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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好兄弟(六千字)
 “嗨嗨,我说,你玩儿不玩,格老子的,朗格愣在这儿,不玩儿,利利索索给老子腾地方。”

 “就是,就是,我说这位同志,你看热闹,就学咱们,往后站,让人家真实弹上的同志到前面,这样咱们看得也舒坦些不是。”

 眼见着,又要开牌了,终于有人对占着那啥不那啥的薛向不满了。

 薛老三尴尬笑笑,便要挪窝,料那长发青年一把搭在薛向的胳膊上,“这位兄弟,你别动,就蹲着瞧,瞧得满意,就捧个场,玩儿两把,不乐意,就当瞧个乐子,兄弟我就瞧你投缘。”

 说罢,又冲后边鼓噪的人群道:“吵吵什么,先来后到,有要玩儿的,稍后稍后,这一把牌又要不了多久,快就腾出空子了。”

 薛向轻轻拍开长发青年,搭在自己手表上的大手,“我确实瞧着有意思,你洗牌,我看准了,就下;看不准,就下把下。”

 “成,您心疼我,照顾我生意!”

 说话儿,那长发青年便将三张牌,整理好,红心a照例摆在中间,嘴上吆喝着:“开始啦,开始啦,哥儿几位瞧准啦,瞧准啦。”

 边吆喝着,那长发青年一双修长的大手,如舞动的风车一般,飞速调换着三张牌的位置,一阵眼花缭后,三张牌在红布上,定住,便听他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下准啦,下准啦。”

 长发青年的吆喝声中,那墨镜中年和金链胖子,立时就下了注。

 这二位下定后,持了大把钱钞的光头胖子却纠结了,比比划划。却不知下在何处。

 你道怎的?原来,这回墨镜中年竟和金链胖子,各自下在一左一右,而光头胖子上次敢下手,乃是跟这俩人的风,在他想来,这两人赚了这许多,定然是心明眼亮之辈,自己跟着搭顺风车赢些。岂不更好,结果,才有了第一把的五元钱收入。

 而这回,他的两个风向标,分道扬镳了。这才叫光头胖子做了难。

 “我说爷们儿,你倒是下啊,总不会是掏出一堆钱,反而胆子便小了吧。”长发青年催促道。

 他话音方落,早在后边等不及的观众也鼓噪开了,多是奚落之语,谁叫这胖子先前大吹特吹自己跳光股舞的风光。众人乐得看他窘态,更有损之辈,拿光头胖子从裆里取钱说事儿,说他别是被吓缩了卵。

 光头胖子自问豪勇。哪里经得起鼓噪,一咬牙,将先前赢得那五块,狠很砸在了正中那张牌上。来的却是众人的轰笑声。

 光头胖子老脸一红,又取过一张大团结。狠很押在那五元上方,一把堵了十五元,虽不及墨镜中年和金链胖子各自五张大团结,来得勇烈,至少也震住了场面,倒也没人再笑。

 “都定了啊,定离手,定离手…”

 三人罢,长发青年便要吆喝着,眼神儿却黏在薛向身上,却不着急开牌。

 不错,自打薛向蹲在此处,长发青年的注意力便凝在他身上了,他走南闯北,和墨镜中年,金链胖子,合作此局无数次,一双眼睛,别的不会认,有钱人没钱人,可是见得分明。

 先前,他们赌的不小,一边看热闹的,不管是明知是局看戏也好,还是当他们真赌打算下场也罢,当开牌后,那一把把大团结收进取出的时候,众人眼中无不瞳孔放大,光直冒,唯独眼前这年轻人,除了出向往和好奇的神色,眼皮子都没眨下,显然是将这赌局做了这金链胖子,这句不自相残杀,是有道理的。因为他若和墨镜中年分开投注,则二人的赌注必然会产生抵消。因为红心a只有一张,猜中的自然只有一人,若分开投注,对二人最好的结局,也只是一人投中,若墨镜中年投中,则他赢走的只是金链胖子的钱,庄家长发青年无损。

 如今,两人投同一张牌,这杀伤力就大了,若长发青年开牌,不管输赢,就是六百元的出入。

 却说,二人投注罢,那光头胖子走不走,留不留,扭扭捏捏半晌,拿不定主意。

 终于,旁边看热闹的又不乐意的,又拿先前那句“缩卵货”来骂他。

 这光头胖子原本就是浑人,最受不得,这会儿,一想,反正自家赢了二十元,再添上八十元博一把,再说人家眼镜和金链子,三百都出了,岂能没把握,麻痹的,拼了!

 一念及此,光头胖子,又伸手进裆,寻摸了会儿,又把那手绢包裹拿出来,故作豪迈地扯出几张大团结,并身前的一摊钱,细细点了一番,凑足一百元,狠很拍在那六百元上。

 他钱不多,动静儿却最大,钱方按上去,便站起身来,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双手高举,脖子挣得通红,喊道:“麻痹的,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开啊!”

 “急什么,我兄弟还没发话呢!”长发青年冷声一句,转头冲薛向道:“兄弟,看来这回又是咱哥们并肩作战了,你不会也和他们作一路,来为难弟兄吧!”

 “不会,不会!”

 薛向憨厚笑笑,又挠了挠脑勺,道:“不好意思哈,我钱包在那边,要玩儿,恐怕要过去拿钱!”

 “!你丫什么意思,弄了半天,是个寡子啊!”

 “老子信了你的,这他妈都要到站了,谁等得了你,要玩儿就玩儿,不玩儿拉倒!”

