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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天妒英才
  “熙之,熙之,熙之······”抱着早已昏不醒的祝熙之一路疾奔,马文才虽看似冷静镇定,嘴里却不断忘情的呼唤着祝熙之的名字,紧紧盯着那张苍白精致的脸,恍若一个眨眼他的熙之便有可能彻底从他生命之中消失。

 就在周围之人为着雾散而欣喜于可以狩猎之时,远远就瞧见了疾步而来的马文才,再见其怀中已然昏不醒的祝熙之,皆是一愣,这二人是如何了?

 不远处,梁山伯已然奔向了林子里边,祝熙之如此,英台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只因着他是明白的,若是这兄妹二人皆出事的话,马文才定是眼里心里只看到祝熙之,哪里能去管英台的死活。

 原看着祝熙之被祝英台拉到了一边,梁山伯只以为这兄妹二人是有事相商,直到一直盯着他的马文才似听到什么呼喊一般快步离去,他才惊觉不好。来到林子处,远远便瞧见了书生装扮的祝英台跪倒在地,似有颓唐将死之意。

 “英台!”急急跑了去,只眼见着祝英台神情恍惚,眼神灰暗,憔悴异常,忙的将人搂进怀中,

 慢慢拍打着后背道,“英台,不会有事的,且放宽心!你七兄定然会安然无恙,其后福泽深厚。”

 靠在梁山伯的肩膀上,祝英台此时木然的眼神不见平的半点灵动,只微微摇着头,喃喃道:“你不懂的,七兄若有三长两短便是我害死的,你,不懂的。”

 “从小家中最疼的我不是父亲,亦不是母亲,而是七兄。分明未曾大我几岁,却最是温柔似水,儒雅端方,我与轩之二人,与其说是将其视为兄长,却是更像父亲。如今,却是我一手将最疼爱我的人伤至此种地步,你,不会懂我心中之痛,便如我不懂你母亲于你心中地位一般。”

 “柳宣,方才那是何种情状?虽平马文才便高傲的让我望而怯步,然,可从未见过他如方才那样骇人,我只一眼便觉着自己会命丧黄泉。受伤的祝熙之只是他友人罢了,为何看去竟像是他子伤着了一般?”书院一书生不自主的拍拍口,稍稍了一口气,果真马文才那样的不是他们这等庸人可理解的。

 柳宣现在哪里有空听他人啰嗦,他隐约间是知道马文才与祝熙之的关系的,然,这于他无关。不论这二人是何关系,皆是他崇慕之人,他会一直追随左右,只此一点,永生不变。

 一脚踹上身旁书生的腿子,狠着一张脸道:“你若是有此空闲于此说此种风凉话,还不去请书院的大夫!你可知,若是祝熙之于书院出事,作为上虞祝家最为出色的继承人,依你看来,祝家能够做到不无迁怒?赶紧去请大夫,我去跟着瞧瞧。”

 话未说完,人已然翻身上马,缰绳一扯,便徒留下一路蹄印与尘埃。只是那位书生尚在发愣,好在旁边之人为马文才与柳宣下属,早早骑马去请大夫了。

 小小院落之中,几人或急躁或抑郁的等着,不时往前边的门上瞧两眼,须臾之后又再次低下头,轻声叹息,果真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山伯,大夫都进去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祝英台柳眉紧皱,面上已然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微红的眼眶之中急的直有眼泪打转,“七兄不能有事的,他不能有事的。”

 死死地拽着梁山伯的衣袖,祝英台此刻真如普通小女儿家一般手足无措,再不是平时那思维敏捷,伶牙俐齿,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了。

 梁山伯此时亦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停拍打着祝英台的后背,好生安抚着。

 陈温随坐于院中石凳之上,不骄不躁,不见一点忧虑之,然,这一向无酒不的酒鬼拿着酒囊却是半都未曾碰上一口,恍若这陈年的佳酿于他而言丝毫无甚吸引力。

 “真是急死个人了。”柳宣哪里有陈温的定力,急的直在院中踱步打转,不过片刻便瞧瞧那大夫出来没有,挨着他身边的灌木不知被揪掉了多少叶子,便是连园子里的玉版‮花菊‬都被其踩到,“若是熙之有个什么,那文才恐是······”

 他本就急的不行,再见祝英台那副泫然泣的模样,更是烦躁的不行,冲口而出道:“你哭甚?我只知男儿血于沙场,不知何时流泪!若非你叫了熙之去,哪里会有这档子事?你有此闲情哭泣,还不紧着给祝家写信,好歹让你家中来个人,心里有个数。”

