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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小娃
 顾绵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位老人,有一瞬脑子是没了反应的。

 震惊无措,惊惶害怕,最终渐渐化为一股冷意,凉飕飕的长驱直入心底。

 皱皱大眼睛乌乌地反着月华清辉,澄澈明亮地与两位一直盯着她看的老人对视。

 被盯看地有些害怕了,皱皱转了小脑袋,小身板儿缩了缩,咿咿唔唔地,直直往毯里,妈妈的怀里躲幻。

 顾绵拉了拉毯,将她裹得更严实。

 这番举动,在季家二老看来,是极度的排斥。

 季老爷子沉浸在初见曾孙的喜悦里不能自拔,拄着拐杖踉跄着苍老的‮体身‬往顾绵这边直近。

 顾绵抱着皱皱,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地后退。

 “绵绵。”季看她的举动,又伤心又无奈:“你别这样。”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季深行像一个‮大巨‬的阻碍物,颀长拔气场冷硬地挡在季老爷子面前。

 朝身后的顾绵微微侧头,声音很低很沉:“你先上去。”

 “季深行!”老爷子高喝了一声,明显不满。

 寂静的夜晚,雄浑苍劲的声音很大,顾绵明显感觉到皱皱抖了抖小‮子身‬。

 抱紧皱皱,脑子哄哄地转身上楼。

 留下争锋相对的爷孙俩。

 楼道里持续一段时间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和关门声。

 季深行墨眉紧蹙地走到黑色轿车前,敲了敲玻璃门,司机立刻降下车窗。

 他弯探身往里看,果然,季子陵正蜷缩在后座,看样子是睡着了。

 季赶紧走过来,声音带着情绪:“你别瞅子陵!不关他的事,他是无意中提到丢了的孩子的母亲叫绵绵,我和你爷爷才起疑心的。深行,这事儿你做的太不对了,顾绵回来了,上次叫你爷爷撞见你还坚决否认,小曾孙和子陵一个幼稚园,你不吭气儿!现在,小曾孙都给子陵带到家里来了,你还瞒着我们!你到底想干什么?四年来你爷爷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派人到处搜索打听顾绵的下落,都是些办事靠谱的人,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一点线索都没有,合着是你从中作梗!”

 “和这个逆子废那么多话干什么?他要是在乎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感受,能从中作梗瞒那么久!”季老爷子拄着拐杖踉跄过来,满腔怒气。

 季深行面无表情,原地站定,点了一烟。

 云吐雾,烟雾缭绕后是略微讥讽挽起的薄,语气也像含了烟味般刺鼻呛人:“不瞒着你们,好让你们和顾绵抢人?好让我再一次失去老婆孩子?”

 “你…哼!”

 被一语道破,季老爷子重哼一声,却没了下文。

 季抹一把眼泪,夜风吹得她白发飘摇,佝偻的身形更飘摇。

 “深行,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不错,你爷爷是强势了点,可并不是冥顽不灵说不通的啊。他这些年盼曾孙盼成什么样你不是看不见,顾绵偷偷把孩子生下,你也知道了,为什么要帮她瞒着我们,难道我们没有权利知道孩子的存在吗?”

 季深行抿不语。

 季老爷子手摸着拐杖,望一眼设备简陋半旧不新的楼层,苍老的眉宇,皱了起来。

 一想到他的宝贝小曾孙住这么破这么不‮全安‬的地方,季老爷子心就揪得慌。

 刚刚那几眼根本看不够那粉雕玉琢的小东西,他着急见曾孙!

 满腔怒火要冲孙子发,却还是压抑了怒气尽量和声悦道:“这些年发生过的这些事,我也想通了,我不会再那么蛮不讲理!”

 “是么。”季深行淡淡挑眉,语气是明显的不信。

 季老爷子不是个耐心的人,火了:“好说歹说说不通!我今天就是激动过来看看小曾孙,怎么,顾绵还没明确反对你跟我着什么急!别挡着路,滚一边儿去!”

 “老头子!”季暗暗掐了老伴儿手臂一把:“过来时不都答应我了,有话咱好好说。”

 “对这种油盐不进的东西我怎么好好说话!”季老爷子一拐杖指向孙子,咬牙切齿。

 季深行眉宇不抬,冷峻深沉

 tang地看了眼爷爷,不冷不热道:“收敛不了满身的刺和戾气,别想上去,会吓着孩子。”

 “你他妈说谁满身的刺!我季凌天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这幅教训的口吻,季老爷子哪里肯默默挨着。

 “老头子!”季忙拉住愤恨不已的老伴儿,眉开眼笑看一眼孙子:“听不出来么,深行的意思,是肯让我们上去了!”

