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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鱼儿
 前厅里,张廷玉也算是年遐龄的晚辈,毕竟长辈们在官场上都是有交流的,按着官场水下的规矩,张廷玉跟年羹尧这样的同科进士,都应该在朝堂上相互扶持,所以年遐龄对张廷玉可以说是客客气气。

 毕竟现在看着,张廷玉是皇帝的近臣,最近又这么能耐。年遐龄可不是什么寻常人,他能得到康熙如此的器重,自然有老辣的眼光,知道现在张廷玉看着位置是很尴尬,可这才是康熙器重一个人的表现。如果不是惜才,康熙也不会这么犹豫不决,如果他能舍弃张廷玉不用,也不必将他留在南书房这几年了。可是这两年的张廷玉,锋芒得有些多了,尤其是在戴名世一案上,他心底兴许还有几分疙瘩。

 想想这些事情,又想想更气盛的年羹尧,年遐龄也是无奈了。

 他招呼着众人坐下,没一会儿就说雍亲王来了。

 胤禛一来,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可更微妙的人应该是张廷玉。

 因为在胤禛进来的时候,张廷玉很自然地看到了跟在胤禛身后的戴铎跟沈恙,沈恙后面还有个钟恒,今天只来了个苏培盛,高无庸没跟来。沈恙成了四爷的门人,这是张廷玉知道的,可万万没想到今天沈恙竟然也来了。

 张廷玉开始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他没说话,只跟着众人一起起身给胤禛行礼。

 在旁人面前,胤禛一直都是比较冷面的,他有位置安排在了里面,年沉鱼早就绕到了后院跟女眷们一起,他只一摆手叫众人不必多礼,却道:“今先祝愿年老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过也有一件事情要与诸位说上一说,借的库银还是早还了…”

 胤禛话都还没说完,在场的诸位官员便都齐齐地一变脸色。

 人家的寿宴你都要来催债,要不要这么不客气?

 年遐龄心底也是无奈,只擦擦头上的冷汗。

 胤禛见着众人似乎也不想自己再说下去,目的已经达到了,便道:“罢了,回头再说。”

 “您肯来,敝府真是蓬荜生辉,王爷里面请…里面请。”

 年遐龄连忙将人朝着里面让,只有戴铎跟了进去。

 入席之前,胤禛看了沈恙一眼道:“这一位是两淮盐政下头的员外郎沈恙,还算是张廷玉大人的故,您的公子也认识他,不必拘泥的。”

 其实沈恙就是一个商人罢了,商人跟官员不得同席,可沈恙有的是钱,直接捐个员外郎很简单。

 江南道上的盐政官员,有些就是盐商出身,不过比较少罢了。沈恙如今捐个员外郎,也算是个官,虽然朝廷最多的就是员外郎,是不是能候到这个肥缺还难说,可毕竟名头在这里,沈恙至少能跟官员们同席,这就是‮份身‬上的差别了。

 其实要紧的是,沈恙是跟着胤禛一起来的,也就是说,只要胤禛想扶持,让他当下一任的巡盐御史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转眼之间,官私两道的大盐商跟大盐枭,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摇身一变,成为了候缺的员外郎。

 张廷玉忽然觉得有几分讽刺,这天底下,要么有学识,要么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想沈恙不过是不想做官而已,要是想做官,凭他的人脉,还真没有什么事情做不成,顶多就是无法成为真正顶层的宰辅罢了。非进士出身的京城文官,一向颇受人鄙夷。

 不过于张廷玉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沈恙也是个本事人。

 唯一的问题出在,沈恙如今成为员外郎,到底是以什么‮份身‬登记造册的?

 如果之前张廷玉猜得不错,沈恙应该是沈天甫的后人,可是后来肯定伪造过什么‮份身‬,却不知道户部吏部那边查实他‮份身‬的时候,是不是能找到什么端倪…

 只是,看胤禛这个样子,不管是不是知道,他都准备用沈恙到底了。不知道的可能,真不大高。

 想着,张廷玉便看了沈恙一眼,沈恙也回看了他一眼,在隔壁的桌上对着张廷玉一举杯。

 非进士出身的官员和进士出身还入了翰林的官员是没有可比的,更何况一个是不入的员外郎,一个是皇帝南书房近臣,‮份身‬差距可以说是鸿沟。不过也有一些有见识的人知道,沈恙乃是江南赫赫有名的“财神爷”“沈铁算盘”这样一来,众人对他的‮份身‬就持一种更加微妙的态度了。

 现在沈恙给张廷玉举杯敬酒,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想观望观望,看看张廷玉抬举不抬举沈恙。

 沈恙就这么举着杯,眼底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廷玉。

 张廷玉很清楚,这是挑衅。

 不过他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便是勾一笑,端了酒杯。

 沈恙道:“沈某人,敬张大人了。”

 说完,张廷玉也举杯,两个人本是隔着桌这么远敬上一杯,可谁也没想到…

 就在张廷玉已经回手端杯要饮酒了的时候,沈恙毫无预兆地手指一翻,酒杯底朝上,这么一倒,杯中酒便已经被沈恙倒在了地上。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倒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胆子!

