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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吵嚷不休的承元殿上,皇后独排众议以战止战,且皇后愿披甲代夫亲征。

 为此殿上一片震,百官虽知纪皇后是出了名的九命怪猫,但他们可不敢让长期就为皇帝掌舵朝政的皇后轻易远赴沙场冒险,就连新皇也不允许皇后离宫力挽狂澜。

 可在这紧要关头,宰相纪尚恩与户部尚书纪尚德,纷纷上享支持皇后提议,朝中纪氏一也紧接着人人跟进,转眼间,主导朝政多年的纪皇后,在皇帝不得不妥协的目光下,自皇帝手中接过了大军铜鱼。

 “你疯了?”接获消息的皇甫迟,在她一回她的凤藻宫后,马上就隐身来到了她的寝宫里,并在外头布上了结界。

 “我必须去,这是我身为皇后的责任。”她就知道他定会火冒三丈。

 他讥嘲地问:“代皇帝去送死?”那个姓墨的怎么不自己去?

 “是去保卫百姓。”纪非无奈地望进他的眼中,“我所作所为,一直以来,都是为了百姓。”

 皇甫迟不气结,“你非去不可?”她怎么能去?在他为她夜观天象,又替她卜算过她的安危后,他说什么都不让她去那一片血光之中拿她的小命冒险。

 “嗯。”

 “那我陪你一道去。”深知她有多顽固,他也就不去想着他能说服她死了亲征的那条心。

 纪非狐疑地扬高黛眉,“去做什么?”

 “帮你。”在墨国中她都有危险了,更何况是去那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的地方,他不去看着她不行。

 “不需要。”她泼了他一盆冷水,“没事的话就去救你的百姓。”若让他去了,他是想去吓死那些凡人,还是让她胜之不武?

 “那些百姓现下是你的。”

 “学会狡辩了?”她撇着嘴角,发现让他接触那些会教坏他的百官,或许是个不妙的主意。

 他朗眉一挑,“近墨者黑。”

 “总之这场战事不许你手。”累了一整夜的纪非没精神与他闲唠咭,她瘫坐在大椅里,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为何?”

 “我说过,我不要你掺和到我的事里来,我既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更改。”她又开始犯疼的额头,“且一旦让敌军或百姓知道,我是靠你的术法才能拿下这场仗的话,今后皇家的威严该摆在哪儿?我军的血汗会不会遭人质疑是假?你要让人间的百姓后全都只信神仙,而再不相信人心吗?”

 哪来那么多麻烦…

 皇甫迟烦闷地走至她的身旁坐下,与她摆了副一模一样的姿势。

 “那我只是去陪你。”他不情愿地道。

 “其他什么都不做?”她歪过脑袋怀疑地看向身旁的他。

 “嗯。”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喃喃抱怨。

 “你少虚伪了。”他没跟她客气。

 三后,皇后颁布动兵铜鱼,亲率十万大军赶赴边境暮关,国师皇甫迟以护法之名随行,皇帝与朝中文武百官一路送出京外三十里。

 当大军开至开暮关时,死守暮关已久的抚远将军纪尚义没想到,来的竟会是纪非而不是皇帝,更让他意外的是,这名听说是神仙的国师也跟着一块来了。

 原本在苦战下,军心涣散、士气低暮关众兵员,在听到国师皇甫迟也跟看来到边关时,霎时一片沸腾,因仙人般的国师,这三年来救灾救民的印象太过深植人心,全暮关的人们见了他就似见了阳光与希望,再听到一手扶持太子登基为帝的纪皇后不但也来了,甚至还亲上沙场,一时之间,暮关一扫先前低之风,士气大振。

 出征的那清晨,已整装待发的纪非站在行辕内,对着被她留在暮关的皇甫迟代。

 “咱们说好的,你不许手。”或许皇甫迟只要扬扬衣袖就能解决眼前军容壮盛的敌军,但她这皇后可不能因他而胜得不明不白的,她得赢得货真价实才成。

 “嗯。”他什么都不多做,他只护看她总成吧?她很不放心,“别告诉我修罗不讲信义。”

