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连。”苏妤呐呐地唤了一声。
秋显连点点头，眼神落在她身上。
“那个…，“突然觉得词穷，嗫喏了半晌，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亚龙山庄一别后，谁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多的事，再次面对面，已然不是师与徒，她想来想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似乎说什么都显得假仁假义。
“还好吗？”倒是秋显连先开口了。
苏抒点头。
“怪我没告诉你我的份身？”
苏妤头摇。
“罢了，你走吧。”他轻轻吐出一句。
“什么？”苏妤掏柏耳朵，自己莫不是听错了？
“若是因为愧疚和同情留下，那我不需耍。”他深深看她，语气拽得不得了。
苏妤还是第一次遭到这种待遇，人们说得好，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苏妤现在就是这种状况。还以为秋显连会无所不用其极将自己强制留下。没想到第一次谈心，竟然给她一个逐客令，苏好觉得有些不
，毕竟为了他，她才伤的煜臣，他怎能这般不知好歹？“我不走。”她丢出一句硬邦邦的话。
秋显连也不惊讶，语调依旧轻飘飘的：“你担心我会死，对不对？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死在他的前面。”
苏妤自然知道他秋显连口中的这个“他“是谁，想要劝，又怕将本来就
烈的矛盾深化，便缄口不提，只对他道：“就算我不是你的师父，朋友总可以吧？关心朋友有什么不对吗？”“朋友？“他眸光幽暗，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苏妤装作没看到，“对啊，相处那么久，总是有些感情的。”
秋显连突然笑起来：“感情…，你说的没错，相处得久了，总是会有感情的，你对许梦书是这样，对他也是这样。”
苏妤被他一噎，下面想说什么，全都给忘了。
秋显连瞥她一眼：“为什么不反驳？”
苏好苦笑，反驳什么，他说的都是事实。
“本以为你不会承认。”秋显连轻叹，眉心微蹙。
“算了，这一切早就是我预料到的，你回不回答，都是一样…。”说完，竟咳嗽起来，苏妤慌忙在他背上拍着，他却越咳越凶，整张脸比冰雪还耍芥白透明。
苏妤是真的被吓到了，何时见过这样脆弱的秋显连，虽然之前他故作柔弱来着，但也没像现在这样恐怖，她一边搀扶着他，一边深深担忧着，生怕一不小心，他就咽气了。
“
…好了，我没事，你…，快去吃饭吧。”他
出在她臂弯里的书，轻雅她一把。苏抒扁扁嘴，这个待遇啊…确实是第一次遇到。
这算不算好心没好报？
苏妤一边叹气，一边向饭厅走去。
吃完饭，苏好本想去后山看望秋显连，但一想起他悲伤的眼神，脆弱的体身，悲观的情绪…，算了，不去了，去了也是找罪受，没准人家还不领情。于是苏妤便找苏睛聊天去了，顺便套一套消息，散播一下八卦。
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到了就寝时间，苏妤却怎么都睡不着，想着秋显连的事，段煜臣的事，许梦书的事，司马秋的事，每个人都想一遍后，天也亮了。
因为实在怕了失眠，苏妤一大早就跑去丹室，找秦莹去了。丹室内一股呛鼻的药昧，苏妤走进丹室时，见秦莹正坐在一人高的炼丹炉旁，满脸汗水，手里捏着几株药草，似乎在研究什么，看到苏妤进来，只随意打了个招呼，又继续捣鼓她那些草药去了。
苏妤一直站在旁边看她忙，等她忙得差不多了，才上前问：“秦姑娘，你这里有安眠药吗？”
秦莹手里捏着一只黑黝黝的蝎子，正要向陶罐里扔去，听苏妤一问，抬头茫然道：“安眠药？什么东西？”
苏妤一怔，这才想起，安眠药是现代人的说法，于是挨了措辞，道：”就是能让尽快入睡的药，我最近失眠。”
秦莹哦了一声，将手里的蝎子递给苏妤，“先帮忙拿一下，我去跟你拿安神丹。”
苏妤一见那蝎手，吓得手一抖，为难道：“如…这个
秦莹奇怪地看着她，似乎在说，不就是个蝎子嘛，你武功那么好，不会连这个都不敢抓吧。
“呵呃”那你快去拿。”苏妤硬着头皮，接过蝎子。
秦莹松开手，转身到丹室的另一头去找药，苏妤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出来，心不在焉下，手指突然一痛，竟是那蝎手的尾勾刺了自己一下，苏好吓得将那蝎手扔出老远，抱着手指惨叫。
秦莹闻声赶来，将蝎子抓起，三下五除二拔了双整，又取了尾勾的毒汁，将蝎子扔进陶罐。
“没关系，这蝎子不是很毒。”秦莹取过一支银针，在苏妤手上扎了一下，挤出毒血，又敷上药粉，一切弄好后，才笑着道：“那
见你手持弓箭，以一人之力将鸣剑阁与白心谷的人
退，我就感觉你好威风，原来英雄也会有怕的事情。”“英雄？”苏好苦笑，“我觉得我是杨白劳。”欠债太多。
秦莹一怔，苏好摆摆手：“说笑。”
将手里的安神丹递给苏妤，秦莹道：“这个你拿回去，有助睡眠，但别服用太多。”