 刚才四爷不是说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吗?他们还以为张廷玉跟胤禛也走得近,本以为张廷玉肯给这么一个员外郎的面子,应该是仁至义尽,或者说两个人私甚好,哪里想到这个沈恙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跟打人脸又什么区别?

 酒往地上倒,一则敬天地,二则敬逝者,他现在用这种方式敬的可是张廷玉!

 这哪里像是认识,分明是有仇啊!

 到底是什么情况,众人也分不清楚了,只觉得各自头上都开始冒冷汗。

 众人的目光都开始聚拢到张廷玉的身上,心想着张廷玉是翻脸呢,还是翻脸呢…或者是…翻脸呢…

 死寂,安静。

 这样的无声持续了很久,就在沈恙挑衅的目光,与张廷玉停滞的动作里。

 最终张廷玉一笑,竟然镇定无比,像是沈恙那般无礼的举动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直接饮尽杯中酒,而后侧转身,没看沈恙了。

 “…”这一瞬间,众人忽然有一种对张廷玉另眼相看的感觉。

 他们之前都觉得张廷玉肯定是要翻脸的,可没想到他竟然…

 他竟然能够在极端的愤怒之后,心平气和地喝了这一杯酒,何等的忍耐和襟?

 这样的人不成大器,何人能成大器?

 众人又都是暗叹一声,再想想沈恙,又觉得这人太无礼,可有这样的胆子,未必不是一位狠主儿。

 在众人都觉得张廷玉很厉害的时候,唯有沈恙的眼神变得讥诮起来。

 他给自己添了三杯酒,一杯一杯地喝了,便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中间的戏台子上正在唱戏,沈恙便去了外面听戏。

 宴席都还没散,他人倒是先走了,真是一点也不给年遐龄面子,虽然年遐龄去里面作陪雍亲王了,可这里好歹还有年希尧跟年羹尧啊,哪里有他这样办事的?

 只可惜,沈恙就是这么个随心所的人。

 爱来来,爱走走。

 想当商人就当商人,想当官了也可以来一脚。

 真不知道张廷玉刚才是什么心情,至少看着张廷玉喝了那一杯酒,沈恙心里有一种难言的痛快觉。

 可是痛快完了,又未免泛着几分心酸。

 到底他要卑微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样小人的举动来?

 管他呢。

 他听着前面开始唱《斩马谡》,不知不觉地入了神。

 诸葛亮,挥泪,斩马谡。

 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便已经晚了,众人都已经在戏台子周围坐下了,那边苏培盛的身影忽然之间出现,沈恙便直接跟着去了。

 天色渐暗,园间小路掌了灯,透着几分明灭不定的昏黄。

 沈恙朝前面走着,便见到了一个别致的小院落,外头走廊上,苏培盛已经到了胤禛跟前儿,说了什么,胤禛一回头就已经看见了沈恙。

 不过是预谋设好的一场局罢了。

 可是,沈恙心底一点也不平静。

 这是他提的要求,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四爷竟然会答应。

 到底是想要当皇帝的人,能够为了更大的利益,卖掉自己手底下人,若是沈恙没猜错,顾三应该给雍亲王办过许多的事情,包括他账册的事。可是,现在胤禛一转脸就能抛下这一枚棋子…

 沈恙都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可又觉得顾怀袖跟错了主子。

 “王爷。”

 沈恙上了台阶来,低声道了一句,似乎心绪复杂。

 胤禛道:“提这么简单的要求,真不怕浪费吗?”

 “…那是在您看来。”沈恙实在是复杂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心绪很,这会儿只能瞧着旁边那挂着的昏暗灯笼,慢慢道,“在沈恙看来,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得到人,得不到心?”

 胤禛有时候说话也毒。

 他觉得沈恙这人很有意思:“不过就是个女人,‮物玩‬罢了,何必那么在意?”

 “所以您能当皇帝,而沈恙不能。”沈恙说话,也是很大胆的,“所以沈恙为红尘所苦,炼狱所缚,而四爷您,超凡脱俗。”

 “你为情所困,偏偏还爱上不爱自己的女人,为之做过不少的错事了吧?”胤禛背着手,踱了一步,“听说沈铁算盘从不做亏本生意,一个顾三,怎么值得起半个账本?”

