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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米 精彩大结局(下)——大高
 杵在四合院门口,宝柒满脸坚决。

 见到她的硬气劲儿,方惟九眼睛一眯,将兜儿的手了出来,抬手拂一下她额角垂落的头发,一脸恶的低头。

 “妞儿,后背有啥可看的?九爷身上最劲道的部位其实是——”

 “方惟九!”一把拍开他的手,宝柒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没人儿跟你开玩笑,我在说正事儿。”

 “正事儿?”

 宝柒抬高了下巴,不服软。

 今儿小结巴的话无意提醒她了,如果面前这个男人真是方惟九,那么他在泥石的时候,被车窗玻璃伤过的后背上,一定会疤痕或者印迹的。她记得非常清楚,那块儿玻璃那么长,得那么深,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绝无可能伤疤会消失。因此,两个人哪怕长得再像,不可能连身上的伤疤都会一模一样。

 “真要看?”方惟九勾起了

 “我必须看。”

 与她的目光对视几秒,方惟九浅浅一笑,一张俊脸在霾的天光之下特别的生动,眼睛的无奈也无处躲藏。

 “行吧,上车去,九爷就给你看。”

 嘴上带着笑,方惟九边说边伸手过来拉她。

 这一回,宝柒没有推开他的手,任由他拽着自己进了停在旁边的汽车里。

 “我了!?”凑近她的脸,方惟九戏谑的笑。

 抿紧了嘴,宝柒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目光无喜无怨,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感觉不像在看男人衣服,而是在进行一个国宝鉴定般认真。

 “你这个小妞儿,还真不懂得害臊呢?!”

 一颗一颗解着衬衣的钮扣,方惟九俊朗的脸上布满了促狭的笑意。不过,他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却没有能够逃得过宝柒的眼睛。心里一动,她盯得更认真了。老实说,男人的身材真好,前结实的肌腱块儿感得晃眼睛,她耳稍稍有些发烫。如果可以,她一定会偏开头去,然而,再睁不开眼睛,她也必须看完了再说。

 她相信,答案一定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修长的手指往两边儿一别,方惟九神色轻松地甩开了下的衬衣,在她**却不含任何杂质的目光注视下,叹着气潇洒地转过身去。

 “看吧,要看什么?真不知道你这妞儿怎么想的,对男人的背感兴趣。”

 戏谑的说着,方九爷没有半点害臊。

 盯着他的后背,宝柒瞪大了眼睛,心里的希翼瞬间被抛入了彻骨彻寒的冰窖里。幻想,期待,想象通通都被打破了,喉咙里像堵了一块儿无法粉碎的大石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一秒…

 二秒…

 三秒…无数秒,她还在愣愣盯着他,整片儿天空都在她的眼前旋转。

 良久…她终于四肢无力地瘫软在了椅背上。

 和她料想和完全不一样,方惟九的后背上,除了大小不等明显的划伤淡粉伤痕之外,确确实实有一条长约二十厘米左右的凸型狰狞伤疤横跨着,‮实真‬的述说着那一场凶猛的泥石留下来的深刻烙印…

 他果然是方惟九。

 那么,他就不可能是上野寻了。

 上野寻在直升机上爆炸身亡了,那么她的二叔…还有生还的可能么?

 “小妞儿?”

 方惟九狭长的目光有些复杂,手指头碰了碰她苍白的脸,目光里出几丝疑惑,“你咋了这是?嗯?”

 掀了掀嘴皮儿,宝柒眼睛有些涩得发慌。她想努力睁开,眼皮儿却酸得不行,打量着男人狐疑的俊脸,她愣呆呆着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人,从希望到失望的痛苦,比从来都没有过希望会难受很多…

 一时之间,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难道真的都只是她的猜想么?那小结巴对再次回来这个表哥的怀疑,又该如何去解释呢?

 左思右想不得劲儿,她的脑子,完全被自己给弄了。

 深呼吸一下,与方惟九关心的目光织了几秒,她堵在鼻腔里的浊气吐了出去。缓缓侧头,手指却紧紧扣在车把上,“方惟九,不好意思了。我想,是我猜错了,我以为你…”

 “以为我是我哥?上野寻?”方惟九接过话茬,勾着气的嘴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诶我说小妞儿,你该不会对我哥也有什么想法吧?怎么无时不刻不对他念念不忘啊?嗬,真伤九爷的心,敢情你就不乐意是我一样。”

 “没有!”抿了抿,宝柒扯出来的笑容,又沮丧又无奈。瞥瞥他的脸,瞥瞥他**壮的腔,瞥瞥他近在咫尺的胳膊,宝柒稍稍有些缺氧。

 “那啥,麻烦你先穿上衣服吧?”

 “奇了怪了,不是你丫让我的么?”方惟九角,特勾魂儿地对她笑笑,一口灼热的呼呼就在了她有些泛红的小脸儿上,光壮上半身更加贴近了她的‮体身‬,距离越来越近,他得也越来越紧,语气也十足的轻佻了起来,“喂,小妞儿,你还想不想看九爷哪里?”

 “…没了!”

 “诶,我寻思着你得拿九爷跟你家大首长比比,谁家伙霸道?”

 “滚!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我先走了!”他的话一入耳,就像惊雷劈过脑子,宝柒忙不迭地推开他横在面前的手臂,转过‮体身‬就去拉车门儿。

 “唉,别走啊!”

 笑着打了个哈哈,方惟九一把拉着她别扭的手腕,然后浅叹了一口气,快速地撑起自己的‮体身‬来穿好衬衣,慵懒的动作里除了笑容,还有掩饰不了的失落,“行了,宝贝儿,拧个啥劲儿啊,我穿还不行么?!”

 拧?谁跟他拧了?

 宝柒的思维一时半会儿还未从失望的打击里回神儿,蹙着眉头又锁定他看了好几秒后,冷不丁又发问了,“你真的,确定自己不是上野寻?”

 奇怪地瞥她,方惟九又好气又好笑地轻勾着,上半身陡然前倾,气又魅惑地对着她笑,“小妞儿,跟九爷较上劲儿了?我都说了,还瞎想啥呢?”

 目光微暗,宝柒心尖儿一阵揪痛后,抬头按了按太阳,受不了又‮劲使‬儿,再晃动了一下脑袋,好不容易压抑住了烦的心跳,勉强笑了笑,眉头却没有办法再打开了。

 “我以为…他还在。”

 “小妞儿…”方惟九凑近了她的脸,凉薄的离她的脸蛋儿不过半厘米左右,呼吸可闻,“不要再去念叨一个死人了,九爷我活生生在你面前,为啥就不能多瞅我两眼呢?”

 “切~!”宝柒伸手推了他一把,“行了吧,不跟你贫了,我得回家了。”

 冷不防被她推开,方惟九皱了皱眉,直起了身来,“成,我送你。”

 “不用了,我的车就停在那边儿。”宝柒随手指了指巷子里离这不过十来米远的汽车,收起了怔愣和失望,脸上反常的平静了下来。

 “你状态不太好啊,一个人不‮全安‬。”

 神经又绷紧了,宝柒冷着脸,“真的不用了!”说完,她顾不得再去看方惟九的表情了,知道自己的脸色铁定很难看,垂下头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宝柒——!”撑在车窗上,方惟九叫住了她。

 宝柒转过头来,眼睛里全是疑问。

 目光微闪,方惟九笑意捏了捏自个儿的鼻子,意有所指的暗示她,“有件事儿我想问你。你说你吧,就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为啥冷枭他每次都能掌控你的行踪么?”

 心里一凛,宝柒直视着他,“你什么意思?”

 轻吐了一口气,方惟九似笑非笑,“九爷就是替你着想么,觉着他人都没有了,你还被蒙在鼓里不厚道。小妞儿,摸摸你脖子上的戒指吧,那里面被他置入了据说最精细的定位跟踪和‮听窃‬系统…”

 脑子‘嗡’了一下,宝柒定定看着他。

 这事儿对她来说,其实不算太过意外。之前就有过诸多的猜测和怀疑,只不过他没有承认,她也没有太多去考虑罢了。手指抬起来,宝柒慢慢地摸索到了挂在脖子上那个用红绳系着的戒指,愣了好一会儿,眼睛里又浮上了一层意。

 “你怎么会知道?”

 “这就是九爷的本事了,小妞儿,你就不在意么?”

 在意么?不在意么?宝柒说不清楚。

 要换了那个时候,她肯定得找冷枭闹腾一番才能了事儿。然而此情此景,人都已经不在身边儿了,一个戒指反倒成了最甜蜜的念想。但凡是个正常人,又怎么会去计较那点儿实事上微不足道的束缚呢?

 望了望没有云彩的天空,宝柒苦笑着了一口气,声音浅淡而沉重。

 “方惟九,你说这有啥关系呢?戒指上追踪哭,不过是我二叔对我关心的一种方式罢了。他瞒着我是因为了解我的性格,他监控我更是因为他爱我。对于我来说,如果他还能活过来,我愿意每天24小时由着他来监控,每天24小时每分每秒都不再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哟,好深情的告白哦,他要听见了,指不定得乐成啥样儿呢?”

 语意不详地着额头,方惟九偏着头看着她。而说完那席话的宝柒,已经转身离去了。看着她恨不得赶紧离开他的小动作,他又无奈又苦涩。

 笑了笑,目光尾随着远去的汽车,他点燃了香烟。

 再坚强到底也是一姑娘,又何必死撑呢?

 ——

 回到冷宅的宝柒再次致电了小结巴,得到的回复并没有什么差别,找不到由头的她像只被蜜蜂蛰了股的无头苍蝇,坐不是味儿,站不是地儿,再次做了整完的恶梦后,又爬起来抱着膝盖寻思上了。

 二叔,真的死了么?

 为啥她就是觉得这事儿不那么自然靠谱?

 静静的夜里,她静静地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进行了串联,在体会了无数次‘心如刀绞,大悲无泪’的痛苦回忆之后,她再一次在心里筑起了一项认定。——冷枭他,肯定没有死。

 怀疑这种因子就像毒蛇,一旦从心里长了起来,就活生生盘踞在那个地方了,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怎么不下去了。

 躺在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她被这种来势汹汹的第六感折腾着,自己也非常的无奈和奇怪。

 没有铁证来支持她的判断和认知,仅仅只有一种源自于潜意识的心理感受…那种感觉反映到大脑神经末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左右她的思维。

 如何冷枭还活着,他会在哪儿呢?

 他会不会正面临什么危险,等着人去解救他呢?

 暗夜里,她的手指不停捻着上的被角儿,脑子里片时片刻都不得安宁。

 宝柒是个固执己见的姑娘,心理一旦有了认定和开端,只要没胆得出结果来,她怎么都无法摆这种桎梏了。

 在又一次失眠了整晚之后,她清晨醒来便守在了冷老爷子的卧室门口。

 “爸,冷枭他…可能没有死。”

 愣了愣神儿,冷老头儿瞧着她,“这话怎么说的?”

 着他突然热切的企盼目光,宝柒下意识地垂了垂眼皮儿,“这个…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和判断,我的第六感向来都准的,爸,要不你派人去找找他吧?!”

 “唉!”冷老爷子叹了。

 掩饰着心里的酸楚,宝柒尽量让语气平和,“爸,你觉得呢?!”

 睨着这姑娘越发单薄的‮子身‬骨,冷老爷子脸上的希翼消失了,憔悴的眼神色又暗了几分,再次重重一叹,“小七啊,我看公司的事儿你就先放一放,在家里带着孩子好好休息几天吧,你太累了…”

 他没有明确回答宝柒,不过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老头儿觉得她太累了,思想产生了幻觉?

 不!不!不!

 再次否认了这想法,宝柒着额头,在冷老爷子关切的目光尾随下回了自己的卧室。她觉得自己不仅没有病,实事上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冷枭他一定没有死,一定就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里…说不定,他正等着别人去发现他,去解救他。

 抱着这种奇怪的心理,她十分钟后又拨通了范铁的电话。

 “喂…”

 范铁那边儿,有军用直升机浓重的轰鸣声,对话听不太真切。

 鼻子,宝柒握紧了‮机手‬,提高了音调,“范队,我觉得冷枭他没有死。”

 “喂~七七啊,你稍等一下啊!”范铁那边儿实在太吵了,他走开了一点儿,隔了十来秒才又喊她,“七七,我刚正准备关机呢,我要执行任务去。你要再晚点儿打来啊,我就离开了。你听我说啊,枭子的事儿你节哀吧,…已经过去了,甭多想好吗?!”

 “哦!”还是不相信。

 紧揪着‮机手‬,宝柒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忍不住又问了一嘴,“范队,你还有几天就要结婚了,执行啥任务这么急啊?不是在家筹备婚礼呢吗?”

 “婚礼都安排好了,我临时任务,要去趟天蝎岛。”

 又是天蝎岛?

 江大志去了天蝎岛,现在范铁也要去天蝎岛。

 那,冷枭会不会在天蝎岛?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下意识跳入她脑子里的,把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不过话又说回来,天蝎群岛确实是一个没有纳入地理版图的特殊位置,如果说冷枭他真在国内的哪个地方能不被冷老爷子的人知道…那么,天蝎岛将会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她没法儿去细究自己为啥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虽然有些玄幻,可她还就想这么幼稚一回了。于是,就在范铁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叫住了他,“范队,你能带我去天蝎岛吗?我马上赶过来。”

 “你要去?”范铁显示吃了一惊,缓过劲儿又失笑不已,“七七啊,我是去执行任务,不是玩。我知道你现在心理不好受。这样儿吧,等这事儿完了,我带你和小井去天蝎岛逛逛…”

 咬着下,宝柒直入重点,想探他的语气,“范队,你接受的…是谁给指派的任务?”

 “七七…”范铁无奈地呻一声儿,“你今儿是怎么了?这是机密,你懂的。”

 机密?!心里微微一窒,宝柒轻叹,“是,我都懂。范队不好意思了,祝你一路顺风,赶紧回来娶了小井。”

 “嘿,知道了,咱回头见面再说。你要没事儿啊,多去四合院里转转,替我看着点小媳妇儿啊。”

 范铁笑着挂掉了电话,宝柒的世界又沉寂了。

 难道身边的人里面除了她自己,再没有人相信冷枭他没有死吗?

 抱着双臂在窗户边上呆了一会儿,她又昏昏沉沉地下楼吃完早餐,才去了婴儿房看孩子。

 这些日子,大鸟少爷和小鸟少爷又长壮实了不少,一个正酷酷的盯着天花板出神儿,一个正笑眯眯地着手指头吃得津津有味。缓缓坐在婴儿边儿上,宝柒将小鸟的手指从嘴里拿了出来,自言自语地说,“儿子,你们相信爸爸他还在吗?”

 实在找不到同谋,她只有找儿子说了。

 当然,她心里知道儿子不会回答她。

 然而不曾想,听了她没头没脑的话,正在看天花板的大鸟转过头来了,小手并着小脚蹦达了一下下,样子像是真有响应一般。而小鸟的笑容则更甜了,笑得四水顺着小嘴巴便溢了出来,更像是对她的回应。

 握了握拳头,宝柒心里知道儿子的反应和她的问题之间其实并无关系,但她脆弱的心脏需要这样的支撑,她就是认定两个儿子也相信她的直觉了。

 “宝贝儿,你们兄弟俩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不是?”

 “…”两个孩子腾的蹦哒着。

 “好,我就当你俩都这么想的。”

 定定的看着两个稚子,她再三考虑之后,站起了身来,做出了一个重大又艰难的决定。

 给育儿师待好了儿子和小雨点儿的事情,她又给现在管着冷家事务的兰婶儿待了一些家里的杂事儿,就给冷老爷子挂了个电话,告诉他说自己准备出差两天儿,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这样的冲动,除了十八岁那时,很久没有过了。

 但她现在需要这样的热血和冲动。

 没错儿,她一定要去天蝎战队。

 她不想去考虑自己到底哪神经搭错线儿了,也不去管到底吃错了哪门子药,反正就是冲动来势汹汹,如果不去天蝎岛,她一定会焦躁至死。她承认自己是一个固执又死心眼的女人。

 然而,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这回她还非得跳一下黄河不可了。

 不过话虽如此,天蝎战队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吗?

 暂时不说她仅仅知道它大概的方位,就算她知道在哪里,也绝对是进不去岛上的。

 怎么办?

 在这种时候,她只有一个人可以找了!

 ——姚望。

 热血和冲动左右着大脑,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她的坐驾出现在了天鹰战队的大门口。

 门口的哨兵不认识她,不过听说她找副队,还是很快就挂了一个内线电话进去。约摸过了三分钟,姚望就小跑出来了。

 穿着一身儿沙漠漠作训服,戴着奔尼帽的姚望风尘仆仆。在冷枭出事儿之后,谢铭诚将天鹰战队的事务交给了另外一个副大队长,自己去了红刺总部。虽然姚望只是一个差不多相当于闲职的副队,可事儿也明显多了起来。

 双臂撑在她的车窗上,姚望俊朗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喂,有事儿找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呗,干嘛大老远的自己跑过来了。”

 手指紧紧握在方向盘上,宝柒的心脏持续挂档在某个不着地儿的点上,眯眸看着姚望清俊阳光的脸庞,心已经飞到了天蝎群岛上了。没有跟他客套废话,她直接切入了正题。

 “姚望,我准备去天蝎战队。”

 “啊!?什么?”

 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姚望面上的笑容收敛了,锋眉轻轻蹙了起来。

 “宝柒,你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咽了咽口水,宝柒轴着劲儿,“没多大事儿,我就觉得冷枭他没死,我有种感觉,他就在天蝎岛上…”

 吐了一口气,姚望手指伸过去,重重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你想什么呢?追悼会都开了,他要在天蝎岛,他能…”见到她变白的脸,姚望偏了偏头,将话锋绕了回来,“宝柒,咱先不说他究竟在不在,就说天蝎战队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尤其是这几天…”

 “不,姚望,你听我说。”

 撑着疼痛的额头,再次受到了别人否定的宝柒,心里更加急躁了起来,“你现在不要问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感觉它就来了,强烈得我没儿抗拒…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他或者没有办法出现,或者需要我们去救他,或者…”

 “宝柒!”打断了她的话,姚望睨着她疲惫的脸蛋儿,眸底满是心疼,“你电视剧看多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狗血的事。接受现实吧!”

