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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强爱,寻母
 什么情况,这是?荣王惊到了,一个小宫人,怎么变成太子良娣了?

 王歆拿过头的衣衫给颜姝披上,冷声道:“颜良娣,你先把衣服穿好了再回话。”

 “是,太子妃。”颜姝颤颤巍巍地穿好了衣裳,手抖得太厉害,好几次扣扣子都扣不上,华珠帮她一一扣好,轻声道,“你不要紧张,有什么委屈但说无妨,若是你真是冤枉的,太子和太子妃也会明察秋毫的。”

 王歆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指向颜姝,声若寒潭:“华珠,我知道你跟颜良娣是表姐妹,在琅琊便感情极好,可今之事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与荣王做了那不齿之事。哼,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颜姝用帕子抹着泪,哭道:“太子妃,冤枉啊!我真的是被强迫的!”

 荣王眉头一皱,眼底恨不得出利剑来:“你胡扯!我几时强迫你了?明明是你一上车就开始勾引我,胡乱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说什么替我擦身醒酒,擦着擦着就把我衣服扒光了!这也叫我强迫你?”

 颜姝“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你是比太子殿下年轻,还是比太子殿下好看?又还是‮份身‬比太子殿下的尊贵?我非得放着好好的太子良娣不做,要跑去勾引你?”

 这话诛心啊,荣王被气得差点儿出一口老血来,但他又实实在讲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的确啊,赫连笙这小子虽然脑子不灵光了,可模样是一等一的俊,连他这个大男人看了都恨不得垂涎三尺,何况女人?再者,他是一个庶出的王爷,赫连笙是嫡出的太子,这个什么良娣只要不是脑袋被门给夹了,就不会跑来勾引他!

 这么一想,荣王…还当真有点儿怀疑是自己强迫颜姝的了!

 他哪里想得到,颜姝早就被废黜良娣‮份身‬丢进冷宫了呢?当然,昨晚王歆又恢复她的良娣‮份身‬了,所以,此时此刻,跪在地上的的的确确是北齐东宫的太子良娣。

 荣王用被子把全身裹好,认真地想了想,眼眸一瞪:“不对!我明明记得跟我上车的是一名小太监,我扒了她的衣裳才知她是女子扮的!我以为这是太子妃和二皇子妃送给我的小美人儿我才享用了!怎么会突然变成太子良娣?是不是你们设计陷害我?随便抓了个宫女就说是太子良娣?”

 这个荣王,反应快嘛。华珠垂下眸子笑了笑,面色如常道:“我表姐早在去年十二月便与太子殿下有了夫之实,今年季入宫,被册封为太子良娣,你要是不信,大可到尚宫局去查。看我表姐到底是不是季入的东宫!”

 荣王又给难住了,他发现,不管他掌握了多少道理和证据,在这个小丫头面前都会莫名其妙地失了底气。怪呀,一个跟雅歌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怎么比北齐的皇帝还难应付呢?

 荣王的脑袋都要想破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到底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儿?!

 “那你们告诉我,她堂堂东宫太子良娣,为何要穿小太监的衣裳?”

 赫连笙、王歆与华珠齐齐看向了颜姝,仿佛很期待颜姝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颜姝的嗓子都快嚎哑了,眼睛也肿了,一手拿帕子捂住嘴,一手揪住裙裾,顺便死掐‮腿大‬,又挤出两行泪:“呜呜…我什么时候穿了小太监的衣裳?我好端端的,穿着裙子呀!是荣王你把我当成了跳舞的伶人,把我抱上马车…走掉了…太子,太子妃,你们要是怀疑我,可以在房间里找找,看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太监服?”

 听到这里,荣王终于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昨晚就是怕太子妃与年华珠把他灌得太迷糊以签下什么别的协议,是以趁着一丝清醒离开了。他绝不会记错,那就是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小宫女儿!一定是这个女人,趁着他睡着后,把太监服悄悄扔掉了,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裙子!娘的,这鬼主意是谁想的?太可恶了!

 赫连笙宝剑一挥,尖端指向了他:“来人,准备笔墨纸砚,本宫要修书一封送往胡国王庭,状告荣乌苏图玷污本宫的良娣!”

 荣王的一张脸霎那间扭曲了,虽说他和皇帝都犯了玷污别人子的罪,可区别在于,皇帝的上头没人问罪,他的上头却有可汗着呀!要是可汗知道他在北齐干了这种混账事儿,一定会杀了他的!