 “…她值。”

 沈恙抿,还拉着左手袖口绣纹的手指,却掐得更紧。

 顾怀袖值。

 还远远不止。

 这就是沈恙的答案。

 可胤禛觉得这人无法理喻:“张廷玉都在,你敢行此事,死路一条。”

 “四爷不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逃吗?”

 沈恙自问还是颇为了解上位者,什么地方不能安排,偏偏安排张廷玉在的时候,作为幕后的黑手,四爷肯定不会面,张廷玉要秋后算账,肯定也只能找沈恙。

 这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是大仇了,也不缺这一点。

 胤禛只一摆手:“进去吧,*一刻…”

 值千金。

 想想也太有意思了,男人,女人,所谓的“情”…

 不过是可怜虫。

 胤禛看了苏培盛一点,苏培盛已经微微点了头。

 看样子一切都已经办好了,只看看沈恙了。

 有时候胤禛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比如今天这一个局。

 且看看,沈恙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怎样的一颗心罢了。

 一面背着手朝着走廊那一头的屋子里走,胤禛一面道:“看不出,竟是个多情种…”

 苏培盛跟在后面,讨好地笑着:“爷您不是说他是个俗人吗?至情者无情,他算什么呀…”

 无情。

 胤禛回头看了苏培盛一眼,不知怎么笑出了声来。

 夜晚才刚刚开始,距离宴席结束也还有一段时间。

 胤禛在屋里见到了年沉鱼,见她有些神不守舍地坐在那里,旁边是孙连翘。

 他朝着旁边一坐,便道:“事情办妥,怎见你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年沉鱼有些恍惚,不过只低眉顺眼地一笑:“为爷高兴罢了,又收了沈恙这么个厉害的门人。”

 听了这话,胤禛不动声地弯,只点点头道:“兴许是。”

 孙连翘不好在这里多留,便跟苏培盛说了一句,朝着外面去了。

 她颇有些忐忑不安,心下却是惶惶然至极。

 只是谁知道,今夜之后的一切会怎么发展…

 顾三,张二夫人,顾怀袖,那个总是活在别人视线之中的女人,如今会怎样?

 她不知道,顾三自己也不可能知道。

 顾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当年在葵夏园的时候,困了被刘氏引进客房里睡,窗外飘来荷花的香气,她睡得很好,还做过一个梦。

 她梦见鲤鱼朝着她站着的窗前跳,进了一个飘来的广口大瓷碗,然后那碗不知怎的就到了旁人的手里。

 这个梦境,又开始重演。

 顾怀袖不记得有过后面的事情,也可能是她做过这样的梦,最后却给忘记了。

 她看见一只手,从水里端了碗,里面便盛着那一尾小小的金鲤鱼儿,还逗弄着小鱼儿,似乎是说着什么话,可说了顾怀袖也听不清,模模糊糊的。

 摇摆的荷叶之中,偶尔夹着几朵残莲,青绿色的莲蓬出来,看着煞是可爱。

 窗对岸,那人端了碗便走,隐约模糊之间,只看得见一袭艾子青…

 满世界都是这个颜色,让顾怀袖困顿难安,她忽然觉得那一尾小鱼对自己很重要,不能让那人拿了碗给装走,所以她拼命想要过去拦住那个人,但是她掉进了水里,怎么也追不上,冰冷的水很快又变得暖热起来,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她穿着的衣服很厚,让她手脚活动不开,就像是当年落水一样。

 别走…

 别走…

 把我的鱼儿还给我…

 她认识这个人,只是似乎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顾怀袖竭力地思索着他的名字,可是一无所得…

 是了,这人自己很,可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顾怀袖迷糊糊,梦却不曾醒。

 恍恍惚惚之间,似乎听见有人说话,她也不知道这声音从哪里来,可又似乎比梦中的声音清晰多了。

 “若得佳人一顾,倾国倾城又何妨…”

 “只可惜,你睡着了,不能顾我。”

 “…真真想要将你按进骨血里疼的时候,又怕你疼了…”

 “千聪明,万聪明,万不该挑了他当主子…顾三啊顾三,你怎的就傻了?”