 狗血么?接受现实么?

 脊背僵硬着,宝柒将后背紧贴在了椅背上,目光深沉地看着姚望,好半晌儿都没有吭声儿。

 的确,这事儿任谁都会觉得荒唐。

 一个已经死了,成了英雄,成了烈士的男人,他怎么会可能死而复生?

 咬了咬下,她的心脏像被钢针来回穿着,难受得透心儿都是凉意。沉寂了良久,她突然垂下头来,将瘦得巴掌大的脸埋在了捧开的手心里,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从指儿里飘了出来。

 “姚望,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疯了…可我真就这么想的。你了解我,如果这事儿我不亲自去看看,没有办法安下心来活着。姚望,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我很难受,我快要死了…”

 心下一痛,姚望盯着她沉默了两秒,拉开她的手,“我陪你去。”

 不要说是一个天蝎岛,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她宝柒想去的地方,他姚望就会陪着她去。

 “谢谢你,姚望…”宝柒抬头,泪水盈满了眼眶,到底还是没有哭出来。

 抿紧了,姚望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倒回部队去请了假,很快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套挂着上尉军衔的女军官的作训服递给了她。然后,让她坐到了副驾位置去,自己进了驾驶室,飞快地发动了汽车引擎。

 拿着久违的军装,宝柒目讶然,“姚望,拿这衣服做什么?”

 姚望望着前方的道路,神色凝重地解释。

 “这样儿,我们先到津门,再寻一个理由过天蝎岛去。到时候我会给上头联系的,不过你已经转业了,又是一女的,在这紧张的时候,跟我过去会比较突兀,换上军装比较合适一点儿,就说你天鹰战队的干事。”

 “噢,明白了。”宝柒了然的点了点头。

 以前她去天蝎岛都是跟着冷枭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对于普通人,甚至普通军人来说,天蝎战队不仅是红刺特战队最神秘精锐的一支特战分队,更是整个部队最为保密的一个特战分队。

 良久无言,宝柒靠在椅背上,侧过脸去蹙起了眉。

 时光荏苒,今天的姚望早已不是当年在鎏年村的那个小孩儿了,他也能冷静自恃,他也能熟练分析局势了…假以时,他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就连冷枭之前也说过,在他们新一代军官里,他和血狼一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想到这儿,她心里灵了一下,顺下头发,小声问,“姚望,这事儿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吧?如果有…”

 “不会!”姚望没有看她,声音浅而淡,“我没有违反军规,去了津门,我会先征得谢队同意再过天蝎岛。你跟着我就行了,他不会知道是你。只要他不知道你要过去,就不会阻拦我。”

 “这样啊?!”头发,宝柒抿抿嘴,“姚望,谢谢你。”

 “又来了。宝柒,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必说谢。”

 宝柒瞥着他,释然的笑了笑。

 确实,她和姚望之间,说谢真太矫情了。

 不管是冷枭,或者方惟九,他们谁都和姚望不一样。同样儿,也只有姚望不会管她做得对还是错,不会管别人的看法或者事物的本质,永远只会站在她的一边儿,可以支持她的任何行为。反之,她亦然。这样打小建立起来的铁杆儿感情,不是任何情感可以取代的。

 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变幻不停的小脸儿,姚望严肃的神色又放松了下来,嘴角一扬,轻问:“一直盯着我,又在想啥?”

 牵着角笑了笑,宝柒把玩着手里的军装,“我在想,从津门到天蝎群岛到底要怎么走…我去的几次,却找不到它的具体位置,你说我…唉!”

 “应该距离公海不远。”

 “我只知道群岛附近都是戒严的,不许任何船只靠近。不过我去的时候,都是直升机,也不好分辩位置…。”

 呵呵一乐,姚望侧脸打量她一下,不免莞尔,“我差点儿忘了,首长夫人。”

 知道他在开玩笑,宝柒忍不住笑了,咧着一口白牙,“甭取笑我啊,现在心情糟透了,指不定我还会揍你。”

 见她心情放松,姚望神色也愉快了起来。

 “反正你揍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随便了。”

 白了他一眼,宝柒抚额,“看来你丫还记仇的?”

 她说得煞有介事,姚望只是浅笑‮头摇‬不语。直到前方遇到了红灯儿,他在踩着刹车的同时才转过头来,蛮认真地瞧着她。

 “该记的仇,必须记得。”

 他表情带着戏谑,情绪更是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是宝柒就那么不经意地从他眸底看到了失落。不自在地‘呵呵’了一下,她的笑容有些裂,接不上话了。

 “呵呵…”姚望又摇了‮头摇‬,笑了起来。

 汽车很快便拐上了京津高速,一个又一个路口从车窗外掠了过去。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没有人再提到冷枭,也没有人提起任何不开心的事儿。只是不时回忆着儿时的鎏年村,盛开的野蔷薇花,还有念小学的时候,班里那个用袖子擦鼻涕的小男孩儿,往老师背上贴鬼画符的小丫头…

 时间过得很快…

 两个人轻装到达津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然而,到达不过半小时,他俩来时的想象都都胎死腹中了。按照姚望的想法,如果他坚持要去参加这次在天蝎岛的机密任务,谢铭诚是不会不同意的。因为在这次任务开始之前,他就征询过自己的意见,任务本来也需要精准的狙击手。但他当时考虑到宝柒在京都,直接拒绝了。谁知道他现在提出来,谢队却说什么都不同意了。

 而且,他没有给姚望任何理由。

 在姚望的再三游说下,谢铭诚还是咬死不同意,只说让他赶紧回天鹰战队去,这次行动的人选已经安排就位了,还十分委婉地提了一下,千万不要擅自作主。

 姚望想不明白了。

 而宝柒从他复杂的眼神儿里,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站在长长的海滩上,看着漫无边际的海岸线,想象着屹立在大海中不知何处的天蝎战队,宝柒的神色无奈又憔悴。

 “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既然过来了,就当度个假。”姚望笑着安慰她。

 宝柒抿‮头摇‬,“姚望,要不然我和谢队说说?”

 “没用,他更不会同意你去。而且那边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俩不去更好,等行动结束的吧。”

 “姚望,到底是什么行动你知道么?大江子和范队都过去了。”

 正了正头上的军帽,姚望左右看了看没人,才小声说:“我只知道军令是从红刺总部直接发出来的,听谢队的意思,好像说配合海军打击海上盗匪…”

 海盗?

 宝柒看着姚望的脸,愕然了片刻。

 “不会吧,这…调动这么多的人员去天蝎岛,就为了打击海盗?!”

 “…谁知道呢?”

 “嗬,更何况,什么样的海盗敢去偷袭天蝎岛?!”

 就算天蝎岛比较神秘,海盗不知道是军用岛屿,但就凭它附近海域的戒严程度,稍稍懂事儿的海盗也不会去招惹了。做海盗的不去拦截有钱又有米的商船,谁会傻拉巴叽和部队扛衡?

 她越发觉得诡异了。

 “宝柒,不要再想了。”姚望的叹息声,随着他的有力手指落在了宝柒的肩膀上,“我陪你去海边儿走走吧?”

 宝柒了一口气,换上平稳的音调,“嗯,走走吧。”

 一路往海滩行来,看到记忆里熟悉的场景,宝柒心里对冷枭的牵挂更甚了。

 “那时候,我跟他来津门,也总喜欢在这儿散步。”

 “哦?”

 “他…在这边儿有套房子。”

 “猜到了。”姚望笑着点头。

 “姚望,你心里也觉得我的想法很冲动,对不对?”

 姚望沉默了一小会儿,缓缓点头:“宝柒,他不在了,是实事。不过你的脾气我了解,我也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只不过,现在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他真的活着,会回来找你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收拢了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宝柒看着远远飞翔的海鸥,声音更加低沉了几分:“姚望,我的心里非常不踏实,说不出来的恐慌。”

 搔搔她的头发,姚望失笑:“我能理解,可是…现在咱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过岛去么?”

 扁着嘴巴摇了‮头摇‬,宝柒无奈叹息。

 两个人静静地走着,此刻已经临近黄昏了,金黄的太阳光热情地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将身影拉得老长,还细软的罩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碧蓝深邃的大海,习习吹拂的凉风。

 看着走在身边儿的小女人,姚望闭了闭眼睛,突然喊她。

 “宝柒。”

 宝柒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他,“嗯?”

 姚望面上的神色不好辩别,脚尖小弧度地划动着脚下细软的沙子,小动作有些忸怩,在宝柒狐疑的目光注视下,心脏怦怦直跳。

 说,还是不说?

 他迟疑了好一阵儿,才收敛起了远眺的视线,认真盯着她说,“我其实想说…宝柒,你愿意将你未来的日子交给我来照顾吗?你,大鸟,还有小鸟…我都愿意…”

 宝柒看了过来,目光有些变

 见状,姚望心里又紧了紧,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面对面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指的现在。宝柒,我可以等着你。等你从这段阴影里走出来,不管这个时间需要多久…我只是想你给我一个照顾你和宝宝的机会…”

 “姚望!”

 突然出声儿打断了他,宝柒的手指扬了起来,不过却不是指向他,而是怪异的指着他的身后。

 姚望诧异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你见到什么了?”

 “布兰登——!”辩不出喜怒的一声大喊,宝柒像是儿就没有听到姚望的心理剖白,突然就从他的身边儿快速地窜了过去,往他背后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背影追了过去。

 目光一闭,姚望喉咙梗了梗,吐一口气追了过去。

 跟在她飞快奔跑的身后,看着她被海风吹起的衣袂飘飘,姚望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他刚才说的那席话,她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

 …

 “布兰登,等等我!”

 宝柒跑得气吁吁,捂着口直气儿,前面的背影终于停下来了。

 “HI,你怎么会在这儿?”

 转过头来的男人,正是那个传说中ZMI军情机关的特工布兰登先生。

 看到他,宝柒心里一缓,双手撑在膝盖上缓了一下气儿,才直起了身来,“丫怎么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你啥事儿这么着急?”

 布兰登笑笑走近,“还真巧,我来执行任务。”

 眉头挑了一下,宝柒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着,津门开任务碰头大会?怎么一个二个都有任务,你们也有任务么?”

 “额…”摸了摸鼻子,布兰登笑了,“还有谁也有任务吗?”

 话到此处,看着慢慢走近的姚望,还有他身上笔的军装,布兰登蛮友好的冲他点头笑了笑,又问宝柒,“你过来有事儿吗?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眼珠子一转,宝柒狡黠地咬着,“有。”

 “你请说。”布兰登始终带着笑容,灿烂的笑容此时看来,让宝柒如沐春风,严重点儿说,柳岸花明又一也不为过。

 “布兰登,我救过你是吧?”

 “是。”

 “你的本事大的,是吧?”

 “这个…不算大。”布兰登说完,见到宝柒明显黯然的目光,立马又笑开了,“本事么还行,有事儿你就说。能忙的一定尽量帮你。”

 一咬,宝柒歪着头,“你是特工,天蝎岛你知道吧?”

 天蝎岛三个字一出口,布兰登的目光敛住了,收起了笑容,将她拉开走了几步,才小声儿说,“我的姑,你该不会是要…?”

 宝柒不打算瞒他,“我要去天蝎岛,你有办法吗?”

 “天蝎岛可是你们红刺的地儿,你都没有办法,我…”

 “我都不是红刺的兵了,而且,就算是红刺的兵,没有接到命令也是不能踏上岛子的。”

 “那…”

 “那什么那,你到底帮不帮?”

 突然被她这么一凶,布兰登先生眼角搐了一下,“我想想办法啊,找找四爷。”

 “四爷?!”难道是她…四哥?

 “这样吧…”布兰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神微微闪过,凝重又认真的说,“你看天儿也晚了,你和你朋友先找个地方住一宿,我找四爷看看,成不成明儿通知你,行不?”

 稍顿,宝柒点头,“行!”

 事到如今,她只能无奈接受他的意见,因为除了等,再没有别的办法。

 两个人换了联络方式,布兰登冲宝柒挤了挤眼睛,就和二人友好地挥手再见了。

 因为有了姚望在,宝柒没有住到炮楼去,而是就近随便找了一家宾馆,开了两个房间打算将就住一晚,等着布兰登那边儿的消息。老实说,对于她那个又怪又狠又难琢磨的堂哥,她真心不抱什么希望。

 事情告一个小段落了,在宾馆餐厅吃过了晚饭,宝柒回到了宾馆房间,坐在沙发上,愣愣望着窗外的雨夜,她心情十分低落。

 姚望替她烧了水,盛在洗净的杯子里,递到她手上,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宝柒,那人靠谱么?”

 宝柒神色黯然,捧着杯子嘟囔,“大概…靠谱的吧。”

 说完她浅浅触杯喝了一口水,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扭过头去直视着倚在旁边的姚望,眉头皱了起来,“对了姚望,刚才在海滩上,你给我说什么来着?大鸟和小鸟怎么啦?”

 她果然没有听明白。

 腔一阵阵着,姚望清了一下嗓子,却说不出刚才那番深情的话来了。在海边落霞光下突然鼓起来的勇气勇气,就那么歇菜儿了。

 “言又止!干嘛呢?”宝柒放下杯子,“别支吾,有事儿就说。”

 盯着她友好平和的目光,姚望有些尴尬,摸着鼻子迟疑了半晌,才不好意思地说:“我说,我说,我想做大鸟和小鸟的干爸,以后照顾他俩来着。”

 宝柒盯着她,笑容满脸,“瞧你说的,这事儿还用说么?必须是干爸。”

 牵浅笑,姚望突然又唤她,“宝柒——”

 “嗯?”

 睨着她的脸,姚望目光越发深幽,“你今后,不打算再找了?”

 皱了一下眉头,宝柒没太理解,“再找什么?”

 喉结滑动一下,姚望睨着她停顿了两秒,慢地声音里,写满了迟疑,“不准备再给大鸟和小鸟找个爸爸吗?”

 心里突地一窒,宝柒懒懒躺着的‮体身‬直了。因为担心冷枭而游离的神思都回来了,作为女人,她又怎么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呢?!

 气氛,稍稍僵滞了几秒。

 姚望静静望她,他在等着她的回答。而宝柒蹙着眉头,在考虑要怎么样才能不伤感情的拒绝他的好意。

 不管世上还有没有冷枭,宝柒心里比谁都能确定——她,绝对不会再给大鸟和小鸟找个爸爸了。而姚望,在她心里铁哥们儿的位置,也永远都不会改变,更不像让这份感情有任何的变质。

 捋捋发,她轻柔的出声儿。

 “姚望,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相信冷枭他一定还活着。更何况,你不是也说了么,你是俩孩子的干爸,就算他们爸爸不在了,还有干爸,也好不是?”

 姚望愣了一下,与她对视着,心里苦笑。

 “对!”

 抿嘴笑笑,宝柒双手搭在自己膝上,突然站起身来走向了黑漆漆的窗边儿,‘哗啦’一理将窗帘彻底拉了开来。深深嗅着海边儿独有的海味儿,她的声音悠扬而坚定。

 “我相信,一定会找到他的。”

 微微倾身,姚望看着她着夜风的背影,喉咙卡壳般梗住了。好一会儿,手掌半握成拳抬到了边儿,轻咳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我过去睡了。”

 宝柒转头笑笑,“好。”

 “宝柒,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

 喉间哽咽了一下,有那么一刹那,面对这样的姚望,宝柒有一种无从招架的感觉。他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她又拿什么去拒绝?!世界上任何物质都是有价的,唯一一个不能等价偿还的东西便是情感。她同样儿关心姚望,希望他能过得很好,寻到一份属于他的感情,为了他,她照样什么都可以付出,唯独付不起感情。

 姚望,对不起了!

 眼皮儿缓缓垂下,她没有说话。

 任何语言,其实都不妥当。

 笑着牵了牵,姚望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宝柒,别这个样子了,你想多了,咱俩永远都是好哥们儿。”

 抬起头与他平视,宝柒笑笑:“嗯,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笑着挑挑眉,姚望再次见到她眸底的晶亮,忽然感慨了。

 他刚才的那席话太过突兀了,差点儿就影响了两个人的感情。宝柒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女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即便没有了冷枭,她又能接受谁呢?

 曾经的他,有着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办法让她属于自己,更何况是现在已经属于冷枭的她?

 有些人,错过了一时,就是错过了一辈子。

 缘份,最是勉强不得。

 心慢慢化成了水,他看着宝柒,眼神儿清澈了起来,“洗过澡好好睡一觉,相信明天一定会晴空万里。”

 宝柒鼻子,“嗯,你也去睡吧。”

 走了几步,姚望背对着她,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宝柒,我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宝柒喉咙口堵得慌。

 姚望站了两秒,拉开了房门。

 在房门轻阖上的瞬间,宝柒吐出了一口气。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她心里糟着如同翻江倒海。静寂了她一会儿,她才低着头,慢靠近大

 ‘咚’的一声倒下去,她狠狠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第六感再次生出了反应。感觉像被人盯着一样浑身不自在。手撑到侧,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下一秒,她倒了一口凉气儿。被昏暗壁灯下那一双紧紧盯着她的凌冽眼睛给骇了个半死。

 噌地坐起身来,她差点儿没能吐出气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

 男人慵懒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好整以瑕地欣赏着她的窘态,二个字说得平淡无波,“等你。”

 等她?!布兰登和他说了么?

 咽了咽口水,宝柒抹了把头上的虚汗,看着他其实并不凶狠的眼神,无端端感觉着寒意,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就扼住了她的心脏。

 抿着想了想,她卖乖讨巧,“四哥,你知道我的想法儿了?”

 “嗯。”

 一个字,从男人喉咙里溢出来,明明很轻很薄,却带着无法用文字描述的鸷,足够让她的血冻结。要不是她明知道这个男人是她亲亲的堂兄,估计真会吓得掉

 不过,他等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心里忖度着各种可能,宝柒不太敢正视权少皇的眼睛,只拿眼角余光瞄着面前这个俊如神邸却比魑魅还要煞几分的男人,探试地询问,“四哥,你是来阻止我去天蝎岛的?”

 “不。”

 又是一个字,权少皇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突然气的勾了勾棱角分明的线儿,“恰好相反,我在等你醒过来,然而带你过去呢。”

 什么?

