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关爱至极、怒极刺杀
郑王下葬。
天空阴沉,城内宽阔的街道上纸钱飞扬。白色的灵幡随风飘
,长角低沉的声音随着队伍的前行起伏。
城内的百姓退避至街道两侧,看着那送灵的队伍,也不由得心生伤感。
下葬的队伍中,并没有元初寒的身影,代替她的是丰离。
亲自扶棺,重孝在身,他这个女婿,与儿子无异。
元氏的家族墓地在郴州城外的深山之中,不同于其他外姓王爵或皇族一般修建豪华的陵墓。这墓地是很简单的一座山,从元氏的祖宗,一直到先辈,都在这里。
一整座山,坟墓却没有多少。元氏人丁凋落,这一辈,到了现在只剩下元初寒一个人了。
棺木入土,天上忽然飘起了蒙蒙细雨,好像人落泪一般,浸
了土地。
重孝在身的丰离站在不远处,微微抬眼看着天上落下来的细雨,打在脸上冰冰凉。
幽深的眸子里是恍若大山般的坚不可摧,今
所遭遇,必定千百倍奉还。
临近下午时,雨势变大,修葺墓地的人留在山中,其他人返回了城中。
和园依旧白纱遍布,哀戚犹在。
拔的身影冒着雨,走进悄无声息的小院,香附和文术穿着白衣守在房门口。瞧着丰离走进来,俩人关上门退了出去。
卧室的
上,元初寒还在沉沉的睡着,丰离在
边坐下,她都毫无所觉。
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那么热了。
仅仅三天的时间,元初寒的脸明显瘦削下去一大块,脸色苍白,眼睛也微肿。
握住她的手,丰离无声的叹口气,静静地看着她,淡漠的脸庞逐渐柔和下来。
天色暗下来,外面风雨更甚,虽不如前天的倾盆大雨,可仍旧吹得窗子哗啦啦的响。
睫
微动,下一刻睁开眼,第一个感觉就是,喉咙好痛。
郑王已经去世的信息重回脑海,元初寒心头一震,垂下眼睛,
腔被难过占满。
手被握着,元初寒扭头看向身边,坐在
头的人握着她的手闭着眼睛,眉目间诸多倦
。
忽然想起,今天郑王下葬,立即撑着子身坐起来。
她一动,靠坐在
边的人瞬即睁开眼,“醒了。”
“什么时辰了?”说话,嗓子沙哑的厉害,好似被砂纸磨过一样。
“天黑了。”房间里燃了一盏烛火,光线幽暗。
看着他,元初寒鼻子微酸,“最后一程我都没能送他。”
“没关系,本王代你将他送走了。”坐直了体身,丰离看着她,虽脸庞还是那般淡漠无温,但他的声音真的很轻柔。
无声的盯着他,下一刻元初寒投入他怀中,抱紧他的
,“谢谢。”
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脑,丰离微微低头轻吻她的发丝,“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说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应该吃点东西,还要吃药。”
收紧手臂用力的抱紧他的
,元初寒埋在他怀里,“你好像老妈子啊!”明明以前没这么唠叨的。
丰离无言的拍拍她的脊背,拥着她不放手。
“天气在配合我的心情么?刮风下雨,好烦啊。”风很大,吹得窗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整个卧室里回响。
“把耳朵堵上。”说着,丰离抬手罩住怀中人的耳朵。
“堵上也能听见,还能听见你的脉搏在跳,你很累。休息吧,咱俩一起。”坐起身,元初寒拉着丰离的手半强迫的让他躺下。
翻身躺在他身边,元初寒的眼睛无焦距的定在他的身上,白色的孝服很刺眼。
喉咙刺痛,头也有些重,便是想睡,也根本睡不着。
微微抬眼,抱着她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这三天来他没睡觉,现在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看着他,元初寒慢慢抬手抚上他的脸,微凉,但是却让她觉得很温暖。
“睡吧。”感觉到她在摸自己,丰离收紧手臂,一边低声道。
元初寒不放手,却向上挪了挪靠近他,呼吸胶着,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公分。
看着他,元初寒眸子闪闪,下一刻向前,贴上他的
。
丰离眼睫微动,睁开眼,注视着这忽然主动吻自己的人,静默了两秒。
元初寒学着以前丰离的动作,啃咬他的
瓣,呼吸急促,因着喉咙不舒服,呼吸时喉咙也在呼噜呼噜的响。
将近一分钟后,丰离忽的抬手扣住她的后脑,
烈的回吻她,由被动化为了主动。
急促的呼吸
叠,元初寒也较为激动,翻身而起
在丰离的身上,动手急切的扯他的衣服。
丰离热切的纠
着她的
舌,却一边抓住了她的手。
