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一　

　那天，天空中布满云。林月儿与她的弟妹们走在那烂泥泥的山村的泥路上。刚下过雨，所以地面很难走。不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也就只有在这种地方能听到这种声音了。

　“姐，累了吗？要不我们上拖拉机吧。”弟弟问。

　林月儿也是有些累了，很久没有走这种山路了。应该是有十年了吧，好象是。再加上是在城里也不经常锻炼。“好吧，上车”于是他们三人上了拖拉机，在拖拉机一路摇晃中，他们到了太阳渡。　

　到达太阳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钟了。由于是搭的顺路车，在这里，那位拖拉机手要走另一条道了。他们姐弟三人只好下了车。而林月儿，由于‮体身‬有些不适，也有可能是因为一路的颠簸，让她的胃有些难受。她从来没有晕车的毛病，而她的弟妹毕竟是在这个山村里长大的，他们已经习惯了。从这里步行到县城还有一段不少的距离。她想：我能到吗？

　林月儿的坚强意志力好象不行。林月儿真想座下来休息一下。

　一路上，弟妹们也知道姐姐有点吃不消了。　

　北方的天比较短，这个时候已经是接近了黑夜，公路上的灯已经亮了。而他们姐弟三人还在这慢长的路上行走着。

　“姐，你还行吗？”妹妹问。这个时候的林月儿，真的是好累呀，希望马上能有张给她。“真的是好累，我想我还能行吧。”林月儿咬着牙说，“赶路要紧呀，眼看天就要全黑了，快赶路吧，要不天黑了，就到不了了。”

　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终于走到了县城。这时，天已全黑了。

　“小月，你终于来了。”有人在喊。

　“舅，你还好吧？”林月儿扑了过去。说真的，林月儿印象中的舅舅是很了不起的人。

　林月儿的眼中已经含有泪花。

　“好想你啊，舅。家里人都好吗？”林月儿是含着泪地说着。

　“好，好，好！都好。来，跟舅回家吧。”

　舅舅将他们姐弟三人带进了家门。一进屋，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林月儿就马上先座了下来，终于可以能让她的两脚休息了。

　“座下来的感觉真舒服呀。”林月儿着脚。她真得是累坏了。

　“吃饭没有？”舅妈问。

　“没有。”林月儿马上说。

　林月儿的舅妈已经给她们做好了饭。舅妈最拿手的饭就是做扯面。也是林月儿最喜欢吃的，里面放上点香菜，再泼点热烫油，放点辣椒面，那种味道对林月儿来说，真是难以诉说，美味到至极。

　夜晚，他们聊了好久，从林月儿的离家聊到现在，就在不知不觉中睡了。

　二　

　第二天，阳光灿烂。

　早上起来，林月儿的表妹已经在外面打扫院子了。林月儿趴在窗户里往外望，天啊，好美呀，外面已经是银色的世界。林月儿的表妹已经在院子中间扫了一条路出来。没有想到，第二次回家乡，会让林月儿看到这么美好的风景。林月儿马上爬了起来。头也不顾的上梳一下，就跑了出来。

　林月儿对表妹喊着：“丝丝，你起得真早。什么时候下的雪啊？”

　“姐，是半夜吧，今天一早就是这样了。”林月儿的表妹笑着对姐姐说。

　“哦，这样啊。好可惜，没有看到下。”林月儿是一阵的惋惜，一股很可惜，很遗憾的样子，“早知道这样，不那么早睡就好了。”

　“月儿，没有关系。到过年的时候，还是会下的。”舅妈在林月儿身后笑着，手上还揣着面盆。林月儿赶紧过去，接过舅妈手上的面盘。

　“舅妈，我来，做早饭呀，我来做。”其实说真的，林月儿的厨艺还真不错，这一点不是吹牛。

　“好好，你现在可是客呀。”舅妈是一脸的慈爱。

　“那不成，今天我可是要一手。”林月儿有点不依不饶了，还带着点撒娇。

　“姐，你先梳洗一下吧。等下，你不是要去街上去转一下嘛，我带你去。不要忘了，你昨晚是怎么说的哦。”是啊，林月儿好像是忘记了。已经与妹妹约好一起出去逛逛。

　林月儿最喜欢逛家乡的商店了，家乡的商店对林月儿来说，透着一股新鲜感与好奇感。

　“姐，还要不要带上波波哥哥？”表妹问。

　“不用了，他还要上课呢，不要叫他了。”波波是林月儿的弟弟，就是和林月儿一起来的，他晚上回学校了。他是在县城上学。

　吃了一点东西，表妹带上林月儿和她的妹妹一起去逛县城的大街小巷。

　“丝丝，什么地方有公用电话打？我想打个电话回家。”林月儿问。

　“就在前面，咱们去吧。”