 太违反常理的东西叫着诡异,不太科学。

 与自己的心理作战了几分钟之后,宝柒见他不像在开玩笑,虽然理不清他到底怎么想,声音好歹是稳住了,满是汗水的手心来回捏了捏,她不太确定的问。

 “你说的…真的假的啊?”

 “嗯?难道我的样子,容易让人产生不信任的感觉?”

 废话,当然是。

 背脊又凉了一下,尽管宝柒心里真这么想,但在权少皇睛难测的浅哑声音里,有求于人的她,绝对不会说实话。

 “哪有哪有,我连四哥都不信,还能相信谁呢?”

 惯会说好话是宝柒自以为不多的优点之一,而且说出来又大方又真诚,从来屡试不能让人听着舒服。

 不料,她的话刚出口,权少皇目光却变了。

 一道锐利的视线过来,几乎穿透她的大脑思维。

 “少拍马,换衣服。”

 一会一会的男人,实在太难琢磨了。

 不过宝柒现在没功夫琢磨他,冷汗涔涔地抱着姚望留下的军装就去了隔壁的洗手间,等她慌慌张张地套上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权少皇刚才还阴冷如地狱的声音,又变成了春风般的和蔼,“要不要叫上你的小情儿?”

 小情儿?他说姚望…?

 心肝儿又是一抖,宝柒急忙摆手,“四哥你别误会,他是我的好哥们儿。行吧,我去告诉他一声儿。”

 瞥她一眼,权少皇像是儿没听到她的解释,幽暗的眼眸深邃而复杂,“现在去天蝎岛会有一定的危险,你真准备带上他一块儿?”

 有危险?!宝柒迟疑了。

 再危险,她都必须去。可是姚望没有接到任务,更没有义务陪她去趟危险…

 咬了一下,她找到纸笔写了一张纸条留在了梳妆台上,拍拍拍衣袖直起身来,“好了四哥,咱们走吧。”

 如果她告诉了姚望,他指定不会答应她一个人过去。

 留字条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深深瞥她一眼,权少皇没有说话,率先大步往外。

 宝柒小跑着跟了上去,一打开房门再次愣住了。就像上次初见到权少皇的时候一样,在屋外走廊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站了大约十几二十个壮身板儿的黑衣男人。那个阵仗瞧上去绝对的黑社会组织。

 关于权家的种种迭事儿,她在临海渔村就听冷枭说过了。但尽管他们有权有钱有势,动不动就摆这样儿的大排场,她真心有点儿膈应了。

 “四哥啊,你怕被劫财呢,还是怕被人劫啊?用得着这么多人整天跟着么?也不太方便不是?”

 劫财,劫

 权少皇大步行走的脚步停了下来,怪异地打量着她。

 仓促的一句话出口,宝柒才觉得突兀了。尴尬地垂下了眼帘,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啥,我就开个玩笑。”

 一双鸷的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过了令她窒息的好几秒钟,权少皇才笑着重新迈开了脚步,“像权家人!”

 “四哥你说我?呵,我怎么像了?”见他笑了,宝柒暗自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嘴,赶紧又跟了上去。

 权少皇却没有回答她。

 到了宾馆的楼下,清一的黑色豪华轿车一溜儿一个排开在那里,瞧得宝柒更加心惊胆颤。

 而停在中间那辆权少皇的座驾,是一辆世面上还没有投产的概念房车。玄黑的车身比普通房车大了一个型号。至于内部就更是一番新天地了。用移动的豪宅来形容它最贴切不过了。据说这辆集奢华和高科技于一体的房车曾经被英**情六处看中想订制一台,结果Conquest_Vehicles说这它是专利,再多钱都儿不卖。

 上了车,宝柒规规矩矩的坐好,心里忐忑着接下来的行动。权少皇慵懒地仰躺在座位上,手里晃动着她叫不出名儿来的橙,轻轻冷笑着,突然出口的话,比刀刃儿还要来得森寒。

 “因为想我死的人…太多!”

 “你说…什么?”

 他‮腥血‬味儿十足的话冷不丁冒出来,宝柒一时没有回过味儿来。侧过眸子,她蹙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上一句的问题,关于为什么要跟这么多人的原因。

 吁…

 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她小心的问,

 “四哥,谁要杀你?”

 权少皇笑笑没有回答,可是她却明显感觉到他的面色又鸷了几分。

 算了,这些事儿她都管不着。强忍着坐在他身边的压抑感,宝柒问出了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愿意带我去天蝎岛?四哥,你是不是知道冷枭他还活着?”

 “谁告诉你冷枭还活着?”

 “没有人告诉我,我自己感觉到的。”

 “感觉?”

 “对。”

 “找个好理由。”

 “因为我爱他,而他也爱我。”

 “爱?!”特好笑地瞅着她,权少皇眉梢挑开,像听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理了理披在肩膀上的外套,伸出食指,冲她摆了摆,“这一点,不像权家人。”

 “权家人又怎么了?权家人就不能爱么?再说了,谁稀罕做权家人,尤其还是做那个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的人的女儿…

 差点飙出口的话,宝柒到底还是没有说完。

 那个禽兽再恶心,到底是权少皇的二伯。她心里对权世衡有恨意,权少皇未必就有恨意。她要这么跟他说话,他不高兴了不带她去天蝎岛了怎么办?

 “说啊,怎么不说了?”低了嗓子,权少皇好整以瑕的盯着她,似乎对她的话很感兴趣。

 “对那个人,我没什么可说的。”

 “不准备认他?”

 “绝不!”

 凉紧抿,权少皇深深看她一眼,突地直起身来,轻轻抬手,按了一下房车里的设置按钮,车身自带的蓝光屏幕便打开了。

 天!

 这辆大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牛的指挥车了。车内不仅有‮乐娱‬设备,还有电视电脑,卫星收音机,无限上网和OnStar卫星定位系统…

 “铁手。”

 “是,四爷。”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昨儿追命入侵了NUA和曼陀罗的中枢主机,本来准备搞点儿有用的资料,可那家伙冲破了几道防火墙都没有被人发现,然后就给他们植入了一个病毒软件…”

 权少皇挑起眉,“啥病毒?”

 “植物大战僵尸王…”

 看着蓝光屏幕,权少皇哼了哼,没有说话。

 宝柒却好奇了起来。

 这一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瞄向权少皇的眼睛。为了缓和刚才因为权世衡而凝滞了的气氛,她小声儿问,“四哥,你有铁手和追命…那有无情和冷血么?四大名捕重出江湖了?”

 权少皇角勾起一抹笑意,“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

 见到他不愿意多谈,宝柒也不好再问。

 只不过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以后了…

 虽然她不太排斥这个四哥,更是相当地喜欢血狼师父,可是她心里真不太想和权家其它人有什么接触和交往。

 因为每次见面,都会提醒她,她母亲曾经受过的苦楚。

 宝柒没有想到,权少皇带她去的不是津门的军用直升机场。而是一个带着权氏标志的私人直升机场。宽敞的机场里,人员整齐,见到他们过来,人人低头叫四爷,得瑟又拉风。

 机场的位置离津门的港口应该不太远,听着隐隐传来的码头汽笛声,她心神稍稍有些恍惚。

 权家,那个和她着同样血源的权家,到底有多强势?

 不过么,只要能够马上过天蝎岛找冷枭,不管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对于目前的她来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十分钟后…

 直升机飞在了天上,而脚下的大海却在疯狂地发出它狞笑的笑。和在汽车上一样,宝柒乖乖地将双手搁在膝上,安安静静地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要知道,跟堂兄在一起和跟冷枭在一起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平心而论,权少皇的外型看着真不如冷枭那么冷酷,那么凶残,那么不容易接近。有的时候他甚至总是微笑的,可她就是觉得害怕。

 而且跟在冷枭的身边儿,甭管是在哪里,她都能耍个赖撒个娇。可现在,看着旁边那些没有存在感的黑衣人,还有面色变幻无常的堂哥,借她九个胆儿都不敢动。

 一个小时不到,权少皇的直升机就盘旋在了天蝎岛的上空。来得速度很快,然而宝柒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的天蝎群岛,已经被一阵阵浓郁的‮腥血‬味儿给笼罩了。

 声,爆炸声,声声入耳。

 哪怕有千尺高空,她也听得心惊胆颤。

 “四爷,已经上火儿了。咱们降不降?!”

 权少皇半眯着眼睛,一双鸷的黑眸接过了铁手递过来的微光夜视仪,不疾不徐地搜寻着天蝎群岛的环境和目标。

 稍顷,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意外。

 “动作还快!”

 “四爷,我们降不降?”铁手再次确认。

 角一扬,男人的眸底,染上一抹带着寒意的气笑意来,危险的气息直机舱,“降!”

 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宝柒一直提着神儿噤着声儿地竖着耳朵在倾听。眼看他们说完了,她才大着胆子望了望机舱外面。

 “四哥,到底出啥事儿了?”

 掀起一角来笑着,权少皇淡淡地说:“没啥大事,NUA和曼陀罗联手从公海过来,袭击了天蝎群岛。”

 什么!?袭击天蝎群岛?

 呵!宝柒觉得自己也听了一个笑话,“他们敢这么猖狂?红刺已经有了准备,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可,他们不知道。”

 看着他的侧脸,宝柒似是而非地点头。

 若说红刺是全军特种部队的心脏,那么天蝎战队就是红刺的心脏。若说曼陀罗和NUA将红刺视为眼中钉,那么他们的中刺首当其冲就是天蝎战队。而且,天蝎战队的地理位置临近公海,他们要扮成海盗搞突然袭击也最容易办到。

 当然,之前他们没有办法掌握天蝎的具体地理位置。然而,自从有了‘军事专家’闵老头子,他们办这事儿就易如反掌了。

 闵老头儿为什么要煽动那两坡儿人来袭击天蝎群岛呢?这个道理就更加简单了。——因为,闵子学就被冷枭关在天蝎岛上。说白了,在他得知冷枭已经死亡后,没有了换目标的他要救回闵子学,唯有剩下这一个途径了。

 不过,显然是找死的途径。

 这么一想,她觉得好多想不通的东西又豁然开朗了。

 而另一个答案,她更加坚定了。

 直升机一点点往下降落着,宝柒一面心急如焚,另一面又有些惶惶不安。

 机舱外的‮弹子‬声儿,炮的轰轰声儿,黑色的蘑菇云将天色染成了诡异的黑红色。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在特种部队时被谢铭诚训练出来的热血又燃烧了起来。攥紧了拳头,蠢蠢动,跃跃试。

 “冷静点儿。”权少皇冷冷提醒。

 咬着下,在炮声里,宝柒双目隐隐发烫,警惕地审视着四周,激动的说:“四哥,我冷静不了,我感觉到冷枭他真的就在天蝎岛上。一定一定…”

 抿着,权少皇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戴上了手套,翻来覆去地捣鼓着手里的武器和装备,然后将那物件儿摆在了宝柒的面前。

 “带上它。”

 宝柒迟疑地面前的狙击,“这是…?”

 “你法怎么样?”

 “还行…吧?”

 “红刺的兵,不应该说还行。”

 尴尬地牵直了线,宝柒笑了,“那就是不错。”

 眉目凉了凉,权少皇一把将手里的和‮弹子‬推了过去,“拿着。”

 “巴雷特M82A1…?”这种宝柒听谢教官讲过,一万多美金,折合‮民人‬币约八十万元。当然,问题的关键不是支的价格太贵,而是它的专用‮弹子‬,消耗太大了。一颗‮弹子‬打出去就消耗二百多‮民人‬币。因此目前国内的特种部队并没有装备它。

 “四哥,你送给我的?”

 “带上它,下去吧。”

 就她一个吗?宝柒诧异了,“你不跟我下去吗?”

 权少皇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我不爱冷枭。”

 说完,他摊开双手抱在颈后,舒服地躺了下去。

 宝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位堂兄的意思就是…让她一个女人跳下去?在那个‮弹子‬横飞的地方?

 得多大心的男人才能这么干啊?

 她不敢想象,这到底是一个怎样面带微笑却无比冷血的男人?

 见她不动,权少皇抬起头来,“你不是红刺的兵?”

 “我当然是。”

 冷冷一哼,权少皇目光阴沉地看向她,“你还是权家人,下去!”

 在他的低吼里,宝柒下意识地战栗了一下,抱紧了手里的巴雷特,汗都差点儿竖了起来。可是,在她正想反驳的时候,男人的眸底的狠却早就散开了。

 “去吧!祝你好运——”

 点了点头,宝柒乖顺地闭上了嘴。

 实事上,本来就是她自己央求人家带她过来天蝎岛的,现在人已经到了地方。她只需要跳下绳梯就可以去找冷枭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堂哥陪着她下去冒险呢?

 “那,四哥我走了。”

 “嗯。”

 权少皇的声音还是很轻,轻得好像之前的热络都没有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基本上又变成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一会儿亲,一会儿疏,宝柒弄不懂这男人的心思。

 当然,她也来不及多想。

 站在夜风直灌的机舱门口,她戴上手套抓套了绳梯,身手矫健地随着它滑落了下去——

 任何时候,她都是一名优秀的红刺特种兵。

 ——

 天蝎群岛如果放到地图上估计就一米粒儿,可认真说起来它并不算小,除了天蝎战队驻营地的主岛之外,几个附属小岛加起来真能称得上幅员辽阔。

 头顶的直升机远去了,宝柒紧紧抓着手里的巴雷特,一个人行摩挲着行走在黑暗的荒凉岛屿上,辩认着方向,猜度着权少皇究竟把她丢在哪个犄角旮旯了,耳朵还得聆听炮火的洗礼,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

 丛林里声音传递得很快,其实硝烟却距离她很远。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它几乎就弥漫在面前。正在她往炮声的方向行进时,红刺与NUA和曼陀罗的火正在展开,在这一片带着咸海风的地方,不时冒出几缕耀眼的火光和还有‘嘭嘭嘭’的爆炸声来。

 红刺之前也不是没有和这两大恐怖组织过火儿。实事上,这么些年过来,大大小小,明里暗里,没有上千次也有数百次的战斗了。

 只不过,这却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盘上火儿。

 宝柒目测现在的位置,不在天蝎主岛上。她来过天蝎,却不知道哪些地方会有哨兵,哪些地方可以掩伏。直到此刻,她才真心觉得自己被冷枭保护得太好了。

 撑着想了想,为了‮全安‬她又匍匐了下来。‮体身‬趴在夜的地面儿上,她思忖觉得自己有些蛮撞,不知道到底要到哪里去找冷枭。想想这个,她又想了想权少皇刚才的话。虽然他说的话并不算多,可他毕竟没有直接否认冷枭还活着不是么?!

 没有否认,便是承认。

 宝柒的自信心,再次膨了起来。

 寻思着行动路线,她正准备起身,突然目光一闪,一条诡异的黑影便从不远处的丛林里窜了过来,行动的速度极快,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被敌人发现了?

 来不及考虑太多,她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翻转过身,一个砣子就抵了过去,口对准了那人的脑袋。

 “别动,把手举起来!”

 宝柒当过兵,当的还是特种兵。她也开过,打过无数的‮弹子‬,但她没有真正开杀过人。说来说去,能干出来的事儿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下——缴不杀。

 “别杀我,别杀我!”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黑影儿就乖乖的举起了手——

 宝柒正准备继续盘问,只听见‘呯’的一声闷响,‮弹子‬好像擦着她的头发丝飞过去的一般,面前半跪的男人‘扑嗵’一下便倒了下去,整个人栽倒在了她的面前,黑暗里辩不清颜色的体从他的头上淌了下来。

 谁杀了他!?

 她没有开啊,他怎么死的!?

 宝柒忖度着,疑惑地垂下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巴雷特,冷不丁就被这情况给搞得吓住了。

 下一秒,她打了一个灵。

 深呼吸了一口气,嗅着空气里令人几乎作呕的‮腥血‬气味儿,她慢腾腾地转过了身去。

 就在她背后五米处…

 丛林的树影婆娑下,一个高峻的男人手里举着狙击

 心里一窒,喉咙梗了梗,宝柒仿佛受到了某种突然的刺般‮体身‬颤了一下,便条件反地瞪大了眼睛,一眨都不舍再眨…

 面前那个穿着军装的英身姿,与她思夜想的那个身影完全地重叠了起来。

 “二叔…”

 她声音里的激动已经无法掩藏,轻轻捂着嘴巴,强忍着泪关,低低地喊了一声儿。

 男人没有回答她,一步步走过来,像拎小仔儿似的一把拎了她,迈开大步就往丛林的深处而去。

 “二叔…”

 宝柒喊第二声了,男人的脚步更快了。

 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的腿步,宝柒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大概能猜测他肯定是专程在这里等她的,而她的堂兄敢把她丢下来,大概也是认定了冷枭会出现。一边走,她一边想,两条腿儿像灌了十公斤重的铅,比训练时负重还要没有迈运的力气。

 恍恍惚惚,如梦似真,她不时侧头看着‘死而复生’的男人,看着她冷峻依旧的侧脸,真的不敢眨眼睛。

 “二叔…”

 又喊了他一声儿,第三声了,冷枭的眼神依旧沉淀着冷冽。

 他生气了么?

 宝柒不知道。一路跟着他的脚步,一路上都见到有人倒在地上,场面‮腥血‬又狰狞,恐怖得让她不忍直视。当了那么久的兵,其实这才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死亡场面。活生生的死亡,真刀真的拼杀,会失去生命和呼吸的死亡,和她平时参与的军事演习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脚下踩到了谁的尸体?

 踩下又踩到了谁的血迹?