全身热血上涌,刺的她头更疼了,元初寒缓缓的停下动作,丰离也放开了她。
呼吸急促,喉咙呼噜噜,元初寒咳了下,却根本咳不上来,好疼。
“很疼么?”看她那难受的样子,丰离几不可微的蹙眉,虽额角的青筋还没褪下去,但他已经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嗯。”点点头,元初寒翻身躺在一侧,抬手捏着喉咙,好疼啊。
“那还淘气。”侧起身,丰离看着她,难得一次主动,可是却在这种情形下。
眨着眼睛,元初寒抓着他的手,“只是忽然发现,在这个世界里,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伤心难过所致,她只是想确定他实真存在。若是连丰离都不存在了,她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吃药吧,本王叫人去煮药。”翻身下
,丰离起身离开。
元初寒躺在
上捏着喉咙,火燎燎的刺痛,好疼啊。
风雨飘摇了夜一,天亮时那强烈的风才停下,不过天上仍旧有乌云。
昨晚吃了好多的药,元初寒昏沉的睡了夜一,一早醒来头却没那么疼了。尽管喉咙依旧还疼,说话嘶哑,但已不似昨晚那般火烧火燎的了。
两天后要去一趟墓地祭拜郑王,之后就返回帝都。
一想到从此后与郑王相见就要隔着一层黄土时,元初寒的心就一阵的
搐,以前总是能看到一些人因为家人的故去而伤心痛哭。她虽然也被感染,但是却不会深入内心。
而这次,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人嚎咷痛哭甚至伤心晕倒,是真的伤心至极。
“姐小,喉糖。”香附走过来,手上托着一个纸包,递给元初寒。
靠着栏杆,元初寒扭头看向她,“你做的不好吃。”
“您的嗓子都哑成这个样子了,吃一颗吧。”拿出一颗来,香附直接递到她嘴边儿。
张嘴含住,元初寒深
口气,好苦。
“姐小,回了帝都之后奴婢陪着您吧。”那偌大的王府,她也没个知心的人陪着。
“不用,忙你的吧。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也得努力才行。”看着围廊外
润的地面,元初寒哑声道。
香附在她身边坐下,迟疑了下,然后道:“姐小,你想为老爷报仇,奴婢都知道。但是,现在您知道凶手是谁么?”
“知道。”说道此,元初寒微微眯起眼睛,
巧的下颌紧绷。
“姐小,这事儿切不可着急。奴婢看这两天王府的护卫出入的频繁,大概王爷已经开始着手了。这些事情,王爷更为熟练,您要沉住气,多听听王爷的意见才行。”香附担忧的是,元初寒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若是弄巧成拙就惨了。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就此放过梅震南。他有耐心,所有的事情都会放很长的线。但是我未必会有那个耐心,想起付之一炬的家,我就恨不得马上去剥了他的皮!”咬牙切齿,这是元初寒第一次这么希望一个人不得好死。
香附握住元初寒的手,“姐小,他肯定不会有好报的。”
盯着一处,元初寒没出声,可是心底里也明白,他必定还会逍遥一些日子。
她心里万分不
,凭什么他就能多活那么多日子,而且呼风唤雨潇洒自由。就算他活着,也该遭受各种痛苦的磨折,生不如死。
“姐小。”看着她,香附眼圈发红。元家现在只有元初寒一个人了,她若是不能快乐的活着,郑王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没事,你放心吧。我还要等着看他落马惨败,家破人亡,不得好死呢。到时我要竖一个他的石像跪在老头的坟前,让后世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多么阴险
佞的人,姓梅的世世代代都别想抬起头来。”捏着栏杆,元初寒一字一句,清透的眼睛里是风雨吹不散的坚毅。
香附重重的点头,“姐小,我们一定会为老爷报仇的。”
郑王府被付之一炬,之后大雨倾盆,又将所有的痕迹都冲刷了一遍,现在只剩下一堆的废墟,什么也没有。
柳林无际,这里依旧如同以前似的,好像世外一般。可是那桃花源却已经不见了,化成了一堆灰。
废墟有被翻过的痕迹,之前摄政王府的护卫在这里查探,后来又是刑部的人,在这些废墟里,翻出了十几具尸体来。
都是郑王府的奴仆,毫无武功,死前没一丝反抗的力气。
重回这里,那大片的废墟刺伤了元初寒的眼睛。这里曾是她的家,她来到这里之后,一直住在这儿。
尽管宅子朴素,可是很温暖。
呼吸有些不稳,元初寒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可是
