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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啊!为什么?”她焦急的瞠大眼追问,“是因为我练琴练到睡着吗?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过不会生我的气的,你…”

 石骆珀不耐的打断道:“妳的手指都肿了,即使过来也无法练琴,想学琴,等妳完全休养好了再说。”

 “手指…肿了?”唐棠愣愣地看向手指,果然,因为过度练琴,双手十指一片红肿。

 “回去后先冰敷,舒缓发炎肿的情形,隔天再热敷,让手部血管扩张,活络血循环,最后,要记得上药。”他提醒道,就怕迟钝的她不懂得照顾自己。

 “喔喔,好,呼…原来是这样啊,害我吓了一跳。”她轻拍着脯,终于松了口气,接着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明天不学琴,我们要做什么呢?”

 这里整理得差不多了,只剩庭院那些花花草草还没空弄,不练琴的话,他们空下的时间要干什么呢?

 “妳想做什么,妳自己安排。”他跟她不过就是在学琴方面有集,私下她的任何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如…”唐棠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忽然有了主意,极为‮奋兴‬的提议道:“我们明天去湖边钓鱼野餐吧!”

 换来的却是石骆珀极为冷淡的一瞥。“钓鱼野餐?”

 不过他的反应完全灭不了她的热情。“嗯,你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一定不晓得山上有座隐密的小湖吧?那里风景超漂亮的,是我小时候来牧场玩时意外发现的秘密基地喔!”很少人知道这附近有那么一个隐蔽的美丽湖泊,对她来说,好东西就是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

 他嗤了一声,冷笑的反问:“妳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妳参与这种无聊又莫名其妙的活动?”有时间,他宁愿多看几本医学期刊,研究新发表的医药论文。

 “别这样嘛,你一整天待在这栋空宅子里,又不时常出去走走,长久下来很容易闷坏的。”

 而且对心理层面来说也不好,不过这句话她可不敢真的说出来,她顿了一下,两手握,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走啦走啦!就当是我拜托你了,难得这几天天气这么好,我们明天就去野餐钓鱼吧,我保证,那儿的风景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石骆珀冷冷扫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转身步出琴房。

 “嘿,你去哪儿啊,你还没答应我呢!西弗、西弗…”唐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掀开毯子,跳下沙发追了出去。“求你了,明天就跟我去吧,不然、不然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她娇软的恳求声不断传来,他却恍若未闻,他就不信她真能一直跟着他。

 最后,拗不过唐棠人的功力,石骆珀隔天还是硬被她拖出门了。

 穿过一大片红枫树林,走过一条布满杂草、曲折隐密的羊肠小道,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石骆珀的心神完全被眼前那如梦幻的美景给吸引住了。

 翡翠碧绿的湖泊,座落在两座连绵的山峰间,如镜般平静无波的湖面,在阳光下熠熠折出耀眼光彩,透澈的湖水,隐约可见其中几条银白鱼儿自在的优游着。

 一切,美得不可思议…“怎么样,很美吧?”唐棠提着餐篮,表情骄傲的走到他身边。“我就说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睨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这个地方确实如她所说的美极了,是个能够安静放松、舒缓身心的好地方,但他却不想告诉她实话,省得她太过自满骄傲,得寸进尺。

 “你看,还有这棵树!”她拉着他来到湖边一棵不知名的大树前。“春天花开的时候可美了,黄的花瓣漫天飞舞,随风飘落在湖面上,映得湖光金黄灿烂,就跟无数的碎光一样…”她手舞足蹈地形容着当时的景致给他听,想将初见黄花雨时的‮奋兴‬心情跟他分享。

 石骆珀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伸手轻抚着糙的树干。“相思树…”

 “什么?”

 “这叫相思树,豆科常绿乔木,它的花的确是黄的,只是不像妳说的,是一片一片的花瓣,而是由一小坨一小坨的黄花序所组成的花团,另外,它的种子有毒,误食会造成头痛、恶心、腹痛等症状,严重时甚至会死亡,皮肤有伤口的人,接触过久还会产生皮肤发炎、呕吐、幻觉等状况,所以我劝妳,最好马上扔掉妳手上的相思树种子。”

 “啊?种子有毒?”唐棠吓得连忙扔掉手中颜色鲜红的种子,并抓起方才搁放至树下的餐篮,猛地向后跳离了一大步。

 石骆珀勾起薄盯着她,黑眸隐隐透出几抹嘲弄意味,彷佛在嘲笑她的胆小,之后,才轻拍了拍树干,续道:“当然,这树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它开的花,更是无毒,在它的花期到来时,我们依旧能够安心的坐在树下欣赏它盛开的美景。”言下之意是,她该担心的只有她方才手去捡来玩的种子而已。

 她讪讪的捧着餐篮回到树下,将餐篮放回方才的位置,硬是为自己方才胆小的反应找了个借口,“你说它的种子有毒,我怎么知道其他的有没有问题啊,我这可是为了我们的‮全安‬保险起见。”

 他轻嗤一声,不予置评。

 “好了好了,不说树的事了,别忘了我们今天可是来钓鱼的呢!”唐棠从背包中拿出了两支组合式钓竿,将其中一支递给他。“那个…忘了问你,你会钓鱼吗?”

