已经叛变,折威军和援海军守在南疆一线,天顺军守在西凌边境,监视着西番的动向,还有一个苍阑军,正在赶往丽京。

 总督猜想着,此刻能赶来的,不是折威军,就是天顺军。不过按照预计,可能还要再等两天才到,而云合城,因为毫无准备,眼看就要被五越联军攻破。

 其实云合这里,上府军五万,加上各地守备军队,总兵力并不算悬殊,但五越联军诡异的作战作风,令南齐军队无法防备。比如左颊刺花,信奉月亮神的南越擅舞,有独特“舞战”之术,常令南齐士兵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招架。比如臂力非凡的北越,天生擅长御兽,他们的将领坐骑都是猛兽,猛兽一吼,南齐骑兵下的马齐齐软倒,根本无法作战…这些诡异的越人,在武功高强,可做先锋的李家人带领下,接战之初,可谓所向披靡,短短数,连下极东七城,现在已经近了云合。

 再这样围困下去,云合支持不了多久,整个极东,便沦陷于五越之手。随后五越可以以极东为据点,向两翼的鄂西延江延伸,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扩展不成,一个极东正好也和原五越的地盘连接,南齐的一块地域就被生生分了出去,而且极东境内是连接北水域的襄河发源地,一旦此处扼于五越,鄂西和延江无论战备还是民生都将受到控制。

 极东总督想到这些,便不忧心如焚,如果真落到这样的结果,他就是南齐的罪人。

 远远地,可以看见城下人涌动,五种颜色的五越军,分成整齐的色彩分明的五块,如彩群蚁蜂拥而来,将要蚕食这座北地第一名城。

 极东总督叹口气,他和五越也算打交道多年,就他对五越的了解,这是一盘散沙,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团体作战能力极差。一个人是一条龙,聚在一起是一堆虫,哪怕就是当初五越之主统一五越时期,听说五越打起仗来也是花花绿绿,各自为战。

 但现在的五越不一样了,他们有了组织,有了阵法,有了军规,有了有条理不输于南齐的指挥,以往桀骜不驯难以合拢的五个民族,第一次被强有力的力量攥紧,终于紧密结合在一起。他们形成方阵,根据南齐军队的弱点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更要命的是,在战斗进行到最烈的时候,他们还能及时变幻阵型,搭配成一个个小组,每个小组每个成员都有各自的擅长,都经过了精心的调配,发挥的效用胜过寻常。这样的小组接战,每次都让南齐军队死伤惨重,等南齐军队摸清一点规律,想趁他们小组分散或组成略有混乱的时期出手时,他们却又能迅速打散小组,回归各自方阵,丝毫不

 向来真正展现将帅指挥实力的,并不是作战,而是撤军,但凡能让军队在后退或撤军时,急而不,稳步后退,不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的领导者,都是名将。

 极东总督知道五越联军的统帅,就是武帝世家的家主,想不到一个江湖草莽,竟然也能有这般能耐。后来打听到此人曾和荣昌郡王府好,曾参加过对西番作战,曾做过国公府大管家,是丽京贵族人人皆知的能人时,才知道原来将领果然不是天生的。

 但这对极东来说,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对方武功高强,善于驭兵,还知南齐军情,如今麾下士兵还诡异彪悍难以对付,可谓超级劲敌。

 难道,当年五越之主占据南齐大半江山的旧事,又要重演了么…

 ------题外话------

 穿过你旗帜的我的手…

 忽然想起当初扶摇里“穿过你裆的我的手,最是那一捏的温柔”…

 真经典啊唏嘘。

 穿过你月票兜的我的手,最是那一掏的温柔,掏出来先看有木有,木票票先来一声吼…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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