　那个时候，还没有‮机手‬之类的通讯工具。林月儿想告诉爸爸和妈妈，快些回来，因为有雪看了，离家这么多年，都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到雪了。

　县城的街市就是于大城市不一样。

　商店的门口，有些冷清，来来往往的要去光顾的人不多。因为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三三两两的，商店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好，商品的包装也不怎么样。不过，商店里的商品是相当的便宜。有些想买些小东西，算是回家一趟的纪念品啊，可是林月儿真找不出什么东西值得我买。心想，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街道比较短，不长。从街头走到街尾，只有约四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完了这条街。对林月儿来说，这条街根本就不是街，就是一个过道。

　“什么时候是开集的日子啊？”

　“再过两天就是了。”表妹说。

　“还要两天啊，这样好了，我今天请你们去住下宾馆吧。如何？”林月儿是一股开心的样子，就是想让妹妹们也感受一下住宾馆的感觉。

　表妹问：“姐，为什么啊，家里不是住的好好的嘛。”

　“我想冲个澡”这对林月儿来说，也是很不方便的地方。在城市里住久了，就有天天冲洗的习惯，不像乡下。而乡下都是集中的在一个澡堂子里洗，而且还是几天洗一次，或者就是一年才洗一次。林月儿觉得很不习惯，想在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好好的洗一下。

　“说定了哦，今天晚上。我们现在就去定宾馆。”

　表妹于是带着林月儿来到了街的一个拐弯处。这里是县城里最好的宾馆了。

　“走，进去看看。”林月儿拉着她的两个妹子的手，进了这家宾馆。

　“请问，在这里住一晚要多少？”

　“一人六十。”服务员回答道。林月儿心想，还行，不算高。

　“好的，定一下。我们今天晚上来住。”

　 走出了宾馆，路上的行人已经稍稍多了点。路两边的小商摊也多了几个。他们都是卖早点的。也许是林月儿她们出来的太早了。现在看到了这些卖风味小吃的，就已经觉得有点馋了。其实对林月儿来说，是风味小吃，对当地人来说，是很普通的食物。就像是城市里早上卖的小笼包，油条之类的。林月儿看中了多年没有吃到的粉煎包。看着在炉子里的粉煎包，金黄的外皮，里面有着韭菜和粉条，豆腐的伴料，再加上占点伴有香油、醋、味等调料，真香啊。

　“一个多少钱啊？”林月儿上前向那个老板询问。

　“一。”

　“给我来六个。”林月儿对摊子老板说。

　付了钱后，她们座下来。看着旁边的一位卖豆腐脑的。豆腐脑其实就是大城市里卖的豆腐花，但是做法是完全的不同。林月儿只认家乡的豆腐花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比的。因为不同之处是在放上的调料，就和卤汁一样的汁水，里面有豆牙、花生、葱花、海带丝。对这多年末回家的林月儿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的极品。

　 三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在县城已经住了三天了，该到回去的时候了。家中的老还在家里等着。

　这次回去可就好多了，不象来的时候，那么的辛苦。舅舅给林月儿买了回村子里的车票。车开到了舅舅家的门口，林月儿是依依不舍的上了车。小表侄星星哭着喊着，不放他的表姑林月儿走。在短短的几天里，林月儿已经和这小表侄星星有了很深的感情。

　“星星，跟姑走吧。”他还真的要和他的表姑林月儿走。他才两岁多，就知道不想和表姑分开。人啊，真是一个有感情的动物，这个时候，林月儿的眼角润了。

　“月儿，回去后，好好照顾，有时间就再过来玩。”舅舅对林月儿说。

　“嗯，你们有空也过来啊。”车子开了，小星星在后面小跑着追着。舅妈怕他跌到，也在后面追着。

　车子开得比较慢，因为刚下过雪，地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有的地方已经结了冰。听着车子过冰雪的咔嚓声，想着在那个充满春天气息的南国城镇。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两种地方。车子开上了山路，这是一个盘山路，林月儿看着远处曾经爬过的山路，犹如是刚刚发生的一样，再看看座在身边的妹子，她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萦，这次出来你累吗？”林月儿关心地问着她的小妹。

　“姐，不累。”