 一手提,一手捂着嘴,她胃里翻滋着,越来越觉得恶心了,喉咙呜呼了几下,推开冷枭的手,撑在旁边的树干上就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呕…二叔…呕…等一下,受不了了…”

 “知道受不了?”冷枭的声音,穿越夜冷得惊人。

 宝柒急促的呼吸着,眼眶里呕出泪水来了。感受着男人隐忍的怒火,她有些惊恐不定地瞄向周围,避重就轻的问,“二叔,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明知故问。

 冷枭哼了哼,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拽着支警惕地注视着树影重重的丛林,没有直接回答她。

 正在这时,他战术头盔上的无线电通讯器材发出了一阵熟悉的‘嘀嘀’电声儿。目光闪了闪,冷枭拉下天线来听着,又低低地命令了几句,见宝柒无恙了,再次拉着她往里走,脚步越走越快了,而耳边儿响在丛林荒岛里的声和爆炸声也更加的密集了。

 夜,死一般的寂静。

 风,飒飒拂在耳边,仿佛垂死之人的挣扎。

 约摸走了二十来分钟,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丛林深处的一个凹型山坳里,瞧这地势宝柒就知道,正是血狼师父教过的,相对‮全安‬的‘避风港口’。

 一直拽着他的冷枭,脚步停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目光在夜里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火焰,织,搏杀,瞧上去更像两只久别重逢的野兽。

 宝柒有气,却发不出火儿来。

 寂静的丛林里,不时有几道沉闷的声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也偶尔想起,将树叶儿震得沙沙作响。想了又想,了又,宝柒到底还是将十万个为什么按捺了下去。

 看着他,她迈上前一步,紧紧抱着他的,诉说着这些痛苦的日子以来,最想说出来的话。

 “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

 “宝柒,小傻子!”冷枭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又气又无奈,紧紧地回圈着她,将她小小的‮体身‬整个儿地固定在自己怀里。双臂的力道越箍越紧,紧得让宝柒感觉到了疼痛。

 “二叔!真好…”

 喃喃低语着,宝柒只会这两个字——真好。

 他没有死,真的太好了。

 只要他还活着,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着,好半晌儿谁都没有动弹。呼吸是灼热又温暖的,‮体身‬紧贴着的彼此,感受着彼此心脏跳动时的脉络和速度,宝柒麻木了许久的心,恢复了生机。

 呼…

 好一会儿,冷枭环着她的手臂松开了,低下头,仔细看着她的脸,语气有责备,更有心疼。

 “宝柒,你不该来。这里太危险了。”

 危险么?!

 在宝柒的心里,没有冷枭的地方才叫危险。

 见到了自家男人,神经已经完全松懈下来了的她,半仰着脑子,后背轻抵在树干上,轻轻‮头摇‬,“我不怕危险。只要跟你在一块儿,我什么危险都不怕。”

 末了又举了举手里的,“诺,四哥给的。”

 “小傻子。”冷枭目光烁烁盯着她,沉默了几秒,喟叹着搔搔她的头顶,“听见了吗?正与他们在岛上火儿,‮弹子‬不长眼睛,他也真敢就那样把你丢下来!”

 他?

 宝柒心里一怔,忽然抬头,“二叔,你都知道?”

 “嗯。”

 “你怎么会知道?”

 目光扫过她的脸,冷枭没有多说,关于戒指里的东西,两个人现在心里都清楚了,可宝柒想让他说,他却不想在这时候提起来惹她生气。

 “行了,我马上联系权老四,让他接你出去。”

 说完,冷枭拉下无线通讯器,就要说话。

 宝柒心里一紧,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口,心里憋着气儿,又不得不在这样的情况下,低了嗓子,“他不会来的。而且,我也不会再离开你。”

 面色一寒,冷枭声音冷沉,“宝柒,这是命令。”

 “冷枭,我转业了,我不是你的兵,我是你老婆。”

 咬着下,宝柒的声儿有些发颤,不知不觉就拔高了音量。心里隐忍的情绪,更是随时有可能爆发出来的节奏。

 多少个夜了…?

 自从冷枭从军演失踪再到‘死亡’,空前盛大的追悼会,各种各样异色的眼光,各种各样的量,短短一个多月的时候,她因为他的‘假死’受得罪过实在太多了,多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向他描述。

 当然,他还活着,一切她都可以不去计较。

 但是她好不容易才再次见到活生生的他,他却又要赶她离开。她的欣喜,她的开心,一下便被心里的伤感和难受给抵消了。

 “冷枭,你得有多狠心啊?这么大的事儿瞒着我,搞得我像个大傻子一样,在那儿难受,在那儿痛苦,结果你…”

 剩下来话堵在心头说不出来了,宝柒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无数个失眠的夜晚熬伤的眼睛润了,赤灼的疼痛感,让她差点儿哭出来。

 而且此时,她可以猜测到,为什么谢铭诚说什么都不让姚望过来参加任务的原因了。

 因为冷枭知道了,她跟在姚望的身边儿。

 心里微微一窒,冷枭无奈地纳她入怀,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背,低低的嗓音很浅,很浅,“宝柒,等这件事儿完了,我会向你解释清楚。可是现在,你必须离开。”

 “又是必须!”

 “今晚一过,一切都会解决,好吗?”

 心里堵着石头,宝柒看着面前的男人,烦躁了一个多月的情绪通通都涌了上来。喉咙梗了又梗,到底她还是把火气儿给问出来了,“冷枭,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家?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老婆啊?不说我了,还有你老爸…你连你爸都要瞒,有意思吗?”

 眸一暗,冷枭抚上她的脸,“我没得选择。”

 “呵呵,对对对,你没得选择是吧?好一个没得选择。不管了,你没得选择,我也没得选择,不管你怎么说,不管怎么样儿,我今儿就不走了。”

 有些气话其实一直憋在宝柒的心里,之前没有地方倾诉。好不容易逮到冷枭了,还是被他这样儿的欺骗,欺骗了不说,他又要赶她离开,说不定她这一走,又是一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聚的分离…

 越来越急,一急,她就有些不住火儿了。

 “二叔,你还记得吗?你说过的,不会再隐瞒我。可实事上呢,每一件事儿你都在瞒着我。”

 “宝柒,我答应你,明天就回去。”冷枭知道她的脾气,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解释别无它法,“NUA和曼陀罗都在岛上,今天晚上,天蝎岛会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后面一句她没往心里去,却把前面一句听明白了。

 又说答应她,他答应的事儿太多了。

 换平时吧,宝柒这姑娘虽然偶尔拧着,可也算识大局识大体,可是受过那次生离死别的打击,再次久别重逢她心里的滋味儿就不一样了。

 或者说,她的潜意识里,害怕再次失去和分别。

 因此,哪怕明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儿胡搅蛮,她还是牢牢地抱紧男人,说什么都不肯撒手,“直说了吧,不管你上天还是入地,今儿我都跟定你了,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儿,我手里有,我也能上去杀人。”

 “宝柒!”

 冷枭叱责的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喊出来的。一只手急急去拽她死死环在上的小手儿,实在掰不开,他无奈地抬起她的下巴来,直直盯着,“我不想你出事,你明不明白?”

 “我也不想你有事儿,冷枭,你又明不明白我的想法儿?”宝柒生气地吼了回去,双手加大了力道。

 “你…”

 “我知道你要说我无理取闹,二叔,我就无理取闹了,我只是不想离开你…我受够了没有你的日子。”

 冷枭喉咙一滑,闭着眼睛没再吭声儿。

 两个人再次在夜里对视着,半晌儿不再说话。

 空气冷沉了下来,气氛凝滞了片刻。

 心知自己有些过份,心知他都是为了任务,宝柒吼完了那句话,又有点后悔,脑袋偏向一边儿搁在他肩膀上,只拿眼角的余光去瞅男人冷峻的脸,观察他的神色。

 叹!

 寂静里,冷枭沉默着,再次叹气。天不怕地不怕,对谁都有办法的冷大首长,唯独对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过了许久,他掌心抚上她的脸,低低开口。

 “宝柒,你咋就这么傻?”

 “我就傻了…唔…”闷闷哼着,宝柒不服气儿地反驳。

 话音未完,下一秒,她的声音就被男人恶狠狠地进了肚子里。刚才还在向她生气的男人,双臂一紧,突然反守为攻,怒气值化为了柔肠,倾身下去牢牢揽紧了她的身,一下抵在了夜丛林下的树干上,一个炙热得几焚烧的吻,就堵住了她轴的小嘴儿…

 唔…唔…

 瞪大了眼睛宝柒象征的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抵抗,陷入了他火样的热情里。夜下的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刀凿般的锋眉,鼻梁高,一股冷峻又‮硬坚‬的线条,散发出来的男气息攻击十足。

 无法用词儿来描绘这样的感,或者说感

 她的二叔,任何时候都是那么好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双眼,永远那么冷峻自恃,狼般闪着腹黑的狡诈。

 嘴被堵住了,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给堵着了,一阵闷似一闷的思忖了几秒,她轻轻环了过去,抱紧了他的

 四片儿久久地搅裹在一起,两颗心‘嗵嗵嗵’地敲打着不同的节奏和鼓点儿。一个不受大脑控制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密,越来越不够。如同伊甸园里被蛇给惑了的亚当和夏娃,久别的合在一起,便再也收不回去。

 吻,如记忆中那么美好。

 你来我往的拼命厮磨着,伴着男人急促又浓重的息声,与舌追逐着,纠着,狂风暴雨般的袭击着…宝柒的大脑缺氧般晕乎着回吻上了他。舌尖蛇信子般伸出去,刚刚触上他的就被逮了过去,在他排山倒海般的迫下,完全不受她支配和掌握了。

 一个近乎疯狂的热吻…

 持续,一直持续…

 良久之后…

 当两个人终于气息不稳地分开时,宝柒粉润的下,长长呼吸了几大口气,才恢复了正常的思维,严肃的说。

 “二叔,那边儿打得正厉害,咱们过去吧。”

 说完,提着她就要走。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了,刚才又呕又犯恶心的宝姑娘,一个吻下来,什么症状都没有了,像一个要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志士,满肚子的血发。

 视线冷冷凝了凝,冷枭盯着她的后脑勺,沉默着兽类般息了几秒,扬起拳头,猛地砸在了树干上,晃动得树叶直颤抖。

 “这个权老四,真他妈会帮我找事儿。”

 “二叔…”转过头来,宝柒歪脖子打量他,竖起了两指头,“首长同志,我不会担误你的事儿,真的,我向爷爷保证。”

 “你呀…”

 一把拍在她脑袋上,冷枭低沉的声音里,有无奈也有怜惜。不过说来说去,他到底还是妥协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环住宝柒的身,就往天蝎战队临时指挥所的方向走去。

 “谢谢二叔…”

 “…”“别绷着个冷脸儿嘛,放轻松一点。你老婆又不是完全的废物,我不会拖累你,安啦!?”

 “…嗯。”

 宝柒见他吃瘪又无奈,心里轻松了不少,小声呵呵着腔里情绪

 两个人谁也没有料到,宝柒此去的无心之举,却真的救了冷枭一命。

 ——

 再次感叹着天蝎群岛的面积,宝柒在冷枭的带领下,行走速度极快也花了约摸半个小时的功夫才穿越丛林,到达了冷枭的临时指挥控制中心——他俩温存过的山温泉。

 看到眼前熟悉的场景,心里经常惦记着它的的宝柒,心里的惊叹都无法形容了。

 不得不说,二叔真牛!

 山在地底约摸三十米左右,作为战斗主力的后防,确实算是整个天蝎岛最为‮全安‬的地方了。即便有直升飞机轰炸过来,也不可能轻易破开它的防线。

 而且,原本山的面积就大,在置入了电脑,监控,DPS定位,C4I指挥系统等等办公设备之后,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

 这一个多月来,他就呆在这儿么?

 宝柒没有时间问,冷枭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现在的情况有些紧张,红刺从其它战队调过来的人,正呈‘品字型’的围攻趋势切断NUA和曼陀罗的后路。而天蝎战队的主力所在位置,正是与两支恐怖份的正面锋点。

 这是宝柒第一次近距离地观摩与恐怖份子的锋。

 心情么…激动有,紧张有,忐忑有,担心也有。

 砰!

 砰!砰!

 不知道打哪儿传来的声,时不时传入耳朵。这次NUA和曼陀罗确实是有备而来的。他们揪结了约摸三四千名恐怖份子,乘了商船伪装成海盗,携带着重型武器,甚至出动了直升机第一次大批量的袭击了天蝎岛,其势力也不容小觑。

 坐在指挥室的大班椅上,冷枭目光冷冽又凝重地观测着面前的蓝色屏慕,那正是C4I指挥控制系统。

 蓝光的映之下,他冷峻的眸,阴沉又刺目。

 被他安置在一边儿的宝柒,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失而复得,死而复生,这两个与好心情有关的词儿,不停在她脑子里盘旋着。她的‮体身‬越发放松了,一直望着认真工作的冷枭,眸底全是柔光。

 “报告!”

 一道严肃的报告声儿,打断了她的遐想。

 “讲!”没有抬头,冷枭的声线里,凉气很重。

 “首长,NUA和曼陀罗那些家伙,一路往西奔过来了…”

 目光一冷,冷枭看着屏幕。而坐在他旁边的通讯参谋,速度极快的十手指头不停触及键盘。很快,面前的蓝屏上就画出了一个红圈儿来。

 红色的圈儿,就是恐怖份子目前所在的地理位置。

 冷硬的线抿紧,冷枭暗沉的眸凉了下来,偏过头去,凛冽骇的杀气,已经无法掩饰了。

 “传我命令,将他们引入死亡森林。”

 “是!”

 噔噔噔…

 军靴声踏过,战士领命下去了。

 而冷枭嘴里的死亡森林,它并非真正的森林。正是在外界有着各种传闻的‮腥血‬之地——天蝎岛专门用来秘密关押不便见人的犯人使用的地方。

 不是真正的森林,为什么又说它是森林呢?因为它模仿了森林的构造,类似于森林里的毒蛇猛兽和毒气雾瘴样样儿不缺。而且死亡森森里的地型十分奇巧,据说在修建的时候,刻意模仿了古时候的九宫八卦阵。不是自己人,一旦走进去这辈子就不要想再走出来了。

 C4I指挥系统确实非常先进,坐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宝柒可以非常清楚地看着一群恐怖份子正在往‘死亡森林’里进发…

 她没吭声儿,当自己不存在。要说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坐在这儿的人也得有超强的心理素质才行,要不然自己就会被那气氛给膈应死了。

 很快,红点进入了死亡森林。

 而原本就安装在死亡森林里的监视系统终于派上用场了,监控画面跟着就有了显示——

 宝柒看着画面,心里咯噔咯噔直发

 那个地方,算是天蝎岛最为神秘的所在了吧——荒凉,黑暗,丛林,沼泽…而且,它也正是当初关押游念汐的地方。闵子学也关押在里面。

 不过二十来分钟,死亡森林,果真成了人间炼狱。

 几个监视画面在不停切换着,可是不管怎么来回切换,都可以听到恐怖份子们比野兽还要凄惨的惨叫声。队伍很快便分散了,一队人在狂奔,一阵人在嘶心裂肺叫嚷,一队人正在与一条碗口的大蟒蛇对抗。大蟒蛇吐着长长的舌信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更发麻的是,她看到了蟒蛇背后的一个‮大巨‬铁笼子…

 在那个铁笼子里,出现了她很久没有见过的恶心男人——闵子学。他没有死,不过…她猜,他宁愿死。

 老实说,这样儿的画面,真真儿有些凶残。

 即便明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咎由自取,但她看着看着,还是强烈地感觉到了胃部涌上的不适。深深呼吸着,她便别开了视线,不再去看监控的屏幕了。

 恐怖气氛在屏幕上放映着…

 恐怖感觉笼罩在整个天蝎岛上,笼罩在整片儿死亡森林里。

 一声又一声绝望的哀鸣里,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让人汗倒竖的嘶吼和濒临死亡的恸哭。

 时间过得特别慢…

 一个个打着大呵欠,慢慢的,久未睡好觉的宝柒撑着眼皮儿有些为难了。实事上,后来想起她都有些佩服自己,在这样恐怖的情况下,她竟能倒在椅子上就睡了过去。

 只不过梦里全是…蛇!

 太阳终于从东方升起了,当耀眼的光线从进来的时候,屏幕上的一切都结束了。

 一支三千多人的恐怖份子,就这样儿被冷枭给收拾了。最重要的是,红刺没有战斗减员,没有废掉一兵一卒,就连使用的‮弹子‬都节约到了极点。

 沉睡中蹙着眉头的宝柒,身上搭着冷枭的外套还在梦魇。

 突地,脸上传来一阵搔,她条件反地缩了缩‮体身‬,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蛇…好大的蛇…”

 冷枭好笑地拍拍她的脸蛋儿,“宝柒,醒醒!”

 吁,不是蛇,是冷枭。

 彻底睁开了眼睛,宝柒甩着头清醒了一下。看着面前‮夜一‬未睡,带着青幽胡茬依旧帅气人的男人,好半晌都没有出声儿。

 山里一片静寂,大概为了给他俩腾出空间来亲热,里面原来的工作人员,全部都谴散出去了。

 执意留下来却没有帮上半点儿忙,宝柒有些无奈。

 “二叔,现在什么情况了?”

 “该死的死了,其余被俘虏了。现在,我们正准备用曼陀罗的首脑上野寻和他们换闵家的叛徒。”

 冷枭的话,显然让宝柒吃惊了。

 讶然地看着他,她低声喃喃,“上野寻?他不是死了么…难道他也没有死?”

 眼色搐了一下,冷枭宠溺地揽过她的来,喟叹道,“傻妞儿,我都没有死,他自然也没死。”

 “他又跟你合作了?!”

 “嗯。”

 “他束手就擒,作了你的人质?爆炸也是你俩策划的,现在你活过来了,你宣称俘虏了他…?”

 “嗯。”

 一问一答的方式适合梳理情节,宝柒听着冷枭的解释,若有所误地点了点头,在这个天蝎岛都在接胜利的时刻,终于明白了冷枭这个伟大的棋手,在下着怎样的一盘儿棋。

 说得直白点儿,既然冷枭没有死成,上野寻自然也不能死。甭管他们编个什么样儿的借口跟上头待,他至少现在还得活着,活着还能谋取利益,多好?!

 厉害啊!

