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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高考结束
 薛向起了个大早,打开房门,呜呜呼啸的北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扑在脸上,刺棱棱,得他打了个寒颤。薛向脸,同招待所看门的狗皮帽老头打声招呼,折步东行。这会儿虽已近六点半,可冬日昼短夜长,又兼着阴天,路上还是蒙蒙一片,亏得沿街的店铺亮灯燃烛,才不至于教人大早晨的就作了睁眼的瞎子。

 薛向沿街缓行,眼睛却是不住地瞄扫着各家店铺是不,是因为他和人家儿没说过话;又说人,则是因为,他以是连着三次见着这些人了,甚至还记得那个大胖子的名字——阮向。因为,每次吃饭,这家伙总是最活跃。

 薛向的到来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众人皆低头吃饭,或扯着嗓子相互交谈。满屋子嘈嘈切切,却是谈论着同一件事儿。因着有共同语言。食客们说着说着,便聚合在一起讨论开了。

 一人话音方落。叫阮向红的白脸胖子蹭的站起身来,将大半截油条,卷成一团,进了嘴里,猛灌口豆浆,咕嘟一声,嚼也不角。咽了下去,嚷道:“我说诸位,昨个儿两天拼死拼活,大伙儿总算都熬过去了。可今儿个要考英语。我是实在没招,刚认齐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这可咋整啊?考这个,不正是为了人嘛。”阮胖子嘴上叫苦,可眉眼尽是自得之。端得奇怪。

 “阮胖子,卖得什么肥呀,谁不知道你老子是搞翻译工作的,还跟咱这儿装!明显就是故意挑了话头儿,臊咱们的。”一个穿着黑棉袄的女郎。似是和阮胖子相,一下子戳穿了谎言。

 软向白净的胖脸陡然摸了胭脂一般,两腮瞬间绯红,但见他大的脖子一梗:“池爱红,你瞎说什么!哥们儿打小一颗红心就交给了,老头子是老头子,我是我,他搞翻译,我就非得学外语么?”

 “行了,阮胖子,你小子纯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爹。没你那个反动的老子,你小子能长成现在的吨位。”

 “哈哈哈…。”

 “你老子才反动,我爸是被冤枉的,组织上结论早就下来了。谁要是再跟我提这茬儿,我跟谁急啊。”

 “哎哟,老软,甭理他们,他们就是嫉妒你学习好。怎么话儿说的,你恰好坐兄弟前面,答题时,试卷儿偏上一偏,给兄弟留条活路如何。”

 “老乌,你这是**的作弊啊,小心老子检举你…。”

 “…。”

 薛向听着众人喧闹,因着不,也不搭话,却是不住地‮头摇‬苦笑。你道薛某人笑什么呢?人家是在自嘲三个月的苦功,白!费!了!

 原来自柳眉不告而别后,薛向又打叠起精神组织相亲们,送别钟跃民等人,最后,分派好了生产队的工作,便真的闭关读书了。连家也搬进了金牛山,在碧波潭边结庐而居,一住就是三个月。直到大前天,功成出关,来到承天县,准备应考。

 哪知道第一场考语文,考题一发下来,薛向就懵了。第一题,分辨句子成分:我们是**的孩子,请划清句子成分,说明词;第二题,默写**的;第三题,中最后一句“数风人物,还看今朝”表达了**怎样的革命情怀…。。如是而下,总计不超过二十题,最后一篇作文。后来的几场‮试考‬,遇到的题目不是“写出水的分子式、燃烧的化学方程式”就是“两列火车相向而行,各自速度几何,叫求出几时相遇”…。

 见了此类题目,薛向几乎要仰天长叹。此种遭遇,活似他薛某人遇到天下第一高手挑战,惶急之下,搬出降龙十八章、六脉神剑,九真经,避居山中,苦练三月,还觉不保险,几乎要引刀自宫,修习葵花宝典了。孰料一手,那天下第一高手竟是只会铁砂掌、杨家之类的大路货,一记掌风就劈到了。这聚力千钧,却是打在了棉花包上,怎不叫薛大官人抓狂。