“嗯，知道了。”拿着安神丹回房，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下午，经过苏睛的房间，听到里面有里面有翻箱倒柜的声音，苏妤觉得奇怪，桩门进去一看，苏睛正披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在铜镜前左照照右照照，末了还叹几口气。
苏妤纳闷道：“小妹，你干什么呢？”
苏睛见了她两眼一亮：“二姐，你快来帮我看看，我穿什么好看？”
看着苏睛浓妆
抹的脸，苏妤眼角一阵猛，这花枝括展
飞狗跳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姐，你怎么不说话？快帮我看啦，到底穿什么好看？“苏睛举起手里的一件大红襦裙，在苏妤面前晃悠。
“小妹。”扯下在眼前晃悠的红裙手，苏妤正
道：“跟二姐说实话，这是怎么一回事？”苏睛悻悻地放下手里的裙子，扁嘴道：“有人骂我是丑丫头，不该出来丢人现眼。”啊？丑丫头？她家小妹这么漂亮，竟然还有人骂她是丑丫头，这人脑袋有问题吧。
“瞎了他的狗眼！”苏妤刚骂了一句，就见苏晴表情陡变，说是难过，又像是生气，说是不服，又像是赌气，苏妤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骂她丑地人，十有**就是卫云，昨个儿不是还好端端的？还以为这俩人真的有什么进展了。看卫云的眼神，似乎对苏睛也有好感，那种深沉柔情的目光，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是她家小妹一厢情愿单相思？其实卫云对苏睛一点感觉也没有！
惨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妹岂不是耍遭受严重的心理打击，她还这样小，难保不会留下心理阴影，会给以后谈恋爱造成不可磨灭的障碍。
“小妹啊，人活在世上，便会有很多不如意，譬如说你二姐我，收了几个徒弟，最后才发现是白忙活一场，但我不能因为这样就对生活失去信心了不是？俗话说的好，希望似火，失望如烟，人生就是七处点火，八处冒烟…川苏妤滔滔不绝，胡言
语了一通，连自己都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二姐，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没有办法，人生就是如此无奈，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光容易把人枷…女人就是命苦，唉。”苏睛在苏妤肩上拍了拍，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然后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顶着惨白惨白能吓死鬼的脸出门去了。苏好怔怔地望着她，下巴都快跌倒地上。她家小妹啥时候都会
酸诗了？真是人不可貌相不对啊，明明是她在安慰她，怎么反过来成小妹在安慰她了？真是晚上没睡好，脑袋都成了浆糊，连话都说不清。忽然又想到苏睛那一身可怕的装扮，生生打了个冷颤，苏抒连忙逃回自己的房间。
吃过午饭后，苏抒补了一觉，下午觉得精神不错，打算去再丹室转一圈。
刚走出房间，就见秋显连立在门边，见她出来，转身就走。
唉，这一个两个全长着一副脆弱心肠，就她苏妤是铁打的心，又冷又硬。
“显连，既然都来了，不如进去坐一坐？”苏妤追上去，好言好语道。
秋显连头摇，看都不看她：“不了，没有必要。”
苏妤
下
口涌上来的火气，继续笑靥如花道：“那我陪你散散步吧，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融融悔六秋显连只顿着向前走，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苏妤强忍着不要发飙，秋显连是病人，病人的脾气通常都是不好的，能忍则忍吧。
“怎么还没走？“秋显连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难道不担心他？”
“嗯？”苏好在短暂的
惑后，陡然明白秋显连的意思：“你想让我走吗？只要你说个是，我马上就走！”苏妤瞪着眼，一手指向谷外的方向。令人窒息的沉默，虽说冬日的阳光不烈，但一直晒着，还是有些头晕，苏妤感觉眼前开始冒金星。
“我让你留下，你就会留下吗？”终于，秋显连开口了。
苏好挫败地垮下肩，这跟没回答有区别吗？看来无论是玉龙山庄的三徒弟，还是唐门的年轻少主，本质上都是一忧郁型文艺青年，红楼梦里林妹妹的眼泪是宝哥哥的软肋，唐门少主的忧伤眼神就是她苏妤的克星，一样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显连，有些话我知道不该说，但是，你既然还认我这个这个朋友，那我就不得不说了。”苏妤斜着眼睛窥偷秋显连的表情，还好，一切平静，“你和煜臣，难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大家和和睦睦的不是很好吗？你能不能”