 眼看着罗公公拿了文房四宝进来,荣王裹着被子一跳:“慢!有事好商量!”

 “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赫连笙蛮横地说完,左手握剑,右手提笔开始写信。

 荣王下意识地伸手去拦,一伸,被子滑落,他忙缩回:“你…你…你你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我!我是被你们给设计了!我会告诉我们可汗的!我们可汗明朝秋毫,一定不会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赫连笙淡淡一笑:“我想,你的那些兄弟们,不会介意替你‘添砖加瓦’的。”

 那些落井下石的兄弟!荣王的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我不要那二十万粮草了!都给你!你…你放过我这一回!”

 赫连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写。

 荣王咬牙:“二十万两白银也给你!”

 又返回原地了吗?十万粮草,全都充入国库,他一个字儿也捞不到?

 谁料,赫连笙根本鸟都不鸟他,写完信,拿出私人印鉴,盖下了一枚印章:“快马加鞭,送到胡国王庭,记住,务必亲手送到胡国可汗的手中。”

 罗公公双手接过信件,恭敬地应道:“是!太子殿下!”

 荣王赤着脚走到门口,拦住罗公公的去路,视线罗公公的肩膀,望向一脸冰冷的赫连笙,急吼吼地嚷道:“喂喂喂!赫连笙!我能给的都给了,你还想怎样?”

 赫连笙薄一勾,俊脸上泛起了一抹坏坏的笑:“啊,我听说荣王有一个百宝箱,不论走到哪儿都随身携带,不知…”

 百宝箱?!他居然知道他的百宝箱?!那都是他从全国各地,搜集了十几年才搜集到的各种宝石,随便拿出一颗都能卖到黄金千两。可恶的赫连笙,竟把注意打到了他的宝石上!那些都是他的命子啊!

 赫连笙耸了耸肩:“哦,看来是不给了,罗公公,送信去吧。”

 罗公公微微一笑:“荣王,请让个路吧?”

 荣王的肺都要气炸了,形势对他非常不利,这封信…送不得!但赫连笙不是傻子吗?他怎么一下子懂得算计人心了?莫非——

 荣王狐疑的眸光投向了华珠:“你出卖我?昨晚找我喝酒签什么协议,其实,是想把我灌醉,好把颜良娣送上我的马车吧!”

 华珠很无辜地眨了眨眼:“啊?没有啊,这事儿跟我毫无关系!”

 荣王瞪了瞪赫连笙,又瞪了瞪王歆,挪着步子走到华珠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年华珠,你说了会助我登基的,你别忘了,白纸黑字写着,你想反悔的话,我不介意把你和廖子承、染千桦的不守信用昭告天下!”

 华珠蹙眉,满眼疑惑:“我说了颜良娣的事跟我没关系!颜良娣是我表姐,我哪怕真要算计你也不会搭上她呀!”

 荣王又看向了一脸冷意,却又难掩得意的王歆,眼眸一眯,幕后主使…是她?

 “年华珠你记住,附属协议上盖了你、廖子承和染千桦的印鉴,你不能反悔的!”

 华珠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口:“我以性命起誓,等你回了胡国,需要我这边的兵力时,来一封亲笔书信,我们绝对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如有食言,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荣王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是落下了,看来颜良娣的事都是王太子妃一力策划的,与年华珠无关。虽然钱财可贵,但君主之位更可贵,只要他做了国君,想要多少宝石没有呢?

 心思转过,荣王下心底浓浓的不甘,扯出几句道:“二十万粮草与二十万两白银,我全都还给你们!百宝箱也让给你们!但你们必须起誓,把颜良娣一事烂在肚子里!”

 赫连笙哼了哼。

 王歆淡淡地笑道:“好,我们以未来国君与未来国母的名义起誓,只要你出二十万粮草、二十万两白银和百宝箱,我们便不让把颜良娣一事走漏风声。”

 荣王去隔壁房间换了衣裳,几人重新起草协议,重新盖章,不仅没捞到额外的军饷,还把自己的百宝箱搭了进去。不,算上博尔济吉特·纳珠的话,他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但只要一想到国君之位,荣王又觉得,这些苦水…暂时还咽得下去!

