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被抓包,年老爹VS子承
赤翼缓缓地行进在川
不息的大街上。
华珠极少与谁这么亲密,尤其是同
,想要动动子身,可她抱得实在太紧。好像刚刚与公主的一番短暂
锋触动了她的某
神经似的,她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大对劲了。
华珠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轻声道:“多谢染将军的救命之恩。”
“嗯。”染千桦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语气、这口吻、这么直白不客套的答话方式,跟记忆中某个人的如出一辙。她不该说“不用谢,你也救了我祖母”吗?华珠不再言辞,就那么靠在她怀里,由着她带自己前往了帝师府。
帝师府门口,停着那辆绘了沙漠与墨兰的马车。车边,一名少女用草逗着马,正是与女道士起过冲突的颖萝。
“你信神婆的话吗?”染千桦看着颖萝,淡淡问向华珠。
华珠眨了眨眼,头摇:“不信。”
“你败给她了。”染千桦不以为然地丢了一句。
华珠一噎,能不提这么丢脸的事儿吗?一个廖子承整
揪她小辫子已经够可恨了,又来个不让人下台的。华珠就叹道:“我下次会赢她的。”
“但愿。”不咸不淡的口吻,似乎不怎么相信。
华珠绕了绕
间的
苏,轻轻地问:“将军信吗?那个神婆的话。”
“不知道。”
华珠将神婆诅咒染千桦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正
道:“将军你不要信,她是骗人的。”
染千桦望着颖萝的方向,面容沉静而冰冷:“五天…”
颖萝听到了赤翼独有的马蹄声,朝这边看了过来,目光触碰到华珠时微微愣了愣,随即扬起一副灿烂的笑靥:“师父!年姐小!”
她也认识自己?在神婆那儿她好像没自报家门。华珠疑惑地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礼貌地打了招呼:“颖萝。”
颖萝走来,从染千桦手中接过缰绳,为二人牵马,并笑嘻嘻地道:“我还是小时候坐过师父的赤翼呢,长大了师父就不让我坐了。”
有些撒娇和哀怨的意味,听得出来,她吃醋了,不过还是非常努力地讨好着染千桦。这样的讨好,又不是下属巴结上级的那种,颇有些类似于
风对廖子承的依赖。
似是瞧出了华珠的疑惑,颖萝一边牵着缰绳往帝师府走,一边把令牌给门卫看,跨过角门后,又道:“我是被师父从马蹄下捡回来的。当时在打仗,我差点儿被战马踩死。就是胡国和咱们北齐打了两年的那场仗,当时死了好多人。要不是碰到师父,我想,我也已经死掉了。”
华珠很想回头看一看染千桦是什么表情,又不大好意思,就说道:“染将军真是菩萨心肠。”
颖萝笑着点头:“是呀,我也这么觉得。从那以后,师父便教我杀人,军营里有很多不听话的俘虏,我就拿他们练习,反正弄死了也没事。”
华珠嘴角一
,我收回刚才的话。
内宅前,染千桦翻身下马,又把华珠抱下马。
她们大概是经常过来,帝师府的下人全都认识她们。
一名小厮福着子身过来,将赤翼牵到私人马厩里呆着。为何是私人马厩,因为赤翼
子太烈,跟别的马呆在一起,会把它们全部踢伤。
“我们…要去哪里?”华珠跟在染千桦身后,低声问了一句。
“到了。”染千桦跨过院子,带着华珠与颖萝旁若无人地朝里走去。一路上,下人们纷纷朝她行礼,唤着“染将军”
颖萝皱着眉头,一脸忧郁地跟在身后。
华珠发现她高高还十分高涨的情绪,一进入院子便变得有些萎靡,不由地问她:“你怎么了?”