 季老爷子停下了怒火中烧,老脸收不住地哼哼:“老子看小曾孙还用得着经过他的许可?!”

 季深行闻言,扯了扯嘴,走几步丢了烟头到果皮箱,又是一句不冷不热地:“是么。”

 走到楼道入口处,望着两位老人,缓声而道:“上去后只是看曾孙。如果你们不想吓跑顾绵和孩子,别的有的没的,不要提。”

 这有的没的,自然是指孩子抚养权和认祖归宗的问题。

 季老爷子哼一声,没吭气儿。

 好不容易找着曾孙,傻子才第一次见面就提抚养权的问题呢!

 好歹是有了孙媳妇和曾孙的下落,怎么着不得好好哄着?抚养权和认祖归宗的事儿,那是迟早但不是今晚!

 季老爷子瞪一眼季深行,哼道:“你要是有点能耐把人重新追到手,抚养权的问题就不会存在!”

 季深行修长指节抚上眉宇,薄抿出淡淡弧度:“正在努力中,只要你不搞破坏。”

 季老爷子:“…”老式的小区住宅,楼道陡而窄,并且是感应灯。

 季深行叫了司机拿着‮机手‬照明,搀扶着两个老人缓慢地上楼。

 季老爷子见曾孙心切,可是老胳膊老腿的,没上几级台阶就气吁吁,拄着拐杖的手都打颤了。

 季在一边,心疼又觉得凄楚,给老头擦汗。

 季深行在后面走走停停,望着老人蹒跚爬楼的背影,眼神漆黑深邃。

 心中的情绪,微微漾动起来。

 其实在卫川家和傅斯的通话,傅斯从顾绵家里下来时就提到爷爷那个时候已经等在楼下。

 若是不想让爷爷见到皱皱,他大可以找个理由搪顾绵,今晚不回小区。

 为什么没那么做?

 季深行想,他终归是不忍心吧。祖孙相见,天经地义,爷爷大晚上等那么久,不容易。

 何况,季深行并不真正意义上惧怕爷爷争夺皱皱抚养权的问题,爷爷这些年的改变,他看得见。

 这一面,早见晚见,总是要见,爷爷年迈,说不定哪天也就去了,死时都见不上曾孙一面,那对爷爷来说,太‮忍残‬。

 季深行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借着祖孙见面的事儿,刺顾绵,让她不得不更加依赖他。

 …

 顾绵抱着皱皱一路不停歇地冲上楼,开门,立即关门。

 把皱皱放到客厅沙发上,想了想,又走到门口按了反锁。

 心绪不定地捋了一头长卷发,在不大的客厅里忐忑踱步。

 皱皱窝着小‮体身‬在沙发上,小胳膊往玻璃桌上伸,一边拿饼干往小嘴里,一边对顾绵的惊慌不定表示关心。

 “妈咪,你怎么啦?”

 顾绵冲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过去摸摸小脑袋:“妈妈没事。”

 皱皱仰头,乌黑大眼睛水光晶莹的,饼干末子糊了一嘴:“可是妈咪,你的脸好白,生病了吗?”

 顾绵‮头摇‬,比生病更严重。

 心里,脑子里,一团泥浆一样糟糟的,仿佛楼下站着的不是季家二老,而是法院对皱皱抚养权的判决书。

 她觉得自己太过惊恐,可是她抑制不住这种会失去孩子的惊慌感。

 她走进卧室,从底下拿出行李箱,胡乱在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又到皱皱卧室拿了她的小书包和一些衣物进行李箱。

 皱皱爬下沙发,看她满头大汗地收拾东西,懵懂又有些不安:“妈咪,我们要去哪里啊?”

 一句话,问的顾绵怔怔,哑口无言。

 对啊,她们去哪里?大半夜的去哪里?

 收拾行李,显得毫无意义,季家二老就在楼下,她们哪儿也去不了。

 怎么办?

 “妈咪,你怎么哭了?”