 “本来就不讲。”他在嘴边嘀咕。

 她危险地眯细了一双凤目,“皇甫…”他要敢玩讳那套,她绝对跟他没完。

 皇甫迟没再惹她,“自个儿当心点。”

 火红的凤旗在朝阳之下,一直指湛蓝的天际,城头下的战鼓已重重擂起,纪非身披一袭黑色战甲,与纪尚义双双领军出了暮关,她回首看了高站在墙头上的皇甫迟一眼,而后她转过头,一手执缰绳,一手提看大刀策马冲向不远处的战场。

 皇甫迟高站在城墙上,俯视看前头的战场。

 可说是半个军人世家出身的纪非,执刀的姿势与纪尚义很是相似,她座下的马蹄扬起漫天烟尘,大刀在阳光下反着金光,很快地,冲锋的前军与敌军的前军会了,刀击声刺耳地响起,同时战场上亦杀声震天,皇甫迟清楚地看见,纪非手持大刀,一刀将敌军的骑兵砍落马背,再将他斩于马下。

 战场上的士兵们看着一马争先奋勇杀敌的皇后,个个不因此而热血沸腾更加勇往直前,他们深深相信,只要有皇后在,还有国师在此护法,他们墨国绝不会败。

 开战后的次,纪非所率领的中军将西戒军赶出暮关外十里;五后,赶出三十里,当绕道分头进击的纪尚义领着左右翼两军前来与她会合时,他们一举再将敌军赶出五十里外。

 此时战前就已被纪非派出,负责绕至敌军腹背切断粮草供输的小队回报任务已成,纪非更是与纪尚义联手再次追击,一鼓作气将敌军赶出百里之外。

 自开战以来一直显得很安分的皇甫迟,因不想惹纪非,所以他只能站在城墙上对远方的她动动手脚,在暗地里施法替她挡下无数刀箭,不敢明目张胆地追上去护着她。

 可随着大军离暮关愈来愈远,被困在关内的他也愈来愈不满。

 被一堆官员与百姓围住多后,他终于发现他上了当。

 耙情她这是拿这些人来监视他?他分明都说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皇甫迟隐忍着心中益壮盛的怒气,面上也不再是一派温和无害的国师大人,他成端着张恻侧的睑,站在城墙上冷冷地盯看远方,令那些原本还想继续围绕在他身边拜神的人,纷纷在强大的寒意下退避三舍。

 四个月后,皇甫迟接获前线派来的消息,皇后中箭受伤,正在返回暮关的路途上。

 他的两眼也才离开了她身上多久,怎么她就受了伤?

 被纪尚义将军派人十万火急送回来的皇后,不顾伤况,一下了马车随即找来守城的众将领议事,全然不理会国师与众人的反对。

 行辕大帐中,坐在里头议事的纪非,左肩还包裹看厚重的纱布。听人说,她在战场上中了埋伏左肩受了一支兵箭,她像不会疼似的,中箭后镇定自若地下令大军左右翼乘胜追击,不让敌军获得休整的机会,更不让他们有机会卷土重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纪非的面容也一点一点变得更加没有血,早已压抑许久的皇甫迟再也忍不下去,干脆就施法让她昏倒在议桌桌案上,直接让她没法子再继续啰嗦下去。

 接下来,皇甫迟施法做了个像她的式神代替她躺在她的帐内,他则搬走了因伤势而高烧不退的她回到了他的帐里。

 莹莹烛光的照耀下,纪非的小睑苍白得像是褪了的彩绸,服了他所炼的丹药,她曾张开眼看过他一眼,接着便昏睡了半。皇甫迟坐在边轻轻抚过她纠结的眉心,见她连在睡梦里也仍忍痛地蹙眉,阵阵痛楚,一下子袭上了他的心房。

