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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泪水在庞月恩眸底打转。“在你眼里,上官凛比我还重要?”

 “你”他不着发疼的额“别闹了,好吗?”

 “我是在闹吗?我知道我错了,但我有那么该死吗?”她深口气,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姐小‬…”

 “听,你到现在还叫我‮姐小‬。”心更寒了,庞月恩抿紧了,侧过身,起背脊,走入后方的庭园。

 上官向垂睫握紧了拳头,一番犹豫后,仍决定举步朝外而去。

 伫立在纷红骇绿中的纤影轻颤了下,无声落泪。

 夜五月,就连星光也萧瑟。

 入署的夜,有几分热意,但也夹着几丝异样的凉风,大有山雨来风满楼的氛围。

 “上官公子,‮姐小‬关在房里,连饭都不吃,也不准我靠近。”一见上官向踏进琅筑阁,小云儿立即拉着他往后方的楼台走。

 “都这寸分了,还没吃饭?”闻言,他拧起浓眉。

 “嗯,我把饭菜搁在这里,你端进去给‮姐小‬吃,好吗?”踏进偏厅,摆在中间的实木圆桌上搁了个木盘,上头摆着几样菜

 “好,这儿交给我吧。”

 待小云儿退下,上官向端看木盘绕过偏厅后方的廊,转进她的房前,贴看镶贴看锦纱的门,喊看,“‮姐小‬,该吃饭了。”

 “…我不饿。”一开门,浓浓的鼻音显她哭了一晚。

 他心疼地看着门板。“‮姐小‬,我也还没吃,陪我一道吃,好吗?”

 “你去看你的凛儿就了,干吗吃?”她撇着嘴,语气酸得很。

 “你开门,我跟你道歉。”

 “你又没错,干吗道歉?”她嘴硬地轻斥。

 “…我错在不该对你说重话。”上官向沉声喃道,缓而柔的语调裹着浓浓的歉意,闻者皆能明白他的心意。

 趴在上,用丝被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庞月恩探出头,坐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见自己发都了,眼肿鼻红的狼狈模样,更是不肯开门。

 “不要,你走开。”她坐在梳妆台前,死也不要让他看到她这副模样。

 “你再不开门,我要踹门了。”他语调一转,宛如蓄势待发的猛兽。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惊呼,转身瞪向门板,怀疑他真的会踹门而人,快手拔掉发上的首饰,解开编结散的发。

 千万慢点踹门!她的头发打结了!

 “为什么不能?”

 “你不是最守主仆分际吗?怎么可以踹门?”庞月恩紧张地看看门板,好不容易才扯开打结的发丝。

 “你真视我为奴吗?无妨,我只是一个爱你的男人,若你要我为奴,我就是你一辈子的贴侍。”他低喃着,话中夹杂微乎其微的叹息。

 闻言,庞月恩泪水决堤,隔着水气瞪着门板,气自己轻而易举被他挑动芳心,一举一动全都为了他,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再气再恼,只要他一句话,她就生不了气…她真的被他磨得半点牌气都没有了。

 门外的上官向等了一会,没听见屋内有任何动静,于是单手托看木盘,腾出另一手,以手刀轻松地斩开门门,半点声响都没有,唯有在他缓缓推开门之际,断掉的木门应声落地。

 “你怎么进来的?”庞月恩宛如惊兔,跳起身望向他。

 “推门。”

 “我上了闩——”一想到自己的说谎,她连忙回身躲上榻,抓起丝被往头一蒙,死都不肯见他。

 “总是弄得开的。”把木盘搁在榻前的小圆桌上,他走到榻前,在沿坐下,轻扯丝被。”‮姐小‬。”

 “你出去”感觉丝被被扯动,庞月恩赶忙抓得更紧。

 不敢贸然扯开丝被,他只好连人带被地搂进怀里。“还在生我的气?”

 “不敢。”她已心软,可嘴巴仍硬得很。

 “对不起。”他的脸贴着她的,尽管隔着丝被,依然感觉得到一抹热,忙将丝被扯开,对上她泪的脸。“怎么哭成这样?”

 看她哭肿的眼,红通通的眼和鼻,那泪水带着咸涩痛进他心底,让他不舍又懊恼。

 “还不都是你害的…”她嘴一撇,泪水又滴滴答答地落下,想揪回丝被,可力气比不过人,既然扯不回来,她干脆丢开被。

 很狼狈,很丑陋吧?想看就看,反正她已经无所谓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凛儿。”

 “你没有责怪我就可以凶成那样,要是有责怪的意思,那不是要亲手杀了我?”他从没有那样凶过她,真的伤透了她的心。

 “凛儿像妹子,为了上官府,她不顾自身安危接近夏侯戴,我担心她是自然,瞧你哭成这样,不是要我心疼死吗?”他以指揩去她的热泪,可她的泪就像是绵绵的六月雨,怎么抹也抹不尽。

 “你也会心疼呢?”她撇着嘴。

 “会。”

 “那你以后不准再那样骂我了。”

 “好。”他笑着承诺。

 “绝对不准再那样凶我。”她像个娃儿,拗着要承诺,一样讨过一样,他样样皆允,宠她疼她,举措眸已溢于言表。

 “好。”

 “不准再叫上官凛凛儿”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很在意。

 上官向不由得笑开白牙。“好。”

 “还有,不准让我以外的姑娘家碰你发上的束环。”她一字一句说得很重,大有一触犯,她立刻翻脸的狠样。

 “遵命。”他莞尔笑着,这才恍然大悟,她到底是气凛儿哪一点。

 “还有,不要再叫我‮姐小‬。叫我的名字。”说这话时,她粉颊微红。

 “月恩。”

 他喊得太自然,庞月恩一时没防备,仿佛被下了咒,眼就直直定在他身上,似乎连魂魄都烙下他的影,注定这一世,喜怒哀乐都随着他起起伏伏。

 瞧她止了泪,上官向轻拢了拢她散的发,以指轻梳,梳顺了她浓密乌亮的檀发。“吃点东西好吗?”