 顾绵惊觉地抬手抚脸,摸到一串热热的体,望着皱皱担忧的小脸,心中更加难受,一把搂了她的宝贝,紧紧的搂在怀里:“妈咪没哭。”

 说是没哭,却哭得更凶。

 皱皱到底是小孩子,看见妈妈哭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嘴里的饼干很甜,可小金豆子还是跟着出来了。

 …

 季家二老经过长途跋涉到达五楼停在门前时,听到的就是门里面传来的一大一小的哭声。

 隔音效果不好,女人隐忍的啜泣和小孩气的哭腔,很清晰。

 季老爷子大概猜到屋子里面是什么情况,脸色难看。

 手足无措唉声叹气的,看向孙子。

 季深行听着令人揪心的哭声,双眉紧锁。

 眸沉沉地扫了两个老人一眼,有些冷意的眼神,似乎是在等他们良心发现主动离开。

 季老爷子和季都不说话,但显而易见的,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季深行等着,等到里面一大一小把情绪平复。

 等了一阵,哭声小了些。

 老式住宅门铃坏了,季深行直接抬手敲门,沉稳有力的三下。

 惊得里面的顾绵‮子身‬剧烈一颤,双臂无意识用力,搂紧怀中小人,瘫软在地板上,不动。

 敲门声又响了三下。

 顾绵闭着眼睛不动。

 门外,季着急了:“绵绵,我们就是进来看看孩子,不干别的什么,看在我们老胳膊老腿爬了五楼的份上,让我们进门喝口茶总行吧。”

 季老爷子觉得老伴儿这话丢份,哼哧一声,却没说话。

 等了一分钟,还是没人来开门。

 季老爷子白眉紧锁,扭头冲司机吩咐:“给老子找个开锁的来!”

 话音一落,收到两记白眼。

 司机识趣的没有动。

 季深行拿出‮机手‬,编辑‮信短‬,发过去。

 简讯提示的声音,顾绵拿起来一看,言简意赅的一行字:开门,放心,一切有我。

 她深深叹口气,刚才也听到季爷爷要找开锁的,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这个时候,除了依靠他相信他,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顾绵把皱皱从怀里拉出来起身,摸摸她的小黄,柔声说:“门外有个老爷爷老想要见皱皱,妈妈去开门。”

 皱皱拽着她的手不放:“是刚才在楼底下的一直盯着我看的爷爷吗?”

 顾绵点点头。

 “可是那个老爷爷好凶的样子。”皱皱小细眉打了结。

 那个爷爷好凶…

 屋子里脆脆的童音,分毫不差地飘到门外站着的老人耳朵里。

 季老爷子老脸一黑。

 季戳他口:“看吧,叫你成天板着个脸,第一印象毁了!”

 “笑一下,”季深行扭头教育爷爷跟教育孙子似的:“别那么僵硬,怎么比哭还难看?爷爷,我对你绝望了…”

 季老爷子:“…”这他妈的是见曾孙女还是见国家主-席!

 …

 门开了。

 两个老人带着寒气蹒跚进屋。

 皱皱小手拉着顾绵的子,躲在妈妈身后,有些好奇,想到之前老爷爷的眼神,又有些害怕。

 就这样,一下躲一下出个小脑袋地张望。

 季看到小曾孙女,再度热泪盈眶,蹒跚着佝偻的‮子身‬走过去,扶着膝盖艰难蹲下,想要抱抱这个可人儿,却又不敢,伸手

 想握握她的小手,皱皱立刻拧起小眉头把小手附到身后,小脸上满是戒备。

 季身形一僵,慈爱的脸上,神色顿时黯然。

 季老爷子在一旁看老伴儿吃瘪,想起刚才在门外挨训,不由幸灾乐祸,铿锵道:“孩子不是你那么哄的。”

 大有一番‘看我的’的架势。

 拄着拐杖也走过去,老人脆骨,季深行到底不忍心扶着他。

 季老爷子冲顾绵身后探首弯,老脸上硬是给挤出点和善慈祥的微笑,却不知道,真是比哭还难看。

 咧嘴,出没剩几颗的牙齿,下命令习惯了:“小娃,叫声曾爷爷来听听。”

 话落,一时寂静。

 顾绵与季深行相视一眼,均是默默无言。

 季鄙视瞪向老头。

 只见被命令的小人儿,大眼睛乌突突地盯着季老爷子那几颗光秃秃的牙齿看,认真看了半天,小手拉了拉妈妈。

 顾绵弯下把耳朵凑过去,皱皱呼哧呼哧口水替的声音:“妈咪,这个老爷爷的牙比我的还少,真可怜。”

 小孩子总是以为自己在说悄悄话,可是每个大人都听得见。

 顾绵望一眼老爷子明显沉黑如碳的脸色,眉尖轻蹙:“皱皱,不要没礼貌。”

 被妈妈训了的皱皱,觉得都是老爷爷的错,更加不待见他了,小脸蛋完全躲到妈妈的腿后面。

 一脸阴沉却还是极力挤出微笑的季老爷子,着急看一看抱一抱小曾孙女,可是顾绵老挡着他是怎么回事?!

