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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丞相,夫人在库房呢。”一进府第大门,他又开始不自觉地寻找她的身影,管家仿佛很明白他的心思,对他道:“夫人说,年关就要到了,得清点一些东西以备节礼,丞相不想去瞧瞧吗?帮夫人出出主意也好。”

 他的心思已经这么明显了吗?就连一向老实的管家,也看得出来?

 江映城敛了敛眉,并不回答,但脚下却忍不住往库房去了。

 周秋霁正在忙碌着,四周的箱子层层迭迭堆积如山,她逐一清点着物品,吩咐仆婢抄录妥当,重新贴上标签,态度从容。

 他本不想打扰她,只想就这么注视她一会儿,然而,她却像心有灵犀,在忙时中忽然回过头来,一眼便发现了他。

 “夫君回来了。”周秋霁微笑道:“真没想到,这库房的东西如此之多,咱家的底子还真殷实呢。”

 咱家?呵,她可不可以别用这么亲切的字眼,听得他心头又是微微一热,仿佛她是他真正的

 “都是皇上赏的,或者同僚送的。”江映城连忙正了正心神说,“我本就是一穷二白之人,也分不清这些东西的好歹,夫人此刻正好帮忙清点清点。”

 “方才我寻出一架双面绣屏,正面是春日牡丹的图案,反面却是雪夭红梅,想着上次你说过,崔尚书的夫人喜欢这个,不如就当节下的礼物送到崔府,也不枉你与崔尚书一向好。”

 “你作主吧。”他额首。

 “还有宫里也需要打点一二,别人倒也罢了,唯独皇上跟前的穆公公,一向很照顾咱们府上,我瞧看这套鼻烟壶不错,玻拍做的,通透可爱,不如就送这个作礼吧。”周秋雯又道。

 “甚好。”江映城再度点头。

 说实话,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时刻,她絮絮道着些家常话语,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寻常百姓家里,不都是如此相处吗?

 从小到大,他最最缺少的就是这样的时刻,有一个至亲的人,处处为他打算,而他,心底默默欢喜。

 “口夷,这个抽屉怎么打不开?”周秋霁忽然道。

 “我来——”

 他正跨步上前,然而还是晚了一刻,她一个用力强拉,生锈的把手猛地掉了下来,硬生生把那纤纤柔指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仆婢一见,立刻大惊失,围上前来。

 江映城凝眸,抢先一把将她的玉腕握在掌中,仿佛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疼痛窜上心头,割了他自己一般。

 “没用的奴才门他忍不住对仆女刻门吼道,“这等杂事还要主母亲自动手,你们闲在一旁都是木头?”

 仆女刻门从没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连忙跪下请罪,脸色无一不煞白。

 “不必责怪他们,”周秋霁仿佛全无疼痛,依然笑道:“是妾身好奇这抽屉里装了什么,一时心急而已。”

 “还杆在这儿干什么?”江映城对那群仆婢吩咐,“赶紧童药来门

 仆女刻门都慌了手脚,应声纷纷往外跑,一会儿的工夫,倒全都不见了,库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不过划了一道小口子而已。”

 她说得轻巧,但在他眼中却越发感到疼痛,鲜血变成红色的珠子,一颗一颗落在地上,落在她的裙衫上,让他觉得惨不忍睹。

 江映城捧起她的皓腕,也顾不得许多,嘴贴近她的指尖,一口合住,轻轻着,替她止血。

 这刹那,他仿佛被电贯穿了全身似的,打了个寒哆,而她,也僵住了。

 他忆起被香勾了魂的下雪夜,似乎也是这样的感觉,那一次,还可以骗自己说是被下了香,但此刻呢?

 他如此清醒,却仍旧情不自,这说明了什么?

 江映城发现自己不敢深思,也不愿深思。

 这世上,有万千女子,他爱上哪一个都不为过,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个与他刻骨仇恨的记忆纠织在一起的女子,就算他能原谅全部过往,终究无法抹去从前…

 “映城…”周秋霁似乎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吓了一跳,莫名望着他,有种受宠若惊的表情。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她的手,退开一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可是,他该怎样悬崖勒马?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克制他当下所有不堪的念头?

 “以后当心一点儿吧,”他只得佯装冷冷地说,“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即可,何必亲为?”

 周秋霁起初有刹那惊喜,但看他恢复冰一般的面孔,颤的心情也瞬间冷却,她想,她是误会了。

 转眼已到隆冬,苏品墨决定携周冬痕在京中过年,江映城心下高兴,特意叮嘱府中要好好热闹一番,打算从除夕一直闹到元宵。

 大概是大年初二那一,周秋霁记得入宫饮宴回来之后,江映城有些醉了,与苏品墨在花厅里饮茶。

 她命人摘了些水仙摆在花厅四周,被暖笼一烤,水仙的香气便越显清澈,闻之亦能解些酒气。

 周冬痕最近上敲打编钟,苏品墨便购置了一套,摆在廊下供她练习。此刻,无笙无萧,唯独编钟叮叮咚咚的声音,倒是悦耳别致。

 苏品墨忽然道:“映城,你收留我俩在京中过年,叨扰了这些时,为兄总得送你些什么,以表谢意。”

 “你越发见外了。”江映城靠在椅背上,淡笑‮头摇‬,“大过年的,何必这样客气?”

