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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依依,混乱梦境中
 眼前漫开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九重宫阙,雕梁画栋,阵阵悠歌,隐在一片缭绕雾气中,缥缈如仙境天阙…

 夏侯云歌被一个一袭明黄龙袍的男子,抱在前。站在整座宫阙最高的宫墙上,俯瞰天下济济众生,百态民生。霸气的广袖飞扬猎猎,如包笼万物的一双有力臂膀。

 “歌儿,朕的小公主,这壮阔河山,千万子民,皆属于你所有。这就是南耀!是你的南耀!你的骄傲!亦是你要守护的国家。”

 万里山河依稀尽收眼底,豪情蓦然填满心间。可是为何,内心却在叹息,这不是夏侯云歌的国度,不是夏侯云歌的朝代,不是夏侯云歌的骄傲。

 灯火阑珊处,宝马香车,火树银花,人影幢幢。

 那头戴面具之人,峨冠博带,广袖飘飘,宛如火烫的烙印镌刻心头。

 “小姑娘,这是你的面具。”十指纤纤,眸中含笑,声若溅玉飞珠,颗颗落入碧水之中。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在那一片人声鼎沸中,烟花满天绽放,璀璨了漆黑的苍穹万里。

 夏侯云歌缓缓接过面具,却在下一刻看清楚那男子容貌时,惊了沉静的心跳,疯狂如飞驰的马蹄,要将她践踏凌碎。

 南枫!

 居然是南枫!

 “南枫!”夏侯云歌大声喊,他却恍若未闻,携着身旁温婉女子,悠然而去。

 “南枫!我是歌歌!”她想追上去,可双脚如灌了铅,怎么都迈不动。

 “南枫——”任凭夏侯云歌喊破喉咙,他始终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渐渐隐入一片烟火中。

 不,不,全错了。

 那不是南枫!

 南枫不会和别的女人温柔含笑,南枫从来只对她一个人笑,只对她一个人好。南枫不会不理她,南枫亦不是一身古装长发…

 南枫,夏侯云歌只钟情南枫。

 南枫?谁是南枫?南枫是何人?

 夏侯云歌抱住混乱一团的头,痛得几乎炸裂。

 高山壁立,碧野青青。

 一个黄宫装的小女孩仰着头,望着一位风俊儒雅的少年,她努力高抬臻首,试图让自己看上去高傲如世上最高贵的女子,不容任何人用一丁点亵渎不敬的目光玷污她的尊贵。

 “轩辕长倾,你看我南耀四季如繁花似锦,烟雨斜,如画风景美若仙境,更有肥沃广阔的土地,丰美酒肴,百姓富庶…这些,你北越可有?”

 少年静默无声,毫无反应,一双眸子冷沉寂静如深潭之水。

 黄宫装女孩傲慢灿笑,扬声道,“轩辕长顷,北越永远敌不过南耀强大,必将世世臣服在南耀之下!”

 风吹过少年紫的长衫,微微浮动。莹白的指间碾过一朵黄的兰花,凋烂的花瓣面目全非,落在地上,被他干净的紫鞋面,轻轻踩过,黄花化为一抹泥。

 忽而,狂风骤起,无数的黑衣刺客携着冷冽寒风横刺而来,与数位御林军绝命厮杀。

 夏侯云歌坐在车轿内惊惧不已,马嘶声,刀剑声,生生钻心刺骨。她想冲出车轿战,却手脚虚软无力不能动弹。

 “公主,快跟我换衣服,我替你引开刺客!”

 换衣服…

 腥风血雨中,夏侯云歌躲入一旁山中,着月光还是看到猩红的血如那山中枫叶,红的刺眼。看着一道道人影倒下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满心凄惶绝望。

 何时,她会害怕死人,害怕血光了?

 空冷的山,猛然安寂下来,恍若毫无气息生灵的死亡之地。她颤抖着跑出山,被崎岖的山石绊倒,擦破手掌。

 终于跑到山的顶峰,却远远看见,断崖边上一抹紫的身影如线的风筝跌落山崖。

 陡然间,深山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咆哮。

 “夏侯云歌——”

 夏侯云歌惊大双眸,断崖边上站着一个穿着明黄宫装的女子,缓缓回头,脸却隐在一片暗影中看不真切。

 “公主,您来了。”那女子缓缓勾起朱然一笑。

 不,那不是夏侯云歌!

 不是!

 她不住‮头摇‬后退,不慎跌倒滚下山坡,眼前一片漆黑,失了意识…

 朝堂局势风云诡谲,父皇‮体身‬每况愈下。

 夏侯云歌,南耀国唯一皇室血脉的女子,全天下都知道,谁若娶了她,便会接任一统江山的帝王之位。

 十岁的夏侯云歌钦点驸马,一纸诏书,下嫁十七岁的祁梓墨。

 他拿着诏书,戏谑一笑,“想我祁梓墨,竟要娶个孩子。”

 父皇弥留之际,为夏侯云歌扫清一切障碍,祁梓墨登基为帝,夏侯云歌凤袍加身。帝后坐拥江山,鸾凤和鸣,传为一段佳话。

 亦不过是一段建立在虚伪谎言与凄风楚雨上的笑话。

 “小桃,今梓墨还是不来朝凤殿吗?”夏侯云歌端坐帷中,容端静华贵。

 “娘娘,陛下…陛下…”

 “莫说了,他赐我居所‘朝凤殿’,还有何不明?”朝凤,嘲讽…夏侯云歌的心头隐隐传来一丝尖锐的痛,似有一紧绷的弦,将崩断。

 不,八年无宠,不是她!