“不能！”苏妤还没把话说完，秋显连就果断给出结论。
后面的话，苏妤实在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本来想好的一通大道理，被秋显连一个“不能“给顶了回去，深
口气，苏抒打算决不放弃，“那耍如何，你才能放下仇恨？”“放不下。”他目光冷鸷，听语气一点转挨余地都没有，“杀父之仇，如何能放？”
“可杀你父亲的人，并不是煜臣啊。”
“他是冯天正的义子，父债手还，难道有错？”
“话是这么说，可人总要懂得变通啊，上一辈的恩怨，何苦念念不忘？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忘掉才对，是吗？纸醉金
，逍遥快活，做一个彻头物尾的不孝之手！“秋显连句句珠玑，字字铿锵，苏妤大学里好歹也获得过辩论赛第一名，她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此刻在秋显连面前，却像个怂包一样，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我…我知道，杀父之仇是不该忘，但是…杀了煜臣，你的父亲也活不过来啊，我想，你父亲也不愿你这样，呃…他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只要你活得开心，他在九泉之下应该也会开心悔…“好不容易憋出这么一番话，这种感觉真像便秘。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替他说话？”秋显连依旧不买账，恨恨盯着她：“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所以来当他的说客？”
“你胡说什么！”苏妤瞪他，自己好心来开导他，却被他说得如此不堪。
秋显连冷笑：“我胡说？我真的在胡说吗？你不是已经和他做了那种事情吗？难道你想抵赖？”
苏妤别开目光，咬紧牙关道，“你想怎么样？就因为如此，你就可以否认我的真心吗？”
“真心，什么真心？“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温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锐，陌生得让苏妤心惊：“是敞开体身
接他的真心，还是故作同情可怜我的真心？”“悔六苏妤气得脸色发白。
在这之前，她从没想过秋显连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深深的侮辱和蔑视，原来自己在他眼里，竟是这种人。原来，不再是自己徒弟的秋显连，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苏妤，想耍证明你的真心吗？真正为我好的真心？”他蓦地笑起来，靠近她：“那你就
了衣服，与我夜一温存如何？就像你对段煜臣做的那样，用你的体身来服侍我，安抚我！”苏妤一把推开他，嘴
遏制不住地颤抖：“你好恶心，好混账！”因为伤重的原因，秋显连经不住苏妤用力一桩，子身撞在石柱上，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呕出，“恶心…呵，既然你觉得恶心，为什么还耍与他做？难是“是觉得只有我才是恶心的吗？”断断续续说着，秋显连口中的鲜血，如同
泉一般，不停向外涌着。苏妤看着眼前一幕，吓得都不知该做些什么，呆呆望着他，体身整个僵硬。“尸…少主！“直到唐门弟子赶来，秋显连才被人抬入室内，白色的衣服上全是血，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唐门的人，鬼医谷的人，浩浩
全部赶了来，秦莹和秦峰忙着在屋内急救，其余人充当下手，偶尔去拿个药烧个热水，苏妤立在门边，担忧地向里张望，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虽然秋显连也很过分，但他是病人啊，再说，被他辱骂几句又不会缺胳膊少腿，他喜欢说就让他说呗。唉，自己真是太不成
了，火气总是这么大，忍也忍不住。经过秦峰和秦莹的全力施救，总算
下了秋显连逆转的经脉，但情势还是不容乐观。人群散去后，苏杼小心翼翼不如房间，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将她所有的内疚感全部勾了出来。
上躺着的那个人，哪里还像是个活人，脸色芥白如雪，透着紫黑的瘴气，发青，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衣，早被鲜血染成了血衣，红的血，衬着他的肤，越加令人感到惊心。“显是…，苏妤试着唤道。
秋显连睁开眼，只看了她一眼，就别开目光：“你走吧，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你…，”