 …

 荣王离开后,王歆拉住华珠的手,问道:“我刚听见了,你发毒誓说会助荣王登基,你怎么这么傻?万一…唉,难道你真的相信他登基后遵守跳跃永不扩建军队吗?”

 “我当然不信,他这人狡猾如狐,一开始就没打算信守条约。”

 “那你还…”

 华珠反握住王歆的手,微微一笑:“我的原话是什么?”

 “你说,你以性命起誓,等荣王回了胡国,需要你这边的兵力时,来一封亲笔书信,你和子承绝对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他,如有食言,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后面的话王歆讲不下去了。

 华珠点了点头:“对,只要他来一封亲笔书信,我们就出兵。但我笃定,他的信,永远都送不出去!”

 王歆长睫一颤:“什么意思?”

 华珠从怀中掏出附属协议,神秘地笑道:“我们只保证不把颜良娣的事外传,又没保证不把协议书的内容外传。派人将消息散播到胡国王庭去。”

 “这…”王歆迟疑了,协议书上白字黑字写的很清楚,廖子承与染千桦出兵襄助荣王夺位,作为回报,荣王在位期间,将不私自扩建军队,并永远臣服北齐。

 华珠就道:“可汗还没死呢,荣王就敢勾结北齐皇子密谋国君之位了,我要是可汗,不杀了荣王也要把他永世圈!”

 “原来如此。”王歆茅顿开,神色稍霁,须臾,再次凝重了起来,“如此一来,可汗会不会对子承有什么意见?”

 华珠笑着抚了抚鬓角的发丝:“就是要他有意见。”

 王歆越来越听不懂华珠在谋划些什么了。

 “他对廖子承有意见了,才会愿意赫连笙继续胜任太子。”赫连笙生病后,特别是打死徐大人后,国内的风评变得非常之差,如果这个节骨眼儿,胡国肯表态支持赫连笙,对赫连笙来说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助力,华珠见王歆依旧无法释然,又道,“这是廖子承自己的意思。”

 昨,她在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廖子承留下的他和染千桦的两枚印鉴,才想到了掣肘荣王的法子,她相信自己没有会错廖子承的意。

 皇帝赶来时,战况已经完全结束了。

 赫连笙把新签订的协议呈给了皇帝,皇帝接过一看,瞬间傻眼,十万粮草?咦?他的二十万粮草和二十万白银怎么不用去胡国了?

 太子…不傻了?

 别说,这回还真得给赫连笙记上一功,要不是他演得那么真,荣王也不会被吓得那么快了方寸。不过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对皇帝说了,省得皇帝愈加汗颜。

 皇帝看了赫连笙一眼,说道:“不错,记你一功。”

 赫连笙哼了哼。

 皇帝嘴角一,脑子还是不大好使哇,砸了砸嘴,又看向瑟缩在边的颜姝:“她是谁?”

 颜姝阿弥陀佛,一场戏都要落幕了,总算有人注意到她了。

 王歆上前,温声道:“回父皇的话,她叫颜姝,曾经做过东宫的太子良娣。今一事,她功不可没。”

 皇帝无所谓地睨了睨颜姝,看向王歆道:“就是那个跟颜婳合谋诅咒朕,又企图嫁过给你的人?”

 王歆眨了眨眼,低垂着眉眼道:“是。”

 皇帝的眸光自屋子里扫了一圈,隐约猜到他们是使的什么法子荣王更改协议了,不大光彩,跟他做的一样,还是…当做不知道吧。皇帝清了清嗓子,眼神微闪道:“既然是东宫的人,你们两个看着处置吧。朕还有事,先走了。”

 “恭送父皇。”王歆行了一礼。

 华珠与颜姝也行了一礼。

 走到门口,皇帝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华珠:“子承去琅琊了,你一个人多有寂寞,搬进宫来住吧。”

 华珠想了想,回绝道:“臣妇习惯了住原来的地方,换的话会睡不着。”

 皇帝凝了凝眸,没生气,走掉了。

 颜姝看着曾经被自己瞧不起的庶女,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子妃,还深得皇帝器重,真是叫人无法不羡慕嫉妒恨。但嫉妒归嫉妒,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跟年华珠打交道了。这个女人,心计太深、太可怕!

 王歆行至颜姝跟前,把准备好的废黜诏书与新‮份身‬碟递给了颜姝:“你走吧,不要再回京城了。”宫里有荣华富贵,有良辰美景,但这一切都跟一个废妃没有关系,离开,是颜姝最好的选择。

 颜姝眼眶一红,颤颤巍巍地接过,跪下磕了个头:“民女…谢太子妃恩典!”

