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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游总管,你说,我怎么能辜负这番好意?传我的命令,要火云阁送上冶炼的金麒麟一对当作拜礼。另外,要求水云阁派一位历练充足的嬷嬷上周府,好好教导周府‮姐小‬什么叫伺候丈夫。”

 相铃原本笑逐颜开,却在听到水云阁时,脸色瞬间惨白,“你派水云阁的嬷嬷是什么意思?周‮姐小‬是名门千金,嫁进相府是当主母,闺房趣事自然有命妇会教导,不用那种院…”

 “谁说她是来当主母的?我忘了说吗?还是你忘了?当初不晓得是谁说我这娼妇生的杂种只配娶院女子为?所以周府‮姐小‬当然要先入水云阁磨练,等哪天够格挂红牌,才有资格当相府的当家主母。”

 “自甘堕落,相家无德,才有你这种侮辱门面的不肖子孙。”

 相柳大笑,笑到伸手揩拭眼角的泪水,“游总管,送客!”

 “不用,我自己会走。”相铃甩着袖子,忿然离去。

 “莫名其妙的家人。”倪学宝站在门边,低声呢喃。

 倪学宝翻着账册,兀自拨动虚无的算盘珠子。其实她可以不用这么做,经过这几天的练习,已经找回昔日的熟悉感觉,但是手不这么动着,又不知道该放哪里,尤其颈子的寒直竖,她知道他正盯着她的背影。

 这种背对着猛兽的感觉,很危险。

 “莫名其妙的家人…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相柳问得很惬意。

 倪学宝听了,不胆战心惊。

 家人?可笑!哪种家人在遣词用字上需要斤斤计较,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被人从背后桶一刀?

 她明明说得很小声,他怎么可能听到?当作不知道,不要回头。

 “你真的很聪明,聪明到让我开始不知道要拿你怎么办才好。”他的嗓音轻柔,话语中的含意却让人惊悚。

 她硬着头皮转身,“我知道你让我看这些账册是在测试我的忠诚度,所以这些账册的重要不高,从物品易项目就可以发现只是重复加工,并不是原始购入的材料。这些我都知道,今天讲出来只是让你知晓,我绝不会贪求不该是我的东西,虽然我很爱钱,但也懂得盗亦有道,人要知分寸、懂进退。”

 “你真的很聪明。”

 “你想观察我会不会恃宠而骄,所以对外表现出溺爱我的模样,希望藉由其它人的嫉妒来教训我。”倪学宝翻个白眼,这种招式,在演艺圈很常见。“但是,如果我对这些都不在乎呢?”

 相柳把玩着她的发丝,柔软如缎,只是绾发让他无法尽兴,所以拆下凤篦,她的黑发如瀑落。

 “啊!你做什么?这很难整理,我不会耶!”这种发髻是小蝶帮她梳理的。

 指尖穿过她的发丝,相柳相信帮她梳理发髻的人一定也为丝滑的触感觉得困扰,难怪她梳理的是最简单的发髻。

 “无所谓,就这么披散着,反正也没人瞧得见。那么你对什么在乎?”

 “我告诉你,然后让你抓着我的弱点不放?”我有这么笨吗?怯!

 “人活着就有在乎的人事物。”

 “那么你在乎的又是什么?”

 “截至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在乎的人事物。不过,或许我已经找到了。”他的双眸转着慑人心魄的光芒。

 倪学宝沦陷其中。

 突然,他倾身,在她的边轻轻的印下一吻,很快就离开。“你…”

 他轻抚着她丰厚的瓣,让她无法说话,因为只要张嘴,就会到他的指腹,这种行为太人。

 没道理,太没有道理,这一定是阴谋!只要回想起稍早那一幕,她的心就狂跳,明明都跟自己说过N次,这一定是他的诡计,但她就是管不住心跳。

 倪学宝,你怎么这么没用?

 她儿不相信他说的话,什么找到在乎的?骗死人不偿命!她根本没有做什么值得他列为在乎的事,他家人找上门呛声,她还躲在门后瞧,没有跳出来充当忠犬,她对疯狗吠的事最没有天分。

 所以他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大难来时各分飞?哪个人会这么白痴啊!

 这一定是阴谋,他八成在计划什么。

 倪学宝,你可千万别发蠢!

 游总管伫立在相柳的身旁,他现在翻阅的才是真正重要的账册,金、木、水、火、土五云阁各司其业,其中最赚钱的就属土云阁,掌控所有的矿业,最早是胚土的研究,专门提供官窑使用,后来挖掘到银矿,才真正奠定相柳的根基,银矿受朝廷管控产量,虽然他拥有挖矿权,每年也上缴巨额银两充裕国库,但是没有一番手段,他无法保有挖矿权,他明白这道理,所以土云阁的事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你觉得她如何?”

 “大爷是指阿…宝‮姐小‬?”向主人的瞪视,游总管很自然的改口,“大智若愚,除非被急或事关自己,否则绝不轻易出手。不过,偶尔会冲动,这可能是年纪的问题。大爷怎么突然这么问?”