 石骆珀斜瞥她一眼,拿走她手中的组合式钓竿,利落的动手组装完成,接着拎着她带来的折迭矮凳,边缓步走向湖边,边道:“现在才想到要问,不觉得太晚了吗?”语毕,他人已经坐下来开始钓鱼了。

 她先是一愣,而后匆匆回神,手忙脚地组好钓竿,追了上去。

 两人在天气晴朗的湖畔边,安静的垂竿钓鱼,过了许久,他都不开口说话,眼见气氛实在太过沉闷,她只好主动找话题。“那个,今天出来玩,心情觉得怎么样?”

 他没有应声,只是闭着眼,一手执握着钓竿,专心感受钓竿传来的细微颤动。

 唐棠不放弃,意有所指地又道:“呃…我听说适当的休闲活动,例如钓鱼、登山、慢跑,可以抒解压力,舒缓创伤造成的后遗症,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的话总算勾起石骆珀的反应了,他突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眼睛紧锁着她。“妳想说什么?”

 “没有…只是我听说,你以前曾发生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爆炸意外。”在他凌厉的注视下,她不由得心惊,急忙低首避开他的视线。

 “听说?妳听谁说的?妳在调查我?”他紧紧地蹙着眉,表情冷肃。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调查你,我只是关心你…”唐棠急忙摇手解释,“上次意外撞见你痛症发作,事后我觉得有些担心,所以找人问了一下,绝不是要挖你的隐私。”

 为了要让他相信,她焦急的从脚边的背包中,取出厚厚一迭数据。

 “你看,我还上网查了许多数据,你的疼痛极有可能是爆炸后心理受创所引起的,需要长期固定接受治疗,也要多出来散散心,才能舒缓放松心里的压力,所以我才想着今天有空可以跟你来钓鱼散心,我真的是一番好意。”她只是很单纯的想帮他摆那如恶魇般可怕的幻痛而已。

 “够了,妳以为妳是谁,是谁要妳这么做的”听完了她的解释,石骆珀毫不领情,还甩开手中的钓竿,愤怒地站起身来。“谁准许妳私下探问我的私事,再大摇大摆拿着妳查来的数据,到我面前给我所谓好意的建议”对他来说,她不过是想足她挖人隐私、探知八卦的乐趣罢了。

 “不,我那是…”

 “妳知道妳这种行为是什么吗?妳只是打着关心的名义,狠毒的刨撕别人沉痛的伤口!”他握紧拳头,寒着脸,怒声说道。

 她急急起身抓住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是真的关心你,因为我在打扫你房间时,不经意看见头有一罐已经少一半的药,我不知道那是止痛药还是什么,但我担心那些药吃太多,会对你‮体身‬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才…”

 石骆珀用力将她的手甩开,沉声打断道:“我跟妳,充其量只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妳大可收起妳那些无谓可笑的同情怜悯,别把我对妳一昧的忍耐,当做永无止尽的默许纵容!”

 忍耐是有限度的,而她,已经踩到了他的警戒红线。

 “你先听我说,这些数据真的很有用,里头有许多可以帮助你减少幻痛发作次数,以及减轻疼痛的办法,拜托你先看一下…”

 唐棠着急的递上资料,并试图翻开其中一页让他看,他却突然扬手一挥,顿时,资料漫天飞舞,随风飞散落至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掀起了阵阵涟漪。

 “我不需要!”他眼神锐利的瞪着她,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妳听清楚了,以后妳最好别再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对妳狠心,连最后一点微薄的情面都不留给妳!”语毕,他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

 她呆愣在原地许久,不知何时,阳光不见了,乌云逐渐笼罩了天空。

 盯着在湖面载浮载沉的资料,唐棠忽然掉鞋子,快步奔进湖中,不顾冰冷的湖水浸管,动作急促的捡拾。

 这些都是她特地为他找来的治疗方法,每一张都代表她对他最真心的关怀与用心,即使他生气不愿接受,即使这些东西再重新上网找就好,但她却有种错觉,好像她不把这些资料捡回来,就等于她也放弃他了。

 哪怕他可能会因此讨厌她,再也不理她,她也要想办法让他收下这些对他有益的资料,只求能帮他摆那夜夜不断纠着他的可怕无形幻痛,不再受‮磨折‬。

 她抬手拭着满头的汗,加快捞拾的动作,深怕稍一停下,这些资料便会漂离岸边更远。

 这时,天空缓缓下起雨来,而且越来越大…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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