 冷枭的整个计划,堪称天衣无

 认真说太过复杂,宝柒稍稍作出个简单的分析,无外乎就几个点儿。

 第一,受到了闵老头儿威胁的他,不得不顾及冷老头子乃至冷家的声誉。私自放跑政治犯,一个卖国罪谁都承受不起。因此他假装受了闵老头儿的胁迫,任由他的人将自己带走交给了上野寻,然后由着闵老头儿用他来与冷老头子做易。

 第二,与上野寻同时演出了一出好戏,让闵老头儿的人质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死物,那个直升机的爆炸现场是假的,死的人是曼陀罗几个下属。不过,为了让闵老头儿相信他死了,而且是和上野寻一起死了,他不得不断绝与家人的联系,除了少数几个人,谁也不能说。

 第三,失去了票的闵老头儿不想前功尽弃,心有不甘的他,一方面暗喜冷枭的死亡,一方面为了救出闵子学,他势必要孤注一掷,利用NUA和曼陀罗对红刺乃致整个天蝎战队的仇恨,以熟悉地形有必胜把握为由,率人袭击天蝎岛。失去了上野寻的曼陀罗没了主心骨,又急着报仇,相信了他的话,主动钻入冷枭的圈套,一下子全军覆没。

 第四,正是冷枭目前正在行动的,让曼陀罗那边儿出卖国贼闵老头儿,然后再把‘人质’上野寻给放回去,这一箭,又了双雕。而现在,他正在等对方回话。

 正在这时候,山里的办公桌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与宝柒对视一眼,冷枭目光凉了凉,按住她的肩膀,伸手接了起来,“喂…”

 不料,电话那边儿的声音,不是曼陀罗的现任掌事,而是闵老爷子恻恻的笑声儿,“冷枭,你真的以为你赢了我么?”

 冷眸微动,在他半的不平常语调里,冷枭警觉地瞥了一眼石环境,沉住气冷冷说,“不然,你以为呢?”

 “枭子…”换了一个较为亲热的称呼,闵老头儿幽幽一叹,长辈叮嘱晚辈似的放柔了语气,“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听好了,你现在马上把子学给我送回来,我保证我们闵家的任何人,再不会踏上国土半步,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

 冷冷一哼,闵老头儿咬牙切齿,声音又又寒,“要不然,你很快就会知道结果…”

 冷枭眸一暗,声音又冷了几分,“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么?”

 “哈哈哈,枭子,你太低估我了。你真以为我在部队干了一辈子,白给的啊?你真以为我老闵就没有一个舍得为我卖命的人了?”挑衅的声音中气十足,闵老头儿的样子,像是果真恨到了极点。

 “扯淡!你要有人,能不知道我还活着?”

 “那是因为你的保密工夫做得实在太好。连你爹和你媳妇儿都不知道,我能指望他会知道吗…?关于这一点儿,我还真佩服你枭子。你说说同在一个天蝎岛,在这次行动开始之前,有几个人知道你冷枭还他妈活着?!”

 一句话说完,闵老头儿恨到极点,声音数次拔高儿,又吼又叫,声音大得坐在冷枭侧面的宝柒也能听得分明。

 有人?要冷枭好看?!

 宝柒脑子转动着,不停琢磨着闵老头儿话里的意思,目光睨着冷枭硬朗的下巴出着神儿。

 突地,她脑子一阵灵,一把抢下了冷枭手里的电话甩开,拽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跑。

 “二叔,快,先出去——”

 见到小女人突然凝重的表情,冷枭眸暗了暗,不过却没有停下来,一边跟着跑一边沉声问,“怎么了?你发现啥了?”

 宝柒没有来得及说话和解释,拉着男人的手劲忒大,兔子般的速度窜得极快。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他俩刚刚跑到离口不足三米的地方,一声‮大巨‬的爆炸声儿便响彻了耳际。

 轰——

 轰隆隆——

 爆炸声后,整个山都开始摇晃了起来,石壁上受了震动而剥落的石块儿直往下飞溅,整条长长的梯形石阶走道也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两个人站在上面摇摇坠。

 更加可怕的是,爆炸的震源位置,正是两个人刚才坐的那个办公区域。

 噼啪——

 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后,一个大大的石头块儿就在宝柒的注视下往冷枭身上砸了下来。

 见状,宝柒顾不得自己的‮全安‬,刹时间,只有一种叫着条件反的东西支配着她行动,她整个儿扑了过去…

 接着,她的‮腿大‬上传来一阵剧痛。

 腿,中招儿了!

 好在她扑过去的力道极大,直接将冷枭给扑开了两三米。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瞬息万变的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被冷枭抱了起来,姿势极帅的腾空飞了出去。

 轰隆隆,刚才站立的地方,成了石块儿置身场…

 真可怕!一不小心就得丢掉小命儿。

 冷枭将宝柒的脑袋捂在了自己怀里,又是几声石块的‘哧哧’挤声儿后,石的大门被几块儿大石头给堵住了,爆炸块还在继续。

 可想而知,下面埋了多少‮药炸‬?!

 回望着那个已经成了一堆石的地方,宝柒后怕地抱紧了冷枭的胳膊,声儿都颤了,“二叔,真险…”

 “不要探头。”

 一把将从怀里冒出头来的她按下去,冷枭声音骤冷,移动了一下两个人的位置,将怀里的女人隔挡在了一处没有垮塌的石壁和自己之间,用‮体身‬为她挡住了飞溅下来的小石屑。

 “宝柒,你怎么会想到那里有‮药炸‬?”

 腿上的疼痛让宝柒呲了一下嘴,‮头摇‬,“我?哦,我不知道这里面有‮药炸‬啊?谁说我知道了?!”

 “那,你拉着我跑?”冷枭目光淬着寒里,锋眉满是杀气。差点儿沟里翻了船,可想而知他的火气有多大。

 靠在他的怀里,脊背抵着石壁,宝柒想了想,小声儿地分析了起来,“这个么,就是女人的重要了,知道不?闵老头儿他斩钉截铁说他在部队里也有人,我马上就联想到了你手下的人里面,肯定有他的内鬼。接着我又想,你一个多月都呆在这个山里面,闵老头儿都敢给你下断言要让你好看,那为什么?最佳作案的场所,自然就在这里了。所以么,我觉得还是先跑出去为妙…”

 “这个性别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男人都相信手底下的兄弟,可我是一个小心眼儿女人,就没有那信任度了…”

 抿着冷,男人没有说话,目光凉了又凉。

 一转头,他黑眸炯炯地望着在爆炸后完全变了型的山,在陆续往下坠落的石块儿声里,心里大概能猜测出七七八八了。

 那个内鬼不知道他没死,‮药炸‬更不可能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期间埋下来的。仔细想来,只有一种可能了,早在他当初修建这个温泉山的时候,女儿入狱,侄子瘫痪的闵老头儿,就已经找人做好了手脚,只不过‮药炸‬一直没有机会引爆。

 那么分析出来,当初负责这个山修建的人其实就那么几个。而现在又能在天蝎岛有机会引爆‮药炸‬的人…最多不会超过三个。

 宝柒说得对。

 他太大意了,太相信自己人了。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出来,在他一只手带出来的天蝎战队里面,会有一个闵老头儿的人。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大概指的就是这个了吧?

 不过,闵老头儿说得也对。

 想他在部队里干了一辈子,几十年的经营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他自己的贴心人儿?

 约摸两分钟之后,山里的爆炸余波终于停下来了。

 冷枭阴沉的目光落在了宝柒的脸上,见到她脸色有些苍白,心悬了起来,伸手抚上了她的脸,“有没有受伤?”

 这个…

 宝柒不太能确定伤势,刚刚被石头砸到的时候,不太痛,最大的感觉就是麻木了。稍一思索,她暗暗咬了一下牙,笑着冲他摇了‮头摇‬。

 爆炸过去了,两个人都还活得好好的。这样的情况已经是万幸了,受点儿小伤对她现在的心态来说,真心不算大事儿。

 劫后余生,人会更洒

 怜惜的抚着她,冷枭蹙紧了眉头,“傻丫头,下次不许那样扑过来了,知道吗?保护好自己就行。”

 扯了扯嘴角,宝柒心虚的瞄他,“二叔,我说过了啊,我来天蝎岛,就是为了救你来的,保护你来的。”

 捏捏她的脸,冷枭勾不语。

 话又说回来,今儿要不是因为有了宝柒在,依着刚才那阵‮药炸‬的量和它们的威力,冷枭还真不敢说自己能全身而退,好好地离开这个山,说不定爆炸的时候就真的阵亡了。

 “你不服气啊?”宝柒缩在他怀里,小声儿地咕哝着。

 冷枭拢紧的眉峰微微松了开,轻微地叹一口气,“服!怎么敢对媳妇儿不服?”

 “还学会贫了?”双手伸出来揽在男人的脖子上,宝柒皱着眉头,轻轻了一口气,“二叔,咱们怎么出去了?”

 “不怕!”男人拦抱着她起身,就想往口方向查看情况。不料这么一碰触,就听到了她隐忍疼痛地‘嘶’声儿。

 “宝柒,你受伤了?!”

 “小事儿!”着气儿,宝柒觉得自己刘胡兰了。

 眸一沉,冷枭赶紧将她放在了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蹲‮身下‬来查看她的情况,“这,还是这儿?”

 “对对对,就那儿…”

 低头吻吻她的额,冷枭脊背上窜出冷汗来,感觉比他自己受伤纠结了许多。手掌摸到她的腿上时,满手黏体让他惊了一下,再顾不得其它了,一把将她的腿儿撕开,出被石头砸中了的伤口。

 那个伤口,比宝柒想象中要严重了许多,不仅仅只是擦破了皮那么简单。在一大圈儿的淤青乌紫里,正渗出一道道鲜血来。

 “咝,轻点儿。”

 “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痛麻木了,现在你一碰就遭了老罪了。”

 心疼地看着她蹙起的小眉头,冷枭低沉的声调快要扭曲了,“忍着点儿,我给你包扎。”

 “哦!”

 查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说完他又放柔了声音,“没事的宝柒,不出五分钟,就会有人进来了…”

 “哦!啊?!你这么有信心?”

 男人冷眸扫向她,没有再吭声儿,飞快地直起身来就撕掉了自己身上的衬衣,再蹲身时,动作熟练地在她‮腿大‬的伤口上扎紧,又绕了好几圈儿,撕了几次衣服,才将血给止住了。

 “痛就出声。”

 呲牙咧嘴的看着他,宝柒的样子,像在笑,可笑容又有些变形。他哪儿会知道,她虽然身上在痛,心底却暖乎。

 “二叔,我没事儿,你不要担心我。”

 不矫情,不持宠生娇的姑娘是惹人爱的。男人怜惜地捏捏她的小脸儿,正待说话,下一不知却摸到她被冷汗给透的背脊。

 磨着牙齿,他说话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还说没事儿,痛就咬我。”

 一口气儿,宝柒息一下,为了不让他心里内疚难受,她耍起了小无赖,“嗤~过份了啊。那啥,我又不是你的小狗儿,我凭什么咬你,是吧?”

 “犟!”

 一个字说完,冷枭避开她腿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在自己‮腿大‬上坐好,抚着她的后背,“宝柒。”

 “嗯?在呢,说!”

 因了‮腿大‬上的伤势,宝柒觉得自个儿说话平静的,可是那嗓子眼儿里的声音,就不受控制地哆嗦。

 “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你缺心眼?”

 宝柒还以为他要说啥严肃的话题呢,儿没有想到会是一句走岔了的感谢话。斜歪着眼睛怒视着他,她恶狠狠瞪了几下,又叹着气,着鼻子,数落起他的罪过来。

 “你才知道呀?失踪,死亡,追悼会…没良心的臭男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宝柒极感伤的一段话,让男人顿时红了眼睛。

 双臂紧紧收扰,他将她柔软的小身板儿靠在自个儿的前,越抱越紧,直到紧得再不留半丝儿。

 “宝柒,我都知道。”

 “知道还忍心折腾我?!瞒了我不说,你还瞒你老爹,你都不知道,老爷子人都瘦了好大一圈儿了…”虽然从刚才的爆炸事件上,宝柒更加确定了男人有不得己的苦衷,却还是忍不住小女人式的埋怨。

 半眯着眼睛,冷枭低头,审视着她的脸。

 “你和我爹,和好了?”

 算和好了么?!宝柒心里怔了怔,略略一撇嘴,“差不多,算是和好了吧,反正我现在也不讨厌他了。”

 搂紧了她的肢儿,冷大首长皱紧的眉头舒展开了,看着宝柒的时候,目光多了些笑意,几个字说得意味儿深长。

 “好了,那就好。”

 咦,他的话啥意思啊?

 宝柒噘着嘴瞧着他,左右寻思了老半天儿,总算是琢磨出滋味儿了。

 得,又被老狐狸算计了!

 磨着小尖牙齿,她拉着男人的脖子猛地一使力,将他的脑袋拉低了下来,恶狠狠地瞠目怒叱。

 “好你冷枭啊,敢情这个也是你装死的目的?”

 冷枭目光闪动,噙上了笑意,却不答。

 深呼吸,再吐气,宝柒狠狠捏他的后脖劲,心底总算豁然开朗了,“老狐狸,你可真啦,不仅算计NUA,算计曼陀罗,算计闵老头儿,还算计了我,算计了你老爹。”

 扫她一眼,男人扬起角,‮劲使‬儿她的脑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媳妇儿,总算不太笨。”

 “冷枭,你个大混蛋,王八蛋——”

 举起双手攥紧的拳头,宝柒双手暴地捶打在男人的肩膀上。

 “傻丫头,疯癫了?”

 低头噙住她的,冷枭将她的撒泼劲儿,彻底杜绝在了源头上。

 嘴里‘唔唔’了好几下,宝柒‮劲使‬儿别开头来,怒斥的声音里夹带着几缕不着边儿的笑痕,“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这个男人的腹黑,真真儿到了某种不要脸的程度了!

 此话怎讲?!

 上面她没有总结出来的内容,还有第五点。

 其实一直以来,冷枭心里非常介意她和他老爹之间无法化解的矛盾。一面是老婆,一面是老爹,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会是一道破不了的难题。

 厉害如冷枭也不例外,夹在中间的他,能怎么办?

 因此,这个乍死的事情,不仅让他全歼了NUA残余还有曼陀罗大部,成全了上野寻,换回了闵行之,另外第五点就是他非常私人的目的了——利用自己的死亡来化解宝柒和冷老爷子之间的矛盾。

 只有有他在,宝柒和冷老爷子之间的膈核就消除不了。哪怕就是有消除的一天,谁又能算出时间呢?或许一两年,或者一二十年,冷老头儿一大把年纪了,他能不能等得起?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冷枭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件事情,算计了无数的人,确实算他狠。

 “宝柒,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轻轻替小女人顺着气儿,冷枭搂着她的,脊背靠在的石壁上,声音满是歉意。

 哼了哼,宝柒气儿没有消。

 再说,虽然她不腹黑,多多少少也得学学腹黑吧?

 于是乎,手指缓缓地抬了起来,她忍着疼痛,笑容灿烂地靠近了男人冷峻的脸庞,媚眼如丝,一眨不眨地盯紧了他,手指扼在他脖子上时,突然加重了力道一捏。

 “老公——”

 用着情人般昵喃的亲密语调,用着轻柔又甜蜜的声音,她手下的动作却狠得不行,“老公,你知不知道呀,我真的好想好想掐死你啊!啊啊啊!”

 “反了你了?”

 脖子僵硬着,冷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蛋儿,趁她不备反手圈了过去下。不料刚一触上,宝柒就尖着嗓子喊了起来,“别别别,不要啊,我的伤口,痛。”

 冷枭皱着眉头,‮体身‬一顿,立马直起身来,“没事吧?”

 宝柒心里暗笑。

 果然,还是这招儿好使!

 “老公,你要再说一句你爱我,我伤口肯定不痛了。”

 知道他不乐意说麻的话,可这会儿心气不平的宝柒同志,偏生就喜欢专挑他不开的那壶水。

 冷枭沉默着抿紧了

 大约过了十来秒,他才闷闷出声儿,“你还是掐死我算了!”

 额…?!

 孺子不可教了!

 就在冷枭掐定的五分钟范围之内,山口外面的战士,很快就将拦道的石块儿挪了开去,铁锤一阵敲打,口便敞亮了起来。

 紧接着,呼啦一下,十来个穿作训服的战士涌了进来。

 “首长,你俩没啥事儿吧?”

 “首长,嫂子——吓死我了,的熊!”

 “哎哟,万能的祖宗,你俩没事儿真太好了。”

 在战士们七嘴八舌的担忧声里,冷枭抱了宝柒起来,着刚刚凿开的石门往外走时,调侃和轻松的笑脸便敛住了。一边儿往外走,他一边声音阴冷地传下命令。

 “听着,将负责山温泉建造的人给老子…”

 “报告首长——”小跑过来的晏不二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满头的大汗,他站直了身板儿汇报说:“负责内勤的王干事…在五分钟前,饮弹自尽了。”

 “他妈的!”

 果然,有人干了这龌龊事儿!

 低咒一句,男人冷的双紧抿着,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整张俊朗的脸色都阴沉了下去。

 “喂,二叔?!”在他怀里的宝柒,自然查觉到了他的神色。了解他被人背叛的难过,她寻思着就打趣了起来,“喂,你还没有背过我吧?要不要试一试?”

 都说小孩子在成年后,一般都会幻想在爸爸背上的感觉。那是一种缺乏‮全安‬感的心儿。

 宝柒也有这样的小愿望。

 不过这会儿更多的心理,是为了转移冷枭的注视力,不让他去想那个叛徒。因此,仗着自家的‮腿大‬受伤,她便不要脸地要求了起来。

 男人眸略沉,在她小脸儿上扫了一眼,就将她放了下来。然后他蹲‮身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上来吧!”

 心里一暖,宝柒张开手臂,轻轻地趴在了他宽厚的背上,舒坦地勾起了他的脖子,“诶,感觉真不错。爸爸死了之后,就再没有人这么背过我了。”

 孩子气的语气和动作,让冷枭不免失笑。

 小女人清馨的气息在他耳朵转,这样儿耳鬓厮磨的风月无边时,他难免地心猿意马了起来。大手搂住她尖翘的小往上托了托,手指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状若无意地在她某个微凹的小上往里一按。

 “靠!”

 看着走在前面的一队战士,宝柒的脸蛋儿噌的一红,偏头过去就咬他耳朵,“不要脸。”

 冷枭皱着眉头看她,松开了手,“不小心的。”

 “谁信啊?!”宝柒死死勒住他的脖子,“明明就是故意的!”

 “那,做了初一,得做十五吧?”

 男人轻声戏谑,说话间手指更加用力地又按了按。在她浅浅的气儿声里,他心情颇好的笑了两声儿,迈开大步子往营区走。接着出口的话,即严肃又认真,好像他儿就没有干过那氓的举动一般。

 “一会儿,找人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嗤~”

 处理伤口绝对是一个小问题,打扫乌烟瘴气的战场残骸更是花不了多少时间。

 差不多二个小时左右,事情就搞掂了。

 天蝎营房的办公室里,宝柒正看着冷枭处理后续事情,头顶上空就传来了直升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

 “报告——!”