　“哦，你真行。”林月儿自认自己在这一点上永远赶不上妹妹。

　车子终于开到了家门口，林月儿的婶婶在门口等着。她婶婶是一个好人，就是太憨厚老实了，是一种容易吃亏的人。

　“妈，你在这儿做什么？”萦问着。

　“婶婶，我们回来了。”林月儿笑嘻嘻地拉着婶婶的手对婶婶说，“将妹子‮全安‬带回家了，接收吧。”

　“你们这个时候才回来呀，你们的都着急了，让我在这里瞅瞅你们回来了没有。”婶婶乐呵呵地拍着林月儿的肩膀说。

　“没有事的拉，我舅他们太热情了，没有座上头班车，只赶上了晚班”林月儿对婶婶说。

　“回来了就好，快下去吧。”

　“哦”林月儿就拉着妹妹萦的手，跑了下去。

　穿过长长的窑道，推开了大门。门声惊动了。

　“谁呀？”问。

　“是我，我回来了。…”林月儿边走边答。一进屋，就是黑黑的感觉。因为没有光线，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房间的光线。

　林月儿座上了炕头，用手拉着的手。

　“，你是不是等着急了？不要这样嘛，那如果我走了，不知道又是多少年才能回来一次，你不是天天要这样啊。那我就不安心了。”林月儿好心痛这个样子。

　“你爸妈也真是的，就这样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家”是一脸的关怀与疼爱。

　“当然放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月儿柔柔地对说。

　“挂了电话没有？”问林月儿。

　“打了，说是年二十五左右就能回来。”是在问林月儿有没有给爸妈打电话，什么时候能回家。

　“他婶子，今天是多少了？”问。

　“十六”小婶婶回答。

　“月月，明天是集，要不要去啊？”婶婶问我。

　“当然去了，萦，你也和我一起去吧。”林月儿还是喜欢乡下的集市。

　“哦，好的。”萦缨好高兴，她喜欢和姐姐一起逛。

　还是村子里的集市比县城的热闹。

　大清早，吃过早饭，林月儿叫上了妹子萦缨，还有大小两个婶婶。两个婶婶都拿了小竹篮，小竹篮里还放了小麻袋。

　“带麻袋做什么啊？”林月儿很奇怪，问婶婶。

　“买了粉条往里面放啊。”

　“哦，是这么回事啊。”

　“她婶子，这是小月吧？”有人在问婶婶。林月儿扭过头看，不认识。

　“请问你是谁呀？”林月儿问她。

　“她是你姨。”

　林月儿心想，我什么时候有个姨呀。可又不好说什么。家里面的辈份亲戚关系是林月儿永远搞不清楚的。

　 四

　冬天的北方，有一种荒凉的景象。所有的树木都已枯黄，刚下过的雪花还在果树枝头，地里的黄土有一块，没一块的，黄白相间的错。有的人还在果树地里修剪果枝。听说，这样，明年的果树才会长得好，这是农家的科学，林月儿就不懂了。

　路边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她，林月儿也好像感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对。林月儿在想：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自己看了下自己，没有什么啊。

　“萦，她们在干什么？干嘛老是这样看我？”林月儿问她的妹子。

　“嘻嘻，可能是不认识你吧。”这叫什么理由啊。林月儿觉得有点恼火。

　“月月，你回来拉。”有人在喊林月儿。

　林月儿心里开始有些烦了，心里开始有点叫苦，天啊，又会是谁？

　“你干妈呀？”婶婶说。她是林月儿小的时候认的干妈。林月儿想起来了，在走的时候，爸妈给她说过，要去看一下她的干妈。林月儿开始上下打量着这个应该叫一声“干妈”的已近老年的女人。

　她看上去也就是五十上下，个子不是很高，头发有点，眼角还有那没有抹去的眼屎。满脸的皱纹，穿着很糙的衣服，胳膊上挎着个竹篮子，里面也放了个小麻布袋，腿有点弯，可能是常年干农活落下的这个毛病。

　认干妈的经过，还有一段很好笑的事。

　那是在林月儿四岁时。那时，林月儿的妈妈是学校的老师，爸爸当兵在外，只有林月儿和她的妈妈，哥哥们在家陪着一起生活。有一天，学校里不用上课，因为农村人，还要务农活，要下地干活。天已经很晚了，太阳也已经落了山了，太阳的余辉将整个山村照得像是一个黄桔子。林月儿去找妈妈，在窑顶上边走边喊：“妈——”连着叫了好多声，都没有反应。这个时候，林月儿不知道走到了谁家的窑顶上，窑里的人听到了，就在里面应了一声：“哎——”林月儿再喊：“妈——”里面继续应：“哎——”就这样反复了多次。里面的人还以为林月儿发生了什么事，就出来了，结果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蹲了下来，大笑了起来。林月儿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应她声的人为什么这样大笑，也蹲了下来，大笑起来。原来这是一场误会。那个人以为林月儿是她的小孩，在叫她。这个时候林月儿的妈妈已经从地里的那一头走了过来，那个人就着林月儿的妈妈，要认林月儿做干女儿。