 “你让开!”伸手就去拨开碍事顾绵。

 “不许凶我妈咪!”皱皱突然出声,气,却认真严肃。

 季老爷子被说得一愣。

 顾绵担心老人要发火,虽然心里慰藉,但还是女儿的小手:“皱皱…”

 皱皱很认真地仰头:“妈咪,你要我对这个老爷爷礼貌,可是他对你不礼貌,对我妈咪不礼貌的人,我为什么要对他礼貌?”

 像绕口令似的,皱皱囫囵着小-舌头,口齿不清,意思却表达得很到位。

 顾绵担心地看向季老爷子,原以为他会生气,不料老人绷着脸却渐渐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朗声铿锵:“哈哈,好!三岁看终身,护母,讲道理,不愧是我季家的孩子!”

 季也笑得合不拢嘴,看向一脸愕然的顾绵,拉住孙媳妇的手:“绵绵,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们季家这样一份天赐的礼物。”

 “小娃,老头子我很喜欢你,个朋友。”季老爷子懂得变通,换了一种沟通方式。

 果然,小娃从妈妈腿后面慢慢出了小小粉晕的脸蛋。

 大眼睛亮铮铮,一本正经伸出小手,大大方方:“只要老爷爷对我妈咪礼貌,朋友嘛,还是可以做的啦。”

 季老爷子别有深意看一眼顾绵,目光深中带着微笑,点点头。

 苍老掌心里那抹如云朵棉花般的温暖,好歹是握到手了。

 季深行沉默寡言在一旁看着爷孙的互动,薄,难得地缓缓勾了起来。

 再看向沙发另一头,紧紧握着顾绵的手,小心翼翼地在问东问西的,但是不该提及的,季都很小心没有提及。

 窄小的客厅里,气氛渐渐由最开始的僵硬变得和谐融洽。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

 季老爷子本上就是个固执蛮横的老小孩,这个特质导致他和小孩能在最短的时间打成一片。

 当然,皱皱小朋友还是有防备心的。

 一面和这个面向凶恶性格古怪说话重声重气的老爷爷聊天,一面大眼睛时不时地瞅一眼妈咪,生怕她受到不礼貌的对待。

 季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皱皱坐在旁边。

 季老爷子看着粉粉像个小绵羊一样的可爱小东西,忍不住心头的那股,笑眯眯哄:“可以不可以抱抱你?”

 皱皱十分傲娇,看着老爷爷渴望的眼神,不忍拒绝,点点头时不忘提

 醒:“可以是可以,但你要记得答应我的,对我妈咪…”

 季老爷子板起脸,不耐烦:“对她有礼貌嘛!记得了记得了!”

 连声答应着,小东西才伸出小小藕白的手臂。

 季老爷子哈哈大笑着,温暖绵绵,抱了个满怀,心满意足。

 这是他的小曾孙啊,终于终于,见到了,说上话了,还抱到了。

 老人伸手抹一把苍老的脸,挡住眼眶里通红的意,那一边,季看着,也是热泪盈眶。

 抬头与静静站在客厅的男人对视一眼,季深行眼神深深凝视她,那么沉默,却蕴藏了那么多情绪在眼底,一层一层,像海深深的漩涡,将她裹了进去。

 顾绵猝不及防,被他灼灼有力的注视看的脸上火烧了一般,迅速移开目光。

 而这悄无声息的一切,都落入了季的眼底。

 …

 ‮机手‬震动。

 季深行穿过皱皱小卧室到阳台上接电话。

 那头傅斯的声音在研究室安静地响起:“季先生,检测过了,就是普通加密过的布,里面并不含有毒物和放的成分。”

 季深行倚着阳台,目光深幽眺望无尽的夜迷茫茫寒星四目,顿了顿,淡淡嗯了一声。

 “加派些人手,莫靳南那边,给我盯紧了,这个人藏得太深,摸不清他的意图我们只会永远处于被动状态。”

 “好的,季先生。”

 挂了电话,修长手指掐上眉间紧皱的位置,,头痛得到缓解,他咬了咬紧绷的腮帮,又缓了缓,转身走回去。

 经过小卧室的小,看了眼头被褥底下微微凸起的位置,目光冷冽沉沉。

 …

 同一时间,莫家宅邸。

 二楼书房。

 莫靳南盯着电脑上显示的定位仪器,从他放到那小东西底下到现在,没有移动过。

 修长手指放下红酒高脚杯,拿出电话。

 “你确定你看到季深行上楼了?”