 他想搂她入怀,为她遮风避雨,他想将她藏起来,不让她在人前做别人仰望寄托还有依赖的对象。

 他再也不想见她一身血,更不想见她没有生气地躺在那儿,她的肩膀就这么点大而已,她怎么能扛得住那么多的期待?她再能干再厉害,她也会垮的。

 她应该像从前一样,笑着逗他、拐他、使唤他做些有的没的,和他一块儿坐下来吃饭,一块儿过年,一块儿读书,一块儿依偎…

 他想像从前一样。

 人间太大,岁月太漫长。

 指不定你何时能认识什么人,何时又会与人相逢不相识地擦肩而过,这一个不捉紧,或许就会错过了。

 因此他不想放开她。

 垂泪‮夜一‬的蜡烛就将烧至尽头时,纪非缓缓转醒。体内的热意退了不少,‮子身‬四周还有种清凉的感觉,她想都不需想,张开眼,果然就看到了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皇甫迟。

 “纪非。”他从不唤她太子妃或是皇后娘娘,在他心底,她永远就只是纪非。

 她困倦地睁开眼,“嗯?”

 “你累吗?”皇甫迟小心地避过她的伤处,将她扶起揽进怀中,让她靠在他的前。

 “累,很累…”她将睑颊贴至他的口,感觉到那熟悉的凉意时,她这才放松了始终都一直紧绷着的‮子身‬。

 “你可以像这样一直依靠着我。”他顿了顿,仔细想想,“一辈子也可以。”

 纪非一怔,好久好久,她才转身紧紧拥住他,没让他看见浮现在她眼底的泪光。

 “傻鹰…”

 墨国与西戒国战一年半后,墨国皇后率大军一路打至西戒国大都,攻破大都城门当,西戒皇帝派人出降,结束了两国间的这场漫长战役。

 此战后,墨国非但没有如事前所料被西戒国倾灭,反倒是让来犯的西戒国付出了代价,割让了大半国土,后还得年年岁贡。

 当大军班师回朝,代夫亲征的皇后受到墨国全国百姓夹道热烈,人人称她为护国皇后,因这位姓纪的皇后,不但多年前在诸王之争中助太子守主了东宫之位,更在新皇登基后击退虎视耽耽已久的邻国,助新皇平定边关并扩大墨国版图。

 这令太后很不满。

 尤其是皇后返朝后,声势直盖过一直无所作为的皇帝。

 不过纪非也没那闲工夫去理会太后又是如何对她不满,因去向太后请完安后,她就倒在凤藻宫了。

 据太医所言,这一年半来,皇后太过劳累,劳心劳力又劳神,既要在外头打仗又要留心国内政局,身上所受的箭伤因前半年没好好治疗,也为她留下了病谤,因此当她一返国,长期以来的疲累就一下子垮了她。

 对于自个儿来得突然的病,纪非没什么意外,宫中人人都为此悬着一张忧心的面孔时,她却反倒乐得关上凤藻宫的大门,以养伤养病为由,不去接见那些素来就只会在事后锦上添花的官员。

 可自那时起,京中就时常出现奇怪之事。

 一开始是听说有妖怪吃人,过了阵子,京中多户人家家中的家禽家畜大量暴毙,皇城内外许多人患了病,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文武百官都来到钟灵宫,恳求国师大人出手降妖伏魔,皇帝也亲临钟灵宫数回,但皇甫迟吭都不吭个一声,就是一副懒得搭理你。

 直到气仍不是很好的皇后亲自前来钟灵宫,国师大人这才不情不愿地为民身而出。

 此事说来也简单的,之所以会有妖魔世,原因就是出在他这个国师身上。

 前几年他为了能进钟灵宫,出手救了人间数回,且一救就是成百上千人,扰了天地间原有的秩序不说,也害得一直与人间巧妙共存的各界变得不平衡。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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