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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由得你
 啪的一声响,安老爷子抬手将玻璃杯砸在了地上,整个世界彻底清净了。?国光同志的专车已经到了岗亭,薛向这才起身告辞。

 他那一子挥得太急,安在海几位身心俱废,打击不轻,及至他从老爷子书房出来,也无人前来相扰,盘问究竟。

 就这样,在老王的带领下,薛老三悄悄地从暗门离开了松竹斋。

 出得松竹斋,已近十点,这钟点,该查寝的已经查过了,索,他也就不打算回央校了,信步朝玉汤山的薛家大宅行去。

 时入深秋,已经嗅到了初冬的味道,深秋月夜,星辉斑斓,明月半掩,晚风悠扬,单人独行,天空地阔,当真宜歌宜笑。

 可惜薛老三心事重重,失了风弄月,放歌遣怀的情绪。

 一路上,薛老三没刻意赶路,到家时,已快十二点。

 没顾得上换身衣裳。他悄悄推开小家伙房门,蹭地一下,盘在小家伙枕边的小白。半空里划过一道流星,一家伙落在了他肩膀上。不住摇晃着雪缎一般的尾巴,在薛向脸上挠

 薛向抚了抚小白,近前几步,打量着上的小家伙,没好气笑了。

 上的小家伙修长的‮子身‬,几乎要戳出小去,她年岁长大,不是没人张罗着给她换。可薛适同学念旧得紧,无论如何不准人动她的卡通公主

 如今,一米八的睡着一米七的大姑娘,自然要多局促有多局促。

 且这大姑娘还不是安分守己的,睡觉最是无法无天,这张小自然更显不合适了。

 这会儿,身着大绿色机器猫睡衣的小家伙,怀里抱着个大号米老鼠,睡得五仰八叉,一蚕丝被一大半已经吊到了地上。只一角搭在他的肚皮上。

 她睡得似乎极不舒服,微微翘着嘴巴,皱着眉头。时不时地还哼哼几声。

 薛老三赶紧帮她把被子捡起来,盖好,轻轻拨开覆在一边眼睛上的刘海,拍拍她的肩膀,正要替他把灯关上,忽的,小家伙睁开眼来,“大家伙,你回来啦!”

 声音绵软。困意绵绵。

 “回来了,回来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大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薛向笑着拍拍她伸来的玉手,温声道。

 小家伙抓着他的手就不松开,呢喃道,“做恶梦了,我怕!”

 说着,‮子身‬朝里挪了挪,腾出一座之地,“讲故事!”

 薛向拍拍她手背,嗔怪道,“谁叫你整天看那些神神鬼鬼的书,你不做噩梦,谁做噩梦。”

 “不许说我,我困,要听故事,哼哼…”

 小家伙拖着长音,‮子身‬在上耍赖般地‮动扭‬着。

 “好好好,讲讲!”

 薛老三何曾赢过这个小妹,在她腾出的空位上坐了,“还说雕英雄传?”

 小家伙嗯了一声。

 薛老三截取“郭靖奉命离开大漠,伏丘处机十八年之约”这段《雕英雄传》全篇最经典的武林童话开始讲起。

 他是费了心思,惜乎听者无心,才说了三句话,耳边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送目瞧去,小家伙已然睡,薄自然合拢,俊目微敛,神态安详,显已睡得香甜。

 薛老三笑笑,继续说了下去。

 官越做越大,陪伴家人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看着小家伙睡梦不安,心中自生愧疚。

 她要听故事,讲下去就是,能多陪一刻就陪一刻,左右他自知今晚也别想轻松安眠。

 讲了四十多分钟,门外传来动静时,薛老三将小家伙的小手放回被里,替她掖好被角,复将小白在枕边放了,调低台灯,轻步掠出门去。

 转到堂间,方将茶水分好,薛安远便和许子干疾步匆匆闯了进来。

 “老三,安将军辞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出来时,在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冲我说话,莫非又是你出得主意!”