颖萝抱紧双臂,护住
部,小声道:“没什么。”
华珠挑了挑眉,她看出来了,这里让颖萝没有全安感。
三人走过穿堂,绕过回廊,来到种了几株兰花以及凿了一个小鱼塘的后院,
风坐在小板凳上钓鱼。在他身旁,是多
不见的廖子承。
廖子承穿了一件素白淡云纹锦衣,外笼墨蓝银边轻纱,脚蹬白色金边步履,与
带上的金麒麟相映生辉。他俊美的脸,沐浴在阳光下,
得人心脏狂跳。
华珠揪住衣襟,小脸慢慢染了一层红晕。
“今天感觉如何?”染千桦不请自来地在廖子承身旁坐下,语气如常地问。
廖子承翻了一页书,淡道:“还好。”顿了顿,又道,“杵在那儿干嘛?”
华珠撇了撇嘴儿,来了这么久,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失落,真怀疑每天晚上跟她飞鸟传书到半夜的人是不是他。信上满满的都是一种相思的味道,可见了本人才发现他依旧高冷如天上顶的雪。
暗暗一叹,华珠在廖子承的另一侧坐下,瞟了二人一眼,貌似…他们一早认识。
颖萝却是不敢上前了,想起那个家伙摸她
部的情景,颖萝恨不得挖个地
遁走。
风察觉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扭过头来,俊脸上依旧戴着黑色面具,越发显得一双明眸如宝石般闪亮动人。
颖萝被
风看得头皮一阵发麻,不
后退了一步。
风将食指放入嘴里,好开心的味道。
他已经钓完十条鱼了,可是离半个时辰还有小半刻钟,他不能动。
风难耐地
着手指,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没意义。
颖萝垂下眸子,心若擂鼓,这不是情窦初开,是被
风吓的:“我…我去外面走走!”
她一走,
风也站起身走掉了。
廖子承眉梢一挑,半个时辰十条鱼,雷打不动的记录终于破了。
染千桦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来了京城,总要回…”
“七宝,送客。”廖子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染千桦的话。
七宝讪讪一笑,上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染千桦眸光一凉,愤然起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答应我的条件,我就给你。”
廖子承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取,轮不到你来跟我谈条件。”
这俩人,好像药火味儿
重!
华珠怔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跟染千桦一起来的,染千桦走了,她是不是也该道别?
廖子承却拉起她小手,带她回了房。
一进屋,华珠便
回手,柔声说道:“染将军刚刚救了我,你干嘛对她那么不客气?”
“你也救了她祖母,谁也不欠谁。”
今儿才发生的事,他居然全都知道了,真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一双眼睛。华珠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伤真的好了吗?”
廖子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华珠见他在冒椅上坐下,倒了两杯茶,又拿出一盒栗子糕,想着要不要把那个神婆的事儿跟他商讨一遍,他先开口了:“你跟那个神婆怎么回事?”
华珠拿起一块栗子糕,忿忿地说道:“她在街上招摇撞骗,我看不过眼打算拆穿她。”
“结果被她坑了?”廖子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华珠用手挡了挡他视线,又拿出小册子,用笔边圈边道:“那个神婆的手法很奇怪。信徒把家产赠给她。她呢,会将一张黄符放在一个信封内,然后混合另外九个空信封让信徒们
,信徒们
中黄符就代表他们
中好运。我观察了一会儿,凡是奉上了大量钱财的信徒,全都
中了。你说,十分之一的机会,怎么
中率是百分之百?”
廖子承狐疑地凝了凝眸:“信封做过手脚没?”
华珠头摇:“起先我跟你一样,也觉得她在信封里做了手脚。比如,她可能把九个信封都事先装了黄符,可是她当着我和所有百姓的面,将被男子选剩的九个信封一一打开,里面的确是空的。”
“嗯。”廖子承眉梢一挑,拿起夹子夹了一颗核桃,将核桃仁放在干净的盘子里,“听起来,好像她真的会法术,能让人的运气突然之间变好。”
华珠皱起了小眉头:“何止让人运气变好?她还能读心、预言福祸。”
廖子承淡淡地问:“这么神?你在她手上到底栽了多少跟头?”