 那边沉沉答:“是的,莫先生,季深行一个小时前和顾女士母女一起回来上楼的。”

 莫靳南高深莫测挑挑眉,挂了电话。

 修长食指抚上冷毅的下颌,缓缓,薄魅勾起:“那就是说,季深行不知道我的存在?都说他心思莫测,这么看来,也很一般呢。”

 他拿起桌上的‮机手‬,拨打国际长途。

 夜时差,那边正是白昼。

 电话接通,柔软如风的清幽女声:“南,怎么了?”

 莫靳南心情大好地摇晃着杯中红酒:“好消息,季深行那一关,算过了。”

 那边顿了顿,声音惊喜:“真的吗?这么说,峥峥有救了。”

 莫靳南被那笑声感染,柔声道:“还需要一点时间,让那小女孩血发生质变需要一个过程,当然,我会尽量缩短这个时间。”

 “南,谢谢你为我,为峥峥所做的一切,我其实也明白,不该救峥峥的,可是你想,峥峥活下来,我们的目的才能达到不是吗?”

 到底是真心实意想要峥峥活下来还是需要他活下来进行报复?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吧。

 有什么关系呢,峥峥的死活,别人的死活,他在乎的是她,想要讨好的,也只是她。

 …

 欢乐融洽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在皱皱一声比一声频繁的哈欠声里,季老爷子瞅着她小脑袋钓鱼似的一磕一磕,于心不忍抱起困成一团浆糊的小东西起身。

 那边,顾绵其实早就和季没什么话说了,忙站起身,走过来要接过皱皱。

 老头拧着眉不让:“我是行动不利索,可这么轻还是抱得动的。”

 顾绵不争,打开皱皱小卧室的门。

 老头一手拄着拐杖,一臂抱着小东西,走进去,放了拐杖,双手捞着皱皱的

 小,弯,缓缓把她放到上。

 又给她盖了小被子。

 坐在边,苍老的大手抚上白粉粉的小脸蛋儿,五指张,比了比,皱眉:“怎么这么瘦,这小脸儿给小的,不及我半个手掌。”

 说罢,对顾绵怒目而视:“你怎么喂养孩子的,子陵四岁,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

 “皱皱在我肚子里就没受到好待。”顾绵声音淡淡的,脸色淡漠如水,却意有所指。

 季老爷子一僵,知道她指的是和林妙可在手术室,季深行拿走最后两袋血的事。

 掀起那些过不去的沉痛,顾绵也没好脸色了:“您回去吧,我们要休息了。”

 季老爷子绷着脸看她一眼:“先天不足也可以靠后天养起来,小东西若是住在季家锦衣玉食的…”

 “爷爷!”季深行抿走过来,扫了眼突然变了脸色的顾绵,声音淡漠而充满冷意:“该回家了。”

 季老爷子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失言,有心解释:“我的意思是,就算孩子暂时不认祖归宗,也可以先搬回季家住,我和你照料着,总你比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强…”

 这一解释,顾绵脸上的神情更加紧绷。

 “老头子,你别说这些!”季见季老爷子越解释越有那个抢孩子的意思,着急了。

 “唉!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季老爷子也是烦了,拄着拐杖板着脸,一拐一拐地出了卧室。

 季深行看了小上的人儿一眼,出来,经过顾绵身边时停了停,高大身形在她头顶罩下暗影,他伸手,大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别多想,爷爷不是那个意思。”

 顾绵抬眸看他一眼,目光铮铮:“你敢说他们没有抢走孩子的心思?”

 季深行锁紧眉头,她现在就像刺猬,浑身尖刺谁也靠近不了。

 顾绵神色冷嘲地回自己的手:“我要睡觉了。”

 季深行盯着她投在苍白脸颊上长长的睫剪影,目光深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顾绵不由分说冷着脸把他推搡了出去。

 关上门,反锁,换了衣服回屋睡觉之前,想了想,还是把皱皱抱到自己的卧室。

 躺在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

 那厢,季老爷子季缓慢下楼。

 直到回到那辆黑色轿车里,心还在楼上小东西那里。

 季老爷子难掩激动和‮奋兴‬地在老板儿面前亮出自己的双手,炫耀:“你抱到那小东西吧?我可是和她握了手又抱到怀里了!真软真香,那小脸蛋的,子陵一比,糙多了。女孩和男孩,真不是一个感觉。”

 季看着他一副老顽童的样子:“是是是,你能耐,我在小家伙面前没有你这张黑炭脸讨喜!”