 …

 却说荣华把二十万粮草与二十万白银,外加自己得百宝箱让出去后,气闷地回房收拾行李,如果谈判顺利,他还打算在京城多玩一段时,可眼下,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了!都是些什么人?老子睡了他女人,小子和儿媳又抢了他的军饷和百宝箱,他一定跟皇宫八字犯冲,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好了!

 雅歌走了进来,见父王在收拾东西,疑惑地问:“收东西干嘛?和谈结束了吗?太快了吧?”她还没玩够呢!

 “结束了!回国!”荣王气呼呼地答完,把文件整理齐,装入上了三重锁的小柜子里,别的东西能丢,跟年华珠签的附属协议万万要保留。

 雅歌撇了撇嘴儿:“我们俩回国?母亲怎么办?”

 荣王想也没想便说道:“她不是你母亲了!”

 雅歌跺脚:“她就是!”

 荣王心情不好,理智也少,雅歌又没眼力劲儿地跑上来添乱,荣王火了:“你本来就不是她亲生的!”

 雅歌气红了脸:“你胡说!我怎么不是她庆生的了?我不是你亲生的!”

 荣王快要气疯了,看吧看吧,他果然跟北齐这个破地方八字不合,连素来乖巧的女儿也跟他抬起杠了:“你跟不跟我走?”

 “不跟!我要母亲!”

 “说了她不是你母亲!”

 “你才不是我父亲!”

 烈火烹油,绝对的烈火烹油!荣王猛地把手中的文件砸到了地上,雅歌吓了一大跳,目光微颤地看着他:“父王…”

 荣王狠狠地扣住她手腕:“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揍死你!”

 雅歌吓哭了:“你又凶我…你成天只会凶我…我讨厌你!母亲被人抢了,你都不知道把母亲抢回来,你不是男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荣王受的刺已经够多了,又被女儿这么一挤兑,当即气得抡起了巴掌,要朝雅歌扇下去!

 突然,一道黑影一闪,他的手腕被扣住了。

 “你敢动她一下,我就废了你的手。”

 并不多么强悍的语气,但那股子锥心的冰冷,依然叫荣王情不自地打了个哆嗦。

 荣王忍住手腕上的疼痛,扭过头看向来人,厉声道:“染千桦,你也疯了?你有什么资格手我们父女俩的事?”

 雅歌见自己父亲的汗都冒出来了,又睫羽一颤,推着染千桦道:“你放开我父王!不许你伤害他!”

 染千桦面无表情地放开了:“你跟荣王离开还是留下?”

 问的是雅歌。

 雅歌咬想了想,不敢看荣王满是期待的眼神,就低着头道:“我留下,我要带着母亲一起回胡国。”

 荣王气得一噎:“你这个逆子!我不许你留下!你必须跟我回胡国!这事没事商量!”

 雅歌吓得脖子一缩,躲到了染千桦背后,随即探出小脑袋,忐忑不安地看向荣王:“我…我就不走。”

 “你敢?”荣王目疵裂!

 染千桦背过手,把雅歌护在身后,目光沉沉地盯着荣王,仿佛荣王稍有轻举妄动,她便要取了他性命。荣王哪里不知染千桦的厉害?咬牙干瞪眼,却是不敢上前。

 染千桦就道:“我尊重她的意思,她说留下,你就必须让她留下。如果她要走,我护送她离开。”

 荣王冷冷一笑:“染千桦,你有什么资格管她?当年那么绝情的事都做下来了,现在又装出一副多么慈悲公正的菩萨心肠做什么呢?我都快被你恶心死了!”

 染千桦的瞳仁一缩:“我怎么做与你无关。”

 荣王“哈”的笑了一声:“好一个与我无关!”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面向雅歌,眼神的余光却瞟向染千桦,笑得意味深长,“雅歌,你想留就留下来吧,你的生母就生活在北齐的京城,要是可以的话,你不妨请这位染将军帮你查探一下你生母的下落,顺便问问她当年为什么会抛弃你,又为什么抛弃你父亲!我想,这一定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经历!”

