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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听到安儿的叫喊,李绮儿猛然睁开双眼,拼命气,一颗心还深陷在刚才的沉痛悲哀当中,久久冷静不下来。

 她为何会梦到那样的事情?那种感觉就好像…趴在尸身上痛哭失声的女子,是她。

 “主子,您了一身汗。”安儿赶紧去拿布巾及新衣裳,帮她把汗擦掉,并且换下衣。主子的病一点起都没有,可不能再更加剧了。

 李绮儿虚弱的坐起身,由着安儿替她换下衣裳,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对了,她今约了真一在曲江池畔见面,时辰到了吗?应该还没吧?

 “安儿,现在什么时候了?午时到了吗?”

 “主子,午时尚未到,但您…真的要去吗?”安儿担心不已,试图阻止。

 今天气不好,雨绵绵,就连气温也低了不少,她担心在这种天气状况下出门,会加重主子的病情。

 “我当然要出门,赶紧帮我梳妆打…咳咳咳…”她本要掀被下,却突然在此时咳嗽不止。

 “主子,依您现在的‮子身‬,根本就不该出…”

 “我可以的。”她强忍住咳意,一心只想着赴约见他,“快帮我,要不然会赶不上时间的。”

 又不能拂逆主子的意思,安儿苦恼的皱眉,扶着她到妆台边坐下,并多唤了两名丫鬟过来帮忙,帮她挑衣、梳发和化妆。

 李绮儿其实很不舒服,刚才和安儿说话已经耗了她不少力气,但她还是强撑着,今一定要出门不可。

 就在她梳妆打扮时,担心状况的李清也来到绮宅,见她硬是要出门,怎么劝都劝不听,他也只能轻叹一声,打算亲自陪她走这么一趟,要不然他无法放心。

 近午时,李绮儿坐着马车来到曲江池边,池水上烟雾弥漫,又又凉,而池边除了他们的马车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人。

 李绮儿想下车去等鞍作真一,却被同在马车内的李清出声阻止,“皇姐,咱们在车里头等吧,等到他一出现,你再下马车也不迟呀。”

 “不,我要出去外头等。”她的‮子身‬虽然虚弱,但眼神却是异常坚定,“我不想让他认为我娇生惯养,只是下个雨而已就躲在车内。”

 在她的坚持之下,李清也只能无奈的由着她,陪她一同下车,来到曲江岸边等人。

 他自己撑着一把伞,李绮儿则由安儿帮忙撑伞挡雨,三人就在细雨纷纷下等待。

 因为‮子身‬虚弱,李绮儿还特地多加了一件披风挡风雨,但就算如此,她的掌心还是泛着凉意,就连脸蛋也是冰冰冷冷的。

 他到底何时会出现?她相信他会出现的,肯定会出现的…

 但午时已过了好一阵子,他们却依旧没等到鞍作真一来赴约,安儿心急的瞧向寿王,用眼神询问该如何是好,而他也只是无奈的‮头摇‬,没有开口劝皇姐回去。

 只因他很清楚,只要皇姐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就没人可以阻止她,纵使说破了嘴也没有用。

 李绮儿见约定的时间已到,还不见鞍作真一的身影,困惑的问:“清弟,你确定他有听明白,咱们是约今午时见面吗?”

 “当然确定。”

 “那就好。”她不再询问,继续等待。或许真一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才会迟到,再等一会儿,他肯定就会赶来的。

 李清暗暗替皇姐焦急,他为了防止鞍作真一刻意不来赴约,已经做了些必要的“手段”怎么直到此刻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再在曲江池边吹风下去,他担心皇姐的病况会更加严重,她的‮子身‬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磨折‬了。

 “王爷!”此时两名寿王府的侍从冒雨骑马赶来曲江畔,他们下马来到他身旁行礼。

 李清不解的皱起眉头,“怎么只有你们过来?他人呢?”

 他事先派了自己府内的侍从去皇城“埋伏”要是见鞍作真一根本没有赴约的打算,用绑的也要把他给绑来,绝不允许他失约。

 侍从也是一脸为难,“回王爷,咱们无法带鞍作公子过来,因为他今去大明宫赴宴了。”

 “赴什么宴?”

 “今是皇上和日本遣唐使正式会面赐宴的日子,所以鞍作公子和遣唐使团一同赴宴,咱们根本不能扰他的行程。”

 虽然日本遣唐使在过年前便已到长安城,将带来的朝贺之物都已呈上,却尚未和李隆基正式见面,一方面是过年时节目多,另一方面不只日本有派使者,其它国也有使者到来,这些都必须各别安排接见,再加上李隆基本身就很忙碌,慢慢排程、慢慢见面,到了现今已经三月初,才终于轮到日本遣唐使。

 而和李隆基正式会面后,遣唐使一行人也就要挑选日子离开长安城,结束这一回来大唐的行程。

 李清没想到如此凑巧,但要赴宴之事,鞍作真一肯定事前就知道,他昨去的时候,鞍作真一却连吭都没吭一声,想必是早已打算要失约到底。

 李绮儿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随即改变主意,“清弟,那咱们就转去大明宫等…唔咳咳咳…”

 她喉咙一,突然烈的咳嗽起来,虚弱的‮子身‬摇摇坠,让李清和安儿看了担心不已,赶紧一左一右扶住她。

 她像是要将心肝肺全都咳出来似的,咳个不停,原本苍白的脸色因此变得涨红,眼角还泛出泪意。

 “皇姐,咱们回绮宅去,好吗?”李清见她的状况越来越糟,不愿再见她如此‮磨折‬自己。

 她摇‮头摇‬,“不…我今…一定要和他把话说清楚不可,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也知道日本遣唐使团赴完这次宴之后就要准备回国之事,所以绝不能再拖下去,她今一定要见到真一不可。

