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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神来之笔第三章 他们
 大黑马想的没有任何道理。

 她既然是天,那么所思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理。

 大黑马先前逃跑的时候速度太快,虽然只是极短暂的时间,也跑出去了数百丈,她背着手,向草原来处走去。

 大黑马再也不敢尝试逃走,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青衣在她间绷的很紧,还是因为有些胖的缘故,大黑马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恐惧。

 它想起荒原上书痴纤间束着的蓝缎,不由生出无限悔怅,在心里痛骂宁缺:我就说那个女人要好些,你偏不听我。

 回到原地,她看着那辆满身灰土的黝黑车厢,沉默片刻后走了进去,在车厢角落里看到了那把破旧的大黑伞,还有那个铁匣。

 她坐到铁匣旁,伸出手指缓缓‮摩抚‬匣面,把那些被颠的有些散的积灰重新抹平,她的手指很稳定,灰尘被抹的非常均匀。

 然后她望向东南方向隐隐可见的天弃山,依然沉默不语,大黑马便知道自已应该怎么做,四蹄踏草便准备前进。

 汗水从黝黑油滑的肌肤里渗出,瞬间打脏脏的鬃,它恼火地低嘶,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量,却依然无法把车厢拉动一步。

 她伸出右手落在车厢壁上,也不知做了些什么,只见极淡的清光闪现,车厢壁上的符阵瞬间启动,车轮碾着秋草开始向前。

 …

 …

 一辆马车想要通过天弃山脉,便只能通过贺兰城。此时唐军已经撤往南方。贺兰城只留下了十几名唐军,如同空城一般。

 虽然只有十几名唐军,看着这辆黑色马车到来,他们依然开始警戒,准备做战,就在这个时候,她掀开窗帘。向城头上看了一眼。

 金帐王庭集合精锐都无法打开的贺兰城城门,就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开启。黑色马车进入贺兰城,通过那道峡谷。向着东荒而去。

 直到黑色马车消失在视野中,那十几名唐军才醒过神来,眼眸里出惘然和震惊的情绪。他们清楚地记得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什么自已这些人会老老实实地把城门打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

 黑色马车经过东荒,穿过边寨,进入燕国,然后继续向南。一路走的都是荒山野岭,人烟罕见,她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某黑色马车来到燕国与宋国界处的一座小镇,小镇很小很普通,只有一条窄街。街畔的民宅老旧而简陋。集市里弥漫着烂菜叶和屎的味道,如果仔细闻去,还能闻到咸鱼特有的臭味,

 此地偏僻,没有被战火波及。生活难免还是受到了影响,除了粮食之外的生意明显比以前难做了很多。街东头的铺是镇上唯一的一家,逢着大集的时候往往会很热闹,今天却是冷清的苍蝇都觉得无趣起来。

 黑色马车停在了铺前,她从车厢里走了出来,看了看自已高耸的和紧绷的衣衫。眉头微微蹙起,对实丰的身躯依然难掩厌憎。

 生意虽然不好,屠夫的心情却不错,他反正也不指望这个铺过活,这时候正在斫去年冬天薰好的腊排骨,准备呆会煮了下酒。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望去,看着走进铺的青衣少女微微一怔,心想这个胖丫头是哪家娶的新妇,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然后他继续低头斫,锋利而沉重的刀,随着每一次斫下,刀面上的油腻便会溅飞起很多星沫,厚实无比的砧板不停摇晃着。

 她走到屠夫的身前静静看着,似乎对他斫很感兴趣。

 屠夫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斫着。

 然后他的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是生了重病的老人,壮实的膛里不停响起拉风箱的声音,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

 他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斫的速度越来越慢,落刀越来越沉重,然后开始流汗,额头上溢出黄豆大小的汗珠,却根本不敢去擦,只好任由那些汗珠落入腊排骨堆里,再被刀斫成无数瓣,再难分开。

 屠夫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终于偏了偏,砍到了自已的手指上。

 一声闷响,砧板下方溅出无数阵年的油脂和木渣。喀喇一声,近半人高的砧板上出现一道裂,被生生砍开。

 刀势去而无尽,案断成两截,紧接着,铺满是血水的地面也出现了一极极深的裂,这道裂幽暗至极,根本看不到有多深,只隐隐能够听到有潺潺的水声传来,竟似是了地下的河

 这是何其恐怖的一把刀,明明斩在手指上,没有落在砧板上,却竟能断案裂地,直抵幽冥之下的黄泉!