 “如果我让她当上相府主母呢?”

 游总管怔愣了一会儿,“恐怕不妥,宝‮姐小‬的身家背景一直是个谜。”

 “你不觉得有趣吗?如果什么都知道,那么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但是…”

 “游总管,你质疑我的能力吗?”相柳笑问,眼神锐利如刀。

 “大爷,小的只是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况还有当扈和谛听他们在伺机而动,如果大爷想找合适的姑娘,小的可以请媒婆…”

 “上水云阁找吗?”

 “大爷!”游总管苦着一张脸。

 “那天你没有瞧见她正气凛然的带着一群良家妇女走进水云阁吗?如果我把水云阁交给她打理,她会做得有声有,那岂不是符合我说过的,女的孩子当然娶院出身的女子?”

 “大爷,万万不可啊!宝‮姐小‬再怎么聪明,也没有八面玲珑的手段,她还太年轻。”

 “我不在乎水云阁。”顶多关了它,凭他的能力,要几间水云阁就有几间。

 “你说什么?把水云阁交给我打理?”叫她当老鸨?虽然演艺圈也是八大行业之一,但跟院还是相差很远,好吗?“你脑袋秀斗吗?”

 “秀斗?”

 “就是脑子坏掉。我没有管理经验耶!”

 她越来越放肆了!

 “我知道你在观音宴时有跟水云阁接触,你觉得目前的章嬷嬷如何?”

 倪学宝蹙起眉头。虽然相处时间太短,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出来章嬷嬷的手段十分柔软,对待她这种小厮可以和颜悦,不过从其它婢女的恐惧眼神中,她知道章嬷嬷不如表面上那般可亲。“八面玲珑。”

 “章嬷嬷是我从其它院找来的,她的手段颇受争议。一个女人家要生存是很困难的,这我知道,我给她的待遇很丰厚,除了每月的薪饷,还可以红,她却暗中动手脚,把一些姑娘的买卖约转给她的姘头。我可以给,但绝不允许偷,你懂我的意思吗?”

 当然懂!

 “所以你把她赶走,临时找不到人手帮忙,才叫我去打理?”

 让她这么误会也好,相柳没有否认,事实上,能接手的能者比比皆是,但他不打算说。

 “你愿意帮忙吗?”

 他这种商量的询问口气,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如果亏损呢?”

 “不算在你头上。如果获利,一样让你成,就两成七。”

 “我要求全权。”

 “可以。”

 “如果倒了,不能怪我,也不能叫我赔喔!”

 “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倪学宝送他一记白眼,“这叫丑话说前头。如果生意不好,我也可以下去帮忙,凭我,不难起死回生吧!”在二十一世纪,她可是被媒体封为亚洲的DoutzenKroes,集感与纯真于一身。

 相柳不动声,心底却已经盘算好要派人跟在她身边,最好有武功底子。

 “你是去当主事者,不要抢了姑娘们的风采,搞得主子不像主子,像话吗?亡

 她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倪学宝真正接触到水云阁的所有商册后,不咋舌,进出的银两之大,超乎她的想象,而且水云阁居然不只这儿,最远到扬州,共计六处,其中杭州的规模最大,买断的姑娘高达百人之谱,还不包括六岁以下的儿童。

 她知道时局不稳,所以流离失所的居民为了求温,往往先把女娃卖掉,或许这也是水云阁在两年间人口增的原因之一。

 这么多张嘴巴要吃饭,如果老鸨的手段不强硬,要赚钱很困难。

 倪学宝翻过账册后发现,其实水云阁赚不了什么钱,尤其又有达官赊帐,这种做门面的际免不了,但是金额大到简直把相柳当成凯子,甚至有些官吏是九品以下,这到底算哪一层啊?她不是笨蛋,光从账册便知道,他不纠举就是觉得无所谓,换言之,水云阁是否赚钱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只是方便他拢络那些官员,还有汇集对自己有利的资讯,这跟金云阁是一样的道理。

 既然如此,找她来管理水云阁的用心就可议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比较伤脑筋的是这些小娃,六岁应该是天真无、只懂玩耍的年纪,可是当她们长到适当的年岁时,有可能要挂牌营生,然后一辈子就这样没有了…

 生长在女权主义蓬发展的二十一世纪,倪学宝无法接受买卖人口这种事,但在这个年代,无法扭转,也不可能绝。

 再者,她不能造成水云阁的损失,否则一旦水云阁关门,那些靠水云阁吃饭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她必须想其它的钻营门路,但是,能做什么呢?

 相对于她的苦思,相柳坐在书房一隅,显得自得。

 游总管伫立在一旁,不以为然的看着斜角摆放的小桌子。哪个管事敢跟主子抢地方?虽然她的位子临窗,但是她说的理由更扯,居然说自己掌管的水云阁属于风花雪月的场所,当然要在能凉风、赏花香的地方做事。等立冬一到,包管冷死她。虽然这么想,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娃儿还真有点本事,上一刻才快要气死人,

 下一刻又甜到腻死人,真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还说得让人心服口服。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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