 “和顾绵都聊什么了?”

 季叹气:“能聊什么?捡着话题小心翼翼的,绵绵那孩子长大了,我们伤她太深,她对我都不像以前热络。”

 季老爷子想起什么,皱了眉头:“我听小家伙喊深行喊老伯伯,深行这小子动作太慢了,孩子不认爹,怎么认我这个曾爷爷?”

 “你听深行的,别再把绵绵跑了。深行他有自己的主意。何况我刚才偷偷瞧了,这俩孩子情分没断,看彼此的眼神那叫一个别扭,我瞅着,俩人迟早能复合。”

 “那就再给他们一点时间,正好我也和小曾孙套近乎培养感情。”

 季老爷子摸着拐杖问前面的司机:“老吴,你家孙女都爱玩什么?现在还有商场开门吗?走,立刻载我们去…”

 “你家商场大晚上一点开着门等抢劫犯啊!”季泼冷水:“老吴,回家,明儿再来看望小家伙!”

 …

 顾绵辗转反侧,一晚上未眠。

 看着头电子钟滴答滴答划过五点。

 实在了无睡意,爬起来,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回房间用被子团住皱皱以防这孩子摔下

 换了身衣服,到厨房拎起垃圾袋,打开门,寒气从防盗门镂空的隙里钻入衣领,刺得她脸和脖子生疼。

 微微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哆嗦,她打开防盗门。

 咕咚一声,防盗门撞上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受阻,打不开了。

 顾绵提溜着垃圾袋从门里钻出去,一低头就看到了防盗门后坐在冰冷水泥地上身高腿长的男人。

 长腿一曲一直,头枕在单膝上,修长的双手冻得指尖都发了白。

 西装革履,白衬衫却褶皱不堪。

 地上散落的烟头团了一地,零零星星,微冷的气息,烟灰蹭着他笔腿和锃亮的皮鞋。

 大概是被防盗门撞得痛了,脑袋微微动了动,他抬头。

 微醺的长眸眯着,惺忪的,朝她看了过来。

 顾绵站在那里,沉沉地看着他。

 季深行扶着膝盖站起身,隔夜不修边幅的样子,有些慵懒,眼圈下,黑眼影沉重,深邃轮廓,苍白。

 顾绵冷着脸看他冻得发紫的薄,想起的是多年前自己在酒吧门外雪夜里的苦等傻候。

 风水轮转。

 她冷言:“杵在这里不回家睡觉干什么?”

 季深行摸了摸喉结,声音嘶哑干涩:“怕你会带着皱皱连夜离开。”

 顾绵梗住。

 所以,就在外头守一晚上?

 夜里,温度那么低那么冷,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西装衬衣。

 顾绵盯着他苍白的脸,发白的,目光再往上,就撞进了那汪沉默注视她的漆黑深潭,他的眼睛在暗黑的楼道里亮如寒星,星辰会落入湖面,这样的眼睛也会落进顾绵的心里。

 一个从不为什么所惧的男人,有一天,会害怕她的离开。

 顾绵忽视心头那点躁动,宁愿想成,他是害怕她带着他的孩子离开。

 他的注视还在继续,沉默,却在眼底藏了那么多情绪,浓的化不开,浓的她快不能呼吸。

 顾绵把垃圾袋放到一边,抬头,是他软倒下来的沉重‮体身‬。

 她一惊,接不住,被他扑倒在墙上,然后嘴上一凉,是他干燥冷硬的

 “季深行?喂,季深行…”

 头上突然罩了阴影,顾绵余光看过去,凌枫一身清,头上还绑着纱布,手里提着大袋的食材,看到她,看到他身上的男人,看到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瓣,俊脸上的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

 偏偏,刚睡醒的囫囵童声还要唯恐天下不:“妈咪,你怎么可以当着枫枫的面和老伯伯玩亲亲!真没想到你这么‮心花‬,蒋琪琪说,你这样的行为叫腿欸。”

 “是劈腿!”

 顾绵下意识纠正后,突然很想撕了自己这张嘴…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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