 雅歌怔住了,父亲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她真的不是母亲亲生的吗?不,她不信!她就是母亲的孩子!母亲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荣王走了,雅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染千桦的脸已经褪去了血,她揪住染千桦的袖子,木讷地问:“染将军,我是我母亲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染千桦…无言以对。

 雅歌后退一步,含了一丝惶恐地望向她:“连你也认为我不是亲生的?不行,我要去找母亲当面问个清楚!我怎么会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我要听她亲口告诉我,我就是她博尔济吉特·纳珠的孩子!”

 “郡主!”染千桦眸光一颤,隐忍着握紧拳头,追了上去!

 龙

 皇帝离开驿馆后,连早朝也免了,便直直去往了龙宫,进入内殿,老太监上来为他更换衣衫。他抬起双臂,问:“王妃醒了么?”

 语毕,忽觉这称谓应该改改了,毕竟博尔济吉特氏与荣王已经没有关系了,顿了顿,又道,“慎夫人醒了没?”

 夫人,是仅次于四妃的位份,又赐了封号,足见皇帝对纳珠的青睐。

 老太监笑了笑:“醒是醒了,没起来。”

 皇帝下厚重的外袍,着明黄中衣,步入了内殿。他的寝殿,除了皇后之外,慎夫人是第一个留宿的宫妃,且一连留宿两晚,在宫人们看来,皇帝从不专宠谁的惯例要被打破了。

 宫人们见到皇帝走来,行礼问安。皇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宫人们会意,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皇帝行至龙边坐下,看向蜷缩在角的慎夫人,目光一沉,探出双臂把她搂紧了怀里。当她的脸正对着他时,他才发现她刚刚是在哭。

 皇帝的目光又是一沉,片刻后,敛起不悦,语气如常道:“朕封你做夫人,赐封号慎。”

 慎夫人撇过脸,哭着不答话。

 皇帝受挫了,从没有人这么排斥过他、无视过他,宫中已有皇后、四妃,夫人已是他能给她的最高位份,她怎么还是不高兴?还敢撇过脸?

 皇帝皱了皱眉,但很快,又叹了口气,轻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朕看着心疼,快起来吃点东西。”

 慎夫人哽咽道:“圣上,求你放了我吧!”

 “快起来吃东西。”皇帝好似没听见她的求饶。

 慎夫人不起,就撇过脸,一直哭一直哭。

 皇帝不是一个特别沉的人,甚至,染如烟走后,他在这方面的兴趣越发淡了。但慎夫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总能让他想起染如烟,那晚的她,也是这么哭着求他,一开始是求他走,后面药发挥了是求他留,一直求一直哭…

 “不想吃就别吃了!”

 慎夫人被他突然变得沙哑的话音弄得身躯一震:“你干什么?”

 皇帝淡淡一笑,一把扯落她衣衫,了上去…

 整个过程,她都没停止过哭泣,像只呜呜咽咽的小猫儿。可她越哭,皇帝越是要得厉害。直到最后,把她折腾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才堪堪作罢。

 皇帝进浴室泡了个澡,出来,她又在哭,皇帝的眸光一暗:“你再哭,朕又要做了!”

 慎夫人不哭了。

 不多时,老太监在门口禀报:“圣上,染将军与雅歌小郡主来了,说是求见慎夫人。”

 一听女儿来了,慎夫人忍住浑身快要散架的疲惫与疼痛,用手支撑着‮子身‬坐了起来:“我要见雅歌。”

 皇帝看了她一眼:“先吃饭。”

 慎夫人抿,乖乖地坐到了餐座旁,离皇帝最远的位子。

 皇帝眸光一凉:“到朕身边来。”

 慎夫人不肯。

 皇帝重复了一遍。

 慎夫人垂眸,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他身边。

 二人开始用膳,慎夫人吃的很少,少到让皇帝觉得一只猫儿都比她吃的多。

 用帕子擦了嘴,慎夫人起身,行了一礼道:“我吃完了,是不是可以去见雅歌了?”

 皇帝点头。

 慎夫人在外殿见到了早已等不及的雅歌。

 “母亲!”雅歌扑进了慎夫人怀里。

 染千桦起身,走了出去。

 慎夫人看了看染千桦的背影,摸着雅歌的头,轻轻一笑:“你父王呢?”

 “他回去了,我不走,反正你在哪儿我在哪儿!”雅歌倔强地嘟了嘟嘴儿。

 慎夫人拉着雅歌的手在冒椅上坐好,语重心长道:“傻孩子,你应该跟你父王回去的。这里再繁华,也没有草原上自由。”

 雅歌用小脚踢了踢椅子:“我才不要,他说我不是你亲生的,我不理他了!”

