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半颗真心
我咳嗽很久才止住喉咙的痛
,我抹了抹眼睛里的泪,祝臣舟始终非常具有耐心等待我回答,我看着他面前一动未动盛满了茶水的陶瓷杯,我说,“我一无所有,只有现在这个总监的位置和手中股份,但我不能给。你应该清楚它对我的重要
。”
祝臣舟嗯了一声,显然早就预料到我会这样说,“我也不需要这些。我冒险救一个和我毫不相干的女孩,自然需要我手中没有的东西。”
我说,“那你要的,如果你认为我可以给,我一定不会拒绝。”
祝臣舟听到我说完低低笑了出来,“沈筝,你还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吗,
到底落在谁手里,我们一无所知,耽误一秒钟会有怎样后果都是难以预料,杀人见血只需要半秒就足够。”
他总能轻易找到我软肋,捏在掌心死死的,我又觉得透不过气来,我不由自主扼住自己脖颈咽喉位置,脸色苍白而透明,“你一定要这样
我吗。将我养在你外面的宅子,永远不被世人知晓,你认为可能吗,在你和闵丞纹的光环之下,我早晚会浮出水面,你们一辈子都不能躲避镁光灯,除非你永远小心翼翼,一点把柄都不被抓住,否则一旦有曝光那天,我们谁都无法存活,唾
和辱骂就足够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不会,我祝臣舟永远不会那么惨。何况没有人能记得你,我会让沈筝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你会以一个崭新的份身站在我身边,接受所有灯光与瞩目,你怎么会永远躲在我身后,是你自己将你看得太低,太惧怕闵丞纹。”
“让我怎么不惧怕。”我握拳拍打着自己心口,声音在我用力的敲击下有些颤抖和沉闷,“她是你名义和事实上的
子,你们共同组织经营一个家庭,一个在外界人眼中看上去无比融洽又美好的家庭。她腹中有了你的骨
,虽然并不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个骨
,但确是唯一一个被你允许生下来的孩子,她是家世显赫为你带来无数利益的爱
,是你的如花美眷。你是她赖以依靠一辈子的港湾与归宿,是她的生死相依,我拿什么在光天化
之下昂首
?我又凭什么从一个同样优秀男人的
子位置降落到见不得光的情人?我为什么要贬弃自己,我现在能够养活我,能够活得很好。”
我说完这些朝半空吐了一口热气,“而且我们之间相隔的,并不是你的婚姻和家庭,是太多约束的东西。信仰与道德,人伦和良心,我们生活在俗世中就无法避免和无视,不管你多么伟岸高大,你也避免不了世人的评判。”
“沈筝。”祝臣舟眯着眼睛冷冷看向我,“你并非没有动情,你只是太懦弱。和那些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人相比,你太唯唯诺诺。”
我同样回给他冷冷一笑,“我无法肯定,你这样美好甜蜜的糖衣炮弹,曾对多少女人用过,最终她们下场都多么凄凉,美索现在有一角在我手中,虽然我分量和你相比太微不足道,但百分之五也足够撑住我的地位,而我背后还能求得韩竖与秦霁的帮助,市局陈靖深死忠一
也不贫瘠,我无形之中握住的人脉使你产生了危机,再加上你对我那点兴趣,你不愿对我下狠手,便想从其他渠道将我一点点击溃俘虏,当我失去了最后那点价值与美好,你会怎样对我?还会怪我唯唯诺诺吗。”
祝臣舟对于我的冷漠嘴脸和犀利言辞,有些难以接受,他面色非常难看质问我说,“你果真这样想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男人,连半颗真心都拿不出。”
我立刻说,“是。我无法说服自己,去爱一个杀了我丈夫害我无家可归自始至终对我没有一句实话只能让我看到利用和虚伪的凶手。”
我说完这句充满了决断和结局的话后,祝臣舟也陷入了无声,我们两个人凝视对方,谁也不肯在这样的诡异的气氛中败下阵来,率先放弃。
就在我们都不甘示弱以自己的强势和理由去
对方的僵持中,我刚才喝茶时掉落在地上被庞赞捡起放在桌上的机手忽然响铃,我和祝臣舟几乎同一时间看向那白光闪烁的屏幕,我整个人都被那刺耳的铃声惊得一愣,但我很快反应过来,我飞快站起身冲过去,一把握住机手看了眼来显,是陌生号码,并没有显示地不知道是来自哪个城市。
我立刻明白过来,我下意识看着祝臣舟,甚至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我从没有这样
迫感十足的窒息错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找不到丝毫生命气息,完全都是死寂一片,令人恐惧的陌生和安静。
祝臣舟格外镇定,他对我保持清晰而且极快的语速说,“接通,说话时不要慌,拿出你的冷静,除了弄清楚他到底要什么,确保
的全安,更重要不能让他察觉到你慌了阵脚,两方的
易,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都打拼是各自的睿智与耐力。”
其实我早已慌得手脚冰凉,可祝臣舟就像一颗定心丸,他低沉又沉稳的语气,让我忽然间找到了方向,我按照他说得深深
了口气,找到自己平静的语调和心跳后,便按下了接通键,电话那边没有丝毫声音,我竖起耳朵听也毫无收获,我们都没有开口,都在等待对方先发出声音,明显他的定力比我和祝臣舟还要好,我们有软肋,他拥有筹码,所以这场博弈和对垒从最开始便不公,我们就是输的,我终于熬不住了,我急切对他说,“
现在在你手上吗?她全安吗?”
