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唉。”良久,柳贞吉苦笑着摇头摇,叹了口气。
她没再说什么,长殳见她走回屋,挥退了靠过来的丫环,一个人去捡那些东西去了。
他也没再多说,就此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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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浚从封地跑马回来,就见到她坐在他们北阁卧屋的大门前,盘腿坐在案几前,拿袖在写字。
靠近她的那方,点了十来盏灯火,她素衣黑发,头微微偏着写字的模样,安宁沉静。
褪去了假哭和故意装的
跃,她现在的这个样子,没有先前那么让他觉得刺眼了。
“回来了?”她抬头看到他,脸上浅浅一笑,笑意一闪而过,还是让她的脸乍然明亮。
她一直都擅长用她这张脸去盲蔽别人。
就是她母亲与姐姐,也未必明了她的为人。
而现在她这静静悄悄的样子,让他在外消了一半的怒火又消了一些下去。
他走近她,在她身边坐下,不看她,只扯过她默过的纸,看着上面的字句。
是静心咒。
“饿了吗?”她偏头问他,声音不轻,但很静。
周容浚“嗯”了一声,不看她。
“你等等。”她起了身,周容浚偏头,看着她进了屋,随后,看着她端了木盘到了门口。
木盘上有火炉在煨着陶锅,周容浚迅速起身到了门口,接过盘子的时候,他手中一沉,觉出了木盘的份量。
“煨的牛腩,还热着,你赶紧用。”
周容浚没理她,也不看她,把木盘放在了她拿开了纸张的木桌上。
“还有一点米粥,这是
白菜,我用
果子化了煮的,你尝尝…”柳贞吉把筷子给了他,见他虽然不看她,但把筷子接了过去,心下到底是舒了口气。
不怕他生气,就怕他气过了头,真不理她了。
想想,她也真是有持无恐,知道他是真喜爱她,明知他是眼里
不得沙子的
子,还是掉以轻心地敷衍了他。
长殳都看出来的事,他怕也是忍几天了。
所以才会在她睡着的时候,恨恨地咬出她一脖子的痕迹,而她却当他是胡闹,没往那处想。
有没有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当事人是最明白不过的吧?
周容浚低头用膳,就是不看她。
柳贞吉看着他快快地用完一碗米粥,还是不看她,只管把碗朝她的方向递,她不由笑了起来。
她接过碗,又给他添了一碗,递过去的时候嘱了他一声,“用慢点,别伤着胃。”
周容浚不想理会她的虚情假意,还是不看她。
他不说话,头低着,眼睛垂着,拿额头对着她,但用膳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一下来,吃
的时候也不一大筷下去两三下就
了。
就这么个明显不想搭理她的样子,柳贞吉莫名觉出了他几分可爱出来,那因默字刚静下来的心又起了波澜。
她动的心何尝比他浅?只怕深得太多,所以患得患失起来,就面目可憎得拿不准分寸了,想至此,她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的叹气声让他抬起了头,皱着眉头看着他。
柳贞吉看着他深皱的眉头发起了呆,这引得周容浚的嘴抿了起来。
在他快要把碗给扔桌上的时候,柳贞吉把他不碰的那碗
白菜放到他的面前,静静地说,“我以前总认为,一个人要是喜爱一个人,要给他带去高兴,让他笑,让他觉得安心,觉得幸福,这才是好的感情,可我那么喜欢你,我却只在意你让不让我开心,让不让我高兴,都忘了让你好好的了,我刚在想,你最近皱得眉头,比我之前见过的次数,都要多得多,我嫁给你,没给你带来幸福,反倒成了你的困扰,你说,这是不是我的失败?”
周容浚抬眼,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你怪我吗?”柳贞吉看着他。
“我没回来,”周容浚总算开口说了话,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你不应该连差人问都不问一句,从大理寺到王府,单回来就需快马大半个时辰,我子时到府,寅时中就要去上朝,回来不过一两个时辰,碰碰你,你还要装睡。”
柳贞吉先前还不觉着怎样,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汗颜,也有些愧疚起来。
“我每天让人跑两趟回来与你说我公务繁忙回不来,你也没让给我送点吃的…”周容浚冷冷地说,“你以为大理寺到王府的路很容易走吗?”