华珠难为情地撇了撇嘴儿:“你是没碰上,你要碰上了,指不定也要栽跟头。”
廖子承看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华珠把册子拿给他看:“我们两个打赌,赌了两次。确切地说是三次,不过第三次尚未应验,我还不算输。”
“讲重点。”
华珠若有所思道:“第一轮比试,她转过身去,猜我在白纸上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写,她猜出来了。第二轮比试,她让我想两种颜色,她先写,装入信封,我再写。这一回完全没法子作弊,要作弊也是我抄袭她。我自然没那么傻,在脑子里
挑细选了两种颜色…结果我拆开她的信封一看,她的答案跟我的一模一样!我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你时常跟我说,人的面部表情能
很多内心的情绪,难道其中也包括一些精确的想法吗?”
廖子承的食指在桌面上弹了几下:“不会,至少不会精确到从表情推断一个人刚刚在纸上写了什么颜色。”
华珠的眸光微微一颤:“所以,你也认为她真的是天师?”
廖子承并未回答她,而是问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后面她小声对我说“帝师府,好儿郎,放心许,情愫藏。”但这些华珠不好意思讲出口,就模糊了一下说道:“她猜中了我们两个的关系。”
廖子承斜睨了她一眼:“年华珠你很高兴。”
华珠的脸一红,矢口否认:“我干嘛要高兴?”
廖子承轻轻一笑:“就这些了?”
华珠垂下眸子,低声道:“还有,她警告我,如果不遵守赌约成为她的信徒,就会跟染将军一样有血光之灾。”
廖子承眸
一厉:“无稽之谈!”
华珠被廖子承忽而变得冰冷的气息吓得一怔,随即又道:“我也不想相信她。可是颖萝跳下马车,想要教训她一顿时,右手突然
出好多血来,凭空的那种。我的意思是,颖萝的手没有受伤,那些血是莫名其妙出现的,跟你佛龛中的血泪有异曲同工之。或许…如果我们问出她是用什么法子办到的,也能顺便解了你佛龛的谜题。”
廖子承
出了沉思之
。
华珠接着道:“她分别赠送了染将军和颖萝两段话。‘我看见恶灵在你头顶,会夺去你最宝贵的东西。赠你一句话——千里故人重逢,血光之灾灭顶。’这是染将军的。颖萝得罪她后,她又跟颖萝说,‘我看见恶灵在你头顶,要夺走你性命,赠你一句话——你会在微笑中死去。’最后,她告诉我,五天之内,颖萝的天谴必然应验。”
染将军会有什么样的千里故人?
颖萝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在微笑中死去?
华珠焦头烂额。
廖子承将满满一盘子核桃仁推到她面前,放下夹子,说道:“你脑子不好,补补吧。”
华珠的嘴角一
,能不能不要在这名严肃的节骨眼儿上损她?慢
地吃了几粒核桃仁,又问:“你觉得颖萝会不会死?”
“不知道。”
怎么跟染将军的回答一模一样?华珠眯了眯眼,凑近他,不怀好意地问:“你们好像很
的样子,她说她知道你想要什么,指的是梅庄地图吧?”
廖子承没看她:“嗯。”
华珠蹙眉:“嗯是什么意思?是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
廖子承的
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你们都
到共享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了。华珠心里酸酸涩涩的,又问:“她要你答应他什么条件?”
廖子承没有立刻回答。
华珠开始胡思
想:“娶她?”
廖子承偏头看向华珠,意味深长地问:“你吃醋啊?”
“我才没有!”分明撇过了脸。
廖子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因嫉妒而微微泛红的脸蛋,戏谑地说道:“你其实还问她这个月总共来看了我几回,每回留多久,我们是独处还是有人陪着,我有没有跟她做很亲密的事,以及…她晚上有没有在我房里留宿。”
华珠两眼望天:“我哪儿有?”
廖子承眉梢一挑:“年华珠,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难怪被神婆骗。”
“廖子承!”华珠杏眼一瞪,“一天不损我你浑身不自在是不是?”