对方这才出声,“沈姐小很急吗。”
对方声音经过了变音处理,根本听不出本来的音
,但依然可以确定是一个男人,只是无法推断年纪和胖瘦,祝臣舟微微蹙了一下眉,他对上我视线后,有口型告诉我要说什么问什么,我都按照他说的一一去做,对方并不能看到我旁边还有人,他只能从电话里听到我一个人动静,所以他没有任何怀疑与恼怒,我询问他需要什么
换,他笑着说,“自然不是钱,有人雇佣我做这样的事,给了我一大笔酬金,所以在你这里,我索求的不是物质,我不缺少这些。”
我心里一跳,不要钱,那么便是要命,这世上的坏人作恶
源无非两个,一个最普遍的是对于
/望的贪婪与图谋,另外一个是来自瞬间的冲动和疯狂,两者加起来便是图财害命,我腿险些因为他这番话而软掉瘫痪,我另外一只手死死撑住桌子边缘的硬角,以来支撑我几乎站不住的体身,我极力克制自己声音对他故作镇静说,“那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如果你需要钱,你可以提出来,我给你两倍甚至三倍,你该清楚,你为雇主做事,这件事你会背负罪孽,它本质违法要承担刑事责任,你就算有命拿钱,也没命花钱,
出了一定问题我不会善罢甘休,但我愿意付给你多倍酬金,只有一个要求,将孩子平安送回来,你可以不
面,只要我看到孩子,我立刻全额把钱给你,我承诺我不会报警。”
男人听了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想也不想便否决掉我的提议和
/惑,“干什么都讲究诚信,我也有我的职业道德,答应过的事绝不能反悔,何况我怎么会相信你不报警,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把底层百姓当人看,自我膨
和唯我独尊意识太强烈,我不是没有吃过亏。”
“可你这样做是造孽!她才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大人的恩怨牵扯她做什么,用孩子赚钱,你花得心安理得吗?”
对方等我吼完后,非常淡然说,“钱很难赚,没有背景没有过人的能力,都只能简单糊口,有赚钱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呢,心安理得又怎样,贫穷的人心安理得,可一辈子连件名牌衣服都不舍买,也买不起,富贵的人大多不能心安理得,能保证不违反法律就不错了,但活得风光十足,这个社会不就是看谁胆子大又有运气便胜利吗。沈姐小有这个说教的功夫,不如别浪费时间,好好思考我背后雇主要什么,只要可以
换,孩子一定平安回去。”
“我思考不出来,你直接开口提。”
我实在没有精力和他打哑谜,我连他背后雇主是谁都猜不出,我怎么能联想他到底要什么,命,不要钱只有命,或者我手中股份,但
易不就是谈筹码的一件过程吗,和砍价差不多,只是本质不同,在我确定
对他们还有用处时,
的处境便不会很危险,而至于怎么谈,我没有必要过分机灵主动,这不等于直接将自己弱点暴
吗。
祝臣舟见我沉默下来,他指了指我放在耳边的机手,比对口型让我打开免提,可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并没有看懂他的意思,我以为他要说话,便将机手递过去,祝臣舟朝我头摇,而就在这时,放置在半空我俩之间的机手里,忽然发出男人一声笑声,“祝总也在吗。这样更好,和聪明冷静的人对话,要更省事简单些,一点就透,不用我步步引导什么。”
我和祝臣舟脸上的表情同时僵住,我险些将机手扔掉,好像它无声之中长出了一双眼睛,能够将我这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这太恐怖了。
男人最后说,“明
凌晨五擎沧码头,沈姐小可以和祝总一同过来,但如果我看到有第三人随行,那么无妨,到达你们手中的
,一定是一具死尸。”
对方说完后,根本不容我再问什么,便直接讲电话挂断,干脆利落得让我没有反击余地,我握着机手呆愣了两秒,便看向祝臣舟,他垂着眼眸脸色无比凝重严肃,大约也想不通为何这个男人这么肯定猜到他就在我身边,好想亲眼看见一般。
我将机手往桌上一撂,走过去抓住他才系好的衬衣纽扣,“他说是被人雇佣,只想要命不想要财,他到底要谁的命,你对我的还是
的,怎么可能是你的,他怎么敢?所以呢,他要我的命为什么不来绑我反而多此一举拿孩子下手,大费周折?能让他要命的雇主,到底花了多少钱雇佣他,才能换来这么豁得出去的忠心,竟然几倍筹码也无法动摇他。你告诉我,海城除了你还有人可以在双手沾满献血负累一条人命后安然无恙吗?祝臣舟你让我怎么信你!你就一定要对陈家赶尽杀绝吗,那你连我也杀了吧,毕竟我早不是姓沈,我姓陈,我死后立碑都要冠以陈靖深的姓氏,你是不是也把我划归在死亡名单里,只是你还不舍得,你还没有玩够。”
我说完这番话后,忽然觉得自己全身力气与血
都被
离开,我就剩下一具空
的皮囊,我无限绝望朝面前站的笔
的祝臣舟曲膝跪下,然而我膝盖还没有接触到冰凉硬坚的地面,便被他两只迅速并拢的脚面接住,他双手用力将我体身再度提了起来,他同样带着极大怒气对我说,“沈筝,我让你看看,我祝臣舟是否半颗真心也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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