脯起伏剧烈。
丰离脸庞淡漠,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儿,他抓住她的手,“就在这儿吧,别过去了。”怕她会受不了。
“我睁开眼就在这个宅子里,我一直以为,这是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福地。”结果现在,已经成了一堆灰了。
“本王已经着人重建了,还你个一模一样的。”转身挡在她眼前,阻挡了她的视线。
微微仰头看着他,元初寒慢慢的眨眼,“丰离,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贴心。”他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所以,作为回报,你是否把你的秘密仔细的说说。”借尸还魂?她的秘密比这个要更神奇一些。
“你不会把我当怪物就好,反正我一直觉得,我若是说了,肯定就会被你们这些古人用火烧死。”所以,她一直都死咬着这个秘密,坚决不说。
几不可微的扬眉,丰离抬手捏着她的下颌抬起,幽深的眸子载着十分的认真盯着她的脸,一寸一寸的探索,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不同。
任他看自己,元初寒清浅的弯起
角,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的第一个笑。
“看出什么了?我是不是妖怪。”不知他到底搜寻出了什么来。
“是。”放下手,丰离肯定道。
“我若是妖怪,肯定早就把你吃了,还能留你到现在,愚蠢的人类。”从他身前转出来,再次看向那堆废墟。“他一定发觉我可能不是他的女儿了,不过他连怀疑都没有,对我还是那么好。我从来都不知道有父亲是什么感觉,他弥补了我的遗憾,却太过匆忙太过短暂。”
“若是没有你,两年前郑王已经失去他的女儿了。”丰离站在她身后,很客观的指出,其实是元初寒延续了他女儿的生命,才能让他多得两年的天伦之乐。
眨眨眼,元初寒倒是没这样想过。
“所以,我会为他讨回公道的。”一定会。
元氏的墓地,处在幽静的山中。
青山绿水,怎是一个怡然了得,在这里,想必心情一定不错。
郑王的坟墓已经修葺完整,墓碑也竖立了起来,擦拭的纤尘不染。
一身孝衣,元初寒跪在最前,身后是元家商行所有的管家,三十多人,重孝在身。
丰离站在不远处,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藏氲着他所有的情绪。
“爹,虽然从此以后我和你见面就得隔着这一层黄土,不过,我们在梦里也能见面。你若是想我了,就来看看我,别把我忘了,不然,我可能也会把你忘了。没钱花就给我托梦,你留给我那么多钱,我肯定不会小气的。若是有合适的老婆婆,不要客气,想勾搭就勾搭吧,我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我会很快乐的活着的,把你留给我的钱全部挥霍掉。只不过从此以后不会有人在我耳边唤着我的元宝,很遗憾。”积蓄的泪落下来,元初寒扯着
角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老爷。”陆潜泪如雨下,有风度的人没有形象的痛哭出声,回
在幽静的山间,如此哀戚。
水雾朦胧的视线里,一只白色的蝴蝶落在那墓碑上,扇动着翅膀,好像正在看着自己。
元初寒注视着它,忽然发觉,它好像就是郑王。
抬手抹掉眼睛上的泪,再次看向墓碑,却什么都没有。
“爹。”她很少唤他爹,现在唤他,他却已经听不到了。
丰离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袍蹲下,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回去吧。”
扭头看着他,他的脸在自己的眼睛里也是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不断的擦着她的脸,动作轻柔。
倾身投入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
。丰离环抱住她,
直的脊梁是最坚实的依靠。
祭奠过郑王,元初寒随着丰离踏上了回帝都的路程。
离开郴州,上次的离开还历历在目,郑王担忧的送走了她,这次,没人再送她了。
幽深的眸子始终停留在元初寒的身上,自她上了马车之后,她就一直不说话。盯着一个地方眼睛也不眨,好像失魂了一般。
“元宝。”蓦地,丰离开口唤她。