 曲意逢八年的女子,亦不是她!

 她才不会卑微至此,奢望那总是给她背影的男子…

 她的南枫只会宠她如公主,爱她如珍宝。

 南枫…南枫?!

 昏的夏侯云歌,两行清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长倾,王妃…好像醒了。”柳依依见夏侯云歌的眼角有泪水滑落,赶紧呼唤轩辕长倾过来。柳依依则忙转身站起来,纤瘦的背影背对上已三不省人事的夏侯云歌。

 轩辕长倾长眉一隆,踱到前,鼻间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冷哼。言语轻佻不屑,充满讽刺,“骄傲狠毒如她,竟也会落泪?”

 柳依依侧眸看向轩辕长倾映照在灯火下的侧脸,不知是错觉抑或是灯光太暗看错,竟觉得他的目光里噙着一丝隐隐的愉。柳依依轻叹一声,素白的袖子下纤手紧握,他们到底是旧相识,如今又已是夫,长倾…必定不愿夏侯云歌就这样死去。

 “长倾,我去看看汤药可熬好。”柳依依赶紧出门,再不敢看上的夏侯云歌一眼。

 待出了房门,她无力搀住廊前画柱。

 竟然是她!

 百花峰中那个冷血绝情的女子!

 柳依依扶住心口,平息许久才坚持一丝气力,去一侧的小厨房。药已熬好,她却不想再踏入那个房门一步,本想命婢女送去,轩辕长倾见她迟迟未回,已命梅来催促。柳依依只好端起那碗漆黑的药汁,闭上眼,抛开脑中所有关于百花峰的痛苦回忆。

 进门时,轩辕长倾就坐在夏侯云歌的头,正倾身贴在夏侯云歌嘴边,听她在呢喃些什么。可他听了许久,一个字也没听清楚,焦急命柳依依赶紧喂夏侯云歌服药。

 他很想知道,夏侯云歌在睡梦中念着什么,依稀是一个人的名字。

 会是谁,她在生死一线昏厥中,仍念念不忘。

 魏荆开的汤药,喂起来格外讲究,喂三勺停一盏茶功夫,再喂三勺,若夏侯云歌发冷,等半柱香的时间再喂两勺。若不是懂医术之人,实拿捏不准药量。

 “依依,这几,你便受累了。”轩辕长顷望着柳依依,她正喂夏侯云歌服药,手微微一顿。

 “长倾,你我这么多年,还需跟我客气。王妃是你的…”柳依依盈盈一笑,如冰山白莲绽放,圣白如雪般洁净,“这别院女子中,只有我懂医术,王妃伤得这么重,需个得力的人照料。”

 轩辕长倾的目光温柔下来,声音亦是鲜有的温软,“依依,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柳依依放下药碗,望着轩辕长倾布满血丝的双眸,心底闪过一丝心疼,“长倾,你已多没有好好休息,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王妃就好。”

 轩辕长倾睨一眼夏侯云歌,她脸色苍白好像敷了白粉,眉心紧蹙,不知梦见可怕画面,抑或因周身伤痛煎熬所致。他正要转身离去,夏侯云歌猛然呼唤一声。

 “南枫…”

 她不住‮头摇‬,额上渗出豆大汗珠,呼吸变得异常急促,似窒息般苍白的脸色渐渐发青。

 柳依依大惊,赶紧覆上夏侯云歌的手腕把脉。

 轩辕长倾亦震惊不已,急声问,“她这是怎么了?魏荆说她已度过性命危险期。”

 “王妃虽情况看似不妙,脉搏却是有力许多。应是要醒了。”柳依依松口气,见时间差不多,又赶紧喂夏侯云歌喝下两勺药汁。

 夏侯云歌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口中依旧不断呢喃着“南枫”的名字。

 “南枫?”轩辕长倾的脸色蓦然浮上一层阴郁。

 “南枫…南枫…别走…”夏侯云歌低弱呢喃,声音里充满痴的眷恋与凄婉的悲伤。

 “夏侯云歌!你这个不知廉的女人!”轩辕长倾猛然握紧拳,骨节苍白分明。上前一把揪住夏侯云歌的衣领,吓得柳依依忙声惊叫。

 “长倾!”

 柳依依赶紧拽住轩辕长倾的手,清亮的眸子深深望着他的侧脸,“王妃还在病重,长倾…擅自移动王妃,会让她伤口崩裂,再次出血不止。”

 “如此妇,死了干净!”轩辕长倾见夏侯云歌的口中依旧不住呢喃“南枫”的名字,想来方才她一直呼唤的亦是“南枫”瞬间燃起熊熊怒火,一把就要将夏侯云歌从上拽起来,将她从沉睡的噩梦中唤醒。

 柳依依赶紧扑向夏侯云歌,紧紧抱住夏侯云歌,“长倾,王妃‮体身‬虚弱,真的不能随意触动!”

 “依依,你要护着这个女人!”轩辕长倾怒不可赦,一对黑眸显得愈加血红。

 柳依依不住‮头摇‬,“长倾,她既已是你的子,你就要厚爱于她。而不是出言诋毁,于你又有什么好处。你难道忘了,娶她,亦是为了越国,为了你的地位。我不要你一时冲动!况且…”柳依依望着上依旧在梦魇中挣扎的夏侯云歌,心头一酸。说着,红了眼眶。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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