 薛安远面色冷峻,声调昂。

 他是军国重将,令号百万众,这世上能让他动容的事儿,实在数不出多少了,可偏偏今次安老爷子辞职,于薛安远而言,实在不啻晴天霹雳。

 安老爷子这一辞职,薛安远不仅少了政治上最重要的盟友,更要面对由此而来的连锁反应。

 此外,少了安老爷子,在最高层的那张会议桌上,薛安远就失去了最稳定的支援,一想到今后要‮立独‬面对最高层次的政治博弈,薛安远这沙场老将也难免惴惴难安。

 而这一切,有可能是自己侄子造成的,怎不叫薛安远倍难理解,出离震惊。

 薛向捧起一杯青花瓷盏,新冲的茶水清气袅袅,飘着淡淡天香,“二位首长心浮气躁,神智未定,先喝杯茶水吧,正出味道。”

 薛向这一装神弄鬼,薛安远,许子干反倒镇定了,料到薛向必有说法,这家伙实在是太鬼了。

 半分钟后,许子干搁下茶杯,说道,“老三,茶也喝了,神也定了,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该倒了,丑话说在前面,葫芦里是灵丹妙药,还则罢了,若是狗皮膏药,后果自负!”

 许主任杀气腾腾。

 薛向道,“不错,老爷子辞职,是我的主意!”

 薛安远眉峰一跳,强忍着对薛老三挥巴掌的冲动。

 薛老三瞧在眼里,接道,“安远首长先别急着动怒,我这样建议,自有道理,再者,你们也去探望过安老爷子,老爷子虽受了重创,精神还好,神智更是清楚,这荒唐主意,老爷子能采纳,背后不会没有道理的。别忘了,四中全会正在酝酿,还未召开呢!”

 蹭地一下,许子干站起身来,盯着薛向许久,终于,又坐了回去。

 砰的一声,薛安远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虎视薛向,斥道,“老三啊老三,你这是胡闹,你坏了你许伯伯的大事。”

 得了二人这番反应,薛老三便知晓这二位听透了他话里的意思,抬手将薛安远茶杯倒满,说道,“大伯,我怎会不替许伯伯着想,我知道许伯伯这次大有希望,可我不认为眼下是许伯伯进步的合适时机,大换届可就要来了,以如今的风声,大换届恐怕要成真正的大换届!”

 薛安远眉头一竖,瞠目道,“老三,你的意思是那位会…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咱们的…你小子这是胡诌!”

 嘴上说着不可能,断续的语气,却完全出卖了薛安远摇摆的内心。

 许子干沉默了,抱着茶杯,一动不动,化作了雕塑。

 薛向道,“大伯,许伯伯,也许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但如今的风头,却注定了有这样一种可能的存在,我不愿许伯伯拿大好前程去赌这滔天风险!”

 他不能断言,乃是因为没有明证,然他知历史,自知结局如何。

 许子干身上的那位的烙印,实在是太深刻了,这些年,蜗居央校,辗转计委,好容易淡化了。

 可若是许子干冲上高位,这淡化的烙印很快又会深刻,若是那位远遁,许子干便会彻底尴尬。

 隐秘的政治谶语,被薛老三几乎说白了,可怕的可能,几乎快要将空气凝固。

 沉默良久,许子干搁下茶杯,道,“老三,你许伯伯今年五十七了!”

 薛向道,“两年后,也不过才五十九,政治生命还有十年!”

 如今,‮央中‬在大力推进干部年轻化,部级只到六十五,但副国,正国,干到七十出头都没问题。

 薛安远道,“你不是预测两年后的大换届,那位不看好,他下来了,你许伯伯怎么上去。”

 薛向道,“他下来前,风高急,许伯伯上去,那是树靶子,他下来后,风过去了,感情分也就加满了,恐怕许伯伯不上去,也得被推上去。”

 如今高层博弈渐昌明,斩草除已是昨黄花,薛向深知那位远遁,也不过是处在什么样的位子,就需要承担何种责任。

 虽远遁,势犹在,许子干身为那位的衣钵传人,所获必大。

 看准了这一点,薛向才生生拉住了许子干,要不然,以许子干如今候补政局的‮份身‬,顺势递补六名政局空缺中的最后一位,乃是顺理成章。

 许子干暗自盘算一番,深知薛向说得大有道理,即便是等,两年之后,也必然入局。

 又细细回溯薛向过往每料必中,许子干确也不敢为眼前利益,去冒那天大风险,当下,重重一拍桌子,“由得你折腾!”(未完待续)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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