一愣,元初寒转过眼睛看着他,这个名字,也不是再也没人唤。
“我没事,我在想事情。你以为我疯了?太小瞧我了,我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差。”往时她话最多,这忽然的一个字儿也不说,大概吓着他了。
“想什么呢?与本王说说。”丰离脸庞淡漠,可无论是眼睛还是语气,都充满了关切。
“在想怎么
筋剥皮。”她能想什么。
几不可微的蹙眉,丰离抓住她的手握住,“这些事情,本王会做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做。
“我知道,但是你总不能连想都不让我想吧。”丰离的做法肯定是要将梅震南以及他所有的
羽连
拔起,她懂。
“他经营了四十多年,各种势力盘
错节,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了的。”丰离这是第一次与她细说,有些事情,他觉得没必要告诉她。她是女人,从未在尔虞我诈中沉浮的女人。他和郑王的想法一样,她负责开心的活着就行了。
“嗯,这些我也知道,朝中有哪些官员是他的走狗我也知道。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从别人那儿也都听来了。他还有各个巨富暗暗扶持,否则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她知道的,比丰离想象的要多。
“所以本王派人进入你的钱庄,为的就是打
暗中给他支持的富商。”否则,他也不会
手元初寒的钱庄。
点点头,“你随意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的没有,钱很多。”
紧了紧她的手,丰离亲自挪到她身边,“既然如此明白,那就恢复正常。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本王真的很担心。”
“你还有担心别人的时候,我何其有幸,居然能让摄政王大人担心。”歪头看着他,元初寒虽还是如以前那般调侃,但是却完全不一样。
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丰离不眨眼睛的看着她,将她的脸深深地映入自己的瞳眸深处,“假。”
“不让我发呆,说话呢又嫌弃我假,你真的很难伺候。”打掉他的手,元初寒靠着车壁,又开始不眨眼的盯着对面。
“自称来自千百年之后的人,你对本王意见颇多。”转换话题,这一方面丰离很擅长。
“你这古人懂什么?我们都说,打是亲骂是爱。”眼睛也不眨,元初寒悠悠道。
“所以?”丰离几不可微的扬眉,这些话听起来还不错。
“所以,你再烦我我就动手打人了。”尽管打不过,可还是要打。别的精神没有,勇斗强权的精神和勇气还是有的。
薄
微扬,这种话也只有从她嘴里说出来他会觉得好笑。
虽与丰离闹了几句,不过安静下来之后,元初寒还是那个状态。
丰离无法,只能静静的看着她。
于第二天的下午时分回到帝都,郑王惨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城中,各种说法都有,在传言当中,郑王死的极为凄惨。
幕后凶手是谁,各有猜测,但镇国公梅震南的呼声是最高的,毕竟摄政王丰离便是再无情寡义也不可能杀害自己的岳父。
摄政王府,所有颜色鲜
的物品都撤了,年前大婚时摆放的那些红色的摆件尽数消失不见。
便是新房里那红地毯,红色的被褥纱幔也撤掉。府中丫鬟小厮都换上了深
的衣服,无人佩戴鲜
的饰品。
走下马车,府中管家快步的走过来,禀报丰离,说皇上以及朝中官员都送来了慰问的礼物。
元初寒脸色几分不好,她用不着他们慰问。
“本王来处理吧。”看她那脸色,丰离直言她就不要过去看了。
“不,我要看看。”不领情,元初寒直接朝着大厅走去。
还未走近,便看到了大厅里摆放的各种绑着白色挽联的物品。这个世界有这种风俗,有人去世,亲朋等送各种适于陪葬的礼物以表哀悼。
可是摆在这里,着实刺眼。元初寒走进大厅,环顾了一圈,竟然看见了梅震南送来的东西。
两个名贵的黑白大瓷瓶,挂着挽联,上面有他的署名。
几步奔过去,元初寒抬起那大瓷瓶举起,朝着大厅外扔出去。
刚要走进来的丰离避身让开,那大瓷瓶从他眼前飞过去,落在台阶上,瞬间碎成一片。
拿起另外一个,同样的扔出去,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回
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大厅外的小厮丫鬟立即过去收拾,管家也挥手赶紧召来更多的人,赶紧清理走。