 祝英台抬首见着气急败坏的柳宣,再想他方才所言,却也是极有道理的,忙着拉了梁山伯去给家里写信了。

 内屋之中,马文才紧紧握着祝熙之的手,纵使将那只白的手握出红痕亦是不曾在意,只怕若是此刻能用此疼痛将毫无血躺于上之人叫醒的话,他只会觉着苍天垂怜。

 “这是祝郎君所需‮物药‬,按此药贴一三次,不可间断。三之后,我再来瞧他,至于他何时能醒,老夫也不明。”老大夫将药方写了,抚须叹息,遗憾之情溢于言表,“然,老夫虽有信心可将祝郎君就回,且速速好转,只是,这伤及肺腑,又损心脉,恐此一生都会病弱身,福寿难求。难得如此人才,若是华佗再世,兴许可得一试。”

 “你说什么?大夫你的意思是我家郎君后会······”会孱弱一生,英年早逝?于屋内服侍的清茗听到此处,只觉数到惊雷从天而降,脑奈一片恍惚,只听手中茶盏“晃啷”一声落地,眼泪早早落下来,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似如此这般便能将方才大夫所言皆驳回。

 “怎么可以如此?熙之郎君自小惊卓绝,一时无人能其右,凤凰浴火,莫非重生再难?”硬生生的撑着桌子,才使自己不致滑落在地,只颤声道,“天妒英才,果真天妒英才!”

 老大夫见此种情状,亦知一时叫人难以接受此种现实,不多言,只将方子留下,自己径自熬药去了。他亦是知道这祝熙之的,祝家七郎,可谓名满江左,凤凰之名,谁人不知。连他都可惜难受不已,更何况近身之人。

 待出门之后,他将病情再次将来,众人反应与屋内之人所差无几。

 “熙之······”马文才自是听到了大夫的一席话,却未曾有所表示,只堪堪将祝熙之的手贴于脸颊之上,轻柔的诉说着,“你快些醒来,不就你便要定品了,那时我与你同去,叫世人皆是何为九天凤凰,可好?而后你我一同入仕,你要做那沙场英豪,我便为你间宝剑,为你嗜血杀敌,震慑四方,你要为庙堂贤臣,我只做你眼眸,为你看清是非忠。待这天下太平,便如你所说,往那山水之间去,做个逍遥闲人。我知你都记着,遂,快些醒过来,也快些好起来,不要让我再等下去。我只怕再如此等下去,便······”

 话语之中如此的平和安宁,恍如幼时慈母哄小儿起一般,不见半点焦急,唯独马文才那不停颤抖的‮子身‬与通红的双眼了他此刻宛若刀绞一般的疼痛。

 上之人,睡的并不安详沉静,眉目紧皱,看之就觉痛苦之极,额上不断有冷汗出,不知是真痛极了,还是梦魇身,看着直叫人心疼。

 马文才抬起衣袖,不断为他擦着额角的冷汗,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就如同病之上的孱弱男子就是那一碰便碎的瓷娃娃。

 清茗一把擦干眼泪,强撑着站起身,拿了药方往大夫那里去了。郎君此刻病倒了,他不论如何心痛亦是要撑下去的,他不能在郎君病重之时倒下,否则如何去照顾熙之郎君?是否会病弱身,还是会英年早逝,这皆不是他可考虑之事,他只要想着万万用出全力也要将郎君侍奉好就行,即使到了那无可挽回的一,他就一辈子守着郎君的坟冢,做那守墓之人亦是好的。

 “我从不信命运之说,纵使清谈之间口中说着玄学与天道,心中却是不信的。然,熙之一事,果真天妒英才!”柳宣于外头轻叹一声,往祝英台与梁山伯那边去了,此等消息还是要他们祝家人晓得的,难得风人物,却落此下场。

 今之事他虽不甚明了,却也能参出个七八分。祝熙之平里最是温和之人,又怎会莫名惹得他那马儿发狂,只怕定是受了何种刺,抑或那马儿根本为她人所。当时与他一同在的,除了祝英台再无他人,得了这么个弟弟,却也并非好事。忽的想到自家中的几位弟弟,更是心中不忿,每一个省心。

 今夜满月,冰轮高悬,清冷高洁之意叫人仰慕之时亦不敢过于靠近,只怕污了那份无暇,就像那现在还处于病榻之上的人一般。陈温临窗望着杯中清酒,仰头,一口饮尽。他原是看好祝熙之成为这时代英豪,也好做那等他想而不敢之事。而今却遭此大劫,莫非真是那得与失相伴,祝熙之此生得到太多,一等家世,严父慈母,风华姿容,天纵之姿,故老天才要他遭受更多劫难?

 此时一乌云顶,正巧遮住了月华······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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