 “你喂我。”

 “好。”转过身取来木盘,顺手搁在榻边上,他一口饭一口菜地喂着。

 “你今天又拿我当幌子,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实际上,你根本只是想利用跟我出门,跟她碰头。”如今心情一宽,再尝到自己最爱的菜,顿时她胃口大开,但嘴上还是不肯轻易晓过他。

 她气的就是这个,总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并不是最重要的。

 “那是巧遇。”上官向边喂看菜,边据实以告,“我若要跟她碰头,我要出门还不简单吗?”

 “呢,那你今夭到底是跟上官凛聊什么?”她吃着饭菜,佯装漫不经心地问。

 “老问题。”

 “漕运?”

 “嗯。”上官向欣赏地看着她。他就爱她的聪慧,一点即通。

 “你有没有问她,她到底要做什么?”

 “没。”

 “你问都不用问的?”就这么放心交给上官凛决定一切?

 “凛…凛办事,我向来很放心。”想起承诺,他立刻改了习惯。“你想,她可以在及算那年统管上官家南北近‮家百‬的铺子,本事还不大吗?”

 “可不是吗?她本事大到上官府被人连铲除都没发觉呢。”庞月恩撇撇嘴,语气酸得很。

 “那状况不一样,况且,事情发生的当头,她人在南方打通管道,新设浦子。”面对她的酸言酸语,他倒是不以为意,笑笑,继续喂菜。“况且,有些事是老爷不愿让她担心,一直隐瞒,就连我,也是到了最后才发觉情况不对。”

 “是喔。”庞月恩噘起嘴,暗忖漕运向来是京城收税赋的主要流通干道,一般商贾想要利用漕运运输商货,若不是与官有结,就得要富霸一方。如今上官凛想要这条线,必定是为了夏侯懿,可她记忆中,应该可以沿用原上官家的特权才是,何苦还要再另请令牌?

 不管怎样,上官凛一定有她的用意,向不过问,她自然也摸不着头绪。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得要拿到通令牌才行。

 除了七王爷外,还能殿谁请调?

 她垂眼细思,由着上官向喂食,直到吃了快七分,才突地想起,“你不是也还没吃吗?你先吃一些。”

 “你多吃点。”他夹了口菜凑到她边,她却紧闭着。“月恩?”

 “你吃,你吃了我才要吃。”这点她非常坚持。

 “要我吃?”就以这副筷子?

 “嗯。”庞月恩哪想到这层面上,只顾着要填他的肚子。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官向以筷就口,甚至以口轻咬过筷端。而后神色自然地再夹口菜,送到她嘴边。

 庞月恩突然发觉有异。“等等、等等。”

 “你不是说我吃了,你才要吃?我都已经吃了,你怎么可以不吃?”他笑得狡默,看她面惊慌,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恶丫头以往老喜欢逗他了,原来这滋味竟如此快意。

 “可是、可是…”她原本苍白的脸被他这么一逗,急速染红,又羞又恼地瞪看他。“明明还有一双筷子。”

 她的原意是,既有两双筷子,那就她一双、他一双,可谁知道他竟然拿同一副筷子,想要她一口、他一口…这样很羞人耶!

 “这样比较快。”上官向硬把筷子再度凑向前。

 “我、我吃了。”

 “再吃一口。”

 “可…”

 没有可是,她已经被强迫喂了菜,粉颊红润到快要酿出血来了。

 只见她撇看嘴,羞恼娇嗔看,“你可恶。”

 “是你要我这么做的。”他得意地笑眯了黑眸。

 “坏蛋。”她小声咕哝,偏又贪看他的笑。

 若是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这样笑着,该有多好!

 要他心无挂念,也唯有帮助上官凛夺回上官家产业吧!那么,她能做什么呢?

 庞月思想来想去,还是难有七王爷最容易掌控,于是决定登门拜访。然而,上官向早已对她撂过狠话,不准她前去找七王爷,所以——

 “你确定漕运的通令牌是向水门亲事官请调?”

 “是啊,你带我的发钗去水门找个柳姓亲事官,他就会帮你办妥。”庞月恩说时,立刻从发上拔下一金钗。“他的夫人很喜欢我设计的首饰,带着去,他会对你特别礼遇。”

 上官向了会儿,才接过金钗。问:“可就我所知,以往听凛提过。通令牌应该是要向守漕门的皇城官请调吧。”

 庞月恩面不改道:“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规矩早就改了。”

 “是吗?”上官向垂眸寻思片刻,极不得已地说:“好吧,我就走一趟水门官衙好了。”

 “柳亲事官政务繁忙,你可能得要稍等一会,记得,稍安勿躁,耐心地等就对了。”临走前,庞月恩不忘嘱咐。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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