 一道急促有力的声音后,晏不二进来了。

 “讲!”冷枭盯着电脑屏幕,没有抬头。

 晏不二声线儿不变,一五一十地汇报,“报告首长,曼陀罗送回来了闵行之。”

 动作麻溜儿!

 知道了上野寻还活着,而且成了冷枭的人质。闵老头儿的爆炸又显然失败了,如此一来,曼陀罗组织的人不敢担误怠慢,急巴巴地就将闵老头儿给送了回来。

 撑着额头,冷枭目光微沉,“和他们换。”

 宝柒懒懒地躺在椅子上,‮体身‬没有动弹…

 想着上野寻的‮份身‬,想着他又一次‘虎口险’,回去了之后还得继续效忠他的天皇陛下,不免好笑。

 不一会儿,直升机的轰鸣声儿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办公室外面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咚咚咚…

 “进来——!”

 门推开了,接着,不知道打哪儿跑过圈儿的晏不二,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敬礼,“报告首长,上野寻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他要在临走之前,见见,见见…”晏不二的目光有些闪烁,支吾了好几下,在冷枭锐利的目光扫视下,才嘿嘿笑着将眼睛望向了宝柒,“上野寻他要见嫂子。”

 眸一暗,冷枭紧绷的脸侧了过来,冷眸注视着宝柒。

 上野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宝柒抿着,回望冷枭没有说话。

 冷枭一动不动,深邃的眼底看不出波澜,更猜不出心里所想。沉默了几秒,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沿儿,冷着嗓子命令,“先把闵行之押下去。”

 “是,那上野寻的事儿…?”

 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冷枭宠溺地揽着宝柒的肩膀,“想不想见见他?”

 啊哦,霸王龙转了?懂得征求意见了。

 神色凝重地迟疑了一会儿,宝柒才轻声儿问他,“二叔,你觉得上野寻会有什么话对我说?!”

 瞥着她,冷枭没有说话。

 宝柒视线探究地望过去,“二叔?!”

 “嗯?”目光微微一眯,冷枭拍拍她的脑袋,“见见吧。”

 太过大方必有诡异啊?!

 宝柒盯着他的眼睛,蹙着眉头,轻笑,“你不吃醋了?”

 冷睨着她的眼,男人冷声儿哼了哼,不置可否。

 不过,明显没有吃醋的感觉嘛。丫的,又在玩什么把戏?

 一时间,宝柒猜不透,拎不清,只能撇着嘴巴,不解地看着男人冷冽无波的俊脸。由着他将自己抱起来,大步往停机坪的方向走。

 ——

 从营区到直升机停机坪,走路大约花十五分钟。

 冷大首长显然不太急,抱着她慢地走过去,花了足足二十分钟。

 宝柒看到那辆直升机了,它的螺旋桨掀起一层层的气,将地面上的树木吹得弯起了

 到了点儿,冷枭没有停留,紧抱着她就上了直升机。

 机舱里,坐着的男人戴着大大的蛤蟆镜,不是曼陀罗组织的首脑上野寻,又是何人?

 可瞧着他熟悉的轮廓,宝柒心里始终犯迷糊。

 和方惟九,也太像了吧?!

 上野寻的目光,斜斜扫视着冷枭怀里的女人,缓缓勾起了角来,魅又复杂的笑容,“冷大首长,合作愉快。”

 “有事说。”

 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冷枭收了收臂弯儿,将宝柒抱紧,占有十足的动作,惹得上野寻绽开了笑容。抿着望着他俩,上野寻胳膊肘儿优雅地肘在了机舱的边沿,似乎就为了挑战冷枭的极限一般,说得十分认真。

 “冷大首长,我想单独和宝柒谈谈,可以吗?”

 危险的眸子一眯,冷枭脸色铁青,“不行!”

 “呵,我又不会吃了她?!只不过拜托你稍稍回避一下罢了。就凭咱俩的合作关系,不能通融么?!”

 低头看下宝柒,冷枭没有吭声儿。

 宝柒知道他在征求她的意思。

 想了想,她冲他点了一下头。

 没有法儿,她正巧也有许多疑问想要问上野寻。

 目光沉沉地盯着上野寻,冷枭放下了她,安置在机舱边上野寻准备好的软椅上,“我就在外面。”

 “行。”宝柒坐下来,含笑挥手。

 冷枭离开了。

 机舱里,就除上她和上野寻两个人了。

 宝柒挑眉,“说吧?有啥想说的?”

 优雅地推了一下脸上的蛤蟆墨镜,上野寻出半张英的俊脸来,声音却没有方惟九那么痞

 “宝妹妹,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呢?”直视着寻少魅俊美的半边脸儿,宝柒的角往上一扬,声音清浅婉转,“既然我老公把我放在这里,那就证明他有绝对的把握你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又何况怕你?”

 呵…

 上野寻轻笑着,凝视她的眼神儿,又专注了几分。

 “宝妹妹,我就喜欢这样的你,自信,阳光,不做作。”

 “谢了。”宝柒嘴角江湖的昂着下巴,“你有啥正事儿,就直接说吧。”

 勾一下,上野寻点了点头,蛤蟆镜遮掩下的脸没有太大弧度的动作,语气平淡得像对久不见面的老朋友聊天儿,“大概这次我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有件事我特别好奇。”

 “说呗!”

 “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这个…

 对于他的问题,宝柒始料未及。

 目光掠过他无法窥到面色的脸,她顿了顿,笑容绽放了,“话说,我的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

 挑了挑眉头,上野寻笑笑,“随便问问,你也别当真。我就是特好奇,你就按心里的想法说就行。”

 抿一下嘴巴,宝柒不答,却反问,“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是方惟九,还是上野寻?”

 眉梢挑起,上野寻的墨镜再次往上推了一下,“很明显不是么?你看我跟他,哪点儿像?”

 “我也很好奇,如果你不是方惟九,我很难想象他为什么会每次都那么准确的出现在我面前,就算他找私家‮探侦‬,也不太容易办倒吧?”

 “呵…”浅眯着眸子,上野寻笑望她,掩藏在镜片儿下目光,怎么也看不穿,“你想知道么?那我就告诉你。这事儿说来很简单。在他受伤出国之前,儿他就不知道有我这个哥哥的存在,不过我却知道有他这个弟弟,知道他的一切。”

 “然后呢?”

 “然后我知道他对你有意思,做为兄长,自然就帮他一把。”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把你的行踪让人用电邮的形式发给他。当然,一般都是在我需要他出现的时候。”

 “再再然后呢?”

 “再再然后…没有了。”

 没有了?

 脊背上倏地一凉,宝柒面色敛住了,“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好笑地耸了耸肩膀,上野寻摆开大长腿儿,“没有了的意思就是,他在泥石的时候为了救你,差点儿嗝了,作为哥哥,我去见了他。‮份身‬曝光了,就不需要发邮件了,自然也就没有了。”

 竟然是这样?

 宝柒盯着他的眼睛,似信非信。

 上野寻的神色十分坦然,不像在说谎。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宝柒再一次相信了,释然了,牵着笑笑,她玩笑说,“这么说起来,你们兄弟俩的感情还不错嘛。”

 “是不错。”

 捋一下头发,宝柒望向机舱外,片刻又转过头来,“我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轮到我回答你的问题——怎么说呢,你在我的心里嘛,其实没有太大的印象。”

 没印象,多毒的回答。

 抿起角,上野寻面色的改变被镜面儿挡住了,沉默一会儿,他单含糊地又问了一句,“难道说,你心里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宝柒蹙眉,干脆利落的反问。

 “我绑架过你,利用过你,也伤害过你。”

 “可你现在不也和冷枭合作了么?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咦,那句话是不是这么说来着?”

 狠狠闭上了眼睛,上野寻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那宝妹妹,我可以这样理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心里,其实不恨上野寻?”

 讶然于他的态度和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宝柒眉眼间浮出了笑意来,摇了‮头摇‬,淡淡地说,“我不恨。”

 “真的?!”上野寻眉头松开,‮体身‬激动的前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喂,干嘛啊你?”一把将手指了回来,宝柒再次望向机舱外面,想到冷枭还在等她,便没有聊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就先走了。”

 上野寻勾了勾,微微收起空掉的手,放松了语气,“没有了。”

 淡淡地看他一眼,宝柒抿笑着冲机舱外面的冷枭招了招手。

 “上野先生,回见了…”

 “回见。”

 上野寻还是那副表情,不易辩,不易解,更看不分明。

 告别了他,宝柒被冷枭抱下了直升机,一步一步远离了。

 “二叔,那个上野寻,今儿怪怪的。”

 “怎么怪了?”

 “我也说不上来。”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宝柒思索着上野寻反常的问题和行为,又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冷枭听。

 在她的叙述里,身后的直升机,螺旋桨再次转动了起来。

 听着那轰鸣怕声音,宝柒没有回头,一直小声儿和冷枭说着话。突然,就在直升机的轰鸣声里,半空中骤然划过一道石破天惊的巨响。

 轰——噼啪——

 怎么了?!

 宝柒条件反地转过头去,顿时惊呆了。

 爆炸声是上野寻乘坐的直升机发出来的,爆炸声里,一团团黑雾浓烟升腾着笼罩了几乎半个天际,啮人般的黑色蘑菇云一朵一朵飘浮了起来。

 捂着脸,宝柒吓住了,“二叔,上野寻他!?”

 嘭——

 又是一声儿爆炸,直升机在天际摇摇坠的晃动了几下,开始往下坠落了。

 宝柒说不出话来,愣在冷枭的怀里,不知道上野寻究竟在唱哪一出戏。上次的爆炸是假死,那这次呢?!

 “他死了么?”

 冷枭面无表情地抱着她,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上野寻自行点爆了直升机的疯狂行径,态度从容,表情平静,语气更是没有半点儿感情。

 “他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难道真‮杀自‬了?

 看着一片片坠落的飞机残骸,宝柒心里突然有些揪,“二叔,你说他这又是何必呢?完全没有理由啊。他现在回R本去,照常可以效忠他的天皇,你不都为他找到了足够的借口和理由了么…这么死,真的太悲壮了。”

 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冷枭声音低了几分。

 “我们回去,他们会清理现场。”

 “哦…”

 讷讷地着说着,宝柒不时回头,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样儿在眼前消失,没有人可以当做不曾发生。因此,尽管宝柒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揽在冷枭脖子上的手臂,还是稍稍有些僵硬。

 她真的想不通。

 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上野寻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儿自爆身亡?自爆身亡前,为什么又要莫名其妙问她那些话。

 她想不出来,冷枭也回答不了。

 难道这事儿,真得成为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了?

 ——

 翌,天气晴好。

 冷枭带着宝柒返回了京都。

 宝柒腿上的伤口了两针,说起来不算大伤,但是在冷大首长的强烈要求和坚持下,她还是无奈地住进了让她心生恐惧的军总医院。

 大概前一段日子过得实在太累了,她躺在医院的病上,一个迷糊觉睡下去,就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才醒过来。

 这觉睡的诡异,躺下去的时间阳光灿烂,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病房外面天儿已经黑了,还下起了小雨。

 时光果然易转,一不小心又物是人非了。

 将天蝎岛的画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宝柒真心有一种恶梦醒过来了的感觉。思忖间,额头上落下的一只温暖的大手,陡然睁开了眼睛,她含笑轻唤。

 “二叔…”

 喊完了还意犹未尽,一把拽下他的手来,她语速极快,“二叔,你还活着,我还活着,真好。”

 “睡傻了?”

 “确实一下嘛,生命诚可贵。”

 冷枭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额头,将病摇了上来,坐在她身侧,大手理顺着她的头发,蛮认真地回答。

 “对,宝柒,我还活着。”

 活着…真好。

 一觉醒来,好像生活又变好了?

 嘟了嘟嘴,宝柒盯着他,干涩的,“不过,冷枭你个大混蛋,对了,我还没有原谅你啊!”

 皱了皱眉,冷枭角牵起,“在天蝎岛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原谅了?”

 有么?

 宝柒斜睨着她。

 那时候她是因为见到他太过开心了…

 不行,太容易原谅,他指不定还有下一次呢。

 一念至此,她打掉他的手,“我失忆了不行啊?我不记得原谅过你,只知道你骗了我。”

 再次皱眉,冷枭用手背探一下她的额头,又拿自己的脸颊去贴了贴,叹气道歉,“宝柒,对不起。”

 “你,真认识到错误了?”

 “嗯。”

 宝柒叉,45度仰着小脸儿,瞧着他板正的俊朗脸庞,心里的火气又落下来了。一边儿暗骂着自个儿没出息,一边鄙视地瞥他,“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样儿,先考察你一段时间。从今天开始,不管什么事儿,你都必须老实告诉我,不许再瞒我。”

 “好!”

 “好个!”一挑眉,宝柒没好气儿的咕哝,“这句话咱俩都说过多少次了,你每次都同意,却从来不肯贯彻执行。”

 见小女人置上气了,自知理亏的冷大首长服了软,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来贴在自个儿脸上,拍拍,“保证不会了,再有下次,你打我脸?”

 “嗤~!谁爱打你脸?没劲!”

 “打,必须打。”

 睨着他严肃的表情,明知道他黑色冷幽默,宝柒还是忍不住失声儿笑了出来。

 冷枭这个男人有多强势多霸道她心里明镜儿般了解。他能说出这种话来,是她若干年前追求他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结果。

 因此,对于他的歉让,她能得理不饶人么?绝对不能啊。

 而且打从领了结婚证儿到现在,这么多个日子下来,她多少也算总结了点儿婚姻文化。这两个人之间相处吧,只有爱情是不够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该示弱的时候就得示弱,该宽容就得宽容,揪着一件事儿不放手,只会两败俱伤。

 心下一软,她‘噗哧’笑了。

 两只手‮劲使‬儿在男人的脸上捏捏,她一边‮头摇‬一边叹息,“我儿就没有置气好不好?就是有点儿想不通。你说我这辈子总被你吃得死死的,搞得我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想想吧,特亏。”

 “谁说的?”

 竖着眉头看着她,冷枭满脸严肃的板正着俊脸,“说来,你吃我的时候多吧?还有啊,你要是觉着总让我着不舒坦,以后都换你在上面,不过你得有足够的体力才行。”

 “我靠,大胚!”

 “呵,小氓!”

 宝柒呲牙咧嘴的扑上去。

 冷枭刮着她的鼻头儿,由着她在怀里笑闹成一团儿。

 “咳——咚咚,有人敲门儿了?!”

 一声轻咳从病房门口传来,伴随着模拟敲门声的是马上就要做新郎倌的范大队长,还有戏谑的语言,“大胚配小氓,我看你俩天生一对儿。”

 “铁子,你来了?”直起身来,冷枭正襟危坐地招呼,冷峻凌厉的表情像模像样儿,仿佛刚才那个男人儿就不是他。

 “你就别装了啊枭子,哥们儿认识你都多少年了?”

 跟着范铁一起走进病房的人,正是低眉顺眼不吭声儿的小井姑娘。两个人在病边上坐下来,随便唠了唠,喜事将近的范铁就扯到了他的婚礼。将准备的情况说了说,他又问到了宝柒的伤情,四个人一堆儿,一种大团圆结局的喜气儿就氤氲开了。

 只是,小井依旧那个样子,没有起

 不是不喜,不是不乐,而是她儿就太懂结婚对女人的意义。

 范铁和冷枭唠着,瞥了瞥小井,小声儿感叹,“枭子,有的时候吧,哥们儿总有一种…拐未成年少女的犯罪感。”

 冷枭知道他的心思,“瞎琢磨,这样好。”

 笑着扬点头,范铁摸着鼻子,皮笑不笑地说:“我到是没啥,就是觉着对不起她。还怕她突然清醒,发现竟然嫁给我了会后悔。”

 冷冷扫过他,又瞥一眼小井,冷枭不答。

 坐在病上的宝柒,听着他俩的唠嗑,心里感慨着范铁的不容易,好心地拉过了小井的手来,问,“小井亲爱的,过去的事情,你还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吗?”

 “想什么?!”小井疑惑地看着她,声音很轻。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

 “七七…”小井语气有些迟疑,似乎没有弄懂她的意思,“小井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宝柒叹气。

 见到她的脸色,小井又低下了头,小心地瞄了范铁一下,好像不乐意他听见一样,声音小得像蚊子在飞,“七七,你是不是也觉得,小井是一个傻子,配不上哥哥?”

 心里一惊,宝柒蹙着眉头,“别听他们胡说!小井,你是不是又听谁在背后嚼舌了?”

 小井的头垂得更低了,“别人都这么说,小井是傻子吗?”

 “别这么想,小井亲爱的,你要是傻子,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了。再说了,哪儿有你这么可爱的傻子,对不对?好好准备做你的新娘子吧,哥哥他可不能没有你,记住了啊。”

 “哦!”

 看着她忽闪忽亲的眼睛,宝柒突然惊觉,没有恢复记忆的小井也会感慨了,也学会对人藏心事儿了。

 这到底好还是不好?

 老实说她之前她有想过,小井要是醒过来恢复了以往的记忆,或许还不如现在这般幸福。可现在的她,好像不太幸福了呢?

 哄小孩子般安慰地拍着她的手,宝柒话锋一转,又岔了开去,笑着说,“喂,亲爱的,我得告诉你啊。我的腿不行,你办婚礼的时候,我可帮不上你忙了哟?”

 “哦。”

 小井依旧轻轻点头,眼睛不着地儿的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井,刚才你说的话,不要去想?懂了吗?”

 “哦。懂…”

 乖乖点头,小井临和范铁离开病房,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即便如此,宝柒还是感地查觉到了,失去记忆的她只是不懂事儿,并非真傻,她开始明白别人异样的眼光了。与此同时,心里那个叫着自尊的东西在慢慢复苏。而这个东西,之前就是她和范铁间最微妙的绊脚石,要总被在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难保它不会又发挥作用。

 她想提醒范铁几句,可‮女男‬之间的事儿,外人能帮的实在太过有限了,姻缘不由人,冥冥天注定,由着他们去折腾吧。

 ——

 出了军总医院,范铁揽着小井上了车,一路都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他俩的婚礼,没有发现她的脸色有什么不对劲儿。

 车到半道的时候,车窗外的雨点更加密集了起来,一声闷雷落下后,瓢泼大雨就‘叮叮咚咚’地敲打在汽车挡风玻璃上,溅出无数水花来。

 范铁紧握着方向盘,想着自己那档子事儿,“小井,今儿晚上不回四合院儿了啊,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四合院就是家呀。”小井反常地没有抬头看他,闷闷不乐地小声回答。

 范铁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侧过头,他盯着她,“小井好久没陪哥哥了,哥哥是在想…”

 “想,想什么?”