 …

 一只手,摸着顾怀袖的额头,而后温热地落在了她鬓边。

 那手很快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然后摸着颈窝,有些凉,能缓解她身上的微热。

 越是往下,越是风光旎无限。

 那手似乎有些抖,解开了她的衣衫,又逐渐地平稳了下来,像是平时记账那样,打算盘那样,一丝不苟,有条不紊。

 他在轻薄她。

 只是一切都顿住了,沈恙只这么看着,忽然想起那一天在一壶,他轻薄于她,换来的是什么。

 沈恙埋下头,想要去吻这昏睡之中的女人,可是眼见着要到了,却忽然顿住。

 他珍而重之地吻了她额头,手指掐紧了,近乎疼到了心底,才将所有所有的*都下去。

 闭上眼,多少年的念想就在他面前,可沈恙忽然连笑都笑不出来,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和疲惫。

 又是何必呢…

 他像是在梦中,而顾怀袖一直在梦中。

 她听见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却又像是被魇住了一样。

 “我死了,就把鱼儿还给你,好不好?”

 把我的鱼儿还给我…

 她想说话,可是开不了口。

 那人又道:“…可我怎么有些舍不得…你若亲我一下,我才把他还给你…”

 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那时候是什么呢?

 你亲我一下,我给你个惊喜?

 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顾怀袖只觉得这梦是越做越离奇了。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在说话。

 胤禛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苏培盛也是一脸的没想到。

 胤禛还跟年氏坐在一起喝茶,没想到沈恙便过来了,只将账本朝着桌上一放:“王爷要的东西,放在这儿了。”

 “…你的*,莫不是只有这一刻?”

 胤禛着实觉得有些出人意料,至少他表现出了这个模样。

 沈恙脸上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我原以为我能做出来的,可我做不到…”

 不想她受苦,也不想她不开心,她已经足够恨他了,可他为什么就狠不下心让她更恨自己呢?

 越是恨,越是能惦记一辈子。

 他得不到的东西,不一向该夺过来吗?

 可他竟然放弃了。

 他只道:“兴许出了这一道门,我便会后悔,所以在我后悔之前,我该走得远远的…”

 说完,他竟然一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去,脚步很急促,也像是纷的雨点。

 胤禛眉头一抬,示意苏培盛将账本拿起来:“是那半本吗?”

 苏培盛也看不懂,更不敢看,只朝着侍立一旁的戴铎递过去,戴铎有些白,有些胖,慢慢地翻了几页,便对胤禛道:“正是那下半本。”

 沈恙这人也是颇有心机,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几乎在这十几年里,把江南的大小官员调查了个遍,什么人是什么人的,收过多少的贿赂,都记录在册。胤禛甚至怀疑自己的那一份账本,也在沈恙的手里,不过现在这一本是胤禩的。

 八爷在江南根基最深,如今老八江南的根基,都握在胤禛手里了。

 他只叫苏培盛收好了账本,便对年沉鱼道:“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跟过来便是。”

 胤禛自己带着苏培盛,便朝着之前顾怀袖还躺着的屋子里去,美人睡姿也是端庄,头枕着锦枕,鬓发不,头钗都没动过一下。原以为沈恙是个小人,美当前,竟然又做了一回柳下惠,他倒还君子起来了。

 就是胤禛这种清心寡的人,见着了的美人也不一定不动心思,面对自己放在心尖尖上那么多年的人,还能忍得住…

 沈恙是个人物。

 也正因为他忍住了,如今才保下一条命。

 真不知道沈恙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

 胤禛淡淡道:“高无庸。”

 屏风后面出来一条影子,接着是高无庸整个人,他手上按着刀,朝着地上一跪:“四爷吉祥。”

 “起吧。”

 胤禛的话剪短得很,他只不远不近看了无知无觉地顾怀袖一眼,又问道:“沈恙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只说了一些话,零零碎碎得很,要紧的只有两条。”高无庸悄悄看了看胤禛的脸色,才道,“他说张二夫人认错了主子,不该当您的奴才…说她犯了糊涂…”

 “胡说八道!”

 胤禛一声嗤笑。

 苏培盛忙看了高无庸一眼,接着便是一个眼色,爷脾气上来了,惹不得。

 高无庸也有着一股机灵劲儿,便道:“是瞎说,沈铁算盘这人就是瞎说。他还说什么,等他死了,就把鱼儿还给张二夫人,又说什么反悔了,舍不得…奴才也听不懂。”

 “鱼儿?”

 什么七八糟的…

 这里头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胤禛皱了皱眉头,又问道:“没了?”

 “几乎没了。”

 别的都是什么腻腻歪歪的傻话,高无庸想想,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一则觉得对着爷说,那感觉太腻歪恶心,二则,沈恙说这些话,又没做事,总让人觉得这人着实可怜。

 说完话,后面年沉鱼便来了,孙连翘也跟在后面。

 高无庸将刀往后撇,又给年沉鱼行了个礼,抬头看胤禛已经出去了,这才跟出去。

 年沉鱼这边一叹,朝着里面走过来,才叫来府里的丫鬟,只道:“张二夫人喝醉了,去打盆水来,给她擦擦脸,一会子宴席将散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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