忍，一定要忍，苏妤默念道。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煜臣互相残杀。”苏妤小声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是吗？”他闭上眼睛，“回到他身边去吧，看到你只会让我对他加深恨意，这样的话，不如不见。”
“显连，我已经道歉了，这样还不够吗？”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悔…“满腔的怒火直冲头顶，理智早被怒火烧灼成灰：“好，你耍我走，那我就走，是我发
，管你们那么多做什么，最好你们两败俱伤，都去死吧！”苏妤转身冲出房间，把前来送药的苏睛吓了一大跳。“喂，你是不是欺负我二姐了！”将药碗重重砸在桌手上，苏睛跨到
边，指着秋显连斥道：“从小到大，我从没见二姐这么低三下四过，她对你够好了，你别欺人太甚！”眼睫轻轻微颤，秋显连轻哼一声，转过子身，不理会苏睛。
“好，你有种，我这就带二姐离开这里，永远不管你的死活！”苏睛气哼哼跑出屋手。
苏妤气咻咻走在路上，被傍晚的冷风一吹，火气消下去不少，仔细一想，自己好像又做错了，想到他那样寂寞的眼神，想必心里也很痛苦，可她竟然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还叫他去死。
天啊，好烦！
怎么办，耍回去道歉吗？她已经道歉过一次了，这么委曲求全还是第一次，就算是她错了，她也不想再去践踏一次自己的骄傲。
算了算了，他是男人，是男人就该有博大的
襟，跟女人较劲算什么英雄好汉，过几天就会好的。苏妤这么安慰着自己。
因为今天与秋显连吵了一架，苏妤心情更差了，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于是将秦莹给她的安神丹吃了下去，果然是神医出品，保质保量，没一会儿，苏妤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是这些时
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连梦都没有做，就是感觉睡的时间特别长，怎么都醒不来。“呜呜呜…，二姐，你别抛下小妹啊！“耳畔似乎有人在哭。
苏妤略有不满，到底是谁啊，一大早就来饶人清梦。
“快，快去请秦姑娘！”有人惊叫着。
“二姐，你怎么这么傻啊，不就是个臭男人嘛，你不是说过，再苦再累也不可以轻生吗？你骗我！呜呜呜…。”
轻生？真可笑，她怎么会轻生呢？她可是爱自然爱生活爱生命的三热爱女青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去轻生，开玩笑。
“阿妤！“吵吵闹闹的声音骤然消失，身手一轻，似乎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你放下二姐，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苏睛姐小，请别
枷…，“放开！臭男人你放开二姐！”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那样对你，阿好，求你了，醒来吧！”
好吵，吵得她头疼，这都是在做什么啊！好像她耍死了似的。
“阿妤，我其命“并不想那么说，我只是“只是嫉妒，我嫉妒你心里有段煜臣却没有我，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只耍你能醒来，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求你…。”耳边，有男子如泣如诉的低语，听得人一阵揪心。
“悔…“苏妤用尽力气，终于将眼睛睁开一条
，面前是数张担忧的脸。“二姐，二姐！太好了，你没死！”苏睛一声
快的大叫，重重扑倒在她怀里，紧紧楼住她的脖子。“没、没气了…。”苏妤被苏睛勒得
不上气。“阿妤，你惩罚我吧。”刚才那个忧伤的声音又冒出来了，苏妤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张俊秀却顶着两个不和谐黑眼圈的脸孔近在咫尺。
“显连？“她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不是做梦。
“阿妤，都怪我！”他双眸赤红，眼眶内还残留着少量泪水。
“你哭了？”苏杼满脸惊愕，目光四下里转了一圈，发现苏睛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好像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灾难似的：“咦？发生什么大事了？我睡一觉的时间天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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