 “咳!这个…”

 瞥着她似懂非懂的小模样儿,范铁清着嗓子,觉着有点儿头大。这么一个单纯的傻姑娘,她哪里能知道男人久了不做那事儿,心里会想得慌!?

 “咳,哥哥的意思就是说…今晚上你跟哥哥回家去住。明儿一早,哥哥再送你回四合院。”

 “不要!”小井回答得极快,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范铁话里包含的意思,头越垂越低,“妈妈说了,结婚前要小井住家里,要不然会有人说闲话。”

 说闲话?傻姑娘连说闲话都懂了?

 意识到她今天情绪的反常,范铁揪心了。之前跟范铁住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就像个小孩子般天真单纯,啥事儿也不懂,而范铁几乎更是密不透风地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而现在,为了结婚住回了四合院,怎么一个完全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就突然懂得了那些他原本不想让她知道的烦心事儿?

 范铁心下懊恼,要早知道会这样儿,他就不该同意让她回去了,在哪儿结婚不都一样么?

 紧握方向盘,他斟词酌句地劝导。

 “小乖,永远不要去管别人会怎么说,就记住哥哥的话,四个字,关我事儿。”

 “哦。”换以往,小井就笑了。可今儿,就单字儿回答。

 心肝脾胃肾都纠结成一团了,范铁偏着脸继续教她,“小井你只要记得,哥哥爱你,妈妈爱你就行了,说你的那些人,都不是爱你的人。你甭搭理他们,懂吗?”

 一直望着前方道路的小井终于转过头来了,嘴皮动了动,好半晌儿才又‘哦’了一声。

 “小井,你要听哥哥的话吗?”

 “听。”

 腾出一只手来她的脑袋,范铁心里不是滋味儿,“那哥哥问你,小心思都装什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哥哥可不喜欢了啊?”

 扁了扁嘴巴,小井又低下了头,“他们都说…小井是傻子,配不上哥哥。”

 范铁微愣,“他们是谁?”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一听这话,小井有些委屈了,“他们就是他们。”

 踌躇了两秒,范铁小心的试探,“四合院的邻居大妈们?”

 轻轻点头,点完又‮头摇‬,小井补充,“还有大姐,大哥,大叔,大嫂。”

 范铁看着他小女人可怜巴巴的小样子,手攥得更紧了,“不用管他们,等结了婚你就跟哥哥住在一起了,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顶用,你就当他们在放。”

 “哦。”

 还是乖乖地应答,可小井明显不开心了。

 一路往四合院的方面,雷声,雨声越来越大了,一道闪电从天际滚过后,暴雨唏里哗拉地泼洒着京都城。

 当范铁的黑色迈巴赫驶入四合院小巷子的时候,天儿已经完全黑尽了。那段路的灯光不太好,前面还有一辆汽车堵着狭窄的通道。没有办法,范铁只能在离小井家院门口约二十来米的地方停下了车。

 “小井,在车上停着,我进屋给你拿伞来。”

 “哦…”

 “乖。”范铁拍拍她的脸,推开车门冲进了大雨里。

 他离开的时候没那么大的雨,车上又没有伞,又害怕小井下车淋了雨。这么一来,他只能选择自己先做落汤了。

 一路小跑着,他的人刚走到院门口,在雨声掩盖下的身后,突然就响起几道重重窸窸窣窣的脚步踏雨声。声音很极,很快,换了别人或许听不见,但范铁这特种战斗机飞行员,其听力又岂是常人可比?

 ‘嗒嗒嗒’几道声响一入耳中,他猛地顿住脚步转过头来——

 几个穿着雨衣的高大男人手里拿着铁,一把拉开了他停在巷口的车门,劈头盖脸对着汽车一顿狂砸,其中一个还将副驾位置的小井拉了出来。一声声尖锐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夹着小井害怕的惊恐声共同传来,蛰痛了范铁的心脏。

 “小井——”

 电光火石间,他大喊了一声往回冲。

 然而,不过十来米的距离,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长铁刚好砸在了小井的后脑上。

 “啊…”小井在尖叫。

 “小井——”一甩脑袋,在水珠的飞溅里,范铁惊声怒叱着已经赶到,一把抱住受伤的小井,活生生用自己的‮体身‬替她挡下了男人的又一记击。接着抬腿儿踢飞一个男人,强忍着‮体身‬的剧痛,他将小井到了身后的车厢里。

 “**的。”

 “兄弟们,上…揍死丫的…”

 三个雨衣男扑了上来,手持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砸。

 几个回合下来,范铁想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有目的来的,功夫和身手都了得。

 寻仇滋事儿?

 谁与他和小井有仇?

 一边紧张地思索,一边儿将小井护在身后,他赤手金拳与三个男人打斗了起来,突地一想,吼了一声儿,“小井,快报警。”话音刚落,就在他偏头顾及小井的当儿,一个男人猛地扑过来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见状,另外两个男人也趁势扑了上来,其中一个想拉开他身后的车厢。

 三打一,又都是练家子,别人的手里还有持有武器。

 一时半会儿,顾及着小井的范铁有些抓急。

 坐在车厢里,受伤的小井愣愣地看着。

 范铁一下撞开了冲向她的那人,一不小心脸上又挨了一记铁,他想想大声冲喊她,“小井,快下车,往家跑——”

 小井摸着受伤的脑袋,还是愣愣发神。

 “快跑呀,小井…”

 范铁着急的拔高了声儿,他自己对付这三个男人没有问题,可人家手里有武器,不长眼睛,而且还不知道小井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狠狠皱着眉,小井微眯着眼睛,视线被雨水模糊了。

 就在一个男人再次朝范铁砸下他手里的铁时,小井突然发疯般推开了车门,拼尽浑身的力道抱住那个人,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还顺势夺走了他的铁,往他身上砸去。

 “打死你,打死你们…”

 那男人愣了一下,竟被她得了手。

 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傻子突然失心疯似的发了狂?!

 形势急转直下——

 结果对于范铁来说无疑是有利的。他以一对二,又没了小井的顾虑,不费什么力道就搞掂了另外的两个男人。

 “哎哟…哎哟…不打了,不打了…”

 一声又一声呻和哀嚎里,三个男人被他俩揍得弯下了

 然而,胡乱地挥舞着铁子,小井瞠大眼睛,张着嘴没有缓过劲儿来,样子狰狞得像是一只保护小猫的母猫,尖声叫喊着,手里的子毫不留情地砸人。

 “打死你,我打死你!打死,打死!”

 喊着,叫着,她身上被瓢泼的大雨给淋得透了,受伤的脑袋上,一股股的血水混着雨水从脸颊上滑下来,样子极为恐怖。

 范铁心痛地抱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儿了小井…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没事儿了啊,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

 叮——

 手里的铁落在了地上,小井落在男人的怀里,身上一下失力般瘫软了。

 她仰起头来,看着男人高的鼻梁下,一股子混着雨水的鼻血,还有脸上的淤青,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微微地息着,目光直勾勾地,滑下了泪来。

 “范铁…”

 “没事了,乖,没事儿了啊…”紧紧搂着她,范铁小心翼翼地抚了一下她透的头发,正准备抱她上车,却在与她清澈的目光相撞时,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惊喜地捞紧了她,“小井,你…?”

 她叫他什么?

 他听清楚了,是范铁,不是哥哥。

 ——

 外面的大动静惊醒了四合院里的人,年妈妈跑出来了,手里拿着雨伞却派不上用场,只能吃惊地望着大雨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有人报了警,‮察警‬也很快赶过来了,那几个袭击的男人被带走了。

 很快,范铁将小井整个儿裹住到了车上,将她送到医院。

 两个人都受伤了,伤势不严重,却都破了相。

 小井的头部有一道5厘米在右的伤口,不算太严重却得剔头发针。范铁的脸上也是淤青一片,为小井挡的那几下,造成了他‮体身‬几次软组织挫伤。

 如此一来,两个人又淤又肿的样子,瞧着也滑稽。

 婚礼的前三天突然出事儿,不得己,婚礼只能推迟了。而那三个守在巷子里的男人不经事儿,在‮安公‬局里一审便什么事都待了。他们本身不认识范铁和年小井,不过就是拿人的钱替人家办事儿。

 能干这事儿的人还能有谁?——除了罗佳音,再没有别人了。

 她被范铁在订婚宴上的当场毁婚,丢脸又失德的同样,也在她心里种下了仇恨的果子。看着虽风平静,可心里一直没能忘掉。眼看范铁和小井婚期在近,她再也消得了那口气了。

 当然,她也没那么大胆儿真敢干出点杀人放火的大事儿来。无非想找几个人在他俩婚礼前揍一顿,打得鼻青脸肿又能出气,还能让他们婚礼出办不成。

 很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

 只不过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一个故意伤害罪的罪名,她这辈子就背定了。

 对于范铁的小井本人来说,收获比损失大得了。

 ‮察警‬让医生来验伤和做笔录的时候,范铁一直盯着小井。

 对于‮察警‬的问题,她都能回答得明明白白,等‮察警‬例行公事地问完离开了之后,范铁心脏的煎熬结束了,坐到她的身边儿,伸手揽紧了她,“小井。”

 头偏过头,挨在他的肩膀上,小井‘嗯’了一声。

 沉默了好久,范铁手指摩挲着她的脸,“你,你都记起来了吗?”

 双手抱着他的,小井头顶贴在他的下巴上,摇了‮头摇‬。

 “哥哥…记什么?”

 范铁顺着她的头发,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他没有拆穿她,既然她不想说,他又何必去掀开呢?两个从静静搂抱着坐在一处,范铁迟疑了一下,商量说,“小乖,为了让你做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咱俩的婚礼得推迟了哦。”

 小井将手放到他的掌心里,“好。”

 一个吻落在她的发顶,范铁掌心握拢,“乖。最好一直都这么乖,”

 小井没有抬头,脑袋在他肩窝里蹭了蹭,默认了。

 病房里的灯光暖黄又暧昧,范铁低下头,落在她的头顶,目光落在她身后映着温暖光线的窗户…

 窗户上倒映着两个相拥的身影…

 ——

 一寸光一寸金。

 金没有见到,光却慢慢地溜走了。

 一转眼,又过去了一周。

 宝柒‮腿大‬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而那个天蝎岛决战的后续事情,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从天蝎岛回来之后,冷枭的事情并在军内做了一个简单的通报。当然,没有人会去追究他的假死,只道是又唱了一出好戏。试想,他不废一兵一卒,以0伤亡的成绩,全歼NUA和曼陀大举来袭的恐怖份子二千,俘虏一千,这样的战绩多么辉煌?!不仅无过,功绩更是永久地写入了红刺的历史。而冷枭本人再次成为了全军津津乐道地不败战神,成为了一个传说。

 随着决战天蝎岛事情的硝烟散去,那些与‮腥血‬和杀戮有关的东西,慢慢地也就离开了宝柒的视线…

 冷枭回来了,一直绵病榻的冷老头子,身上的病立马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在知道了天蝎岛上的事情后,他对宝柒的态度空前的大好了起来,每一天都得亲自吩咐厨房给她炖补品养‮体身‬,补血,补,补心肝儿,恨不得把过去二十多年亏欠她的感情,一并给补回来。

 就在第二天,老头子就去探视了在押等待制裁的闵老头儿。

 两个人关在监室里足足三个小时,究竟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过出来的时候,冷老头子泪满面。

 就在同一天的深夜,闵老头儿畏罪‮杀自‬了。他留下了一封遗书,自称愧对祖国栽培,愧对‮民人‬信任,从此无脸见人,唯有‮杀自‬以谢罪。在他的遗书里,没有只言半语提及冷老头儿,更没有提及上次潜逃出境何人帮忙。

 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然而,宝柒的心里越来越不淡定了。

 为什么?

 之前冷枭就对她说过,等军演完了两个人就举行婚礼,一个她盼了许久的大婚,到现在风平静了,却再没有半点儿音讯了。

 冷枭究竟咋想的?她不知道。

 冷枭还准不准备举办婚礼了?她也不知道。

 她想,或许他在等待她的腿伤彻底好起来吧?!

 安慰着自己,一个月之后,她腿脚完全痊愈了。下地奔跑都没有半点儿问题。可是,冷枭照样儿没有半点儿表示,整天该干嘛干嘛,绝口不提婚礼。

 宝柒心里的怨气快爆棚了,但基于女同胞的自尊心,她没好意思主动向他提婚礼的事儿。毕竟两个人结婚证早扯了,孩子都有了,她要为了这事儿和冷枭闹别扭,多少有点小题大做。

 于是她再次安慰自己,或许他最近忙吧?

 忙!忙!忙!可他在忙什么?!

 一天又一天,又一周滑过去了。

 她始终没有等来冷枭的婚礼,却等来了姚望的电话。

 开车前往两个人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当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姚望已经抱着双臂笑容满面地站在那儿等着她了。

 像往常的任何时候一样,姚望的表情永远那么浅淡柔和,看着她的时候,那种满着的亲切感,总能让宝柒充满了见到亲人的‮悦愉‬。

 挤了挤眼睛,宝柒笑着跟他打了一个招呼,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喂,今儿啥日子?怎么想到请我吃东西?”

 姚望的头发比上次去津门时又短了一些,短的寸发让他看上去特别的精神,目光轻柔地看着她,他勾着,稍稍有点儿出神。

 略略一顿,宝柒晃了晃手,“喂,姚美人?想什么呢?”

 久违的称呼,让姚望失笑不已,抬手随意地弹一下她的额头。

 “呵呵…没啥。走吧,进去。”

 “呵呵…好!”宝柒也笑。

 两个人相对而坐,轻松自然的笑声,让两个人之间隔着的某种情绪很快消散了,姚望抬起眼皮儿看着她,“宝柒,这家店的伤心凉粉儿,纯正的锦城味儿…”

 伤心凉粉,锦城的特色小吃。

 宝柒爱吃,姚望也爱吃。

 它有两个典故,一说是因为思念家乡才做的凉粉儿,一吃就因思乡而伤心。另有一说是这种凉粉儿的小米辣特别带劲儿,凡是吃了凉粉的人都会被辣得直掉眼泪儿,看着就像在伤心。

 在他俩第一次吃伤心凉粉并讨论典故的时候,宝柒就为两种说法伤过神儿。

 而今,姚望看着她面前盘子里红通通的小米辣,微笑着问,“你现在觉得呢,哪个典故比较恰当?”

 辣得‘嘶’了一声儿,宝柒放下筷子,用面巾擦着嘴,“哇,真辣啊,好久没吃过这么劲道的伤心凉粉儿了。不过典故嘛,也只能是典故,其实到底是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伤心凉粉,好吃。”

 宝柒的脸上,满是喜

 “宝柒,我要出国了。”姚望突然小声儿说,说了又笑笑,“可能我没有办法参加你的婚礼了。”

 出国?婚礼?

 抬起头来,宝柒有些吃惊,“你要转业?”

 要知道,军人是不能出国留学的,如果姚望要出国,除非他转业。可是做一名特种兵,做一名特种兵狙击手,不是他打小儿的愿望么?她怎么都不会忘掉,在鎏年村野蔷薇开遍的山顶上,拿着弹弓的姚望,大声说自己将来一定要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特种兵狙击手的‮奋兴‬样儿。

 “不,我是公派。”见她吃惊了,姚望又笑着追加了一句,“M国西点军校,公派进修。”

 宝柒恍然大悟,面地拔高了声音,“不错啊,小子,恭喜你啊。”

 这事真得恭喜。部队外派留学生到国外名校的进修,名额真是少得可怜,是多少军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儿。而且他有了这样的学习背景,等他从西点军校再回国的时候,未来的发展自然不可同而语,再加上他做参谋长的亲爹…

 抿着嘴一乐,宝柒愉快地拿筷子敲他的碗,“快吃吧,出了国,就吃不了伤心凉粉儿了。而且,以后啊,你想伤心都没得伤心了。前途一片大好,道路一片光明…牛!”

 姚望笑笑,“但愿。”

 拿着筷子,低下头,姚望挑起一块伤心凉粉,眼眶有些润。

 从今往后,他不是没得伤心了,而是只剩伤心了。

 小店儿外面的音乐声适时飘入,不知道哪首歌词或者旋律入了耳,吃着伤心凉粉儿,姚望眼角那滴泪滑落了下来。

 视线模糊了一下,他赶紧拿着纸巾擦了擦,笑得十分开怀。

 “这凉粉儿真辣!”

 宝柒望着他,“辣吧?”

 “嗯。很辣!”

 浅笑着回答完,姚望扶了扶额头,看着她笑,“不行,我今儿还得再来一碗,一次吃个够。”

 了一下鼻子,宝柒也笑。

 现在,也只剩下了笑了。笑着笑着,她突然推开了碗,一下趴在了桌子上,脑袋埋在臂弯里,控制不住地泣了起来。

 姚望抬起手,目光在她头顶停顿了两秒,手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宝柒,别哭。又不是永别。我一辈子都是你的,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个词,却也是他唯一能够牢牢抓住的词儿。

 在爱情这座牢狱里,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被判了终身监。也早就失去了自我救赎的能力。他无法比冷枭更强大,也无法比冷枭更爱她,可是他却没有一秒钟停止过继续爱她。

 宝柒抬起头来,眼角挂着眼泪,拉住了姚望的手。

 “姚美人,到了西点,记得常来电话报平安,记得注意‮体身‬。”

 姚望顿了一顿,反手握住她的手,笑得灿烂,“一定。”

 三天后,姚望飞走了,宝柒没有去送机。

 ——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

 冷枭进来的时候,宝柒正懒懒地靠在头发愣。

 摸摸她的额头,他问:“哪儿不舒服吗?”

 剜了他一眼,宝柒强忍着想要问他为啥没有了婚礼的冲动,有气无力地摇了‮头摇‬,“没有什么,可能受了点儿风。”

 “要不要找周益过来看看?”