 李清重重一叹,只好和安儿一同将她扶回马车内,吩咐车夫转道大明宫。一进到马车里,她就虚软无力的倒入李清怀中暂时休息,呼吸的气息渐渐沉重。

 他轻摸她的脸蛋,果然开始发烧了,他担心的紧皱着眉头,真想直接将她打昏送回绮宅,不让她如此‮磨折‬自己虚弱的‮子身‬。但他不想惹她不快,只能握紧拳头要自己忍住。

 一进到大明宫,雨虽然停了,却依旧气浓厚,他让安儿去询问今父皇在何处接见日本遣唐使团,在得知是在麟德殿设宴后,他们三人就往麟德殿的方向走去。

 “主子,您还好吧?”安儿一路上都扶着李绮儿,她的脚步很慢,神色非常疲惫,像是随时都可能会昏过去一般,让安儿担心极了。

 要走到麟德殿,还有很长一段路,她不知主子到底有没有办法撑到那里。

 “我没事。”死都要见到真一一面,就是凭着这股信念,李绮儿才有办法一路撑到大明宫还没倒下。

 其实她也很清楚,‮子身‬早已不堪负荷,她现在只是死撑着,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咳…咳咳…”路走到一半,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在宽广的廊道阶梯上呛咳不休,她扶着一旁的扶手,几昏厥,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显然已经快要昏厥。

 “皇姐!”李清焦急的抓住她的‮子身‬,真恨自己刚才没狠下心来将她打昏带回去。

 “主子,咱们就别再继续走下去了。”安儿心急害怕的红了眼眶,“您就在这儿休息,奴婢找人来将您带回去,好吗?”

 “不…我尚未见到人…不回去…”她气若游丝的回答。

 之前她从不觉得麟德殿如此遥远,偏偏今竟让她感到遥远异常!丧气、绝望涌上心头,甚至有种错觉,自己似乎永远都到不了目的地了。

 她终于无力的坐在阶梯上,再也站不起来,一口气不上来,又开始咳个不停,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一样。

 “呜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皇姐!”

 “主子,您别吓奴婢呀,主子…”安儿蹲‮身下‬,拼命拍她的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就在此时,已经参加完赐宴的日本遣唐使一行人恰巧由阶梯上方走下来,引路太监走在最前头,接着是大使多治比广成,之后才是随行人员。

 引路太监是李隆基身旁的近侍,认得李绮儿,也知道她公主的‮份身‬,但他此刻有任务在身,虽然纳闷她为何会在这里,也只能先对寿王行礼后离开,打算先将日本遣唐使一行人送出大明宫再说。

 由于三人停在阶梯中段,而李绮儿还不断的咳嗽,很快便引起众人的注意,而身在队伍中的鞍作真一,一眼就认出她的身影,难掩一脸的震惊错愕。

 才多久没见面,她竟变得如此憔悴,像是随时都可能昏倒,而她呛咳不已的痛苦模样,更是深深刺痛着他的心,揪疼的他几乎就要停住呼吸。

 他好想马上冲过去,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但不行!他只能拼命下满心的痛楚,假装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快点回去吧!他多么想大喊出声来,不想见她如此‮磨折‬自己,他真的不值得她这么做,她对他掏心掏肺,将万般情意都倾注在他身上,但他却无法回应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迫她对自己死心。

 同行的伙伴已有人陆陆续续认出李绮儿,其中一人靠到鞍作真一身边,讶异且纳闷的问:“鞍作,那位姑娘不就是常出现在你身边那一位,她怎么有办法进到大明宫里?”

 “我也不知道,咱们不必理会她。”他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有办法强自己冷下一张脸,不半点情绪。

 安儿瞧着他们,“主子,有人经过。”

 李绮儿忍住咳意抬起头来,正好见到鞍作真一即将经过她的身旁,她漾起一抹笑意,可终于让她见到他了。“真…”

 然而鞍作真一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脚步也不曾停顿,仿佛把她当成空气般,与她错身而过,继续往阶梯下走去。

 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她全身突然泛起一阵恶寒,最后残存的一点希望,在此刻被他践踏殆尽,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也跟着彻底碎裂开来。

 他够狠!而她太傻!以为自己的满腔情意终究会得到他的善意回应,谁知,她只是一而再、再而三捧着自己的心,任由他重重伤害,直到她的心都已经烂了、碎了,才明白自己无可救药,蠢到极点。

 呵…她是自找罪受,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她更可笑的女人了吧!

 气极、怨极,李绮儿挣扎出残余的力气,朝已经经过的遣唐使一行人叫喊出声,“鞍作真一!”

 走在最前头的太监先顿下脚步,纳闷的瞧向她,多治比广成也跟着停下,后头的从员当然也得止步,却都不明所以。

 “发生什么事了?”多治比广成困惑的问。

 而鞍作真一虽然跟着大家停住步伐,却狠下心肠没有回身,也没有回应她,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鞍作真一,你回过头来!”

 他暗暗深一口气,才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冷淡的瞧着坐在好几格阶上的李绮儿。

 她急了好几口气,好一会儿说不出一个字,之后她吃力的将自己右脚上的鞋子给踢出去,鞋子滚落好几阶,在两人的中间停了下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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