 更加令人感到震撼的是,如此恐怖的一把刀,重重地砍在屠夫的手指上,竟没有把他的手指砍断,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这个人的身躯究竟是用什么做的?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在她平静的目光注视下,恐慌德佛要发疯一般。

 屠夫看着散落满地的腊排内,咧开大嘴,出满口黄牙,仿佛要大哭一场,又像是要好好自嘲地笑上一场,忽然,他把手里那把沉重的刀丢到地上,蹲‮身下‬子抱着脑袋便痛哭起来,依然不敢抬头去看她。

 “腊排骨是不是太荤腥了些,呆会儿我去宋国皇宫里弄点鱼腥草来搭,要说那东西去腻增味,真是世间一绝,也就是那些不懂…”

 酒徒从铺外走了进来,当他看到铺子里的情况,看到那道刀锋,看到像见了鬼的孩子一样抱头大哭的屠夫,声音戛然而止。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已的咽喉干哑的发不出来声音,只有间的酒壶在寒冷的冬风里不停摆,呼呼作响。

 他看着那名青衣少女,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眼神里满是震惊的神情,因为他无法理解自已看到的一切,不明白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铺里安静无声。

 酒徒渐渐平静下来,至少神情变得正常了些,声音沙哑恭敬问道:“敢请教您是谁?您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对她来说,后两个问题不是问题,第一个问题确实是个问题,所以她想了会儿时间,负手望着人间某处,想着某些过往。

 酒壶不再摆,寒冷的冬风则开始肆

 瞬息之间,酒徒从铺里消失无踪。

 …

 …

 酒徒去了宋国风暴海畔的大堤,然后他去了烂柯寺,紧接着他去了大泽中间一个水匪的巢,他甚至去了长安城,在书院前停留了一段时间,最终他还是选择去南海深处的某个小岛,因为他相信陈某不会犯错。

 在那个弥漫着热雾的小岛上,他只停留了很短一段时间,便在那刹那辰光里,却有落,降月升,如此重复三次。

 三天的时间,在酒徒一念之间便虚度无踪,为施出此等神通,他心甘情愿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要知道为了避开对方,只要不死他什么都愿意。

 晨光微熹,酒徒站在黑色的礁石上,望向遥远的北方,无论他的目力如此辽远,依然看不到‮陆大‬,但他没有因此而觉得伤感,反而安心了不少,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已大概理解了陈某当年的那些感受。

 即便终生不能踏足陆地一步,那又如何?

 在他漫长的生命里,除了上次永夜,便只有某一次那辆老黄牛拉的破车走进小镇时,他才有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即便是那两次,都没有这次的感受如此强烈,如此惊心动魄。酒徒觉得很庆幸,替屠夫哀悼之余,想饮些美酒以为庆贺。

 他从间取下酒壶,正准备举到面前,忽然有只洁白如玉的手,穿过海风,来到他的身前,把酒壶拿走。

 那只手的动作非常自然随意,所以无法拒绝。

 她拿起酒壶开始饮酒,有些酒水洒在青色的衣襟上,然后便喝完了。

 她把酒壶扔回酒徒怀里。

 二人便回到小镇里。

 时间确实已经过去了三天,集市里的屎味道浓了几分,但铺里却没有什么变化,屠夫不再抱头痛哭,也不敢逃,低着头站在角落里。

 酒徒无距亦无量,动念便是三,境界着实高深莫测,甚至可以说,他已经领悟了昊天世界里最高级的时间和空间规则。

 然而她是昊天,这是她的世界,她就是规则,酒徒和屠夫无论领悟的再深,依然在规则之内,那么如何能够远离她?

 “好酒。”她看着酒徒说道。

 这她在人间第一次说话,声音没有任何波动,自然也很难表达情绪,但听上去却并不机械而异常空灵清幽,透明而且空无。

 她明明说的是两个字,却像是同时发出了无数的音节,复杂的就像是一首最华美的乐章,更像是大自然的所有声音。

 听到这道声音的人,都会产生敬畏的情绪,境界越高越能体会声音里蕴藏的神圣,越想要臣服膜拜如此伟大的存在。

 即便是酒徒和屠夫,他们也同样如此。

 …

 …

 (今天是真的有些不舒服,写的有些辛苦,这是第一章,继续努力去,月票请大家多投投,下一章争取十二点四十前写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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