廖子承站起来,按住她椅背,又轻轻俯身下,浅笑,带了一丝淡淡的、
肆的意味。
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在脸上,鼻尖全是他
人的气息,华珠不自觉地红透了脸,忙扭过头说道:“你…你坐好,有件要事跟你说。”
“待会儿再说。”轻柔地说完,廖子承挑起她下颚,强迫她面向了他。
他的目光,深邃如泊,令人感觉一不小心掉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华珠的子身渐渐绷紧,呼吸渐渐急促,想逃开他溺毙人的注视,又有些贪念里面浮现的温柔。
华珠无所适从,喉头滑动了一下又一下。水润嫣红的
微微张开,她只想更好地呼吸,可落在某人眼里却像一种无形的邀请。
廖子承的眸光一点点变得灼热起来,似要将她精致如画的五官尽数享用一遍,尤其那
人的红
,真像不小心砸在盘里的果冻,微微颤动间,晶莹透亮。
“你…”张了张嘴,华珠想说话,却发现嗓子沙哑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
忽然,头顶光线一暗,他温软的
覆了上来。
不同于第一次的蜻蜓点水,也有别于第二次的
烈火热,这一回的吻,如温泉之水轻轻地漫过,在
边漾了漾,又一点点进入口腔。他柔韧的舌,勾着她的。
舒适而美妙的感觉,令华珠情不自
地浅
出声。
那声,宛若时间最动听的音符,鼓动着廖子承内心深处最压抑又最炽热的情绪。
他的吻,忽而变得
烈,如浩瀚狂澜一般,朝着她席卷而来。
不知吻了多久,也不知发出了多少羞人的
息。华珠整个人都软成一团,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小脸紧贴着他结实的
膛,不敢抬起头来。
廖子承轻轻一笑,似乎爱极了她这副泉水般柔顺动人的样子,又低头寻着她脸蛋,亲了一口。
华珠觉得
,拿手挡了挡,却被他捉住。然后放到
边,咬了一口。
“咝——”华珠痛得倒
一口凉气,“你数狗?”
廖子承玩味地看着她,满眼笑意。
不记得多久没见过他笑,华珠只觉得心头涌上一层暖
,紧接着,也不知是不是这股暖
冲到了头顶,她居然直起子身,在他脸上香了一个。
廖子承微微一愣。
华珠羞涩地站起身,道了句“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便直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廖子承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微微一笑,追了上去。
*
年府,正院。
大夫人与年政远吵得不可开
。
“你这女儿我是没法儿管了!你知不知道她今天给我闯了多少祸?我差点儿没命回来!她不过是看了几个断案的卷宗,竟学着人家大夫瞧起病来了!你绝对想不到她擅自在谁的身上动刀子吧?啊?染老夫人!那可是咱们北齐第一夫人!她也不怕人治死了,全家给她陪葬!”
“不是没治死么?”年政远横了他一眼,要他说,华珠做的对,哪儿有见死不救的道理?那么多年圣贤书白读了?“华珠不仅帮了染家,也帮了襄
侯府,看着吧,他们都得感激华珠。”
“哼!”大夫人根本不信,“你是没看见余老太君是怎么挤兑染老夫人,说什么‘你几十年没出过院子了,今儿怎么有兴致跑到园子里来赏花儿?不怕闪到
!’还说‘染家的园子可不得比御花园大,需要跑到行宫来赏花?风大,玉湖的水都快被吹干了,我要是您呀,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被玉湖的风吹瞎了眼睛!’听听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冲这层恨意,华珠救了染老夫人,余老太君能高兴?”
话音刚落,房妈妈打了帘子进来,震惊道:“老爷,夫人,襄
侯府和染家送谢礼来了!”