大厅里,元初寒剧烈的呼吸,如水的眸子里满满跳跃的火焰。
丰离站在那儿看着她,并未走过来。半晌后看向管家,冷声道:“都搬走。”
“都给我砸了!”元初寒忽的大吼,惊得管家也一诧。
“砸了吧。”丰离首肯。
管家立即挥手要所有人都动作,快速的进入大厅,搬走所有的东西,砸了。
大厅被清空,丰离这才走近她,“可以了么?”
“假惺惺的一群王八蛋,他们死的时候我肯定送上大礼。”咒骂,元初寒岂止是生气那么简单。
抓住她的手,丰离带着她离开。
朝中官员送来的所有慰问礼品都砸了,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被运出王府。
小楼里,无论是地毯还是被褥纱幔都换成了素
,就连软榻上的毯子都更换成了白色。
抱着膝盖坐在软榻上,刚刚发过脾气,她现在觉得好了很多。心里那一口堵着的气也散了,只是仍旧伤心。
丰离从外走进来,手上托着一盏茶。脚步无声的走至软榻坐下,然后拿着茶盏递到元初寒的嘴边。
顺着他的动作,元初寒喝了一口,“我没事儿。”
“发起疯来,和母老虎一样。”丰离淡声的说着,幽深的眼眸里却没任何的责怪。
扫了他一眼,元初寒眯起眼睛,“你才母老虎呢!”
“那些东西都砸了,心里舒服了?”将茶盏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丰离的声音很轻。
“嗯,舒服多了。”砸东西,真的能缓解心情。
“那睡一觉吧,这几天,你都没睡个好觉。”那张小脸儿整整小了一圈。
“王爷大人,你好贴心啊。”歪着脑袋看着他,元初寒其实心里很感激的。这几天来,丰离一直无时无刻的陪在她身边,无论她是哭还是不语还是发脾气,他都没任何的怨言。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还会这么纵容她,她都看在眼里,她都懂得,也很感激。
“废话连篇,你若是病了,本王还得照顾你。”面色冷淡,语气也是带着淡淡的斥责,不过元初寒却清浅的弯起了眼睛。
“好,我去睡觉。明天,我去趟宫里,从此以后我就不在宫里混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给予一个单音的回答,下一刻丰离将她从软榻上抱起来,运回
上。
新的一天来临,天空蓝的没有一丝杂
,太阳也很高,给大地铺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华贵的马车朝着皇宫而去,车里,元初寒靠在车壁上,小脸儿瘦削下去很大一块。
白色的长裙,衬托的她那张脸更白的没有血
。长发挽在脑后,一缕顺着肩颈散下来,泛着光亮。
丰离坐在一侧看着她,并不是很放心。
“你的东西让小李子收拾好拿来,你就别去太医院了。”她只身一人,情绪又不太好,谁知会不会忽然的看见谁大发脾气。
“王爷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元初寒扭头看着他,长长地叹口气,用眼睛以及全身来证明,她真的很好,控制的住自己。
丰离几不可微的蹙眉,“你一向言而无信,希望这次你能说话算话。”
“你才言而无信呢!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我去吕大人那里报个到,然后拿着我的东西就出宫。景华门外柳蝶在等我,你就放心吧。”逐渐的没耐心,她恨不得跳车赶紧躲开丰离。
马车缓缓停下,元初寒立即跳下马车,她可不想再听丰离唠叨了。
看起来是一个冷面寡言的人,以往也总是废话不多出口就伤人。
现在,唠叨的要命。
顺着宫道往太医院走,来往的宫人纷纷侧目,十几天不见,郑太医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管他们,元初寒径直的走进太医院。
院判大人的房间门窗皆开,元初寒大步进去,书案后的吕子恒正在忙。
“吕大人,我是来辞行的,丰离已经办好了各种官文了是不是?”痛快利落,没任何多余的废话。
站起身,吕子恒看着元初寒,经过这么多日子,他也依稀猜到了元初寒的实真
份身。
郑王去世的消息他自然知道,这几天丰离不在,元初寒也不在。再加上她此时那明显瘦下去的脸,眼角盘踞的忧伤,吕子恒就更加确定了。
“王、、、郑太医,您节哀。”不知该说什么,看元初寒的脸就知道,这几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眸子闪了闪,“别说那些了,我来就是跟你说一下,我今天是最后一次进宫,我走了。”话落,她转身离开。
走回以前的房间,小李子正在收拾东西,瞧元初寒来了,几步小跑过来,“大人,您还好么?”