 “纤樱这钟儿敲得有趣,不过,听久了,倒是单调得紧,若是有人抚琴相和,一定更好。”

 话刚落音,只见有小厮捧了一副古琴上前,江映城一看,醉意立刻醒了七分,立坐起来。

 “上次猎狐之后,为兄便差人回了趟沁州,把这月牙古琴运了来,”苏品墨莞尔一笑,“算是新贺礼吧。”

 他怔怔凝视着那把古琴,周秋霁本在一尽力泡茶,此刻双手亦似僵住了般,目光锁定在他脸上。

 “上次猎狐,我没赢,你也没输…”他上前轻抚琴弦道:“那次的赌约不作数…”

 “听纤樱说,那次你本发现了一窝小狐狸,所以也算我输了,而且,家母近病情好转,愿意将此琴赠予更懂它的人。”

 是呵,天底下,大概只有江映城最懂了一月牙古琴,与那曲<秋水>,试问世上还有谁是知音人?周秋霁心理泛着微酸。

 “别傻楞看啊”苏品墨浅笑看催促他,“快试试这琴音如何。”

 江映城不语,整个人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方才答道:“好琴配佳人更妙,就像品墨你赠给纤樱姑娘一套编钟,我也想把这琴送给一名女子。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就连周冬痕也转过头来。

 “哦?”苏品墨忙问:“你真这样想?”

 “你不愿意吗?”江映城反问。

 “品烟去世多年,你能这样想,为兄应该替你高兴才是。”

 众人都看着周秋霁,仿佛都认定了她会是此琴的新主人,周冬痕最为‮奋兴‬,连连向二姊眨眼睛。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男子忽然这样厚待她,倒教她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快把月牙古琴端到秋霁夫人面前则苏品墨吩咐小厮。

 周秋霁不由得伸出双手,满怀欣喜地接属于她的幸福时刻,这一刻,盼了那么久苍天终究没有亏待她。

 然而,她错了。

 所有人都错了。

 “且慢,”只听江映城道:“去把小竹姑娘请来吧。”

 猛然回眸,周秋霁眉心凝结着万般惊骇,像被谁重重地了一记耳光。

 是她听错了吗?他方才吐的名字,真是她听到的名字?

 在场众人也大感意外,不一会,苏品墨率先回过神来,替大家问出心中疑问。

 “你在说什么啊,为何要去请小竹姑娘?”

 “小竹与品烟貌似,这琴赠予她,最合适不过。”江映城的一字一句击打着周秋霁的心尖,“我已决定,要纳小竹为妾了——”

 轰然一声,她似乎失去了全数听觉,仿佛有千万只蚁,在咬噬着她的耳朵。

 好端端的,为何突来这青天霹雳般的噩耗?是幻觉吗?她的确常常作恶梦、常常把人忧天,却没想到会遭遇如此难堪:

 “你要娶她?”苏品墨亦感错愕,“几时决定的事?怎么为兄从未听闻?”

 “年前就决定了,”江映城镇定淡笑看,“只是忙着过年的事,便耽搁了,对了,夫人,你意下如何?”

 他在对她说话吗?现下,他终于想起,还有她这个冒牌夫人了?

 呵,她的意见重要吗?她有什么资格反对?

 周秋霁低下头去,害怕泪水夺眶而出,让她此刻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

 “厨房里有些水晶梨子,我去削了来——”她连忙赶在情绪尚末崩溃之前,快步离去。

 周冬痕立刻跟上她,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在花厅里,江映城正望着她的背影,俊颜神情复杂,恰如那乍暖还寒的天色。

 “映城,你到底在干什么?”苏品墨按按不住,急问道,“真要娶小竹为妾?别告诉我,你真心喜欢她,那样的女子还入不了你的眼。”

 “我心意已决,过了正月十五,便把事情办了。”他轻轻回答。

 “为什么啊?”真是令人直‮头摇‬{“你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对夫人不满意?我可听说,你是为了夫人才放过那窝小狐狸。这月牙古琴是我们当初的赌注,你当甘心认输一可见对夫人是十分在意的。”

 是的,他在意,在意到可以为了她放弃品烟的遗物。

 这说明了什么?想一想,都教他害怕。

 他可以再爱、再娶,但绝不应该是她,为何差,偏偏是她?

 他不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现在悬崖勒马还不晚,幸好他还有档箭牌…

 只是,看到她离去的背影,他为何心中如此难过?仿佛有人用刀子一点一点划着他的心口,却不出血来。

 对她,他应该狠绝,而非难过。

 周秋霁知道,听闻江映城要纳妾的消息,府里沉不住气的,不只是她。

 果然,午膳过后,徐雪娇寻了来。

 “周秋霁门她怒气冲冲,连名带姓地叫,“你可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居然连自己的相公都看不住?”

 “呵”她不由得笑了,“人明明是你自己挑的,这会儿却怪我?”

 她就猜到有今天,一雪娇表妹迟早会后悔,早知如此,何必作茧自缚?

 “你真这么笨吗?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那我叫你去死,你是不是真去死?”

 “表妹,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吧,”周秋霁淡淡答道,“把小竹搁我屋里,那些暗地里爱慕映城的女子,她们可得要担心了,本来,若我与映城不睦,她们或许还有机会取我而代之,这下可好了,来了个与苏品烟相貌相似的小竹,那她们就更没什么希望了。”

 徐雪娇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表哥说,过了正月十五,就把此事给办了。”她继续道:“我想,也该帮小竹把1女奋筹备起来了。”

 “表嫂,能不能别说气话?”终于放‮身下‬段,换了一种讨好语气,“咱俩现在应该联于阻止表哥纳妾才对啊。”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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