 慎夫人沉默。

 雅歌看向她,心中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你为什么不说话了?父王撒谎的对不对?我是你亲生的!”

 慎夫人拽紧丝帕,嘴皮子动了动,却半响也没扯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雅歌急了:“你干嘛这副反应?难道我真的不是你亲生的?怎么会这样?”讲到最后,急得哭了起来,“骗子,骗子!你们全都是大骗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慎夫人捂住脸,也哭了起来。

 …

 雅歌是哭着冲出龙宫的,染千桦握住她胳膊:“怎么了?”

 “他们都是大骗子!都不是好人!”忿忿地说完,甩开染千桦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染千桦追在后面:“你要干什么?”

 “找人!”

 “找谁?你生母吗?”

 雅歌停下步子,握紧拳头冷声道:“我才不会找她!她生了我又不要我,这种没良心的女人,我只愿一辈子不要遇见她!”

 染千桦口一痛,扶住一旁的树干,难过得闭上了眼。

 …

 夜幕低垂,秋风萧瑟。

 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出城门,驶在僻静的官道上,一路往东。在它周围,随行护卫高达百人之多。半路,偶有行人面而来,全都退避三舍,生怕冲撞了马车里的贵人。然而,偏偏有人不怕死地拦在了道路‮央中‬。

 “何人?竟敢挡胡国使臣的路?”领头侍卫扬着马鞭,居高临下地望向那个坐在轮椅上,风华绝代、笑意浅浅的男子。

 男子扬起俊美的脸,眨了眨如水淡漠的眼,对着荣王的马车缓缓说道:“久仰荣王殿下大名,幸会幸会。”

 荣王不耐烦地掀开帘子,定睛一看,瘸子?再一看,长得不错,气度不凡,不由地眯了眯眼:“你谁?干嘛拦我的路?”

 男子轻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助荣王殿下渡过一场生死大劫。”

 荣王这两已经被吓唬得够多了,一听男子的话,当即沉了脸:“滚滚滚!有多远给本王滚多远!再不滚,本王就要不客气了!”

 男子没有出一丝一毫的惧,反而笑意更甚:“荣王殿下莫不是真的以为回了胡国就能等着做国君吧?”

 荣王虚了虚眼,听着…感觉他知晓蛮多内情似的。

 男子拍了拍轮椅的扶手,笑意不变:“荣王殿下,如果你真就这么回了胡国,等待你的将是死路一条!”

 荣王浓眉一蹙,眼底有了一丝厌恶:“你们北齐人,怎么一个两个都爱危言耸听?”

 男子笑着摇了‮头摇‬:“我没有危言耸听,殿下若是不信,只管回去好了。不过临死前,可别怪我曾经没有提醒过你。”

 荣王且狐疑且好奇地偏头斜睨了他一眼,问:“你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

 男子摊手,笑得云淡风轻:“说了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知道荣王与年华珠签下了附属协议,廖子承与染千桦助荣王登上国君之位,荣王保证永不扩建军队。”

 竟是连这个都知道?荣王再不敢小觑对方了,跳下马车,缓缓行至对方跟前,正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一次给本王说个痛快!”

 男子挑了挑眉,仰头靠在轮椅背上,闲适而慵懒地笑了笑:“荣王殿下,我跟你打赌,在你回到胡国之前,你勾结北齐二皇子谋夺国君之位的事一定已经传遍整个王庭了。你们的可汗会龙颜大怒,然后杀了你,让你永远没法子送出哪怕是一封求助的信!”

 荣王一个趔趄,撞上了身旁的侍卫与马。

 男子的笑意里渐渐溢出点点嘲讽来,低头,摸了摸已很难站立的‮腿双‬,说道:“你被年华珠耍了,知道吗?她这人,最会钻空子了,她发了毒誓又如何?你送不出信,她就无需履行承诺。该说的我都说了,殿下保重,好自为之。”

 语毕,在荣王如遭雷击的表情里推着轮椅朝前走去了。

 荣王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自身后叫住了他:“等等!你刚刚说你能替我化解一场生死劫难的!你…你是不是有法子救我?”

 男子角一勾,斜斜地看向地上的影子,阴冷地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看荣王愿不愿意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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