年政远扬眉,得意地瞟了大夫人一眼。
“叫大
去接待。”吩咐完房妈妈,大夫人又一
股坐在了贵妃榻上,冷着眼道,“好好好,她救了染老夫人,劳苦功高,但冲撞公主殿下又算怎么回事儿?她以为自己是哪
葱?在琅琊,全亏我大哥大嫂罩着,她闯再多祸也没事,可到了京城谁给她撑
?”并不知道她大嫂差点儿把华珠罩进马家做小妾的事儿。
“不是还有燕王妃?”年政远反问,想到了什么,又问,“咱们入京这么久,还一直没上燕王府拜见拜见,会否太失礼了?”
“圣上的亲弟弟,你以为随便想见就能见的?”大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年政远点了点头:“世子上哪儿了?许久没他消息了。”
大夫人不甚在意道:“不知上次在琅琊闯了什么祸,一回京便被燕王妃送少林寺悔过自新去了。”
年政远眼眸一瞪:“世子要当和尚?”
“怎么可能?”大夫人白了年政远一眼,从抽屉里取出几个名帖,也没察觉数落华珠的事儿怎么一下子被绕了过去,“华珠、丽珠和希珠老大不小了,该议亲了。我挑了几个门当户对的,你瞧瞧可妥当?若妥当,我就答应相看了。”
年政远翻了翻,挑出几个丢掉:“咱们家的女儿不给人做妾,不给老头子做填房,其余的你看着办。”
不做填房不做妾,那还能怎么办?若是嫡出倒也罢了,毕竟有琅琊颜家做靠山,几个庶出的丫头难不成还妄想攀高枝儿?大夫人选女婿,自然得选能对年政远的仕途有所帮助的,年俊玺不上不下,将来也不知能成器否…多几重望门关系才是硬道理。
大夫人目光一闪,笑道:“老爷的话我记着了。”
年政远不再多言,记挂着尚未处理完的公文,又
代了几句便离开正院了。
月朗星稀。
廖子承与华珠漫步在外院的小路上,大手牵小手,漫无目的地走着。
二人的衣摆裙裾自草地上缓缓拂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情人间低低的
息。
廖子承捏了捏她小手:“明天,我们去走访一下长河街。”
长河街,便是张阿婆居住的地方。张阿婆说自己曾被遗弃在破庙里十年,信奉天师后突然转运,被儿子接回家中抚养。
华珠点头:“好。”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廖子承举眸望了望无边穹顶,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回院子歇息,我明天来接你。”
“好。”华珠再次点了点头,等他松开她的手。
廖子承呢,也在等她先松开。
二人谁也没动。
又十指相扣着走了一刻钟,来到二进门斜对面的假山后。
这回,换华珠开口了:“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父亲会发现的。”
廖子承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你先进去。”
华珠微微一笑,依依不舍地转身,走了几步,总觉得心里有个钩子,每多走一步就会钩一下。华珠忍不住回过头,他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她,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华珠心中一暖,捏紧帕子,跨过了二进门。
可仍旧不舍得回院子,背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心道,他走了吧?
探出小脑袋,望了望他站着的地方,没见到人影,眸光一凉,果然走了呢,这么迫不及待。还以为他跟她一样,都有些舍不得,都会傻呆呆地站着。
敛起心底小小的失落,华珠叹了口气,迈步朝内宅深处走去。
谁料,右手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兰香,熟悉的气息。华珠心头一喜,圈住了他
身。
廖子承抱着她拐入假山后,一手搂住她纤
,一手绕过她后背扣住她后脑勺,也不吻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地抱着。
华珠就闷闷地笑。
又黏糊了一刻钟,实在不得不归了。
华珠缓缓直起子身:“真的要走了。”
“嗯。”廖子承低头,在她眉间印下一枚轻轻的吻。
却说年政远离开正院后,直直迈向外院的书房,一跨过门槛便听到华珠的声音,似乎和一名男子在一起,他吓得脸一白,赶忙上前喝道:“华珠!”