 “不用了,多大点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可能最近太累了。”

 回避着他专注的眼神儿,宝柒眼睛闪烁地别开了。

 一转眼,六月份已经过去了,他订制的婚纱也早就取回来了。可是,丫的,这位说过要给她一个盛大婚礼的男人,半点儿表示都没有。

 “怎么不看我?”

 余光瞟着男人冷峻的脸,宝柒眼睛游离着,“没啊!”

 坐到上去,冷枭揽过她纤细的肢儿来,亲密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有心事就告诉我,嗯?”

 “喂,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说了没事儿。”

 小妞儿撂出狠话去,嘴硬得不行,心里的别扭却越来越厉害。

 老实说,都一把年龄的女人了,还为这点小事儿和自己过不去,不用别人鄙视,她自己都觉得幼稚得不行,却又没有办法下不愉的心情。

 “小脾气又来了,犯轴!”

 “谁犯轴了?算了,懒得跟你说,你丫就是一个不能用人类的语言来沟通的男人。”她自己知道较上劲儿了,但就像更年期提前似的,忍不住就想去戳他。

 冷枭没有生气,反倒勾着笑了。支着胳膊在她身侧,他目光烁烁地望着自己的小媳妇儿,轻松地笑着告诉她,“宝柒,为了庆祝今年的七一,部队要在天蝎岛搞一个小范围的军事对抗赛,特地邀请你去观摩。”

 “不去,你们部队搞军事对抗,我去算什么。”宝柒赌上气儿了,推开他,背过身睡下去不再搭理。

 “宝柒——”冷枭好脾气地将她背对自己的‮体身‬转了过来,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尖儿,“不去你会后悔的,百年难得一遇。”

 百年难得一遇几个字儿,对宝柒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

 自从她转业之后,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只有部队才有的情和热血了。睨着面色轻松的冷枭,她心里软化了,可是骨头还硬着。

 脑袋一摆,她拒绝了,“睡觉。”

 “小丫头,你比咱儿子还能作!”

 “谁作了?我宝柒是作的女人么?七一我有事儿,不能奉陪了。”

 冷枭目光掠过她的脸,黑眸过深邃的光芒,“你的事我替你推掉了。这个对抗赛很有意义,你必须参加。”

 “又是必须?!”

 小声儿咕哝着他的霸道,宝柒心里在暗喜。

 因为,他的霸道就是她顺着下来的台阶。她可不是自愿去的,而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去瞧热闹的。

 ——

 六月三十,晴空万里。

 宝柒带着三个孩子一条狗,跟着冷枭抵达了津门。

 一家人住进了他俩的炮楼里,享受着夏日海滩上的飒飒的微风,和男人一人推着一个漂亮的童车,一个童车里放一个漂亮的宝宝,爱宝小朋友在后面颠地吐着舌头来回转圈儿,小雨点儿穿着好看的‮丝蕾‬公主裙,漂亮得像一个洋娃娃。

 这幅温馨的画面,与她若干年前初到津门的幻想重合了。

 阳光,海滩,微风,送暖…

 两人,一人,还有一个孩子…那是她十八岁的美梦。

 若说现在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幻想的一个孩子变成了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也就是说,她的幸福,变成了三倍。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理很容易受到幸福的感染,走了一段路,宝柒的脑袋就被喜悦冲得有些晕眩了。张开双臂,放声笑着感慨。

 “二叔,你说咱俩要每天都这样自由自在多好。”

 冷枭脚步停下,黑眸深深看着她,“会的。”

 鼻子,宝柒靠近他,脑袋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双美眸眯起来,声音软软的叹,“真是太美了!二叔,咱们拍个全家福?”

 宝柒说干就干,没有带相机有什么关系,没有人拍照有什么关系?

 她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一对儿情侣,将‮机手‬递给人家,“亲爱的,麻烦你替我们拍个全家福,你们也会幸福的哦?”

 “OK!”

 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举起了‮机手‬。

 冷枭无奈地笑笑,眉宇间的冷冽和凌厉完全散开去,动作慵懒的抱着孩子,勾起了配合地揽住宝柒的肩膀。

 两个大人,一人抱着一个儿子,小雨点儿带着小爱宝。

 “注意了啊…”

 “茄子——”

 咔嚓!

 ‮机手‬里,留下了一个画面。

 照片上面,宝柒举着胜利的手势,喊着茄子的语,冷枭的脸上表情依旧很少,不过幸福的笑容非常明显。他们怀里的两个孩子,一个像极了冷枭,一个像极了宝柒。还有一个漂亮的小丫头,一条吐着长舌头的狗。

 后来这张照片被冷枭扩大了,放在他们卧室的梳妆台上。

 在照片的后面,写着一行冷枭的字迹——X年六月三十,津门海滩,相识七年零八个月。

 一天后,他这行字被一条横杠给删除了。

 下面留下了宝柒的大字——错,相识二十四年零七个月。

 …

 时间的轮儿,终于转到了七月一

 地点,被时间老人推移到了遭受过浩劫的天蝎岛。

 一踏上岛上的土地,宝柒就惊呆了!这哪儿还有那天晚上受炮火洗礼过的样子?看得出来,经过二个月时间的修复,四季如的天蝎岛又恢复了它往日的样子。

 阳光很暖,没有‮腥血‬,岛上真在做对抗赛的准备。——一队穿沙漠彩作训服,一队穿丛林彩作训服,瞧着真像那么回事儿。

 只不过,一到地儿,宝柒就失去了自由。

 冷枭因为有任务先离开了,看得出来他比较重视对抗赛,亲自上阵去指挥了。就连冷老头子都过来参加了,三个孩子都被他差人过来带去玩了。而宝柒在江参谋的引领下,被困在了蓝军的临时指挥主帐篷里。

 蓝军指挥官是谢铭诚,外面有大批的士兵把守着,说是为了对抗赛的规则,不许她走出去,就在指挥帐篷观摩等待即可。

 这事诡异吧?

 坐在那里瞧着屏幕,宝柒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不一会儿,营房外面终于响起了尖锐的哨声——

 对抗赛开始了。指挥主帐外面,一阵阵穿着整齐作训服,扛着微冲的特种兵战士列队准备出击了,一张张画着伪装油彩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看不清谁是谁。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谢铭诚板正着脸,“各就各位,准备将红军拒之门外。重复一下,行动代号:百合。时间:三十分钟。目标:确保人质‮全安‬。同志们,坚持三十分我们就胜利。”

 人质?

 一听到战斗命令,宝柒就觉得血翻腾。可是人质在哪儿?对抗赛还抢什么人质?她听得一头雾水,困惑不已。

 十分钟后——

 指挥电台传来了声音,“报告谢队,前方侦察兵来报,红军目标抵达五公里外,推进速度很快,请求指示。”

 “狙击手到位,寻找合适的狙击位,最好一举拿下红军首脑。”

 “是!”

 看来对抗很烈啊,可冷枭哪儿去了?

 宝柒坐立不安地看着指挥系统上移动的红圈儿,宝柒心有余悸。

 十五分钟后——

 指挥电台再次传来消息,“报告谢队,红军攻上来了。六个狙击位置被人伏击。”

 “火力掩护,反守为攻。”

 “是!”

 一阵阵‘嗒嗒嗒’的炮声后,指挥系统上显示,蓝军战士的范围在逐步缩小,红军范围在扩大,一群群黑乌乌地了上来,外面震声的吼叫声已经不需要系统来支持了。蓝军主帐差点儿被红军声势浩大的声音给震翻了。

 嗒嗒嗒…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对抗赛结束了。

 很明显,谢铭诚‘坚持三十分算胜’的行动任务失败了。

 轰轰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后,天空中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宝柒看着两军汇,狐疑地走出了主帐,抬起头来,只见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盘旋在头顶,机身上携带着的不是‮药弹‬,而是数不清的彩汽球。

 她讶然不已,突地,直升机的股上落下一条大大的红色帷幕。

 大红的帷幕上写着竖行的大字儿。

 “宝柒,请你今天嫁给我!”

 捂着嘴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算惊喜么?

 紧接着,更加惊喜的事儿来了——就在直升机红色帷幕垂下的瞬间,一片军绿色的帐篷就换了颜色,大红的喜气海洋里,一排写着“战地婚礼,百年好合”字样的条幅下,战士们疯了一样举起手里的支,从腔里呐喊着吼叫。

 “嫂子,嫁给他!”

 “嫂子,嫁给他!”

 “…”冷枭向她求婚?宝柒脑子昏乎了…

 一个热气球携带着百年好合腾空而起,一排排彩汽球被放飞天空,直升机上大量的玫瑰花瓣雨点般落下来,铺洒在红绿相间的军营里…

 震慑了刹那,宝柒真回过了神来了。

 原来冷枭不提结婚就为了惊喜,原来他拖到现在是因为他要在天蝎岛举行,而被遭受过洗劫的天蝎岛要花时间来修复。

 战地婚礼的现场铺开了,投影仪在白色的幕布上将他俩的感情历程,一点一滴地播放了出来,甚至包括一些宝柒自己都记不得的细节都在回放。

 现场震动了,战士们的掌声经久不息…

 而一个个帐篷里,参加婚礼的客人鼓掌走了出来…

 抱着孩子的冷老头子,邢烈火,卫燎,连翘,舒,小井,小结巴…等等,除了他们,涌上来的战士越来越多,一片绿色的海洋里,是鲜花,是掌声,整个天蝎岛都在为了这场战地婚礼腾。

 原来,近两千名战斗人员参加的对抗赛,那是给冷大首长的考验。三十分钟类,如果他不能突破蓝军防线抢到新娘,他的婚礼就作废了。

 同样,二千人也一起见证了这场声势盛大的婚礼。

 宝柒笑着,笑着,泪水就掉下来了…

 在一队穿着军装的伴郎簇拥下,新郎倌儿从中间走过来了。一身崭新的军装礼服笔地修饰着他英的身姿,金黄的绶带将他衬得威风凛凛,军帽端端正正,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里捧着一束鲜的捧花,两边儿的仪仗队吹着婚礼曲,一字儿地排开,让中间的他帅得一踏糊涂。

 一步,两步,三步…

 踩在大红的地毯上,他慢慢地走近了。

 一个震撼世人的战地婚礼,以他独特的方式开始,场面疯狂又烈的诉说着一定要白头偕老的誓言。

 其实宝柒一直在笑,可泪珠子就不听使唤,喉咙更是哽咽着让她哭得像个傻子。

 冷枭从她的脖子上取下红绳删着的戒指,套在了她的中指上,而他的手上,戴着同一款的钻戒。两个人的手扣在了一起,他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老婆,去换衣服。”

 昏昏沉沉的宝柒完全被人推着在走,进入了旁边的一个帐篷。帐篷里,一应婚庆的布置齐备了,衣架上的婚纱,化妆师,摄影师等等已经就位。

 那套婚纱,正是掌心里的宝——

 西班牙Victorio&Lucchino高级定制,100公尺的意大利塔夫绸,5200颗银色碎钻的点辍…晃花了她润的眼睛,

 或者说,花的不是眼,而是心。

 化好妆,备好装,等她走出帐篷的时候,冷枭正微笑着看她。

 宝柒捧着花束,神色恍惚地走近,仰起头来,下意识地喊,“二叔?”

 “嗯?”

 “我怎么感觉在做梦啊?忒不‮实真‬了。”

 “小傻样儿。”

 冷枭揽住她的,紧接着又扣紧了她的手,低头侧脸,印上一个吻,许下一个承诺,“宝柒,我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

 宝柒埋在他的怀里,一边儿‮劲使‬儿微笑,一边儿着鼻子点头。

 这一天的天蝎岛,无疑是最为旎的一天。

 七月的天,不冷不热,晚风更不会凛冽刺骨。

 ,晴好。

 夜也一样晴好。在一轮皎洁的明月之下,整个天蝎主岛灯火通明,杀猪宰羊,人影憧憧,喜悦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夜空,战士们个个儿精神抖擞,一个个笑容灿烂。合唱,吃枣,摸手识人,各种游戏玩了一圈儿之后,在明白点辍的婚礼现场,宝柒借机开溜了。

 新婚的晚上,不偷偷去山温泉泡澡不是浪费么?

 战地婚礼,都是热血儿女,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宝柒溜出去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已经修复完毕的山温泉泡了一个小时的澡,才神色喜悦地在夜风拂动下返回了营区。

 都到这个点儿了,营区里还一声人声鼎沸。

 很显然,参加婚礼的人热情未减。

 不过冷枭却不在那里。宝柒问了江参谋,又偷偷地退了出来,往待客的那个大帐篷走了过去。因为举行婚礼,参加婚礼的人员备增,营区外面搭建了许多的军用帐篷待客。

 哨兵见到她过来,笑着敬礼,“嫂子好!”

 宝柒愉快地回礼,“首长呢?”

 “他在里面,刚有个客人,我过去通报一声儿。”

 冲他‘嘘’了一下,宝柒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好的。”战士退开了。

 抿着嘴,宝柒放轻了脚步,准备给冷枭一个出奇不意。她知道今儿晚上冷枭被人灌了不少的酒,可这会儿,他会来见谁呢?

 杵在帐篷的外面,宝柒静静地站立着,从小小的透气窗往里望。喜庆的灯光笼罩着两个男人俊朗的脸。除了冷枭之外,还有一个男人。

 他是方惟九。

 真是的,方惟九这会儿来参加婚礼了?两个大男人偷偷搞什么秉烛夜谈?

 宝柒咬着笑笑,准备来个意外切入打断他们。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她帘的手僵在了半空。

 “原来演一个人这么难,即使他是我的孪生弟弟。”

 轰——

 一瞬间,宝柒的脑袋炸开了,耳朵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说,当初方惟九在泥石受伤送到医院,已经快要不行了?

 他说,作为他的孪生哥哥,他去了医院,第一次走入他的世界?

 他说,方惟九在临终之前求他替他活下去,一定不要让她知道他死了,理由是他不想让她因此而内疚?

 他又说,方惟九只想她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他还说…还说了好多…

 宝柒已经听不到之后的一切了,脑子里关于方惟九的所有记忆排山倒海的袭来,那个时不时出现在面前,说一句‘嗨,小妞儿,又见面了’的男人,那个总是噙着痞笑不着正形儿,却总会在关键时候出现帮助她的男人,早就没有了么?

 在泥石发生的时候,他浑身浑和着汗水和泥浆,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还能轻松地耍着氓咬她耳朵:“再动,搞硬了!”

 在明知道自己受伤严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还能不紧不慢地开玩笑说,“咱仨都死了,还有两个美人儿给九爷陪葬,那得多乐呵啊!”

 那样的他,那样的他。

 原来早就已经两隔,物是人非。

 有一种爱,不仅是敢于为了你舍弃生命,而且哪怕拼到最后一刻,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希望你能快乐幸福。

 “他在生命垂危之前,写下了不少的明信片儿…一张张待清楚,呵,让我在每个节日都要给她寄一个。还求我千万要会模仿他的字迹,时不时要出现一下,让她知道他还活着。我今儿过来,就是要把他给你们准备的结婚贺礼送过来…。”

 “为什么是替他?你不就是方惟九么?”

 “呵,对,我现在是。”

 “你若不是,谁又是呢?你不也为了取信于她,在背上生生擦入车玻璃,伪造疤痕?…为了取信于她,亲自导演直升机爆炸,切断了回曼陀罗的后路么?”

 “你啊,真是个好对手。这样好,现在我就是方惟九了。”

 “方总裁,恭喜你。”

 “该我恭喜你吧,新郎倌。”

 …又说了些什么?

 两个男人在里面谈了好一会儿——

 两个男人的神情在大红的喜灯光下,都内敛而专注。

 直到他俩握手,直到方惟九开帘子出来,宝柒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泪满面了。

 乍一见到宝柒站在外面,方惟九愣了不过一秒,又把手给揣进了兜儿里,闲适得散步一般走了过来,“嗨,小妞儿,新婚快乐。”

 “多谢九爷!”别开脸抹了泪,宝柒回过头笑容灿烂如花。

 眉头轻蹙一下,方惟九的眸底掠过一抹讶然,转瞬又恢复了自然的轻笑,“甭客气,行,我不打扰你们的房花烛夜了,先走了啊。”

 迈着步子,他离去了。

 宝柒转过身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笑声扬了出去。

 “九爷,回见。”

 男人脊背一僵,转过头来,角勾起,“回见。”

 人走了,宝柒呆立着,双手绞紧。

 不知道啥时候站在她身边儿的冷枭,抿着没有吭声儿。搔了搔她的脑袋,手上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出耀眼的光泽,而他英的身姿更加的桀骜与凌然。

 “二叔,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宝柒眨巴一下眼睛,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新婚快乐!

 宝柒,你一定要快乐!

 因为有太多人都希望你快乐了,那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

 一直以来,她都在苦苦追寻上野寻和方惟九谁是谁…

 而今看来——

 真?不真!多少往事前赴后继,都赴了尘土…

 假?不假!甭管花科月,都将落入人间冢…

 呵呵呵地直乐着,宝柒的笑容越发灿烂得不行了。突地,她双臂揽紧了冷枭的脖子,脑袋垂下去埋入他的口,肩膀抖动着,再没有抬起来的勇气。

 “笑什么?”

 “二叔,你说我笑起来漂亮么?”她不答,犹自问。

 “很丑。”

 “你真懂我。”

 人的一生何其漫长,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一年的七月一,全军上下都知道,有一个女人,她是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

 她的名字叫宝柒。

 ——【全书完】,请妞们支持权少皇的故事【军品权】,敬请先收藏——

 ------题外话------

 敲下‘全书完’几个字,锦某的眼睛的,喉咙哽咽的。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平添了失落。

 二叔和七七的故事完结了,但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请妞们支持锦的新坑——《军品权》,权少皇的故事。不一样的故事,同样的经典。敬请先收藏,给我动力吧!

 另外,大结局不会让每个人都满意,如有不,敬请原谅!

 呃,嘴突然笨了起来,不知道该说啥了。据说人一生会遇到约2920万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所以爱我的妞猿粪啦,扑我怀里来吧。不再爱我的,嘿嘿…挥挥手,记得想念我哦。

 鞠躬,再鞠躬!再一次感谢扶着锦走到今天的二妞们。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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