“你说呢?牙口胃口好吃嘛嘛香。我是来收拾东西的,记得好像还有一套长针在这里,拿着我就走人了。这么多日子以来,跟在我身边受苦了。”抬手拍拍小李子的肩膀,元初寒淡淡道。
小李子点点头,“能服侍大人,也是奴才的福气。喏,这是大人的长针,卷镇是新的。”
拿过卷镇,元初寒叹口气,“这几天宫里情形如何?”
小李子很明白元初寒问的是什么,迟疑了下开口,“奴才听说,皇上虽然派了刑部的人调查杀害郑王的凶手,但是好像在暗地里在彻查郑王生前是否留下什么遗产。”
“你说真的?”眸子变冷,元初寒盯着小李子不眨眼。
小李子点点头,“都这么说。”
咬紧牙
,元初寒深深
口气,“多谢了。”
“大人,奴才也是听他们说的,不如您仔细的问问王爷,王爷知道的更详细。”小李子暗骂自己多嘴,说这些元初寒肯定会生气。
“我知道了,谢了。”话落,她转身离开。
走出太医院,元初寒顺着宫道往景华门的方向走,可是越走脚步越沉,最后忽然停下来。
恶气哽在喉咙,她是如何心里建设也咽不下去。她没做忍者神
的本事,指甲陷进
里也控制不住。
转身,她快步的走回去,在宫道中兜转,最后走到了御书房。
卫军与大内侍卫重重保护,这里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但是,她能进去,光明正大的进去。
顺公公禀报,之后放行让她进去,御案之上,一堆的折子后,丰芷爵正在忙。
“吕大人说你告了病假,今天回来了,可是好了?”放下折子,丰芷爵起身从御案后走下来。
看着走下来的少年,元初寒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皇上,我有件事想问你。”
走到她面前,丰芷爵低头看着她,清隽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想问什么,你说吧。”
“皇上,郑王死于非命,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眨眼的盯着他,元初寒的脸上没任何的表情。
丰芷爵一诧,“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很想知道,请皇上告诉我,不要撒谎。”语气坚定,她一定要知道。
“这、、、你若想知道,朕告诉你也是可以的。郑王之死,疑点重重。朕怀疑,是朝中某些人暗地下的黑手,只不过,需要证据。”丰芷爵也敛去了脸上的笑,低声的说道。
“那皇上您怀疑谁呢?能否把他逮住关在牢里再进行调查呢?”字字句句,元初寒的语气恍如
问。
“不行,这些事情必须在暗中进行。你知道些什么?”看着她的眼睛,丰芷爵明确的感觉到她情绪起伏严重。
“我只知道某些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一直都能逍遥法外,不止过的潇洒,还能继续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思及此,她无法理智。
“你到底怎么了?听谁说了什么?还是,看见了什么?”微微蹙眉,丰芷爵很不解。
“听说,皇上还在调查郑王的遗产?劝你别调查了,就是查出来了,那也不会是你的。”冷冷的看着他,话落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丰芷爵皱着眉头看着离开的元初寒,他不懂,她到底怎么了。
走出御书房,之后走进宫道,红墙碧瓦,这宫道也甬长不见尽头。
宫人垂首,来来往往皆无声又很快,没人敢随意停留,或是大声喧哗。
蓦地,前方的宫门走进来一行人,看见那当先的人,元初寒的脑子里就轰的一声。
盯着他,元初寒的脚步慢慢停下,看着他春风得意任我横行的样子,她的理智在一点点的飞走。
梅震南单手负后,一步一步,满载格调。他是镇国公,皇上的外公,太后的生父,这几种份身,让他想弯下
都不可能。
身后随行着六个护卫,兵器在手,保护的滴水不
。
梅震南自然也看见了元初寒,杀意拂过眼底,下一刻他还是那带着笑容很随和的模样。
“郑太医。”不管元初寒那盯着自己愣愣的样子,梅震南反倒笑着先开口。
“梅大人。”笑浮上嘴角,元初寒看着他,轻声的回应。