华珠眉心一跳,糟糕,被抓包了…
*
花厅内,年政远端坐于主位上,廖子承坐于下首处,华珠则给二人奉好茶后,乖乖地绕到了纱橱后。
年政远端起茶杯,以杯盖缓缓地摩挲着杯沿,意味不明地目光像雷达似的在廖子承身上扫来扫去。这小子,能啊,明明都被退亲了,时隔六年又跟他女儿搅在了一块儿。他就说呢,怎么华珠上琅琊,他也去琅琊;华珠来京城,他也来京城,敢情一直追着呢。但追就追,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儿?不晓得过明路吗?万一被旁人瞧去,华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思及此处,年政远又有些恼怒,他刚刚看得很清楚,女儿是自愿的。
女大不中留!
年政远心里老酸了,恣意问道:“提督大人上了门,该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前来恭
。”
“不敢。”还算客气。
年政远晃了晃茶杯,拿腔拿调地问:“小女年幼,就不知提督大人今年贵庚?”
“二十有一。”
“二十一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敢问提督大人何时上门提亲啦?”
华珠的素手一握,她爹要不要这么直白?万一被拒绝,岂不是很丢脸?
廖子承沉默。
年政远不动声
地呷了一口茶,说道:“十天。我只给你十天时间,十天过了你如果还没上门,我就把华珠许给别人。”
廖子承依旧沉默。
年政远用余光瞟了一眼纱橱,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我明白你在顾虑什么。当年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是个男人,就别为这点儿
蒜皮的小事拿乔。”
华珠微微一愣,父亲在说什么?
“四月初九,我约了刑部尚书喝茶。”年政远下了最后通牒。
华珠的心口一紧,她深知父亲说到做到,绝不像年绛珠那样雷声大雨点小,四月初八是最后期限,如果廖子承过时未携带聘书上门,她便要与刑部尚书的儿子议亲了。
廖子承,你到底…会不会娶我?
*
翌
,华珠起
,与大夫人、年丽珠、年希珠用了早膳,又去陪倪氏说了会儿话,跟年俊玺斗了几句嘴,门房来报,大理寺的马车来了,请华珠协助查案。
所谓大理寺的马车,其实只坐着水师提督廖子承。
经历了昨晚的事,华珠见他又多了一分尴尬,但二人似乎约好了似的,谁也没提起一字半句。
马车抵达了长河街,有几户人家的院门敞着,华珠直接走进去,边走边问:“有人在吗?”
出来的是昨
在女道士摊子旁碰到的胖大婶,胖大婶一眼认出了华珠,笑道:“小姑娘,是你呀?”
华珠微微一笑道:“大婶,我想问一问张阿婆家的情况。”
胖大婶用罩衣擦了手,很热情地说道:“我也是天师的信徒,我讲的怕你不信,我带你到别家转转,咱们这儿也有不信天师的。”
胖大婶的身上有股浓郁的沉香味道,华珠闻惯了廖子承身上的淡雅香气,只觉这种气味太过浓烈,反而不好闻。
“陈大贵!”胖大婶带着华珠叩响了一个五旬老伯的屋子,老伯在院子里劈柴,出来开门时手中的柴刀忘了放下,直吓得胖大婶抱头尖叫。
老伯尴尬地把柴刀放一边儿,看向二人问:“有什么事儿?”
华珠拍了拍胖大婶,示意她别激动,尔后礼貌地问向这名左眼蒙着一块黑布的老伯:“陈老伯,你认识张阿婆吗?”
“她呀,认得,十年前被她儿子丢到破庙,前不久又给接了回来。我们都说他儿子那么不孝,会遭天谴!可到后面才发现,老天爷的眼睛根本是瞎的!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一大堆!”老伯不屑地说完,又坐回小板凳上,
起柴刀开始砍柴。
跨入院子,一股馥郁的沉香味扑面而来,华珠凝了凝眸:“陈老伯,你知道他儿子为什么突然变得孝顺了?”
“谁知道?说是受了什么天师的感化。哼!我才不信!年纪轻轻的不靠自己一双手,非要求神拜佛,迟早把自己坑死!”老伯劈了一块木板,木屑溅得到处都是。
这老伯火气好大,华珠后退了几步,看了看院子里晾着的衣裳,问:“老伯你一个人住吗?”
