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擦肩而过
额头上传来的巨痛使我渐渐丧失了最后的意识,它并不只是皮
分割的感觉,而是有一种大巨的漩涡卷着我所有力气和呼吸深陷坍塌,将我的生命缓慢消逝。
韩竖在我旁边不停叫我名字,秦霁在最前面跑着,救护车内飞奔下来两名护士,我听到秦霁非常大声的说,“她伤到了额头筋脉,再不止血会有危险!你们都是死的吗?赶紧啊!”
我混混沌沌内看到陈靖深的脸,他抱着我在街道上飞奔,双眼是涣散的,垂下的
角有丝毫忧伤,他只是不停超前冲,就像毫无目的地那样,失魂落魄得发慌。
救护车滞留在一片交通高峰期的三环路上,根本没有
隙可以挤出来,排成了数十米的长龙,护士抬着担架和止血器皿非常焦急站在原地等候我被送过去,我们之间距离隔着两条狭窄却因为紧挨学校而非常拥挤和嘈杂的小路,陈靖深人高马大虽然占据优势,可面对层层人海也根本无法立刻突围,他一边寻找
隙,一边低下头看了我一眼,然而在我眼中他的脸色忽然惨白起来。
“沈筝,你把眼睛睁开!只是一块碎片就能把你伤成这副样子,你是玻璃做的吗?”
秦霁在旁边对面前的人山人海束手无策,他着急得推了陈靖深一把,“每年吃鱼被鱼刺卡住的成千上万,虽然事不大,但也有被活活卡死的,你不要小看一枚碎片,它
入的位置可以决定这个人是生是死。她这么瘦却
这么多的血,靖深,我不明白这一次你出来后为什么和之前变化那么大,到底嫂子哪里让你不满意,你这么针对她?你在里面没有看到她怎样忙前忙后为了捞你焦头烂额,但我和韩竖却清清楚楚。你还要怎样?”
陈靖深抿着嘴
,他抱着我错开了原本要走的路,而是从一侧停放的汽车中间侧身穿梭,期间为了避免我被夹到或者磕痛,他不知被撞击了多少下,最严重一次我甚至听到了他骨头嘎吱的声响。
我毫无力气询问,只是非常心疼的注视他,陈靖深从这一条漫长而拥挤的小路将我平安送到了救护车上,他坐在我旁边紧紧握住我的手,他薄
抿得很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微弱起伏的
口,护士一边替我擦拭额头止血,一边在我身上检查着什么,汽车疾驰而颠簸,我在这样的时光内有些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我再度清醒过来时头痛
裂。我能感觉到自己额头被一层层纱布厚重的包裹住,密不透风。
我想要睁开眼,可被一缕窗外直
进入的阳光刺了一下视线,我脑袋迅速空白一片,我半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久那强光,才缓解眼皮的涨疼。
我躺在
上能看到的角度恰好是阳光高照,大约是中午,而我清楚记得昨天我被送到医院时已经过了中午,也就是说我昏睡了至少一天夜一,我动了动酸麻的腿和手臂,感觉到右手手背上有些疼痛,我这才发现我还打着吊瓶,而瓶内已经空了。病
旁边没有一个人,四周非常寂静,椅背上挂着一件灰色呢子外套。
我想要喊护士进来,但我张开嘴发出的声音格外沙哑,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我只好让自己恢复一下,然后勾住吊瓶的塑料架,捏在指尖朝门外走去。
我自己不会拔针,我也非常恐惧,我认为有些命运可以掌控在自己手上,而有些显然不能,比如体身的疼痛,再狠的人也极少对自己下得去手,我就是一个非常畏惧皮
之苦的女人。
我走出病房后,发现走廊也是空空
,到处都悄无声息,并没有一个护士经过,所有房门都惨白,过道上灯光更是白得晃眼,我觉得这里和太平间无异,都充满了令人胆怯的凄凉。
我下意识朝右手方向走,还没有迈出几步,我听到身后传来非常虚弱的说话声,随着脚步逐渐
近,那声音也放大清晰。
闵丞纹挽着祝臣舟手臂似乎从楼上下来,祝臣舟仍旧非常平静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喜悲情绪,而闵丞纹眼底内含着深深失望。
“我怎么会宫寒啊,大夫说至少要调养半年,那这半年我们就算订婚也无法有好消息。”
祝臣舟并没有带任何随从,他自己亲手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许多片子和检验报告,他语气温和说,“那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很年轻,本来也是不能强求。何况我并不赞成订婚就立刻拥有父母的份身,我所有精力都在你身上,分不出多余。”
闵丞纹原本非常难看失望的脸色在祝臣舟这番话后缓和许多,她紧紧
着他手臂,“可我觉得孩子很重要啊,你身边虎视眈眈的女人那么多,我也无法保证自己永远这样光鲜亮丽,如果我能为你生儿育女,这就是我们的家庭,任何别有目的的人都无法挤入进来,倘若你对我产生了厌倦,至少在孩子的薄面上,你不至于连一顿饭都不肯陪我吃。”
我正仔细看着这一幕,右手背上忽然传来不可抑止的钻心疼痛,针管内的所有
体都
光,正在回血,针四周的皮肤完全被空气阻力揪起,我疼得闷哼了声,祝臣舟耳朵极其灵敏,他立刻朝我这边看过来,我在疼痛的同时也非常清醒,便在他看向我前一秒迅速隐匿在身后的一堵墙内,祝臣舟蹙眉看着,他可能发现了我没来得及收好的一片衣袂,他正要朝这边走来确定,喋喋不休的闵丞纹抬起头发现他没有听她讲话,而是格外不专心注视着其他地方,她略微不悦扯住他手臂,目光往他看的方向随意瞟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祝臣舟被她牢牢扯住无法前进,只好停下脚步,他捏了捏闵丞纹脸颊,蹙着的眉松散开说,“似乎看到一个
人,但不确定是不是。”
闵丞纹鼓着腮帮子埋怨说,“男人女人啊,你
人多了,也没见你哪一次这么专注看。那我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啊。不要孩子怎么行,那是我拴住你的最大筹码,甚至可能是唯一筹码。”
祝臣舟好笑又无奈的笑了一声,“瞎说什么,你这点自信都没有,怎么做祝太太。对于男人不要利用孩子去拴住,留下了也不是情分,而是责任,是道德捆绑,只针对孩子,和女人没有关系,徒留空壳也没有意义。反而让彼此陷入无休止的疲惫。用女人独特的手段留住才更保险,那是情分。”
“可我没有手段啊。”
闵丞纹语气充满委屈,她眼巴巴的仰着头,祝臣舟看着她那张可怜而动人的脸非常悦愉大笑出来,他指尖在她眉心间上轻轻戳了一下,“好了,我不会让你有那么无助的一天。相信我。”
闵丞纹在他安抚下终于破涕为笑,她挽着他向楼梯口走去,祝臣舟一只手揽住她
间,随着她步伐缓慢移动,在消失拐弯角的同时,他再次回头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这一下我没有任何防备,刚走出墙壁遮挡的体身被他精准捕捉到,他脚步一顿,我们四目相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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