 “我,没钱你冲什么大头啊,滚一边去,别耽误咱们耍!”

 光头胖子叫声格外大,本来嘛,这赌斗的五人,就数他气场最弱,原本薛向是空筒子,奈何有心怀叵测的长发青年不停地托着捧着,自然是这光头胖子最没存在感,挨了不少奚落,这会儿,闻听薛向没带钱,他叫唤起来,可比谁都来劲儿,这就好似抗战时的伪军,欺负起老百姓来,反而比鬼子更凶狠。

 长发青年骂道:“咋呼什么,我兄弟像是没钱人么?少见多怪!”骂罢,又冲薛向道:“兄弟,你看?”

 薛向低着头,满脸红,忽地,伸手解下那块手表,捏在手中,“拿这块表做抵,如何?”

 “,你当我没见过手表啊,一块破表,能值几块钱!”光头胖子十分不耐,叱完,直嚷嚷着长发青年快开牌。

 长发青年作了这么久的戏,等得不就是这块手表么,这会儿见肥羊入圈,伸手便拿过来,道:“我兄弟的手表,不管值多少钱,有这份儿心意,就够,我看就抵作二百块吧,不管值不值,你们赢了,若是不要表,我补这块表二百块,另外,再陪你们伍佰!”

 “薛向,你混蛋!表拿来,我出八百。”

 萧依依终于急了,喊出声来。

 她真是被薛向这猪头气死了,一块八万块的表,人家扇呼几句就抵出去了,非但如此。只抵了二百块,就是肥猪加蠢猪,也干不出这事儿。

 当然,她也想过当众喝破这三人是骗子,可她又不敢,她可知道这种敢做局的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破了他们的局,这帮人能拔刀子捅人。以前,编辑部作骗子专题时,这种新闻她见得可是多了。因此,她也只能开口出八百块,将那表买过来。

 而她之所以只出八百。乃是她身上只带了这许多了,再说,她也没想占薛向便宜,只想得了这表,过几天瘾,待薛向寻了钱,再来赎便是。

 哪知道不待薛向发话。那长发青年哈哈一笑,“,原来是弟妹不满意了,得。这块表就抵伍佰块吧,不是兄弟小气,要是抵八百,反比他们得总数还多了。到时,你老弟输了。我还得分润你老弟的钱,反之,你老弟赢了,兄弟我还得掏一百,这不成了咱自家人自相残杀了嘛,我看就抵伍佰块,咱兄弟并肩作战。”

 “成,你说了算!”

 薛老三老实地点点头,便接过表,押在了中间那张牌上。

 眼见薛老三把八万块的手表,砸进火坑里,萧依依真是怒火攻心,都顾不得出声解释自己和薛向不是两口子的误会,满心只想着该怎么办,才能不让骗子得手。

 因为方才,这长发青年移牌时,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张红心a早被他用换进了袖子里,替换出来的必然是张黑色的a。

 而待薛向定后,此人只须揭开任意一张非薛向中的牌,在甩牌的过程中,将红心a再趁机换出来,如此一来,不管薛向哪张,都定输无疑。

 见薛向定,满场的紧张气氛,压缩到了极点,一车人都涌了过来,来瞧这生平难得一见的豪赌,便连喇叭里叫喊着车正在进站,也不管了。

 那长发青年见薛向将表定,欢喜得快要昏过去了,说实话,他早知道薛向这块表价值不菲,可待听到萧依依叫喊出八百块时,他真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眼前的薛老三,便是他这数年来,做掉的最大的一头肥羊。

 “开啊!楞**神!”

 光头胖子早紧张得浑身飙汗,膛火热得仿佛进了炭火。

 一边的围观众人,也紧张得不行,光头胖子一声喊出,众人齐齐跟着喊了起来。

 开,开,开…

 那长发青年决心好好表演这生平最得意之作,竟站起身来,扭了扭‮子身‬,这才要蹲下,哪知道,他方蹲下,正准备伸手去抓左侧那张无人得牌时。

 凭空伸出两只大手,将一左一右两张牌同时,掀翻开来,显出,两张黑色a。

 铛!

 铛!

 铛!

 满场皆寂,长发青年脸白如雪,眼镜男的墨镜猛地跌在地上,啪的一声砸了个粉碎,正摩挲着金链子的胖子,猛地用力,将链子扯作两截。

 不错,开牌的正是薛老三,这家伙掀开一左一右两张牌后,竟又憨厚地拍拍目瞪口呆地长发青年的肩膀,乐呵呵道:“运气,运气啊,咱哥俩真是有缘啊!”

 说着话,这家伙已经抄起手表和钞票,点出两百块进依旧满目呆滞的长发青年手中,剩下伍佰块被他卷作一团,进兜里,刷的一下,又将手表套在腕上,便挤出人群去。

 薛老三刚挤出人群,便听见叫骂声,“麻痹的,晦气晦气,真晦气,王八羔子,哪有你开牌的,你开的臭牌,把老子火气全带走了,早知道,老子开牌了。”

 叫骂的正是那光头胖子,他倒不觉得薛向拿钱有何不对,毕竟左右两边皆是黑色a,如此一来,不用想,必然中间那张是红心a。

 是以,这会儿,他抱怨的是薛向不该开牌,因为他是老赌,特迷信,这会儿输了钱,只认为是薛向胡乱伸手,坏了运气,可偏偏运气又最是虚无飘渺,他说不清,只剩了满口子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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