陈老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答话。
胖大婶拉着华珠小声道:“他老婆前几年得天花死掉了。”
“他没孩子?”华珠又问。
胖大婶眼神一闪,嗫嚅道:“也得天花死掉啦!”
陈老伯狠狠地劈了一块木板:“我叫她把我儿子女儿变回来给我!她变不回来,还说自己是天师!天师她个狗
!只知道招摇撞骗!”
胖大婶不高兴了,指着他鼻子呵斥道:“喂喂喂,你不要诋毁天师啊!你儿子女儿都死了多少年了,骨头都化成灰了,大罗神仙也变不回来啊!天师是带给我们这些活人好运的,你不懂就别
说!”
“呸!”陈老伯啐了一口。
胖大婶急了:“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天师吗?少在那儿装清高!”
陈老伯又劈了一块木头,板子一飞,打到胖大婶脚边。
胖大婶吓了一跳,面红耳赤道:“你这老头子,我说错了吗?你是怪天师抢了你生意,害你整
只能靠劈柴为生啊!”
华珠疑惑地眨了眨眼。
胖大婶气呼呼地拉着华珠走出了院子,拍着
口道:“哎呦哎呦,气死我了,就知道不该带你来问他的!这疯老头子,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华珠想起在陈大贵院子里闻到的沉香味,问道:“大婶,您刚刚说天师抢了他生意,莫非他以前也是做这一行的?”
胖大婶没好气地道:“他年轻的时候去过湘西,跟茅山道士学了些本事,在咱们这一块儿也算小有名气。不过后面他
儿病死,他又瞎了一只眼睛,生意淡了很多。”
华珠狐疑地挑了挑眉:“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喝多酒,撞到香灰上烫瞎的。”胖大婶啧啧头摇,“我还没说完!再然后天师来了,他完全没了生意。他曾经也去砸过天师的场子,用柴刀把天师的摊子砍成了碎片啊!可是那又怎样?天师靠的是真本事,哪儿像他,只会装神弄鬼!说的好听,开坛做法,不过是忽悠一下我们!”
华珠弱弱地
了口凉气:“昨儿天师说来过比我更难
的信徒,说的是陈老伯?”
胖大婶摆手,难掩嘲讽地说道:“他才不是信徒!是他自己砸不烂天师的招牌,又叫了几个街坊邻居一起去挑衅,结果那些人全都受到了天师的感召,成了天师的信徒,现在已经没人理他了!要不是天师时常劝导我们以德服人、以爱友邻,我们早把这不知死活的老头子赶走了!”
“天师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胖大婶想了想:“大概…半年前吧。九月份还是十月份的样子,具体
期我不记得了,我不是她的第一个信徒。”
之后,胖大婶又带华珠走访了几户人家,得到的答案基本一致,张阿婆的儿子的确是被天师感化了才将张阿婆接回家侍奉的。
“张阿婆的儿子有什么不良嗜好吗?比如赌博或者其它?”由不得华珠不多长个心眼儿,为了达到理想的宣传效果,不排除天师收买一些托儿的可能,比如,给钱,让张阿婆的儿子侍奉张阿婆。
胖大婶果断头摇:“没,他是木匠,脾气冲,有些好吃懒做,但不赌博也不
逛窑子。”
“毫无头绪啊,看来真是天师显灵,让张阿婆的儿子转了
子。”华珠将查到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廖子承,然后看着他一脸悠闲地靠着软枕看书,自己则跑动跑西累得满头大汗,不由地沉了脸:“为什么每次出力的都是我?”
廖子承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掠过一丝促狭:“因为以后出力的会是我。”
华珠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只以为他洗心革面,以后都不会让她累到了,便没再深入探讨。见马车不是回往年府,疑惑地问:“我们去哪儿?”
廖子承阖上书本,淡淡抬眸:“昨天不是被人坑了吗?现在去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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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今天是愚人节!愚人节快乐!呼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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