每趟来回都要一个半时辰,他却得不了她多余的一句话。
没嫁之前,还会差人时不时往府里送点东西给他。
现在呢?什么都没有。
柳贞吉闻言苦笑,头不自
地往下低…
“你只管给你娘送信,怕她在外面有人给她难受,成天担心你兄长们不知道韬光养晦,老七回来,特地来跟你请过安,他什么时候走,你问都不问一声,我脸上的疤要擦药,你说了你要替我擦的,自我回来,你就头两天擦了几道,往后你问过一声?”
柳贞吉
都有些佝偻了,不敢看人。
“宫里
成一团,你只管怎么为你父亲打点,府里的事你就推三阻四,就是群芳院碍着你的眼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去收拾?”周容浚看着她冷冷地道,“我已经为你杀过一个人了,那些人是打是杀还是扔,只要你做得周全我不管你,宫里头有什么事,我全为你担着,外边的人怎么说你,我一个一个找去替你算帐,你还要个什么样的开头才觉得好?”
柳贞吉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内务府的人在那边,我不好过去…”
“是你不想管,少拿内务府当说辞,”周容浚厌烦地道,“那几个招惹了你丫环的,你不就借了几个管家的手收拾得
利索?临到要你亲自见了,你一个都不想见,你不就是不想替我掌这个家吗?”
“哪是…”柳贞吉哑然,随后想想,她确实有点想眼不见为净的意思,就又消了音。
“你这样,我迟早会烦了你。”周容浚扔了手中的筷子,胃口全无,“你装,你能在我面前装一辈子吗?”
柳贞吉默然。
“别让我太失望。”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周容浚烦躁地重拿起筷子,端起碗继续用膳。
如若不是拿她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他真想把她给煽死。
他能为她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她还想如何?
让她多对他用点心,还难为了她不成?
在一阵沉默后,柳贞吉深
了口气,重建了心理,开口道,“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周容浚皱着眉头
着他厌恶的
白菜,没理她。
“皇后娘娘是不是想传我进去?”
周容浚还是没说话。
“赵家是不是这次屈平案的主凶?皇后娘娘是想用赵家,还是不想用?”
周容浚咽了口中的白菜,在她这句话后淡淡道,“母后说是想用赵家,让我把赵家在案子里撇开。”
“那你的意思是?”
“得抓主凶,不管是哪家的,”周容浚把空碗给了她,看着她添粥,漠着脸道,“父皇只认真凶,谁也瞒不得他一点。”
“娘娘老传你?”
“两三次。”
“你替我挡了?”
“嗯。”
听他应了,柳贞吉顿了好一会,然后她挨近了他,靠上了他的肩头,苦笑道,“那明天我们不推了,我进去吧,你老这么被她召,在外的王爷天天见皇后,皇上都要厌烦我们了。”
与皇后娘娘虚与委蛇的事,是她的事。
“太子就这么缺兵部的力量吗?”
“嗯,他一直管着户部工部,兵,刑两部父皇忌着他,不让他
手,母后的意思是要么给她赵家,要么,我替太子跑腿。”
“什么意思?”
“有件旧案,要我想办法掩盖一下…”
“什么案子?”
“司马案。”
柳贞吉不由坐直了身,脸上难掩讶异,“太子也有牵连?”
“嗯,”周容浚淡然点头,“是背后的万家。”
万家?
他们母后的娘家万家?现在太子背后的万国公?
柳贞吉哑了嘴,不知说什么才好。
皇后背后的万家,她后面的柳家,怎么都扯进这件事里头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柳贞吉扯着他的袖子,苦笑问。
“柳家是其一,万家怕才是他想动的。”此时就是说起他的外家,周容浚也淡然得很。
“万家不清白?”
“应是。”要不,他父皇也不会这么大动周章。
“这,”柳贞吉靠近他,低低地道,“那就是,皇上想换太子爷了?”
周容浚这次沉默了一会,好一会才淡道,“这事还说不定,不过比起大皇兄,父皇确实要喜欢明王一些。”
尤其这两年,他父皇就差手把手教明王怎么当政了。
说罢,见她脸色惨白,他笑了笑,偏过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淡道,“没什么可怕的,他们要
,我们只管看着他们
就是,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完。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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