 薛向心中正暗叹老天不公,一个白衣白帽的小伙子,托着个紫红木盘,端了上来,献宝似地唱名道:“新磨豆浆一斤,现炸酥油条半斤,猪三鲜馅儿包两斤,大兄弟,你好胃口。”心中却是在嘟囔“大兄弟,你真tm有钱”却说薛某人一连两天过早皆在此处,均是将那贵玩意儿点上一堆,怎不叫人眼热。

 那小伙子吆喝声抑扬顿挫,满堂皆闻,食客们皆朝薛向这边看来。不少人瞅见薛向满桌子美食,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窝头,碗里的老咸菜,心中不免吃味儿。有那心狭之辈更是和邻座嘟囔起:“吃这么多,也不怕噎着,我看还是窝头、咸菜实惠管。”

 立时就有人应声:“行了,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我看你俩眼珠子快飞进人家盘子里了。你盯着人家的包子,自个儿猛啃窝头,玩儿的什么指菜下饭嘛。”

 “你…。。”

 “行了,你什么你,麻利儿吃吧。我得省些时间,赶紧记俩单词吧,这就叫临阵磨,不快也光,可没功夫陪你闲聊。”

 “…。”

 如是对话,在所多有,薛向耳聪目明,自然得闻。他也没功夫跟人家较真儿,对着满桌的美食,据案大嚼,片刻功夫,便吃了个光。他这番暴发户模样,叫四周众人看得眼睛发直,纷纷头接耳,打听起这是何方人物,承天县城可是少见,看这架势又不似土包子。

 问来问去,众人竟达成广泛共识,将薛向定为乡下某队长的傻儿子。却说薛向长得高大拔,面目英俊,众人怎会赠个“傻”字与他呢?

 谁叫薛某人答题速度极快,一场两小时的‮试考‬,这家伙半个钟头就完成了,便趴在案头呼呼大睡,场场皆是如此。此地就餐的,有和薛向分在同一考场,消息一通报,众人便将薛向视作了没事儿凑热闹的傻小子。

 薛向自管不了别人如何观感,掏出虎皮钱包,出一八分钱和两张一斤的全国通,递上了收银台。那胖收银员眉开眼笑的接过钱、票,一双金鱼眼盯着那全国通,肥大的眼泡子快滚出眼眶了,嘴上招呼着后厨给薛向上茶,心中却在想着如何将这两张全国通换成本地通,好自己密下。

 薛向一盏茶喝完,瞅瞅时间,离开考不过半个小时,冲胖收银员打声招呼,转身开门帘,便撞进了风雪里。

 ……。

 叮铃铃…

 “同学醒醒,醒醒,卷儿啦。”

 薛向睁开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将早折好的试卷递了过去,笑笑,没有说话。

 “这位同学,你还笑呢,两个小时的答题时间,你睡了有一百分钟,就是不会答题,写些英文字母也是好的嘛。唉,我也懒得说你,听前面几位监考老师说,你是场场睡大觉。要是不会写,就别来遭这个罪嘛,大冬天的,多冷啊…。。”

 收卷的是位慈祥的大妈,看着薛向,满脸的可惜,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又朝后面一位行去。未几,薛向又听见她叹息:“唉,要我说这英文‮试考‬,真是难为人,就这三个多月的备考功夫,能把丢了十多年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认全,我看就够呛了…。。”

 此时,薛向心间一样在叹息,遭遇了比前四科更无语的试卷,满篇的尽是“how old are you”、“what‘”最后一篇作文,竟是写好了汉语,叫人翻译,且翻译的内容尽是初中入门的知识。满篇试卷如此,怎不叫京大高材生薛某人神伤?

 不管薛某人是装十三也好,还是为那潜心苦读的三个月叫屈也好,这注定载入史册的一次高考,总算是结束了。

 出得县里‮中一‬的三层小楼,薛向只觉眼睛被堵满了,但见天上地下雪花如絮,飞飞绞绞;校门内外人海茫茫,水不通。他索不急着出门,紧了紧军大衣,靠着一立柱站了,燃一只烟,看起眼前热闹的人群来。

 ps:七七年江汉省(hb)的试卷,我特意看过,大略如此。只是当时只有特殊专业才考英语,文中的就不细究了。加快进度,大碰撞要来了,撞完,就回京了。能给月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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