“郑太医站在这里做什么?又去见了皇上?皇上虽然年纪小,不过此时并不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还得劝告郑太医,不要动歪念。”讽刺元初寒以
勾引丰芷爵,微笑慈祥的说着十分恶毒的话。
“梅大人还真是关心皇上,不愧是镇国公。无时无刻不关心着皇上关心着国家,大齐有梅大人,真是我国之幸。”笑着,元初寒说的情真意切。
“摄政王的手下,的确会说话。当初骗过了老夫,现在老夫也不介怀了。像郑太医这种巧舌如簧又样貌标致的女子,用来做
饵实在可惜。”又是攻击,攻击元初寒用
相过活。
笑颜如花,灿烂堪比天上的太阳,“梅大人,我当初若是知道您如此足智多谋的话,我肯定会站到你的队伍里的。只是当初站错了队,现在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是真的想清楚了,老夫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梅震南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随和慈祥。
“梅大人真的心
很宽广,居然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只不过,我马山要离开太医院了,这宫里,我已经生存不下去了。”向前一步,梅震南身前的护卫立即抬手阻挡。剑在手中,透着寒光。
梅震南抬手示意他们不用阻拦,一边道:“要离开太医院了?也好。”
“在民间呢,又赚不了几个钱,扬名立万也不容易,不知道,梅大人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情真意切,元初寒的小脸儿在阳光下恍似透明一般。
“帮老夫做一件事,老夫保证让你成为大齐第一人。”梅震南双手负后,微笑着说着每个字。
“真的?那就要多谢梅大人了。您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肯定给您办的妥妥的。”走上前,元初寒睁大眼睛看着他,很期待。
梅震南微微倾身,示意她附耳过来。
元初寒又凑近了几步,附耳听他说,手上却在动作,展开了卷镇。
“老夫要你,杀了丰离。”低低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虽很轻,但是杀意浓厚。
元初寒眸子闪闪,随后看着又站直了体身的梅震南。
“梅大人,我有件事也想告诉你,关于我的实真
份身。想必,你也调查过我,调查至郴州就没了线索。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我还不曾告诉过别人。”轻声的说着,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娇俏漂亮。
梅震南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眸,尽管浑浊,可是
光更甚。
“说。”他确实想听听。
踮脚,元初寒示意他倾身过来,这是个天大的秘密。
梅震南迟疑了下,随后微微倾身。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做小神仙之前,还做过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元郡主。”轻声的说着,轻柔好听。
梅震南脸上的笑急速的褪下去,“来、、、”后退一步,刚说出一个字,可是腿双却一软。
肺剧痛,低头,一
长针刺在
口,只余寸余在外。而且,那疼痛急速蔓延,瞬间便蔓延至四肢百骸。
元初寒笑看着他,眉目恍若弯月,灿烂无比。这是她第一次从头顶到脚底每个
孔都在开心的笑,真的好开心。
四周护卫刀剑亮出,两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可她毫不在意,依旧在笑。
那边梅震南已经倒在了地上,体身在剧烈的
搐,眼睛翻白,口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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