　林月儿想完了这一段往事，很不好意思在叫了“干妈”

　乡村里的集市比较热闹。从头到尾都是人，换粮食的，做买卖的，大人小孩都成群的拥到这个大约只有五六米宽，五百米左右的街道上。时间已经要到吃中饭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最兴旺的铺头就是卖饭的。他们所卖的饭都是大同小异，大饺子、粉煎包、合勒面、炒凉粉、豆腐脑、夹馍、炸羊汤…等等。其中最好吃的就是面，也是林月儿爱吃的，也是最有特色的。将已经活好的面粉放入一个特制的小木头桶里，小桶的底部有数不清的小圆孔，桶的上方有个小锤子，就这么往下一，那又长又细的面条就出来了，放入砂锅里，美美的吃上一顿，那股滋味是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林月儿觉得唯一不称心的就是，只要一起风，就满是灰尘。想去吃一下，可又怕不卫生，不知道会有多少的风沙吹进了饭碗里。看着他们吃得那么有滋有味，林月儿也是馋得真想去吃。

　林月儿拉着干妈的手，这里指指，那里点点。他们问林月儿的婶婶：“这是谁家的闺女啊？”只要这样一问，都会让林月儿好奇的看着他们。

　“我六哥的。”婶婶对他们说。爸爸在家排行老六。其实林月儿的爸爸是排行老二，因为乡下人都是按家族来排的。

　“你好。”林月儿向那个和婶婶说话的人说道。

　“就是城里的啊，和我们不一样。说话都是这么甜。”林月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这些摊位是卖些针线服装之类的。林月儿看着看着，发现了一个圆圆的，好像是用竹条编的一个圆圈。

　“这个给我看看吧。”林月儿对那人说。那个人拿了过来递给了林月儿，“好奇吧，城里的人都不用这个，这东西也就是只有在我们这种乡下才有人用。”她笑呵呵的对林月儿说。

　“没关系。我就是想买这个！”林月儿说。

　这个东西就是将一块布放在上面，用另一个将它扣住，在上面就可以绣花了。这就是叫绣花绷。

　林月儿顺便又将所有的颜色的线都挑选一样，带回家去。

　“婶婶，我和萦先去别的地方转一下，就不要等我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我想去那商店里面看看。”

　“去吧！”于是林月儿就拉着萦缨的手，走了。林月儿的婶婶还在继续她们聊天。

　走进了商店的大门。就是于外面的不同。商店里还算干净，柜台里的人因为没有人买东西，全在那里打扑克。

　“那不是月儿吗？”有人在说。林月儿心中一愣，不会吧，不会又是什么人认识我吧？“月儿，还记得我吗？”一个年轻的好像是小媳妇的人。

　“哦，你是谁呀，对不起，我不记得你是谁。”林月儿这个时候头都已经大了，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她，而她对人家是一无所知。

　“我是你姐呀”那小媳妇说。林月儿心说，我姐？我什么时候又有姐了？我姐也不是她呀。

　“我们还一起照过相啊。想一想…”林月儿懒得去想，心说谁知道是谁呀。

　“就是我们三人合照的呀，还有我的妹妹呀，我们三个人一起的。你和我妹妹站在一起，我站在你们身后。”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了。这下林月儿想起来了，那张照片至今还在她的相册里。

　“是吗？”林月儿看着她一点也不象是照片里的那个年轻的漂亮的美人。她现在看上去有些老。

　“没有办法呀，你看你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我如果还是当初的，那这时间可不就是不动了嘛。”

　“你还好吧，说真的，我对你真的是没有什么记忆了。”

　“你那么小，就离开这里了。”她对林月儿说：“不怪你，姨还好不好？姨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啊？”

　“没有，她们是要回来的，过几天吧。”

　“我去别的地方看看，你慢慢忙。”我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有空的话，你就去我那边座一下。”林月儿对她说，“我还想去别的看一下。”

　对林月儿来说，这一趟回家，感觉到了很多的新鲜感与亲情感，不论走到哪里，家乡的人都没有忘记她。 n6ＺwW.c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